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俄罗斯求生记(雾家三岁)


“是的,以后你问我,我会说,不想说就告诉你,我不想说。”
一月底了,刚来到巴甫契特时,森林上披上晕黄色,橙色的晚霞,神圣而古老,虽然是柔和的暖色调,却是古籍中的历史遥不可及,感觉不到半份温暖。现在,标志性的余晖也不见了。
乌云沉沉地压在头顶,阴影在树木的枝杈间扩散,湿气在流走,细枝干燥的折断,嘎吱声是生机堕入土壤,开始沉睡。
我没有经历过卢布廖夫的深冬,不过我想,除了阴雨绵绵,这儿的深冬,和卢布廖夫差不了多少。
风不大,和车内的暖气中和后,吹到脸颊上,冰冰凉凉的,雪早就停了的样子,可还是有雪花碎吹进来,偶尔有一两片撞在皮肤上。
我适应力很差劲,虽然无数次告诉自己,接受吧,弗洛夏,你没有选择,只有接受在巴甫契特好好生活,你才不会失去一直以来想要的那些,可实在太难了,真的太难了。
我把一直藏在睡裙的小口袋里的手拿出来,伸向弗拉基米尔
“给你,你应该也没有吃午饭。”
半晌手心里的重量还在,我想了想离开窗边转过身子。他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就死死地盯住我,那眼神是我第一次见到,他屏住了呼吸一样,明明是舒服的姿势却透露着怪异的生硬感,另一只手攥得很紧,骨骼突出微微颤抖着,血色褪去。
空气中的紧|jin窒zhi催动了我的预警,我不由得升起逃跑的念头,我犹豫了一下,看了看他,又看了看自己的手心,试探地把手又往前递了递:
“呃······这是蔻蔻诺斯糖,我不知道你喜欢不喜欢,吃一颗可以补充糖分。”
弗拉基米尔缓缓地呼出一口气,他的指尖只一瞬间的轻触,迅速拿起糖果。他克制极了,又克制地过了头一样。
我也松了口气,转过头,耳边是糖果的塑料包装纸被剥开时嘶嘶擦擦的摩擦声。
“我不喜欢,太甜了。”尽管含着糖,他的话依然清晰可见,将自己的嫌弃表达得清清楚楚。
好吧,我就知道你不喜欢。我有些得意地翘起嘴角。

Chapter 78.暧昧(二)
不知道是谁的嘴角绽开的弧度,拉扯飘散的热气,从车窗的缝隙钻出去,悄悄融化角落的积雪。
“殿下,斯达特舍先生让我询问您,今日需要去尼娜昂诺吗?他会提前为您备好茶点。”
车子在道路尽头的岔路口停下,芬恩压低了声音,向弗拉基米尔询问道。
路旁茂密的灌木肆意疯长,长期没有人打理,狂风席卷过树篱们铆足劲儿渴望绕过阴影,它们无法像藤蔓一样攀附向上,只能被轮胎压在坚硬的水泥道路上。
从这个角度看去,巴甫契特城堡钟楼后角塔的塔尖巍然伫立在云团下。差不多十分钟的路程,我就能重新瘫倒在卧室床前厚厚的长毛地毯上,尽管我要不断接受阿芙罗拉善意而委婉的唠叨。
弗拉基米尔抬眼瞥过后视镜里同样停下来的黑色车辆,点点头:“告诉他,同时准备一份弗洛夏的。”
······我可以有一次提前拒绝的机会吗?
