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听到顾放竟然硬着头皮跟村民对着干,她还是很佩服顾放的。也许他已经算准了村民会躲,可这份胆气不是什么人都有的。
祁家宝还在白话,顾放悄没声息地站在他身后。
沈星言和安信瞧见都抿着嘴笑,祁家宝毫无所觉,正在发感慨以后顾放就是他的榜样。顾放抬手在他的脑袋上拍了一下,故意板着脸道:“工作做完了吗?你是二支队的还是法医室的?”
“咱们二支队跟法医室不分家,你说是不是沈姐?”
沈星言只是笑,顾放扒拉祁家宝,“回去,凌旗带了一堆资料回来,你去帮下忙,别人都走不开。”
祁家宝不满,“你们办案不带我,把我扔给别人,哼,我什么时候才能成长成你这样的神探。”
“神探都是从小事做起,凌旗那边的案子也不简单。”
“真的吗?”祁家宝顿时来了精神,“那我去,不过顾队,下次再出现场你一定得带我啊,我都多久没有出过现场了,我连尸体长啥样都忘了。”
“行了,快去吧,下次带你去。”
得到顾放的承诺,祁家宝美滋滋地走了。
顾放提起椅子,掉了个个,骑着坐在了上面,双手搭在椅背上,幽幽叹了口气。
沈星言乐,“你来我们这边是来叹气的?”
“方星华承认杀了杜娟。”
“那挺好啊,案子破了。”
“可是细节他不记得,他说他不知道为什么杀杜娟,也不记得怎么拿的刀子,等他反应过来的时候杜鹃已经被杀了。”
“说不通啊,就算他短暂失忆,经过这么长时间,也应该记起来了。”
“是啊,我也觉得奇怪,要是就这样结案,我的心里总觉得不舒服,跟有什么事没解决似得。”顾放身为队长,侦破的案子无数。
他在不断的破案的过程中有了自己的直觉和经验,哪怕没有实质性的证据,也能靠着直觉把握案子大致的侦破方向。
他觉得方星华的案子有问题,沈星言真就认真想起来。
爷爷的笔记里没有这起案子,她不知道是因为自己的到来,事情的发展朝着未知的方向发展,还是爷爷没有听说过这起案子。
她只能靠自己的经验和知识做出判断,“我曾经听说过这样一个故事,有一个人去富豪家里偷金条,在逃跑的时候被抓住。
他大喊冤枉,声成不知道什么时候偷过金条,也不知道为什么要偷,他甚至不知道有这位富豪。后来警方经过多方调查,才发现这个人定期要去见一位医生,这位医生精通催眠术。医生利用催眠术控制这个人,让他去偷窃。”
安信像听天方夜谭,这怎么可能,催眠能达到这种程度?
顾放却听得双眼放光,“你是说方星华被催眠了?”
“我只是从你的描述中联想到这个故事,破案不就是集思广益吗,万一呢。”
“哈哈,我就知道来你这里肯定有灵感,好了,我去确认,晚上可能要很晚回家,你记得遛球球。”
“我知道了。”沈星言朝他摆摆手,两人熟悉的就跟认识多年的朋友似得。
安信的眼中出现一丝黯淡,顾放和沈星言每次谈起案件,身上就会散发出万丈光芒,那光芒让人不敢靠近。他一直努力地追赶她的脚步,可他知道,无论怎么追赶,他都不会赶上她。
突然肩膀上出现一只手,安信抬起头,鲍武对着他笑,“想什么呢?跟我出现场。”
安信的神情凝重,“又有命案?”
