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过去的他并未把时间分给女孩多少。
可女孩,却是回馈他最多的人。
女孩爱写东西,天天都在算题写字, 只不过没人监督她,字写得烂也没被纠正过。
解西池最开始接近她的理由,是一起写作业, 女孩同意了。
从那之后, 两人便约着学习。
直到某次他心情不好,再看那些密密麻麻的字符, 更是烦躁, “不想写”的念头冒了出来, 但在想表达自己意愿之前,一些记忆先席卷而来。
不够懂事的话,喜欢是会被收回的。
不能任性。
或许是年纪小,即使再怎么装成熟,也掩饰不住一些幼稚的行为。
那是解西池第一次罢工。
他甚至卑劣的想,反正女孩本来就没有朋友,他朋友很多,少一个也不会怎样,又不禁好奇,她会怎样收回喜欢。
解西池现在都记得,女孩打开门,看到两手空空的他,微怔了一下,问:“你作业呢?”
“没带,我不想写。”他说得理直气壮,心里却隐隐不安。
“好吧。”
女孩点点头,没多说什么,转身回了房间,掏出纸笔开始写自己的作业,留下他一个人孤零零站在门口。
没赶人走,也没叫人进来。
解西池咬了咬牙追上去,小心翼翼试探着问她:“你是生气了吗?”
他想说,他可以现在就回去把作业取回来,以前别人不高兴时,他都是这么做的,马上弥补就可以换来笑脸,已经习惯了。
至于自己会不会觉得委屈,显然并不是那么重要。
女孩头也不抬,随口道:“没生气。”
解西池拉过一把椅子坐到她旁边,小声道:“可我和你约好了,不写作业的话……”
是不是就没有待在这里的理由了。
话说到一半,他欲言又止,平日里那些会讨人欢心的话,怎么都说不出来,蔫了吧唧地低着脑袋。
因为,今天的他也不开心,还要哄别人的话,真的很难受。
“你不是不想写吗?”女孩疑惑。
“啊?是。”他点头
“那就不写。”
“那我陪你玩点什么吧,我听说好多女生都在玩翻花绳,两个人就能玩,还可以打羽毛球……”
女孩摇摇头,“我要写作业,你随便玩吧。”
“随便?”
女孩从小就没什么特别喜欢的东西,总是一副都可以,无所谓的态度,绝大部分时间总是一个人安安静静的。
她好像被无形的屏障困住,让人没办法透过这道屏障看清真实的她。
不知怎的,解西池想到了自己。
他有喜欢的东西,却要看周围人的眼色行事,以至于后来,做的事全是其他人喜欢的事。
他喜欢什么,他都快忘了。
“我想……玩拼图……”
“嗯。”
就这样,只有他们两个人在的时候,谁都不用去勉强迎合对方的喜好,有时甚至不会说话聊天,各自忙碌着,却说不出的安逸。
偶尔解西池还会缠着她一起打打游戏。
“小白,我新买的游戏机,你陪我玩……”
他迎合过很多人,她却是第一个陪他的。
这节课老师拖堂了,下课铃声响完,老师依旧站在讲台上,随口说了一句,“咱们讲完这道题就下课。”
“一道又一道,根本讲不完。”韩永啧了声,伸个脑袋去看解西池桌上的卷子。
分数中规中矩,不是高得离谱那种,但也不是差到离谱,卷面干净整洁,写的一手好字。
韩永发现了什么,低骂了句,“我说池哥,你在这控分玩呢?”