没有弗拉基米尔的气息充斥的房间,和独属于自己的,小小的期待与安慰正没有告别残忍离去。
我的拒绝冲破喉咙,被牙齿死死堵住,我告诉自己,是气氛太特殊,我才会暂时忘记他不是一个会给别人选择的人。
弗拉基米尔感受到我充满不情愿的瞪视,他随意地提醒我:
“你不是想要去学校吗?虽然这个要求短时间内不会实现。”
“可是,那什么尼······”
“尼娜昂诺。”
“对尼娜昂诺也不是诺亚斯顿,去那里做什么?”我扫视窗外,这儿距离巴甫契特不远,尼娜昂诺该不会是城堡里的某个地方。
没等我反应过来,车子重新启动,偏离了直指通往巴甫契特的道路,转而驶向另一条狭窄的岔路。
“到了你就会知道。”他淡淡地望着开始变得暗淡的天空,系上制服上方的扣子,拉紧了领带。
狭窄的道路慢慢变得宽阔,高大的乔杉抛在身后,剩下的是些低矮的大叶黄杨和小叶黄杨。车子开始减速,在石子路上转向,变得有些颠簸。
“按照平时的时间来这里。”弗拉基米尔没等芬恩替他打开车门,吩咐一声后,径直下了车。
我跟在弗拉基米尔身后,来到了他口中堪比诺亚斯顿的尼娜昂诺。
时至傍晚,整座建筑灯火通明,室内的光透过巨大的玻璃反射出来,我才看清,这掩映在巴甫契特后森林里的尼娜昂诺是一座小宫殿似的大图书馆。
弗拉基米尔一手推开厚重的大门,“咯吱”摩擦地面,穿过不同跨度和高度的拱形空间,我们走了进去。
层层叠叠积累的暗金色作为底调,以一个凶猛的姿势冲过长廊,卷起深红地毯上色块,填满所有视觉,尽管经历了各种城堡奢华的洗礼,对于“极致”二字的定义被重新构建。
“尼娜昂诺这座图书馆的名字,建于十六世纪,当时文化湮灭主义盛行,全国开始销毁大量历史哲学、法学、伦理学甚至是小说诗歌类书籍,大概是和文字相关的东西都要丢进烈火里,为了保证我们的下一代不会像动物一样,只懂得维持最低的生活需求,罗曼诺夫和当时的其他几个家族联合起来,也就是莫斯科大公国的君主伊凡三世在十四世纪修建了这座图书馆,用来保存抢救出来的书。”
他边走边轻声介绍着。“收藏着从十二世纪起迄今为止的书籍,所以,如果尼娜昂诺都找不到的书籍,其他地方也不会有了。”
长长铺陈的地毯把鞋跟抨击地面发出的声响吸收大半,但沉闷的声音在空旷的大厅响彻,我看向前方,国王的画像就在图书馆长廊的尽头,以红色和金色为基调的精致内饰凡夫围绕建造,同时有对称包裹,将国王与与几米之上神态各异,浓郁的颜料好像溢出来的漆画连接。
巴洛克风格的半神、驯鹿同样只是跪拜着,以一种虔诚的姿态供奉沿着复杂的路径螺旋式逐渐上升,直至穹顶最顶端的Trinity。
“尼娜昂诺的墙壁基础厚度为2米,常年保持室内温度十八至二十度,湿度百分之六十,是保存书籍最理想的条件,”他停下脚步,解开制服最下两颗纽扣,拉开一把看起来沉重的墨色椅子坐下。
弗拉基米尔没有像我所学过的基础礼仪那样,双腿靠拢,大于九十度脚尖面向前方,脊背不需要完全张开,但在同等高度的情况下,下颌角与躯体的最低要求不得小于四十五度。或者说,那些规则对于他来说不是条条框框,他生来就如此,我曾经学习着刻意模仿的,绷紧了神经不出错,在他自然的动作下不禁显得呆板起来。
他不是遵守规则,他早就是规则的一部分。
我多走了两步停下来,把手心贴在腿边的书桌,阴沉木与花梨木等珍贵木材作为书桌,书柜,棱角夹边,是每一寸时光积淀下的重量,宛如几个世纪之前最能巧的工匠雕刻出的痕迹,在鎏金的点缀下完美堆叠。
拉高的拱顶悠长的长廊,具有独特的沧桑悠远之感,带走了悠悠时光,穿越不了时空,就已回到了过去。
门框与奢华的内饰不同,独自朴素静默地生长,仿佛是一座凯旋门,连接不同的时空。
两旁为爱奥尼式石柱,门楣处出现了巨大的皇室刻纹,高耸的结构划分成三个隔间楼中楼的排列组合,中央是拱门的走道,室内书架的材质保持着相同的暗色调,仿佛锁住暗自涌动的鲜红,重复的花纹成为咒语的图腾,在没有光的角落里窃窃私语。所有的柱子都设计成由粗到细的角柱,天花板是宗教与历史的彩绘碰撞,它们在吟唱在眺望···
“笃——笃——”
