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我要把你们的指甲全部剥掉,然后往上面洒辣椒粉!再把你们身上的肉一片片剐掉!”
“宝珠,你怎么能对同学说这种话。”忽然间,宝珠听到了在熟悉不过的声音,也令她浑身的血液因此倒流。
浑身发冷,连呼吸都骤停的宝珠硬着头皮抬起头,对上的是父亲,母亲,还有大哥,二哥们满是失望的脸。
松开手的宝珠张了张嘴,她想要解释,误会,这都是误会,真相不是他们看见的那样,可她解释的话就像是卡在喉咙里。
沈母决绝又冷漠的转过身,“宝珠,你真的太令我们失望了。”
沈父皱起眉头,官袖一甩,“我们沈家没有你这样心肠歹毒,恶毒成性的女儿,从今往后沈家和你没有任何关系!”
“我沈亦泽的弟弟只有一个,那就是沈归砚!”
就连最疼爱她的大哥也是掩不住的满眼失望,他虽然一个字没说,可该表达的意思已经在明白不过。
他们不要她了,因为她不是真正的沈家血脉。
沈归砚带着得意,满是张狂嘚瑟的抢过她书袋,从里面取出她的课本,撕成碎片从她头上洒下,“当日沈小姐是怎么欺负我的,我可是一直铭记于心,也时刻想着怎么报答沈小姐的恩情。”
“沈小姐,不,你这种心肠歹毒的小偷怎么配姓沈!”
“啊!不要!不要!”
“我才是沈家大小姐,你才是冒牌货!!!”
惨白着一张脸的宝珠从梦中惊醒,冷汗打湿轻薄的小杏色内衫,勾勒出玲珑饱满的少女曲线,芊细的指尖攥得云蚕丝被抽丝,骨指泛白,都压不住那个噩梦给她带来的恐惧。
那个贱种怎么敢那么对她,她可是堂堂的沈家大小姐,盛国公府如假包换的真千金!!!
睡在暖阁外的雪苹听到声音,立马惊醒的点起一盏琉璃灯来到紫檀木雕花大床边,隔着拢下的丁香色缀珊瑚流苏帷幕,忧心的问:“小姐,可是梦魇了?”
宝珠听到声音,吓得像惊弓之鸟缩成一团,抄起手边的鹅黄色缠枝勾兰软枕砸过去,“滚出去!”
“没有我的命令,不许进来,听到没有!”她的声音还残留着因梦所致的胆颤,急促不安。
雪苹捡起砸过来的软枕,嘴上应了是,心里想的是明儿得让夫人请个大夫来给小姐看一下才行。
随着点燃的烛火再次熄灭,连清冷月光都吝啬照入室内方寸。
咬着手指头,把自己缩在被窝里的宝珠一想到梦里,大家得知她不是盛国公府的大小姐,而是鸠占鹊巢的假千金后的下场,眼里溢满滔天的恨意。
她都当了沈家大小姐那么多年,他为什么还要回来!为什么不直接死在外面!
娘亲也真是的,早不发现,晚不发现,为什么要在她带着人把他欺负了一顿后就找到了,她敢肯定里面一定有那贱人的手笔!
不行,她绝对不允许自己失去盛国公府大小姐的身份!更不允许自己被人嘲笑,落得个和梦里一模一样的凄惨下场!
从做了那个梦后,宝珠已没有半分睡意,待熬到天一亮,就遣丫鬟打听母亲昨晚上把他安排到了哪个院落。
身为一等大丫鬟的雪苹和冬儿虽不明白小姐为何好奇起昨日来府中借宿的公子,也如实的打听回来。
人被夫人安置到了鹿鸣院。
鹿鸣院旁是二哥的寒松院,而且鹿鸣院可是娘亲说好了要给自己新盖的院子,为什么便宜了那个贱人!
他今日敢抢走她的院子,明天就会抢走爹娘,大哥,二哥们对她的宠爱,后天是不是就会把她给赶出沈府,让她沦落街头!