解西池笑了下,没说话。
韩永犹豫两秒,压着声音问:“张原那……”
“嗯?”解西池抬眼。
“就是你早上把人家打了啊,上次的事不都解决了,这回又因为什么?”韩永是知道些情况的。
之前张原干缺德事,发帖子诋毁人,被解西池“教育”过后消停了,大家都快把这些事忘了,结果今天大早上来个惊喜。
就挺让人摸不着头脑的。
解西池没表情地侧过身子,后背贴着墙面,由于座位靠后又挨着窗户,这么一动,几乎能把整个教室收入眼中。
有接收到目光的人,连忙避开视线,鹌鹑似的缩着脖子。
解西池声线懒散听不出喜怒,“他欠。”
韩永:“……”
你牛比行吧,校草随和这人设已经碎成渣渣了。
打架这种事,出现在解西池身上,多多少少就有点违和,但他有“前科”在,众人还算是接受良好,私底下和小伙伴们八卦着。
一直到中午,这事才瞒不住了,解西池二进办公室。
“这次也是有人编排你?”老胡头气得不轻。
当风云人物就这点不好,随便点事,就能传得沸沸扬扬。可能没故意发帖子,只是小窗聊天,就一传十十传百了。
解西池双手插在校服兜里,漫不经心道:“不是,真打了。”
“为什么打人?”老胡头压着火问。
少年低眸笑了声,“私人恩怨。”
老胡头一听更气了,“私人恩怨?那你怎么不上外边打呢,在学校里打架,你挺自豪是吧?”
“老师,我下次不会了。”
态度倒还算端正,老胡头气稍微顺了一点,“不会什么?说清楚。”
“不会在学校打架。”解西池临了又补充一句,“在外边打。”
老胡头被噎的几秒没说话,怒气值直线飙升,语气恼火,“我是那个意思吗?好赖话你听不出来?”
解西池被训得更惨了,隔着办公室门在走廊上都能听见老胡头的咆哮声。
当事人心情倒是不错。
老胡头收回之前认为这小孩脾气好,稳得住的评价。
这就是一熊孩子,不服管那种!
南宛白是比较怕老师的,思来想去,自己根本不擅长解决这种事,索性先去医务室拿了些消毒酒精和棉签。
她给解西池发的消息没有回复,想来那边估计没结束,便准备去通往天台的楼梯那等他。
快走到属于老师办公室那一层楼时,忽然听见一个女生的说话声。
“解同学,你没事吧?”
南宛白脚步蓦地一顿,收回踩在上一个台阶的脚。
女生的声音很甜,坦荡又大方,“我知道你不是那种人,打架肯定是有原因的,虽然你之前已经拒绝过我了,但我还是……”
这种场景,南宛白觉得自己应该回避一下。
挺尴尬的。
要是迎面撞上,更是社死现场。
南宛白转过身打算走,又听见女生似鼓起勇气般说:“你可能不记得了,之前你帮我解围,你是个很好的人……我……我一直都喜欢你……”
随着距离的拉远,女生说话的声音越来越小,熟悉的声音始终没有响起。
仿若有根长长的细线不断延伸,缠绕在心口处勒紧。
南宛白鬼使神差地再次停下脚步。
解西池向来脾气好,加上长相优越,在女生中更是受欢迎,午休打个球都有人围着送水,不过有传言说,他心思都在学习上,无心风月。
每逢大小考试,必然会抛下一堆朋友闭关修炼。
南宛白回忆了下,好像确实是这样,考试前的解西池,格外用功。
学习为重吗?
她这边正出神地想着,就听见解西池说话了。
“不记得。”少年的嗓音有些冷,他停了下,淡声道:“另外,我不是好人,请离我远点。”
说实话,他声音是好听的,干净清冽透着散漫的少年气息,就是说话时,礼貌又带着点拽了吧唧的劲儿。
女生下意识反驳,“不是……就那天在学校……有几个人说我……是你帮我解的围。”
似乎提起那件事,再勇敢的人,也会变得怯懦,尤其是在喜欢的人面前,女生最后只说:“你是好人。”
拒绝表白时发好人卡的挺多,这表白发好人卡的,少见。
南宛白想了想,按照解西池的性格,若真遇到女生被欺负的场景,估计会看不下去,选择帮忙。
这很正常,证明他品德高尚……
之后以身相许,来一段狗血剧情,天降爱情。都说女追男隔层纱,说不定真就成了。
想到这,南宛白很难形容自己此刻的感觉。
有一种藏起来的秘密被人窥视到,即将被夺走的感觉。
那根细线,似乎缠得更紧了。
“我不是你想象中的样子,以前不是,以后也不是。”
话落,解西池没再多说什么,迈步向下走去。他拿出手机看了眼消息,是南宛白问他出没出来,看时间是在他挨训时发来的。
指尖在屏幕上点动几下,他边回消息边走。
【犬科:往外走了,你在哪?】
“嗡”的一声震动,在安静的楼梯里格外清晰。
解西池撩起眼,视线从手机上挪开。
下一秒,下方传来一连串急促的脚步声。
小白心虚,不打自招。
作者有话说:
解西池:不演了,开摆。
现在轮到,他回馈她了
教学楼拐角处, 避着光,光线暗淡,少女低着头, 将额头抵在墙面上,耳廓和脸颊有点红,呈面壁姿势。
虽然不是故意的,但偷听这种行为, 可耻的让人心里发慌。
南宛白脸上的表情看起来和平时没什么区别,心跳得却特别快。
她用指腹轻轻在墙面上写写画画,能感受到细微磨砂感,这才勉强平静下来。
她也不知道自己在画什么,一会儿是简单的线条, 横和竖,一会儿是圆和方, 到后面开始画着别人看不懂的火柴人。
越画心情越好。
不知过了多久,头顶忽然响起一道男声,“干什么坏事呢?”