“刚接到报警,有一名儿童坠楼,在鑫星家园。”
沈星言的眉毛禁不住跳了下,“我也去。”
“只是坠楼案,不必三个人都去。”
“高坠的案子少,我想去看看。”
“也行,多积累点经验。”
三个法医,加上祁家宝和温客,赶往鑫星家园。祁家宝听到有案子,说什么都要出现场,把查资料的活丢给了邱明。
鑫星家园是南阜市少有的高层建筑,儿童从18楼坠下,躺在血泊里,脑浆迸裂。一名少妇跪在地上哭得撕心裂肺,旁边站着一名男子,男子只是皱眉看着尸体,没有任何反应。
医生在检查了儿童的脉搏和心跳后,朝少妇摇了摇头,少妇双眼一番直接晕了过去。医生手忙脚乱的抢救,男子依然无动于衷地站着,好似雕塑一般。
围观的群众都戚戚然,有人小声嘀咕,“可怜,小小年纪就夭折了。”
有一名年纪大些的妇人道:“小南的爸爸和爷爷都重男轻女,她一死,小南的爸爸肯定要催着小南妈生儿子了。”
另一名年纪相当的妇人道:“当年小南妈怀小南的时候,小南爸爸到处托人给小南妈把脉,知道怀的是个女儿后,逼着小南妈喝转子汤,一定要儿子。这下好了,遂了他的意了。”
“嘘,你小声点,让他们听见。”
“听见怎么了,小区里谁不不知道。小南整天挨打,说是坠楼,谁知道是怎么下来的。”
沈星言闷声听着,朝祁家宝使了个眼色。
第67章 、诡案(七)
祁家宝没想到许久不出现场, 一出现场就碰到劲爆的,爸爸杀死亲生女儿?虎毒尚且不食子呢。
祁家宝亮出证件,人群自动散开, 沈星言等人跟在他身后。
安信蹲下身子,检查死者。死者侧躺着, 双眼睁着, 瞳孔放大,嘴角、鼻孔里都流出了血, 白色的脑浆混合在红色的血液里。穿长袖T恤和印花长裤,看起来像是居家服。
孩子两岁多, 长得很漂亮,小手里攥着未吃完的饼干,尸体已经冰冷。
安信有些不忍, 孩子才这么小, “初步检查, 死者体长约80厘米, 颅脑损伤,脑浆迸裂, 全身多处骨折, 内脏破裂。死亡时间在两个小时内,死亡原因为高坠。”
沈星言抬头朝楼上看去, 入住率不高, 有零星几户人家装了雨棚。又低头看尸体与楼宇间的距离, 拿出尺子, 测量好, 记录下来。
鲍武在旁边道:“你还真的听进去了?”他是指那几个妇人的议论。
“多考虑几个可能,万一呢。”
鲍武点点头, “这种亲爹杀死自己孩子的事也不少见。”
祁家宝给小南妈——王好做笔录,王好抽噎着说孩子叫李孝南,两岁零五个月了。孩子乖巧听话,喜欢粘着她。
由于今天要上班,她就把孩子放在了家里,想着丈夫和公公在家,应该不会有什么问题。谁知道她突然在单位接到电话,说孩子掉在楼下了。她原本以为只是受伤,没想到孩子是从18楼摔下来了。
王好狠狠瞪了丈夫一眼,“我知道你不喜欢小南,可她毕竟是你亲生女儿啊,你怎么忍心?!”
小南爸李向阳终于有了反应,“乱说什么呢,我就是没有看好她,她自己趴在阳台边玩,掉下去了。”
“我走的时候跟你说过,不要让小南到阳台玩。楼层那么高,一直催着你装防盗窗,你就是不装!这下好了,小南没了!”王好说着又哭起来。
李向阳皱着眉,有些烦躁,“小南已经这样了,你跟我吵还有意思吗,你早上走的时候为什么不带她去单位?带过去不就什么事都没有了。”
“你在家休息,连照看下孩子都照看不好,还怪我!”王好含泪的眼睛里带着怨恨,“早知道我就带着小南走了,也好过命丢了。”
“要怪只能怪你自己,谁让你没有生儿子。”李向阳斜睨着她,嘴角一抹不屑的冷笑。
沈星言最听不得这个,站起身,上下打量李向阳,“长得倒是像个人,可惜不会说人话。读书的时候老师没有教过你,生儿子还是女儿都在男方,是你自己没本事,排不出生儿子的小蝌蚪,你怪你老婆,真是拉不出shi来怨茅坑。”
围观的群众一听都窃窃低笑,李向阳的脸一阵红一阵白,他瞪着沈星言,一时间想不起反驳的话。
王好却心里畅快,总算有人替她说了句公道话。
祁家宝在心里默默给沈星言竖了个大拇指,在怼人这件事上还是我沈姐,他问李向阳,“除了你和孩子还有谁在家?”
