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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行人拎着新书回到了教室,像是光荣归来的战士,很快就有人注意到南宛白不在里面。
楚清越侧目扫了眼身旁的空位,眼底神色淡漠。
通过周围人的对话就能了解到,他的新同桌并不讨喜。
直到快上课时,座位的主人才姗姗来迟,她依旧是那副“尔等皆不入眼”的样子,看不出有没有受过欺负。
南宛白坐下后就看到桌上乱七八糟摆着新发的书,她随便拢了一下,叠成一摞,而后拿出笔在上面写名字。
有够淡定的。
仿佛根本看不见周围各异的目光。
“同桌。”
一只手伸过来敲了敲南宛白的桌子。
南宛白正专注签名中,缓缓抬眼看向楚清越,眉眼情绪冷淡。
楚清越默了两秒,才道:“课表能给我一份吗?”
没想到他会问课表,南宛白收回视线,“群公告有。”
多一句废话没有,那样子仿佛签名比和新同桌聊天,对她来说更重要。
坐在楚清越另一边的女生凑过来,小声道:“她就这样,不爱理人的,你有什么需要的可以问我。”
楚清越道了声谢,没多说什么。
这时,南宛白手机突然震动了下。
【解方程的Xie:我貌似变成了欺负你的罪犯(狗狗委屈.jpg)】
【白天:那你解释】
【解方程的Xie:咋解释,和他们说你其实是社恐,一点也不高冷,在水房待着是因为不想听见人类的声音吗】
南宛白想了想,回了个打叉拒绝的表情,附赠配文:
【白天:祝你早日出狱】
【解方程的Xie:算你狠!】
解西池看着手机屏幕,哑然失笑。
“池哥,看什么呢?”他同桌忽然探个脑袋出来。
啥也没看到,解西池反应特快,“啪”的一下就把手机扣放过来,一本正经道:“学习资料。”
男生点点头,“啊”了一声。
“那哥你给大家也分享分享下经验,不能吃独食哇。”
闻言,解西池抬起头看向他,语重心长道:“学习是自己的,照抄没用。”
韩永冲他拱了拱手,“您牛比。”
解西池在学校里还挺有名的,长得好,一看就很会打架,是个能呼风唤雨的主,反正绝对不能惹。
唯一和人设不太符合的就是,他竟然是个热爱学习的大佬。
这会儿大佬正翻开新书,拿着笔准备在上面签上名,就听见韩永哪壶不开提哪壶。
“话说,你真把校花关水房了?”韩永有点不太信这离谱的传言。
但南宛白没有拿书回来,确实是事实,长眼睛的可全看见了。
解西池沉默了一会儿,觉得非常有必要挽回一下自己的形象,“我如果说那纯属自愿行为……”
“你信吗?”
韩永一脸“你可别扯犊子了”的表情。
解西池忽然就笑了,笑容十分愉悦,随口道:“校花挺随和的,没你们想的那么难相处,我再欺负一个给你看看。”
“……”
边上的几个人突然就觉得解西池压根不是好性子的人,决定收回之前对他的评价。
这个丧尽天良的禽兽!
校花到底是个女生,而且是个不一般的女生,就冲着那张脸,大家顶多嘴上说说吐槽一下她的性格,不至于真动手。
结果这位直接走过去了。
只见校花正低着头看书写字,黑色发尾间隐约露出纤细的脖颈,周身自带清冷气场。
紧接着,一摞书放在她面前的桌子上,发出不大不小的声响。
有一瞬间,教室里诡异地安静下来,所有人的视线跟着转过来,见证分别占据校花校草榜首的两大巨头的战争。
南宛白扫了眼按在书上面的手,顺着往上看去,见到了手的主人。
解西池低头看她,吊儿郎当地半靠在桌子上,稍稍俯身,声音里还带着没散的笑意,“帮我写下名字。”
南宛白眼睫颤了颤,不冷不淡道:“你没长手?”
