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哄你。”
于是“生离死别”了几节课的两个人, 在晚自习时手拉着手回来了,众人一脸懵逼。
怎么个事?这就和好了?
解西池在楚清越边上站定, 脸不红心不跳, 喊出一声:“越哥。”
众人惊呆了, 尤其是头号迷弟韩永,眼睛都快要瞪出来,“江山易主了我怎么不知道?”
只有楚清越本人知道,一声哥,就代表他要遭殃了。
楚清越面无表情站起来,腾出座位,拿起卷子和错题本,准备去后排靠窗的位置。
这狗东西为了和女朋友挨着坐,脸都不要了。
夏芝芝忽然扯住他衣服,挽留道:“善人,你走了我怎么办?”
意思很明显,别让她一个人受苦吃粮。
楚清越还是那个冷酷无情的大拽比,淡道:“池哥成绩优异,教个人没问题吧?”
解西池:“……”
哥来哥去的,倒是让这人学会了。
解西池磨了下牙,笑道:“小意思。”
说完,他看向夏芝芝,和善友好地问:“同学,你哪题不会?”
夏芝芝:“……”
南宛白极力地憋住笑意,“你别欺负芝芝。”
解西池趴在桌子上,用手指去勾她的手,语气可怜巴巴的,“我们都没当过同桌。”
南宛白也趴下,歪着脑袋看他,俩人小学生似的玩勾手指的游戏,把对方往自己这边拉。
“现在是了。”
夏芝芝:“……”
楚清越:“……”
就这两人的状态,教个p的题。
————
回到公寓,南宛白先去冲了个澡,而后散着头发在桌前写作业。
解西池这就一个浴室,所以他们两个都是错开时间洗澡的,很快,房间里就响起水声。
不大不小的公寓,一间卧室两个人一只猫,这一切都让南宛白心口变得软乎乎的。
解西池出来时,身上沾着点水汽,沐浴露和洗发水的香味和她是一样的。
可能是怕吹风机声音大会打扰到她,他干脆单手扣着毛巾在头上揉擦,闲来无事去看猫学长在干什么。
猫学长也养成了良好的习惯,晚上不会吵闹,往猫窝里一趴,懒洋洋的。
解西池手欠,一会儿捏它耳朵,一会儿按它鼻子,头发丝的水还掉在猫身上。
猫学长忍无可忍,一爪子拍在他手背上,没伸指甲,但也打得挺凶。
“小白,你学长打我!”他告状道。
南宛白撂下笔过来看,就见一人一猫不甘示弱的对峙。
少年蹲在地上,套着宽松的家居服,许是刚洗完澡,看上去莫名多了几分乖顺。
猫学长凶巴巴地摆出攻击姿势,随时准备使用猫猫拳。
南宛白:“……”
真是够了。
碍于她还在“哄人”阶段,便拉着解西池的手似模似样地揉了揉,“还疼吗?”
解西池趁机握住她的手,穿插过指缝,“现在不疼了。”
南宛白无奈,左手牵着他,右手拿笔写作业。
今晚的少年格外缠人,等她写完作业,他还粘在旁边。
“要不在这睡?”她试探问。
“……好。”
解西池像是抱着人形玩偶般,后背弓着,脸埋在女孩肩颈处,给人感觉很没安全感。
深夜的房间格外安静。
南宛白面朝着他,看不见他的表情,只能感受到温热的呼吸。
“今天……吓到你了?”
回应她的是一声很闷的“嗯”,以及更紧地拥抱,没说什么,却能明显察觉到他的不安和委屈。
晚上独处时的情绪,要比白天更加鲜明,不加掩饰。
“你腿真没事?”南宛白又问。
在学校时她问过,解西池只说没事,没说两句,话题就会被他带偏。
解西池:“我平时有锻炼。”
“他们都说你站了四节课,还有我……”
解西池不等她说完,打断道:“胡说的,我累了就坐窗台了,反省也不忘劳逸结合,谨遵小白令。”
南宛白沉默了会儿,先斩后奏,手往下探,要去摸他的腿,奈何她低估了这个拥抱姿势的局限性,根本够不到,只能碰到他腰部往下一点的地方。
她收回手推推他肩膀,“你起来,我看一下。”
解西池身子一僵,握住她手腕,沉声道:“不用看,睡吧”
南宛白挣了挣,纹丝不动,妥协了,“你要是不舒服,别瞒着我。”
他含糊敷衍地“嗯”了下。
一切归于平静,过了会儿,南宛白试着把手抽回,没拽动,小声道:“你松手呀。”
少年呼吸明显重了下,缓慢地松开手,改为揽着她腰。
两个人几乎贴在一起,刚开始还好,时间久了,南宛白不免有些热,动了动身子往外挪。
下一秒,就被人重新捞回来。
南宛白吞咽了下,小心翼翼地问:“你还没睡吗?”