越想越心慌的宝珠认为不能坐以待毙,连早饭都没吃,就气冲冲的跑去鹿鸣院。
穿过垂花拱门,走过九曲回廊,提起裙摆小跑得气喘吁吁的宝珠一推开门。
首先见到的满架蔷薇攀着红墙绿窗,白玉小阶落英缤纷。
随后看见的是晨曦朦胧中,身着毛青靛箭袖的少年正结束晨练后在吐气吸纳。
许是起得太早,致使他的发梢染上一层湿润霜意。
那装模作样的姿态,看着就令宝珠生厌得直翻白眼。
昨日她因为实在讨厌这人,都没有细看他是扁是圆,今日细看之下,才明白母亲为何会一眼认出他是沈家人。
只因他生了一双同沈家如出一辙的桃花眼,五官里也有沈家人的影子,反观她,不说同沈家有半分相似便罢了,读书上的天赋更是没有遗传到一星半点儿。
“喂,你过来。”双手叉腰的宝珠来到院中,眼底是遮不住的厌恶,但一想到等下就能把人给赶出去,心里是说不出的畅快。
收势回拳的沈归砚睨都不睨她一眼,径直抬脚往屋里走去,“第一,我不叫喂,第二,我叫沈归砚。”
他稍停顿一下,随即讥讽,“沈大小姐应该不会贵人多善忘到,连我们昨日才见过的事,都忘了吧。”
“本小姐没有忘,也不用你假惺惺来提醒我!”气得牙根直咬的宝珠就知道这贱人肯定是故意的!
心里虽害怕得直打鼓的宝珠深吸一口气,绝不能让自己露出半分怯意,捂着鼻子满脸嫌弃的抓住他快走的一抹衣角,趾高气昂中又带着一丝警惕,“我告诉你,就算你是爹娘真正的儿子又怎么样,爹娘,哥哥们最疼的人只会是我,沈家的大小姐也只有我一个,你识相点就快点自己滚。”
“要不然等大哥二哥回来了,他们可不会像我那么好说话,我警告你,你更不要妄想一些不属于你的东西,听明白了没有。”
比如沈家大小姐的位置,二哥的世子之位。
沈归砚转过头,目光似笑非笑的落在拉着他衣角不放的一只手,搭在靛青袖口上的小手不可否认生得极为漂亮。
指如葱削,修剪得圆润的指甲泛着好看的樱粉色。
他不说话,就那么望着宝珠。
宝珠被他那双漆黑如深渊的眼睛看得发毛,仍是不忘不能漏了怯,恶狠狠地瞪过去,伸出一根手指,指着他鼻子骂,“你这个登徒子乱看什么,你识相点就快点滚出沈家,你也不想要让大家都讨厌你后在把你赶出去吧!”
“哐当”是茶盏落地的清脆一声。
“宝,宝珠,你刚才在说什么。”一道诧异的女声不合时宜的至宝珠身后响起。
那声儿轻轻的,细细的,像一缕青烟织成的絮线,却能让人听着脊背生寒,四肢僵硬。
沈宝珠刚得意洋洋的说完,结果一扭头对上的是母亲失望至极的眼神。
此时母亲的失望和梦里失望的几张脸相叠合,一度令宝珠分不清如今是梦境还是现实。
寒风里萧瑟的沈归砚垂下长睫,难掩落寞,“母亲,既然宝珠不喜欢我,你让我留下的话还是不要再说,对我来说,我能重新遇到母亲,知道自己并非是街边无人疼爱的乞儿,就已属幸福,多余的,我不敢在强求,更不敢不自量力的和宝珠妹妹抢什么。”
他的声音低低的,透着被威胁的可怜,像极了被人丢弃在路边的落水小狗。
“你宝珠妹妹是在和你开玩笑的,沈家是你的家,你不回家还想要去哪里住,你大哥和二哥知道你回来了,肯定很高兴。”沈母本就对丢失了多年的小儿子心怀愧疚,现在那愧疚更像无处不在的丝线缠得她喘不过气来,心里头也埋怨起宝珠的不懂事来。
“宝珠,你归砚哥哥刚回来,你理应要和哥哥好好相处才是,怎么能对哥哥说这种话。”
沈归砚对上宝珠气得因愤怒染上殷红的眼尾,无声的挑衅,“宝珠妹妹,母亲说的是真的吗,你刚才都是在和我开玩笑。”
一旁的宝珠气得连后槽牙都要咬碎了,恨不得冲上去把他撕成碎片!
贱人!!!
天底下怎么会有那么可恶又讨厌的人!!!
宝珠一想到上学前,母亲拉着她手说的那些话,就恨不得直接把他拖出去,然后剁碎了给喂狗,什么叫做自己不能欺负人,她不是都还没有欺负成功吗!
还要自己在国子监里照顾他,她没有第一个带头去欺负他就算不错了!