众人:“……”
是那个不近人情的南宛白没错了,可真“随和”。
解西池整个人透着股懒散劲,听到这话也不恼,仗着身高优势加上书的遮挡,没人看到他指尖在桌面上轻点了两下。
南宛白不紧不慢拿了支笔出来,“咔”的一声将笔帽扣在笔后面,翻开他的书在第一页上写名字。
解西池看到这个动作,心跳有点乱,掌心无端发烫。
伴随着笔尖和纸细微的摩擦声,心弦好像也在被撩拨着。
他静静地凝视着她,看她一笔一笔在每一本书的第一页写下“解西池”三个字。
不是有那么一种说法吗?
喜欢一个人,就在本子上写他的名字。
作者有话说:
解西池视角:(开心)(窃喜)(转圈圈)小白写我的名字啦,小白好好,超级好说话。
众人视角:威胁恐吓,敢不写,可就不是关水房这么简单了。
南宛白视角:不要和我搭话不要和我搭话……(默念)
解西池见南宛白写完了,腰一弯,两手捧着一摞书又回去了。
他略带得意地扬着下巴,随手拿起最上面的一本数学书,冲韩永炫耀般晃了晃。
时不时有目光落在前面的南宛白身上,又飘到解西池这里。
校花话少加上总是沉着脸,即使听到些闲言碎语亦或者明里暗里针对,表情依旧没有变化,这会儿依然埋头写写画画。
相对来说,后排就异常热闹了。
“校花亲笔?”韩永震惊。
解西池没说话,从鼻腔里哼了一声,在后排万众瞩目下,翻开了数学书的第一页。
空气霎时静默。
南宛白的字很飘,连笔字,不仔细看像是乱涂乱画的一样,一看就没专门练过字。
最主要的是,在“解西池”三个字旁边,她还画了个跪地火柴人,上面用笔重重地打了个叉,都快把纸划破了,可见写字的人用了多大的力气。
非要翻译解读一下的话,大概是,“解西池,你想死吗?”
或者,“你去死吧!”
解西池似乎也没想到要个签名还有附赠品,盯着火柴人愣住了。
后排几人不约而同把探过来的脑袋缩了回去,只剩下个胆子最大的韩永,他看看火柴人,又看看解西池,干巴巴道:“校花随和?好相处?”
解西池挠了挠头,“啪”的一下把书合上了,瞪了韩永一眼,“闭嘴吧你。”
一定是他打开的方式不对。
再次打开书,火柴人依旧是那副惨状。
解西池无奈地把书往抽屉里一塞,神情复杂。
他认识南宛白的时候,她还是瘦瘦小小的一只,整天缩在窗帘后面,看人时怯生生的。
没有别的小姑娘被父母宠溺出来的娇气感,也没什么活力,看起来特乖特无害,嗓音清甜,是惹人怜爱的那种声音。
从开始记事时,解西池记忆里就有南宛白的身影了。
当时一起在平房区玩的还有好几个,后来大家都往外走,留下来的只剩老人。再然后,开发商看上了那片地方,几年后,拆迁动土现在还在建设中,地下的土被挖上来,上面的屋子被拆,早没了原来的样子。
小时候的玩伴,能剩下这一个,都是幸运。
解西池抬头,注视着那道与周遭格格不入的身影。
旁边有人和他说话,“池哥,要我说没必要,就南宛白那样的,被欺负都不会有反应的……”
人在肆意的年纪里,或多或少都有些挑战的冲劲,男生们打来打去争着谁是老大,女生结成小团体,走哪都是拉着小手一起。
只有南宛白是落单的,她不笑时看起来冷漠疏离,甚至可以说是阴郁。
和她说话的多是男生,而那帮男生无非是冲着“难追”去的,觉得能把南宛白追到手会很有面子。
南宛白被缠得烦了,说话也就越来越不留情,落在女生们眼里,她是仗着好看装清高,男生那边被怼过以后恼羞成怒,到头来两边都不讨好。
最后就变成了现在这样。
解西池身边都是男生,他能护着南宛白,却不能让她加入男生的圈子。
一个女生,若是整天和男生待在一起,传来传去,又会变成另一种面目全非的言论。
人总是喜欢在不同的年纪,为不同的人贴上不同的标签,好像能够定义他人,是多么光荣的一件事。
小时候被父母贴标签,大一点被老师同学贴标签,步入社会又被老板同事贴标签。