他没说话,脸在她肩上蹭了蹭,表示回应。
他比她高太多,轻而易举就能将她圈住,体温上升的同时,也被他的气息笼罩,逃无可逃。
南宛白热得不行,推了下他,“你往边上点。”
解西池沉默几秒,一个翻身背对她,隔开些距离,竟然不抱她了。
南宛白疑惑,“你生气了?”
“没。”
“不是不让你抱,太热了……”
解西池声音带哑,“小白,你别闹我了。”
南宛白慢半拍地悟了,开始装死,不再说话。
她好像突然明白了他那天似开玩笑的一句“我在成长”。
他和她都在不知不觉地长大,值得庆幸的是,他们不是一个人独自长大的。
————
警方在不久之后抓到了南正雄,他这些日子过得并不如意,很是狼狈,开庭的那天,南宛白和老胡头请了假。
其实也不需要她做什么,起诉书,律师这些事,解西池早就安排好了。
南宛白发现,解西池真的很会点亮技能,和他在一起,她好像什么都不用操心,只要专注于他这个人就好。
许盈的事情结束后,就是南宛白的,她起诉他诽谤和侵占财产以及一些她都不知道解西池从哪里翻出来的罪名。
本以为站在这么多人面前,她会紧张,会社恐,可在对上少年鼓励的眼神时,好像就没什么好怕的了。
等反应过来时,她已经指控完毕,坐了回去。
南正雄恼羞成怒,带着一种毫不掩饰的让人浑身难受的恶意:“告我?你不也是个啃死人骨头的,怎么有脸说我。”
南宛白身体瞬间绷紧,奶奶是她永远越不过的心结和阴影。
她咬了咬牙,防备又暴躁地盯着南正雄,像只难以驯服,不将人咬下口血肉不罢休的狼。
“她给你的钱不少吧,你爸妈死的赔偿金,她的养老金,你看,你花的用的全是死人的钱,和我一样。”
旁边有人呵斥南正雄,他不听,还是继续说着,“那个老不死的就是偏心,以前是你爸,后来是你,她死的时候,还不是我在旁边……”
他话音未落,南宛白忽然动了,手按在桌上站起身,压着的情绪在边缘几欲爆发。
紧接着,她手腕被人拽住,温热的掌心驱散走寒意,解西池拉着她坐下。
之后是律师还是其他人在说话,她已然分辨不出来。
“被告人不听法庭制止……”
外面晴空万里,暖阳热意,阳光从云隙间倾泻而下。
解西池双手捧住南宛白的脸,俯身与她额头相抵,轻道:“没事了。”
南宛白呼吸屏住,她眼睛还有些红,在明亮的光线下有湿润的水光。
她用力点了下头。
少年稍稍抬头,近乎于虔诚地吻了下她眼睛。
“我们回去吧。”
————
之后的日子过得飞快,三模来得猝不及防,城南的高三生都有些恍惚。
这次的题不难,各校处于前排的优秀学生,分数都咬得很死,难度明显降低,出了几个满分的情况,很是鼓舞气势。
南宛白还是老样子,是个无情的刷题机器,稳住做题手感。
解西池偶尔会过来当她的临时同桌,正正经经地陪她学习,刚开始时,会有不少抬头鹅偷看他们,后来也就扫一眼就移开了目光。
都见怪不怪了。
两人也不怎么说话,解西池在旁边像个陪读的。
眼看着南宛白刚写完一张数学卷子,他贴心地递过来一块补充能量的巧克力。
上面还贴了张小纸条。
【劳逸结合】
南宛白扫了一圈教室,其他人还在埋头学,她转了下笔,拿过纸条,在底下写字。
【好的】
后面还画了个很有她风格的火柴人比ok手势。