南宛白手上动作一僵,在某个看不见的火柴人上用力一戳。
戳死你!
安静大约持续了五秒。
南宛白后颈处的校服衣领被人勾住,往后轻拽了下, 刮蹭间,她似乎能感觉到少年的手指轻碰了下那里的皮肤。
她不受控制地抖了下,抬手捂住脖子后面, 转过身, “干嘛?没看到我忙着呢吗?”
少年自喉间溢出点笑,弯下腰, 看她手指上的白灰, 揶揄道:“帮教学楼擦灰, 是挺忙的。”
南宛白:“……”
你还不如直接拆穿我呢。
解西池又将身子压低了些,距离瞬间拉得极近,呼吸都缠绕在一起,甚至能看到对方脸上细小的绒毛。
南宛白身子不由自主地绷住。
明明没有接触到,却好像被他温热的体温和呼吸笼罩。
近处看,少年五官线条清隽冷淡,眉眼更显薄凉,实在是有违之前的形象。
南宛白是知道的,某种意义上来说,解西池其实是一个相当恶劣的人。
就比如现在。
“我检查一下擦得干不干净。”解西池说着,居然真的仔细去看那处空白的墙。
犬科生物,你当个人吧!
南宛白挺直腰背,试图让自己看上去很有气势,脏兮兮的爪子不客气地按在他衣服上。
“干净了。”她晃了晃手,指尖上的白灰被擦掉了。
解西池略一扬眉,觉得有点好笑。
还真是一点亏都不吃。
他不在意地拍拍蹭上灰的位置,手背上的伤就那么毫不掩饰地暴//露出来,竟能从中看出来一丝委屈。
南宛白:“……”
这欺负伤患突如其来的罪恶感。
校园内某个无人的小角落,解西池垂眼看着忙碌着的南宛白,小姑娘面上没有表情,手上动作却极其认真。
浸了酒精的棉签冰冰凉凉的,擦拭伤口时,又会引起一阵灼烧般的疼。
解西池似自言自语了一句,“不是碘伏了。”
南宛白“嗯”了声,拿出几根新的棉签继续清理他的伤,淡淡道:“自作孽不可活。”
解西池轻叹了口气,“你看出来了。”
不是疑问,而是肯定。
他自认为自己藏得很好,但南宛白好像总能察觉到他的意图。
报复的方法有很多种,找个没人的角落,打一顿,亦或者像对方一样,找点校外人出口气。在教室里打,是最不明智的选择。
可他却这么做了。
解西池一瞬不瞬望着南宛白,深邃的眼眸仿佛只能承载住她一个人。
“不生气吗?”他问。
南宛白把用过的棉签收到一个小袋子里,随口道:“你又不是第一次任性了。”
解西池微怔,几秒后哑然失笑。
除了南宛白,没人用“任性”这个词形容过他。
“随意点吧,就像你之前直接和我说,你觉得我对你不公平一样。”南宛白当然知道她在学校里和解西池装不熟,对解西池不公平。
她这是为了方便自己,人都会本能的优先自己。
解西池不是,他更多的是在配合其他人。
即使南宛白说,“到了新的学校,你要和我装不认识”,他也不会多问什么,而是笑着应下了。
他很少会表达出自己的想法。
但其实,只要他拒绝,真的不情愿,南宛白就不会勉强。
早上的闹剧,不过是狐狸演的一场戏。
后排男生都听解西池的,他率先动手,众人全都被吓住,加上那发狠的样子,没几个敢真去拦的。
他算准了南宛白不会不管他。
只要她在众人面前和他牵扯上关系,想再装陌生,就不太行了。
多么狡猾任性的狐狸,为了设下陷阱,连自己都不管不顾了。可是,狼同样也是一种非常有智慧的动物。