“我爸。”
祁家宝愣了下,“你爸爸呢?”
“在楼上。”
“行动不便?”
李向阳顿了下,摇摇头。
王好冷笑,“他爸爸身体好着呢。”
“为什么不下来?”躺在地上的可是他的亲孙女。
“他不喜欢小南,小南的生死他都不在意。”王好说起公公满腹怨愤,“从小南出生到现在,他一次没有抱过,只要看到小南,他不是打就是骂。
起先我还抱有希望,想着孩子多跟他亲近亲近,多多少少能改变些,谁知道他却变本加厉,我就死了心。有的人的心是捂不热的,比茅坑里的石头还硬。”
李向阳听不得有人说他爸,况且还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我爸就是喜欢儿子,要是你生的是儿子,我爸能把你供起来,说来说去,还不是因为你生了……”他看了眼沈星言,把后面的话吞回去了。
“所以你们在家,小孩子还是掉下去了。你们是怎么看的孩子?”温客身为父亲,对于李向阳和他父亲疏于照看孩子,致使孩子从高层坠落,心里气愤。他也是有女儿的人,试想如果他女儿遇到这种事情,他死的心都有。
反关李向阳,根本没有把女儿的死放在心上,就因为她不是男孩。这样的人,就活该没有儿子。
李向阳的眼神闪了下,“我,没注意,我在忙。”
“忙什么?”
“打扫卫生,做家务。”
“以至于孩子都不管了?你父亲呢?”
“他,他……”
“他在干什么?”
“看电视呗。”王好替李向阳答道,“在他爸爸心里,电视最大,什么事情都不能阻拦他看电视。”
一个看电视,一个做家务,都不管孩子,孩子掉下来,也不见伤心,爷爷更是连楼都没下,这一家人得冷漠到什么程度。
温客不想问了,想尽快结束笔录,“在这里签个……”
笔录突然被人推到了怀里,温客愣了下,见是沈星言,有几分不解地看着她,沈星言问李向阳,“你说你在打扫卫生,做家务,那带我们上楼看看。”
李向阳的瞳孔瞬间扩大,结结巴巴的道:“上,上楼?”
“怎么?不能看?还是不敢让我们看?”
李向阳讪笑,“没,没有,就是觉得没必要。”
“我是法医,我需要对坠楼前的地点做勘验。”
李向阳的脸色忽然沉了下来,温客盯着他,脑袋里突然闪过一丝光,他推了下李向阳,“带路!”
李向阳有些不情愿地朝前走,王好看看警察,又看看李向阳,突然道:“我带你们去。”她快步朝前走,超过了李向阳。
李向阳突然抓住她的胳膊,“哪里都有你,我会带路。”
王好扒拉开他的手,“死的是我女儿,我带警察去看现场,天经地义!警官,往这边走。”
几个人进入电梯,王好按了18楼。电梯不断上升,数字不断变化,很快18楼到了,王好走到1802,拿出钥匙开门。
门一打开,李向阳突然从最后挤到前面,率先进了门,“爸,警察来了!”
房间没有人应,只有电视的声音,声音开的很大,震的耳朵疼。
温客皱眉,“家里有小孩子,电视声音还开这么大,能听见什么!”
王好直接关了电视,问李向阳,“你爸呢?”
李向阳瞪了她一眼,又叫了声爸,正打算找,沈星言挡在他身前,“李孝南坠楼的地方在哪里?”
李向阳的眼睛里忽然闪过慌乱,“我先找我爸。”
“我们会找,我再问你一遍,李孝南坠楼的地方在哪里?若是你再推辞,就涉嫌谋杀。”
一句谋杀把所有人都震住了,温客细细打量李向阳,脑海里突然响起几个妇人的话,提高了音量,“李向阳,配合警方!”