解西池拿出手机,对着火柴人拍了张照片。
南宛白眨了眨眼,又写了一行字,用胳膊轻碰他,示意他看。
【你拍这个干什么?】
解西池指尖在屏幕上滑动,翻到一个单独的相册。
里面有三个火柴人。
南宛白都有印象,第一个是跪地火柴人,打了个叉,那时解西池不知抽什么疯,当众过来让她帮他在书上写名字,她社死得不行,就故意画了这么个火柴人。
第二个是Orz火柴人,圆圈里写了个“白”,解西池那天心情不爽,脸色很差,也是那天,她的备注在他那变成了“小白眼狼”。
南宛白抿了抿嘴,再次拿笔时,手心无端发软。
【小池同学藏挺深啊】
解西池不否认,整个人往椅背后面靠了下。
要说他是从什么时候喜欢南宛白的,他也说不出来,好像就是一件顺其自然的事。
他追个人,似在做五三,从打好基础,到做足准备,最后获得分数时的紧张与欣喜。
南宛白又把纸条推过来。
【喜欢?】
解西池耳尖有点烫,用手捏着外套拉链,小幅度点头。
南宛白不禁莞尔,翻出一张空白不带横线的草稿纸,画了两个火柴人,和随笔画得那些不同,这次很细致。
一个爱趴桌子睡觉的火柴人,还有一个勤奋学习的火柴人,不用标注名字,都能区分出来代表着谁。
解西池喉间发干,舔了舔唇,在纸条上写字。
【谁说喜欢这个了?】
南宛白挑眉,故意逗他。
【不要算了】
下一秒,解西池伸手去抢画了火柴人的草稿纸。
想了想,他对照着手机,用笔在上面加了些简笔画。
趴桌子的火柴人边上有只狼张嘴要咬人凶巴巴的,学习的火柴人旁边多了只狐狸用爪子扒桌子偷看。
南宛白眼神一冷,用手指在纸上戳了戳。
【你画的什么玩意,狗吗?】
解西池画技不咋地,简笔画还是用手机搜索教程,学着画的,四不像。
他捏了捏南宛白的手指,把纸条拽过写。
【不要骂自己】
南宛白回他两个字。
【滚蛋!】
解西池委屈巴巴地拿着画在边上拍照,看上去挺心满意足的。
他在南宛白学习时,在网上挑来挑去,终于选好一个画风清爽干净的画师,使用钞能力,加急约了两张稿。
出稿的那天,解西池把在火柴人基础上丰富细化过的图给南宛白看。
两人一起换上头像。
看上去就是一伙的。
比整个夏天都要温暖
临近高考, 老胡头要比平时和蔼可亲许多,大抵也是怕在这个节骨眼上出差错,让大家多去外面走一走, 别太紧张。
比起打鸡血,老师们说的更多的是,不要熬夜,放轻松。
“我其实有点害怕。”回去的路上, 南宛白突然停下脚步。
她看上去总是从容的,可看着倒计时从两位数变成个位数,又一天一天地减少,说不心慌是假的。
“正常发挥就行。”解西池说不出来什么‘你一定可以’这种话,以前太多人对他说过, 有些时候,反而是一种压力。
“你害怕吗?”南宛白问他。
问完她又觉得自己问了个很蠢的问题, 这人早就保送了,怕个鬼啊。
不曾想解西池居然认真地点点头,“怕啊。”
南宛白“啊”了声,不解地看他。
他说:“所以你陪我放松下,让我安心点。”
“也行, 怎么放松?”
解西池说的放松就是回公寓的时候逛个超市,买了些新鲜的菜肉。
“怎么样?”他指了指桌上的三菜一汤,都是他自己独立完成的。
南宛白配合的鼓掌, “相当完美!”