弗拉基米尔敲敲桌面:“观光活动结束了,弗洛夏,别呆呆的站着,坐下吧。”
他显然不耐烦大段大段的讲解,说实话,我也认为,博物馆里导游小姐的工作能力比他强太多,他根本不适合这份需要耐心热情的工作。
我用一只手拉开椅子,果然如同想象一样,密度极大,我只好再伸出一只手。
“我从没有见过这样的图书馆,像是另一个时空。”
我仰着头,将每一寸壁画收入视觉神经,大片大片高饱和度的色彩循环演绎,在眨眼的空隙间百年时光落在尘埃里。
“别说傻话了,这儿仅仅不过是存放书的地方。它很幸运,书比其他地方多了些,所以它是尼娜昂诺,除此之外,并没有特别。”
弗拉基米尔翻开一本线装书,一条腿随意地搭在另一条腿上,书被放置在膝盖上,他支着下巴,分出一部分视线在我身上。
“再富丽堂皇也无济于事,叶卡捷琳娜宫附属图书馆虽然藏书比不上尼娜昂诺,不过应该是你会喜欢的风格,普通人十五个卢布,几个叮当作响的硬币,就能在那儿消磨一下午,你甚至不能出神地发呆赞叹,因为满是各种气味的人,举着相机,在闪光灯和噪音里穿梭,而你如果不够灵活,被挤到地板上都没不会有人绅士地扶你起来。”
他面无表情地吐出残酷的话语,我习惯了,也不对他的话发表看法,能静静地感受本身便是一种幸福。
我注意到长桌的边缘堆叠散落地摆放着几本书,两三本摊开着,书页间夹带的银灰色书签不止一两枚,全跑出来,像是随性丢在桌面上。
我俯身捡起其中一枚,问道:“你平时在这儿学习吗?”
“显而易见。”他指指那堆书旁的钢笔。
我把书签放回去,它失去了原本的作用,主人恣意的态度使它变成漂亮的摆设。
“我不知道你对学习这么有热情。”
事实上他说过,我对他一无所知,因为那个时候,我知不知道对他对我自己没有任何影响。
他看了看我的眼睛,并没有打算刺破彼此之间心知肚明,而选择不说出口的事情。
“还记得我刚说过的,湮灭运动。从这场运动后将近一个世纪,由于普通人获取知识的方式被切断,他们愚蠢且盲目,不比被他们牵在手里驱使的老黄牛聪明多少,而拥有无尽藏书的贵族们暂时过了一段惬意的生活。”弗拉基米尔语气平坦,声调没有波折,但透出冷漠和急转直下的压迫感。
“同样的差距,无知也使得他们像老黄牛一样,只不过掌握缰绳的人是我们罢了。”
我没有意见,不代表我赞同他的说法,他不会需要。
我低垂着头,沿着花纹滑动,研究它顺畅的曲线,纹路不复杂只是形成一个闭环,怎么绕都绕不出去。
一本书出现在我茫然的双眼中,弗拉基米尔拎着一角:“《An introduction to the history of Psychology》,这本很基础。”他不容拒绝的姿势,我除了接下来,没有第二种形式。罗曼诺夫式好意,全盘接受是最理想的报答方式。
我为数不多的感激,在翻开之后留下无奈地叹息。不要误会这与弗拉基米尔无关,只是哲学类书籍,并且是英文原版对于我来说,像是给刚刚断奶的婴儿吃特克萨斯烤牛排的困难程度。
当然我不知道,《An introduction to the history of Psychology》是安德廖沙儿童哲学启蒙时使用的书籍,如果我明白在弗拉基米尔看来,这已经是对我文化水平相当程度的体贴和关怀,我会更感激他。
Trinity是指圣父、耶稣和圣灵三位一体,翻译为三一
关于图书馆的原型和图片指路wb,可以看看原图可以更好代入

Chapter 79. 暧昧(三)
我定定神,从正文的第一行字开始看起,学习需要过程,说不定这本书的确不会特别难。
呃···这个词语的意思是这样··不认识,哦哦,这一个我明白,这是···自我的看法?接着是···
自我的看法··啥啥··揭露···啥···
我啪的一声合上书,决定还是不要过于挑战自我,这种不合常理的学习方式还是留给罗曼诺夫他们那群人吧。
我打算将书本放到一边,转头看到就连身边的座位上都不知不觉堆放着许多书,大致扫一眼,有地图、音乐手稿、线装的大部头,泛黄的纸张干巴巴翘起,被上方的硬质书壳压出褶皱,几乎快要散架。
“怎么了?这本书你也不行吗?”