老师把学生分为好学生和坏学生,学生私底下给老师分别起外号。
还记得父母常把孩子做的一点错误,拿出来当作茶余饭后的谈资。
现如今大家又将同学的一些事,口口相传,谈笑说话间,让自己看起来合群。
莫名相似。
都说南宛白不喜欢和人交流沟通,可谁又能知道对话过后,会被其他人编排成什么样子。
很奇怪,有时候明明不是亲眼所见之事,人们却对此深信不疑。
上午的课很快过去。
下课铃一打,众人都激动起来,一窝蜂往外冲。
也有几个人围着新来的转学生,自告奋勇带他去参观学校各处,顺便体会城南高中的风土人情。
南宛白漫不经心收拾着书本,把笔放好,没去食堂,转头进了办公室。
中午办公室没什么人,老胡头的办公桌在靠窗的位置,他此时正看着密密麻麻的表格,见南宛白过来,抽出来两张纸递给她。
“坐那填吧。”
“谢谢老师。”
南宛白接过纸坐在旁边,拿起笔仔细填着。
城南高中挺大的,环境也不错,顺着窗户能看到一片绿化带,还有篮球场,图书馆等等。到处都是青春的气息,玻璃都挡不住打闹嬉戏的声音。
“叩叩。”
“进。”
有人从外面走进来,低声和老胡头说着话。
“老师,您找我?”
“有几个表还需要你填一下。”说着,老胡头顿了顿,似在找表格,紧接着又道:“今天开学第一天,还适应吗?”
楚清越点点头,不咸不淡道:“同学都很好。”
老胡头闲聊关心了几句,就让他去边上填表了。
楚清越侧过头看了眼南宛白,他的新同桌,自始至终没抬过头,写得很是认真。
她似乎很喜欢写字?上课写,下课写,一直写。
不像那些人口中那般恶劣,感觉安安静静的。
两人各写各的,互不打扰。
直到南宛白先写完把表交上去,率先离开。
这会儿走廊上基本空了,不似刚下课时那般闹哄哄的,零零散散能看见一两个人。
城南有两个食堂,一前一后,麻辣烫土豆粉啥的都有,价格美丽,就是味道一言难尽。出了校门旁边还有一条小食街,餐馆都不大,老板很热情,来吃的大多是学生。
南宛白没熟悉的人,就近去了食堂点的餐盘饭,随便选了两个菜。
她来得晚,虽然食堂饭菜难吃,但学生依旧不少,一眼看过去密密麻麻的人,很难找到空座。
就在这时,有人叫了她一声,“同学,我这没人。”
南宛白看过去,是个男生,校服松松垮垮地挂在身上,头发染成黄色,他用手拍着旁边的椅子,示意她坐过来。
“哟哟哟,宇哥干嘛呢。”
“这你还看不出来吗?”
对面的几个男生忽然起哄,一会看看南宛白,一会低声笑。他们好像没说什么,但那笑声和阴阳怪气的语调,让人心生反感。
南宛白轻皱了下眉。
她不认识他们。
准确来说,这些人都不是和她一个班的。
叫宇哥的男生从兜里掏出烟,咬在嘴里,似乎是觉得自己无视校规,在学校里抽烟特别帅,手指夹着烟,就差摆个poss了。
南宛白:“……”
别是个精神病吧?
南宛白默默往后退了一步,转过身,从另一边绕道走。
身后顿时响起一阵男生们的唏嘘声。
还有人流里流气地吹了个口哨,他们似乎都喜欢这种有挑战性的,越难追,就越主动,上赶着搭讪聊闲。
“南宛白,这里!”一道女声忽然响起。
南宛白目光投过去,发现是坐在自己前桌的女生,叫夏芝芝。
她留着邻家少女式的齐肩发,长相乖巧恬静,生怕南宛白看不见一样,用力挥着手。
夏芝芝身边的女生扯了她一下,似乎在说,“你叫她干什么?”
南宛白不瞎,更不要说对方动作如此明显,她手指用力攥紧餐盘,仿佛能感受到无数视线如针芒般刺在身上。
掌心不由自主地冒出冷汗,一片濡湿,在铁质餐盘上留下浅浅的水痕。
南宛白深吸了一口气,表情有些冷淡,垂着眼走过去,低声道:“你们吃,我再找位置。”
话落,她迈步往后走着,身体有点僵硬。
“人家是校花,有的是人找吃饭,你起什么劲儿?”
