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口声音沉暗,压迫十足地掐住了顾红枫的脖子,仰着头魔相显露化出横瞳,质问她:“假的?那什么是真的?”
越重山表现得咄咄逼人, 看上去像一个随时都要失控的病态魔王。
他的双眼横瞳收缩,透出非人的凶狠。
扼着顾红枫的手掌那么紧,却那么抖。
太可怜了。
顾红枫看着他, 像看着那只当初被自己救助的奄奄一息的小狗。
顾红枫之前还担心越重山失控,现在完全不担心了。
经过她反复测试, 已经彻底确认越重山根本没有再毁灭一切的勇气。
他那么渴望活着,那么渴望“正常”地活着,渴望到连她这个“施暴者”的态度,对他都变得这么重要。
顾红枫没说话,坐在越重山的腿上, 看着他的横瞳难得有些心软。
她从来不是个心软的人。
可是欺负越重山这样的人,真的没有什么成就感。
越重山如果真的有什么能耐, 真的是一个随时随地都要毁天灭地的大魔王, 在被顾红枫逼着变成了一个渴求他人的“傀儡”时, 就会不顾一切孤注一掷地将这个世界毁掉。
如果是顾红枫身为魅魔, 遭遇了越重山所经历的一切, 她并不会多么崩溃,她会把那个逼迫她的人, 变成一个活死人的人偶,带在身边随时解瘾便是。
她甚至不会让那个人保有什么神志,如果对完整的肢体没有什么额外的渴望,甚至可以为了更方便一些, 让那个人变成一部分人。
而不是像越重山放任自己一样, 还让她在门中做什么大师姐,最后要他回头看似狠辣, 实则懦弱地求欢。
他无论是从前还是此刻,张牙舞爪虚张声势的样子, 像极了一个自然界中,但凡是比较柔弱无能的生物,总会长得花里胡哨以震慑天敌。
哪怕是翅膀上长了一些邪恶的斑纹,展开翅膀,也只是为了吓退猎手而已。
灭世了二十次,其实在顾红枫看来,不过是一个被逼到了极处的可怜人,一次次的崩溃而已。
甚至他都不怎么聪明。
但凡是长了一点脑子,都不可能在每一世事情失控到无法挽回的时候,就和世界一同毁灭。
孤注一掷地死去,并不是什么壮烈的决绝。
现代世界之中很多人,也都喜欢在某些事情无法承受后,去做出一些极端的事情,自我伤害毁灭,妄图引人惊动。
而这不过是无能之人崩溃退却的唯一渠道罢了。
这世上人人如刍狗,又有谁会为你感到惊动?
“我只是想要他的极品水灵根,”顾红枫说,“你看不出吗?”
越重山未必没有看出顾红枫分明对那个宣华清别有所图,才会那般挑衅。
他只是无法接受,顾红枫这个和他“捆绑”在一起的人,会对着别人,同样表现得那么“热情”。
越重山看着顾红枫,开口声音充满讽刺,也依旧低沉凶煞:“不过一个四境弟子,不过一个区区水灵根,你若是想要,我为你将他抓到无人处,直接杀了便是!”
“莫说是一个区区四境弟子,你便是想要赫连雅,乃至赫连玉卿的水灵根,我也能替你动手。”
“用得着你……”那般轻佻谄媚,哗众取宠么?