弗拉基米尔有些不可置信,他挣扎着想将自己的吃惊表现得不要太明显。他才明白一直以来,对于我基础的文化学识的期盼有多么不切实际。
他沉默着不说话,大概是在思考我和他之间的交流之所以不顺畅,责任多半在我身上。他很擅长忽略其中是否有自己的问题,当然,在弗拉基米尔的认知中他本身不可能存在过错。
“我得先学习才能看得懂,这也是一直以来我想要去学校的原因。”
我小心地将椅子上的书拿起来,它实在太破旧了,指尖不能用力,纸张本身有些许裂纹,直接看并不明显,得透过光才能看清楚。
这些纹路似乎是刊印时产生的,或者原本纸张的质量不高,导致漫长的时光中风吹日晒,辗转多次,如今一丁点的惯性发力都会造成损伤。
轻柔地抚平压痕,将零碎的便签放回书页内,不知道是弗拉基米尔他们留下的,还是来自更早的时候,已经成为这本书的一部分。
从下到上,按照尺寸放好,书的封皮大多够厚够重,用不了多久,它们就会重新变得平整。
我将一沓书搁在另一张桌子上,借着整理的时间,稍稍看了看其余的几本书,弗拉基米尔说的没错,《An introduction to the history of Psychology》的确是其中最简单的,起码我认得出来它是英文哲学类书籍,至于一些弯弯扭扭,像是鬼画符般的文字和非印刷体的花体手稿更不在能接受的阅读范围内。
“我能去看看其他的书吗?”
肉眼可以看见图书馆分为三层,我们处于中间一层,画像右方格挡后隐蔽着楼梯,那儿通向二楼,而刚进门的管理员书桌的后方书架下是地下一层。
“你的左手边靠窗起三个书架都是近代书的俄语译本,不要去地下一层,平时那儿的电源不会被打开。”
哦,省电哪。
他看上去很专注,又翻过一页,头也不抬地说。
我点点头,拐入左侧的转角,钻进书架之间。
越往里走,某种味道则越来越浓烈。可能是木料的香味,不,其实并不能说是香味的形容词。
每本书的味道不尽相同,浸过水的烟草无法点燃,火星忽明忽暗,散发着潮湿激烈的味道。木头根部混着泥土在阳光低下曝晒,吸收足够多的温度,把水汽蒸发干净后,几乎闻不出来。
然后他们混合在一起,突出的部分融合共生,把相似而干燥的墨香加重,变得明显起来。
有一两本熟悉的书名开始出现,接着变得多起来,大部分我没有看过。
托埃斯普先生的福,尽管他是诺亚斯顿的数学老师,可他引经据典,习惯旁征博引,特别是从一道普通的几何数学题引申到某位数学家,再从历史学的角度分析,从而得出“我们国家的瑰宝,比起大海里的珍珠,夜空上的星光也不遑多让。”这样的结论。我听到过不少的著作,除了俄罗斯国内的还有国外的。
可惜诺亚斯顿的图书馆位于学校东北角,教室则在西边,我一再迷路的属性提醒自己不要试图在校园里玩探险游戏,所以从没去过学院图书馆。
满是书的地方谁会不喜欢?它们很安静地呆在一小块儿地方,没有生命不会呼吸,紧紧促促挤在一处,朴素地记录书写描绘。
如果你不去翻看它,就不知道书里藏着的另一个世界。绝美凄惨的爱情,在人类短短数十载的光阴里宣誓永恒,数学家们在空白中探索未知的 1 和 0,基本与普遍问题的复杂之中。那一群席地而坐探讨世界的哲学家们处于相同的明月下,我们或者仔细或随意写下文字,学会保守不能说出口的秘密。
开始记得太阳的距离,也开始忘记昨日的承诺,捡起手边的纸和笔。
我放慢脚步,尽可能地抓住其中一本,一本书挨着一本书,字眼从左眼挤进去从右眼跑出来,留给大脑思考的时间所剩无几,照着事物发展运行的规律,我成功地挑花了眼。
最顶层的书阁,我得仰起脖子到最大极限去看。工具书们紧紧贴住,也许连根针都扎不进去,看样子除非我有三头六臂否则我可能没有翻开它的机会。
我降低难度,从这条走道拐进另一条,不再是相似的暗色调和规规矩矩的全大写字母,把生僻的法律哲学物理类文字留在身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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