“同学多久了,你看她理过谁。”
“哪有你们说的这么严重……”
南宛白最后找到了一个座位,原来的人刚走,桌上还摆着吃完的碗筷没来得及收拾。
她把那些碗筷往边上推了推,腾出位置,又用纸巾擦擦桌子。
很好,只有她一个人的桌子,完美极了。
南宛白紧绷着的神经在这一刻稍稍放松。
人际交往聊天相处,需要共同的话题,和敢于发言的勇气。
很显然,她都没有。
想到这,南宛白胸口似被压迫般,又有点气闷,连忙塞了口饭菜,装作若无其事闷头吃饭。
她点的菜不多,吃完这些大概需要十分钟左右就够了。
问题是,吃完饭剩下的时间怎么办?
要不像以前一样回教室装作睡觉,或者去图书馆享受静谧时光……
思考间,南宛白眼前突然多出来一双手,那人手里端着一碗烤肉拌饭,上面涂了厚厚一层沙拉酱,特别刺眼。
她顿时屏住呼吸,内心仿佛有只小人在疯狂呐喊。
不要过来——
“砰。”
伴随着碗的落下,小人萎靡不振一头栽倒在地,欲哭无泪。
“同桌,这有人吗?”
南宛白缓缓抬起头,乌黑的瞳仁深不见底,仿佛一丝光亮都照不进去,一瞬不瞬盯着楚清越看。
她握着筷子的手攥得泛白,压出几道痕迹。
楚清越等了几秒没听到回话,便当对方是默认同意了,直接坐下。
南宛白:“……”
她好似看见小人像泄了气的气球一样,瘪瘪地趴在地上,愤愤捶地。
南宛白低眼看着饭菜,后知后觉发现自己抓筷子抓得太紧了,松开了些许,指腹瞬间被血色充盈,恢复正常。
面上冷如神,内心慌如狗。
天要亡我!
楚清越面无表情拆开一次性筷子的包装,左手扶碗,右手用筷子拌饭。
南宛白脖颈有些僵,即使垂着头,余光也能看到男生的动作,她脚踩在桌子下面的垫脚上,能感觉到微不可察的晃动。
那哪里是拌饭,那是在她心口上插刀啊!
赶紧吃完,然后走人吧。
南宛白缄默不语,无声加快了吃饭的速度。
楚清越只要稍微抬下眼,就能看到对面女生正襟危坐,脸色不太好,似乎对他的到来表示出了极度不满。
或许是“南宛白”三个字出现频率太高,他对这个名字倒是印象挺深刻的。
即使是现在,依然能察觉到四周有不少打量的目光。
小姑娘往那一坐,阴沉着脸,仿佛后面跟着背后灵一样,配上那惹眼带有攻击性的长相,看起来相当不好惹。
没多久,她将筷子放在餐盘的凹槽里,起身要走。
楚清越下意识抬眼看过去,就看见南宛白紧抿着唇,视线落在某处。
身形单薄的女孩子,身体绷得笔直,明明脸上表情并不明显,也没开口说话,却无端透出几分可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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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不是新同学吗?怎么跟校花一起吃饭呢?”韩永用肩膀撞了下解西池,八卦兮兮的。
解西池敛眉,扯了扯唇角,“好奇的话,你过去问问。”
“我哪敢啊,你看校花那表情,就差在脸上写着‘尔等皆是垃圾’了。”韩永摆摆手,不知又想到了什么,意味深长道:“不过,新同学确实是个帅逼,要是垃圾,估计也是个包装精美的垃圾哈哈哈……”
韩永说得来劲,摸摸下巴问,“池哥,你说你在校花眼里,是个什么垃圾?”
解西池没搭理他,径直走向卖水的地方,刷饭卡买了两瓶矿泉水。
韩永那边还在兴致高昂地探讨垃圾分类,临了吐槽一句。
“该说不说,校花这脾气是真带劲。”
解西池平静地叫了他一声,“韩永。”
韩永“啊?”了一下,没转头,眼珠子还盯着人家小姑娘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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