事实证明, 教程还是有用的,至少让解西池从厨房小白进化了几阶, 比不上外面的大厨, 但都做熟了。
在做饭这件事上, 两个人可以说得上是一模一样,不挑,熟就行。
吃完饭之后,南宛白破天荒地不再和学习为伴,拉着解西池看悬疑惊悚片解压。
前几天她把出租房里的东西都搬到了公寓,也和房东提前说了不再续租的事,本就居无定所的,落在哪哪便是家了。
这个不大不小的公寓,不知何时添置了许多家具和生活用品,温馨起来。
南宛白怀里抱着毛绒玩偶,窝在解西池身上看电影。
解西池一个法学专业的,天天看法,再看这种电影,没滋没味的。
可能是爱情的力量,能让人脑子失灵。
他时不时也跟着南宛白吐槽几句,说是看电影,最后变成两个人的吐槽大会,遇到烂片,也看得津津有味。
“要不要喝点东西?”
小姑娘含糊地“嗯”了声,脑袋却贴在他身上蹭了蹭。
解西池低头看过来,摸了摸她头发,轻声问:“困了?”
又是一声“嗯”。
解西池叹了口气,把电影关掉,抱小孩似的将人抱起来。
南宛白整个人都是松软的,用手搂住他脖子攀附上去,过了几秒,想到什么,闭着眼睛说话,“玩偶掉了。”
说的是她看电影时抱的那个。
“我去给你拿。”解西池作势要将人放在床上,折返回去,结果小姑娘粘人得紧,挂件般挂在他身上,不撒手。
南宛白声音很轻,“你在我旁边,我也安心。”
她是独立,但不代表她不会不安,如果没有解西池,她甚至无法想象自己现在会是怎样,而有解西池存在的生活,她已经习惯了。
就像她养成的生物钟,到点就会困,若是强行更改,她不确定自己要用多长时间去适应另一个习惯。
现在这样就很好,不要改。
解西池唇角勾起,也不嫌麻烦,抱着人回客厅捡玩偶,再回来。
南宛白虽然从来都没说过,但这段时间一直都绷着那根弦。
说是保持手感,又何尝不是怕。
他把玩偶塞到她怀里,给人盖好被子。
“别怕,我在呢。”
————
高考那天,老胡头挨个打电话提醒带好准考证,一切按部就班地进行。
解西池提前领南宛白踩过点,考试班级和座位在哪都清楚,不至于手忙脚乱。
随着一声,“考试结束,考生停止答题……”
两天高考结束,高中生涯落下帷幕,人潮汹涌,有人朝外奔跑,有人观望慢步,这一刻,他们好像比任何时候都接近梦想。
等候在外的家长,一个比一个焦急,往里面张望着。
南宛白不是没想过,在来往的学生与家长间,她能和男朋友来个跨越人山人海的相望。
可现实是,周围吵得她分不清东南西北,被挤来挤去。
社恐表示,伤不起,求放过。
好在没多久,就有一只手牢牢地抓住她手腕。
南宛白几乎是在一瞬间认出手的主人是谁,仰起脸看过去,眸光很亮。
解西池扫了眼拥挤的人群,低头问她:“我们跑吧?”
这里实在是太吵,南宛白没听清,“什么?”
下一秒,她就被他拉着跑起来,四周的人影倒退,全甩在后面,一切都变得模糊起来,唯有前方的少年格外清晰。
南宛白感觉到心脏在剧烈的跳动,她不知道是因为跑,还是因为他,亦或者都有。
守在考场采访高考生的记者不少,有很多摄像机。
可能是少年少女无所顾忌地奔赴吸引了摄影师的注意,有人将镜头挪向他们,记录下了这一刻。
他们跑到一处人少的树荫下。
六月盛夏,地上光影斑驳,空气中都透着炙热烫意。
解西池还未说话,面前的小姑娘就激动地扑上去,砸进他怀中。
一个热烈灿烂的拥抱,比整个夏天都要温暖。
他没参加高考,而是在考场外等她出来。
他的小白,也是有家属接的。
“你还买花了?”刚才跑得太急,抱了一会儿,南宛白才发现解西池另一只手上拿着束花。
解西池低下眼,把花递过去。
她接过来看了看,不是特别大束那种,小巧精致,拿着挺方便的。
南宛白踮脚在他脸上亲了下,“谢谢,我很喜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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