有时候有些事越想越气,越气越想。
即便是闭眼假寐的沈归砚都能感觉出,此刻的她有多咬牙切齿,仿佛下一秒把他给生吞活吃了都正常。
他一开始被沈家人找到,从他们口中得知了自己的身世后并没有想过与他们相认,都丢了那么多年才想起弥补,未免可笑至极。
唯独没有想到的是,这位顶替了他身份多年的沈家大小姐会自个儿撞了上前。
她既仗着盛国公府大小姐的名头欺负人,如果当她失去了她引以为傲的身份后,事情是否会变得更有趣。
再也忍受不住和他共处一车的宝珠冷声命令道:“停车!”
赶车的马夫听到小姐的吩咐,自然不敢耽误的驾着马车靠边停下。
马车刚停下,已经直面把厌恶写在脸上的宝珠伸手指了指从上马车后一直闭目养神的沈归砚,强忍着怒火,“你,下去。”
沈归砚适才睁开眼,慵懒地靠在软枕上,漫不经心的语调格外欠扁,“我可是记得母亲不久前才让我们兄妹二人好好相处,宝珠妹妹那么快就忘了。”
他着字咬重“宝珠妹妹”二字,也毫无意外惹怒了本就讨厌他的人。
倒不如说,他是存心而为。
气得俏脸生红,眼里涌现杀意的宝珠拽过他的手作势把他推下马车,“闭嘴,谁是你宝珠妹妹!你在乱叫,我就用针线把你的臭嘴缝上,用铁锤敲烂你的牙齿。”
“我警告你,你到了国子监后不许乱说话,更不许暴露我们两人之间的关系,要不然我有一万种方法让你求死不能,求生不得!”剜了他一眼的宝珠警告完,便挑衅的拉下帘子,催促道,“张伯,快些走了,要不然等下赶不上第一堂早课了。”
这里距离沈府已有一段距离,所以她才敢肆无忌惮的下手。
母亲说要让她帮忙照顾一下他,她怎么也得要好好照顾一下,至于怎么照顾,还不是得由她说了算。
由于沈家尚未对外公开沈归砚的身份,马夫也只把他当成是来府上打秋风的穷亲戚,手上的马鞭甩得飞快,一溜烟就跑了个没影。
沈归砚被扔下马车后,目光注视着马车消失于拐角处,才不紧不慢的捡起被她扔下来的书袋。
书袋不止有他的,连这位沈大小姐的也跟着勾了下来。
沈归砚想起那张气得张牙舞爪,还故作镇定的脸,忍着笑勾起两个书袋,随后不紧不慢的走向国子监。
初次见面,怎么也得给这位妹妹送份礼物才行。
一路上,胸腔中像是架了一把火的宝珠来到国子监后,明眼人都能看得出她心情不好,也不敢胡乱凑上去触了她的霉头。
心里纷纷猜测,又是哪个不长眼的惹了这位主儿。
素日里和她交好的平阳郡主张绾晴,大将军之孙女曲红缨二人围了过来。
“宝珠,你气色怎么那么差,是昨晚上没有睡好吗?”曲红缨想到什么,撸起袖子,气势汹汹的就要去给她出气,“是不是昨天那个人气的你,等下我们给你出气。”
生了一张圆脸儿的张绾晴打开自己食盒,从里面取出一个油纸包,“宝珠不生气了,你昨天不是说想要吃我家厨子做的桂花酱烧鸭吗,我今天给你带来了。”
“不用。”不想吃,也不想搭理人的宝珠随意的往桌面上一趴,整个人连头发丝都透着烦躁的闷闷不乐。
其实她今日是反感来学堂的,又担心自己不来,他当着那么多人的面揭穿她假千金的身份该怎么办。
张绾晴打开食盒挨着她坐下,单手托着下巴,“说来奇怪,昨天张大跟刘三回家的时候还好好,谁知道到了半夜,床上突然多了一个马蜂窝,蛰得肿成猪头。”
“他们两个只是马蜂窝还好,最惨的还是卫臻那厮,居然被人套了麻袋扔进粪坑里,听说捞出来的时候牙缝里还有辣椒。”
曲红缨和张绾晴说完,笑容顿时凝固在脸上。
因为他们三个,昨天傍晚都做了相同的一件事,欺负沈归砚。
不过,应该不会那么巧吧。
没有注意到她们说话的宝珠还沉浸在烦躁不安中,眼前倏然投下一道阴影,遮住了她的光线。
眼皮微掀,顺着往上移,见到的是线条流畅的下颌线,还没等她眯着眼儿细看,一个挂着天青色惠子玉珏的杏色书袋占据了她的全部视野。
“是我吓到你了吗,沈小姐。”带着促狭揶揄的笑声随之钻入耳膜,也令宝珠脚底突兀地冒起一丝寒气。