李向阳没办法,只好暂时歇了寻找父亲的念头,走到阳台那边,很随意的指了下,“就是这儿。”他甚至歪过了头。
阳台没有封起来,整个阳台目测有十几平米,高度到大腿根的位置,两岁多的孩子正好能爬出去。地上有一包开封的饼干,一半散在外面,有咬过的,还有完整的,除此外还有一些饼干屑。
地上铺着白色的瓷砖,房间里又都穿着拖鞋,几乎提取不到脚印。
“这儿是哪儿呢?你指的这么模糊。”沈星言丈量阳台的高度,又拿起饼干,装入证物袋。
“我不知道,我当时在拖地,没有注意。”李向阳悄悄退后了一步。
王好却突然拿起饼干袋子,“你怎么给她吃这个?我说了,这包饼干过期了,不能吃了,让你扔掉,你为什么不扔?”
“东西过期又没事,小时候没有东西吃,谁不吃过期的。掏钱买的,扔了多浪费。”
王好紧紧攥着饼干袋,气得嘴唇直抖,突然把饼干袋扔到李向阳脸上,“李向阳!她是你女儿!你不给她做饭,她饿了,你就让她吃过期的饼干!她连在哪里坠楼的你都不知道!李向阳,你就是个禽兽!”
王好一巴掌扇在李向阳脸上,“你还我女儿的命!”
李向阳还没有在被扔饼干袋的震惊中回过神来,又被扇了一巴掌,气血上涌,薅住王好的头发就打,“泼妇!谁让你出去上班!你要是安安稳稳在家带孩子,还有这事!孩子死了你活该!”
温客和祁家宝一边一个,架住李向阳的胳膊,温客沉声道:“李向阳,松手!你是不是男人!”
沈星言冷着脸扳住李向阳的手腕,把王好解救出来,“有话好好说,不要动手。”
“我女儿死了,我活着还有什么意思。”王好大哭起来,她本来面容姣好,如今却憔悴的不成人样。
沈星言轻抚她的后背,“我们要对你女儿的尸体进行尸检,要勘验现场,确认她是否是自己掉下去的。这个时候,你要稳定情绪,你女儿的事情还需要你做主。我很同情你的遭遇,你要坚强。
目前,我们要做的是确认你女儿具体的坠落点,还有你公公的人在哪里?我们来这么长时间,他一直没有出来。”
王好愣愣地看着沈星言,她什么意思,难道我女儿不是自己掉下去的?她忽然冲到房间里,“李建民你在哪儿?给我滚出来!”
被按住的李向阳又要跳脚,“王好,你个臭娘们,你怎么跟我爸说话呢!”
王好从这个房间又冲到那个房间,最后在衣柜里找到了蜷缩着的李建民,她粗鲁地拎出了他,“你往日不是很嚣张吗,骂我女儿是赔钱货,今天是怎么了?蜷缩起来了,你说是不是你杀了我女儿?”
沈星言随后走了进来,她走到李建民跟前,“你为什么躲起来?李孝南的死是不是跟你有关?”
李建民哆哆嗦嗦的,“我,我,我没有,没有……”
王好揪住他的衣领,使劲摇晃,“你没有什么?!”
李建民就像被抽掉了浑身的骨头,软塌塌的,无论王好怎么摇就是不开口。
沈星言怕出事,制止了王好,温声问李建民,“告诉我,当时发生了什么?”
“我不知道,我明明在看电视,怎么会到阳台?小南为什么会掉下去?”李建民看着自己的双手,“我就是觉得她烦,不是个男孩儿,没法传宗接代……可我为什么会要到阳台去?”
沈星言的心坠到了谷底, 当年这起坠楼案是当做普通的案子结案的。
王好一直上访,说女儿是被公公推下去的。由于当时取证不完善,又没有直接的证据证明是李建民推下去的, 再加上当时的王好精神状态不是很好,可信度低, 这件案子就没有再被提起。
爷爷的笔记中也只是作为记录, 一笔带过。
沈星言当年看到这起案子的时候,曾经想过, 若是真的,换成谁是王好精神状态都好不了。
所以当沈星言听到坠楼的是鑫星小区, 就想到了这起案子,一定要亲自过来看看。自然坠下和被人推下去的坠落点是不一样的,只要经过测量就能得出结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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