狼的嗅觉敏锐,早就知道他在哪里,只是装作若无其事罢了。
陪他玩。
上完药,两个人随便找了家店吃午饭。
解西池撕下纸包装的一角,把番茄酱挤在上面,用叉子叉了块炸鸡蘸了下,送进嘴里。
手上带着伤的少年,拿着叉子吃炸鸡,那画面怎么看怎么好笑,南宛白忍住笑意,故作严肃道:“伤患不能吃垃圾食品,我来就好。”
说着,她直接戴上一次性手套去拿炸鸡。
解西池撩起眼看了眼她,悠悠道:“你是不是忘了点什么?”
“什么?”南宛白不解。
闻言,解西池挑了挑眉,“如果我没记错,教学楼那——”
没等他说完,一盘炸鸡被推到面前,小姑娘郑重其事地摊手做了个请的动作,“您吃,随便吃。”
解西池微微侧头,瞥了眼旁边的柠檬水。
南宛白了然,拿出吸管,“砰”的一下插上去,“喝!”
最后,解西池吃着炸鸡喝着柠檬水,心满意足,意味深长道:“放心吧,你擦墙的事,我不会告诉其他人的。”
南宛白:“……”
她有种想把番茄酱扔他脸上的冲动。
脑内自动播放一首曲子,“不要生气不要生气,生气给魔鬼留地步……”
“我懂,你这是做好事不留名。”解西池语气漫不经心的,拖得又懒又痞。
南宛白眼神一冷。
还是打死吧,忍不了。
踏入夏季,晌午的风都带着股热意,街上不少人出来走动。
南宛白和解西池没直接回学校,在外面散步压马路。
南宛白不知道去哪,也没什么想去的地方,便跟着他走,遇到人多时,下意识往解西池那边靠近,话更少了。
她用自己证明,社恐真不适合逛街。
要买什么上网买就好了!
大约走了十分钟,解西池突然停下脚步。
南宛白仰头看了看牌匾,logo是Q版的猫猫和狗狗抱在一起,店名简单明了。
一间宠物生活会馆。
“走吧。”解西池率先走进去,“你不是要来宠物店?”
南宛白跟着他往里面走,宠物店装修很是温馨,莫名让人能够静下心来,率先过来迎接的不是店员,而是一只金毛。
它体型有点大,摇着尾巴走过来,嘴里还咬着颗球,它看看南宛白又看看解西池,似乎在纠结应该把球给谁。
南宛白眼睛一亮,凑过去摸摸金毛的脑袋。
金毛明显也兴奋了,用力甩着尾巴,爪子扒拉她的腿,把球送给她。
今日成就。
收获一只金毛的爱,和一颗球。
眼看着一人一狗就要抱在一起了,店员喊了一声,“球球回来。”
南宛白怀里一空。
很好,金毛消失术。
店员走过来,脸上挂着微笑,问道:“要买点什么吗?”
南宛白还沉浸在失去狗子的悲伤中,听到店员问自己,本能地去拽一旁的解西池。
空气有一瞬间沉寂。
南宛白这才发现触感不太对,低下头去看。
她手正抓着解西池的手,少年骨节修长,手背虽有伤,却有一种战损的美感,简称,手控福利。
蓦地,脑海里回响起那句“你占便宜上瘾?”
这可不就是在占便宜。
南宛白一时间失神,尴尬地收回手揣进兜里,抠着衣服内里的布料,不等她整理好这份社死情绪,那边解西池便淡定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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