“你,你过来做什么!”宝珠看着挡住自己视线的沈归砚,莫名紧张得连坐姿都端正了两分,严肃的绷紧小脸。
因为她真的怕他不管不顾的对外说出他才是盛国公府真少爷,而她是鸠占鹊巢的假千金,也怕现实重蹈梦里的场景。
如果他真的说了,她就说是他污蔑,是在纯心报复她,她还能趁机弄死他,谁让母亲尚未对外公布他的真实身份。
摄于她还是盛国公府大小姐,他们肯定会相信自己说的话。
并不知她心里九转千回的沈归砚把她的书袋放下,言简意赅,“你的书袋。”
“哦,你放下就好。”宝珠瞥了自个的书袋一眼,才想起来先前走得过急,都忘了拿。
一想到自己的书袋被他用脏手碰过,顿时嫌弃得不行,待会儿就让人扔了吧。
宝珠见他还杵在桌前不走,眼皮一跳,阴阳怪气,“东西都放下了还赖着不走,怎么,还想要我給你辛苦费不成。”
翻着白眼的宝珠说着,随手解开系在腰间的丁香底色上绣芍药花的钱袋子,从里面掏出一两银子扔到他脚边,心生鄙夷,“诺,这是本小姐赏你,当是你书袋提得好的小费。”
身为好友的曲红缨可不满,还带着一丝怒其不争,“宝珠,你就是太善良了才会相信这种人说的话,谁知道你的书袋是不是他偷的,像他这种人,手脚可大部分都不干净。”
“就当我心情好,赏他了。”宝珠随意敷衍了下好友,也担心好友继续追问下去。
曲红缨可看不惯沈归砚怠慢宝珠,吊梢着眼,刻薄着嘴,“好心赏你的钱,你怎么不捡,该不会是嫌一两银子少吧,一两银子对你这种穷光蛋来说都够花一个月了,你能帮我们宝珠提书包都算是你的福气,还敢要钱,真是上不得台面,一脸子穷酸样。”
对于耳边讥讽,充耳不闻的沈归砚并没有弯腰去捡那一两银子,而是意味不明的盯着她瞧,瞧得宝珠头皮发麻,且不耐烦时,他才出了声,用着理所当然又有着困惑的口吻,“你不应该和我道谢?”
“我不是给你钱了吗,我告诉你,做人不要那么得寸进尺。”宝珠冷哼一声,控制着扬手甩他巴掌的冲动。
果然,这人真是越看越惹人生厌。
她就应该找个机会,把他给弄死才对,只要把他弄死了,她也不必在整日提心吊胆。
有时候有些念头一起,便如海啸般汹涌而至。
垂下眼帘的沈归砚的语气依旧淡淡的,“可我并不需要你的钱,好比有些事,并不是单纯用金钱就能弥补得了的,不知道我这句话,宝珠妹妹认为可对。”
最后几个字,他几乎是贴在宝珠耳边说的,落在旁人眼里,只认为他们两人此举未免过于亲密暧昧了些。
他的那句话落在宝珠耳边,像是他在嘲讽自己偷走了他十五年的荣华富贵,还妄图想要用他们沈家的钱来收买他。
昨夜梦里的一切再度席卷而来,那张得意洋洋着嘲讽她的脸和此刻站在她面前少年的脸完美叠折。
一只飞蛾略过窗边,落下追踪春日的印记。
“放肆,谁允许你那么和本小姐说话的!我看你是吃了雄心豹子胆!”再也容忍不住的宝珠扬起巴掌朝他脸上扇去,“我求着你拿给我了吗,谁知道是不是你偷拿了我的书袋,要不然本小姐的书袋怎么会在你手里!”
她的手伸在半空,却被另一只清癯苍白的手擎住手腕。
“是与不是,沈大小姐应该在清楚不过才对。”
少年弯身附在在少女耳边轻语,清冽的皂角香漫入鼻尖,阳光至窗边洒落,晕染二人周身。
沈归砚轻笑一声,又很快拉开彼此距离,转身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独留宝珠的一张脸青了白,白了黑,骨指因愤怒攥得近乎崩断。
只因他说的那句话——
“宝珠妹妹,你也不希望秘密被揭穿吧。”
贱人!!!
等人走后,曲红缨,张绾晴也担心的都围了过来,并为她气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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