顾红枫摸着越重山因为激动有些泛红的鼻尖,低下头亲吻他微凉的鼻头,真觉得自己重新养了一只小狗。
一只和她当初设想中一样,会对她绝对忠诚,对她言听计从,帮她咬人冲锋,甚至会因为她抱一下别人家的小狗,就绝食的小东西。
顾红枫没想到她少年时天真的臆想,会在时隔这么多年之后,以这种离奇的方式实现。
可是他分明是一只小羊。
顾红枫抬手捂住他没有长出盘角的两侧头骨。
她在思考一个很严峻的问题——那便是越重山到底是只小狗羊,还是只羊狗。
“你说话啊!”越重山见顾红枫坐在他腿上,竟然走神,气得面色更加阴沉。
双手抓着顾红枫的肩膀一顿乱晃。
把顾红枫脑浆子都要晃出来了。
她才叹息一声说:“你不懂,我生活的世界有种东西叫法律,法不容情,若是故意触犯,无论你是怎样金贵的出身,有什么样的本事,也要束手就擒被扔进监狱限制自由。”
“修真界之中没有法律,可是上有天道。”
“蓄意残杀修士到最后会被天道清算,划不来。”顾红枫捏着越重山的鼻子说,“我就算不用你,也能很轻易弄死那个四境弟子。”
“但是在我的世界当中,还有一个东西虽然没有凌驾在法律之上,却凌驾在人欲之上。”
“那个东西叫‘道德至高点’。”
“这可是个好东西,只要利用好了,在我的世界会带来意想不到的收益和舆论倾向,这些都是可以杀人不见血的。”
“在这个世界上同样需要,不仅能规避掉这个世界的天道审判,还能顺应天命,得偿所愿。”
她很少会把自己想做的事情,这么细致地剖析给谁听。
她一向奉行真正要做的事情,成功之前不跟任何人说。
可是她这会儿竟然不想让小狗羊或者小羊狗心里别扭。
别扭还怎么给她干活呢。
“你只需要听我的话就好,不要多想什么。”
顾红枫看着他慢慢恢复黑色的双瞳,亲昵贴着他的鼻尖轻笑一声,有些讽刺地说:“还是你觉得,我会爱上谁?”
顾红枫点着越重山的鼻尖,姿态轻柔,却桀骜恣睢入骨。
“你会爱上你的食物,或者是衣物用品吗?”
在顾红枫的心中,这世界上的人只分有用和没有用,但是没有一个人能和她自己比肩。
她有着天然的领导能力,也有着天然的对一切的降维感。
那些人根本和她不在一个维度上。
越重山确实被她这心口合一的解释说服了,可是同时有种幽幽袅袅的浸透骨髓的冰冷在扩散。
她眼中确实无有半丝对旁人的动容,当然也没有对他的。
他很想问,那他呢?
他在她眼中又算什么?
可是越重山最终什么都没有问。
越重山重新拥住了顾红枫,尽力从她的身上汲取一些温意。
越重山拥着坐在他腿上的顾红枫,将头抵在顾红枫的肩头上。
他至少对她有用。
谁也取代不了的有用。
谁也无法将他们分割的有用,这就够了。
顾红枫哄好了小羊狗,重新回到了比赛场地去观战。
场面依然很精彩,但观战到一半时,仙盟的一个弟子来找顾红枫,说可以为她再安排一场对战。
有一个修士专门挑战了她。
只要顾红枫接受,无论输赢,他们进入历练的场地就能再进一个等级。
当然这也在顾红枫的预料之中,毕竟她在刚才对战中,展现出了不止一种灵力的灵活运用,甚至还能够压制四境剑修,这简直像是开挂。
现如今除了车轮战中那个连胜了几百场的杂修,恐怕就是顾红枫的讨论度最高,也最受瞩目。
在这种情况之下,她必然成为众矢之的,有人想要挑战她,甚至是教训她都再正常不过。
恐怕甚至不是哪家的仙门弟子不服她的诡异剑法和灵力,而是哪家的仙长想要试探她的真正本事,才会派弟子来下“战书”。
顾红枫希望接下来她的一言一行一举一动,越是令人瞩目越好,越是影响广大越好,最好整个修真界的视线都聚焦在她的身上——这样她才能少走弯路,一击必胜,一步登天!
因此这种挑战,顾红枫当然是欣然接受。
对方也是个大宗弟子,仙盟在两个人上台之前,报名字的时候,顾红枫听到他是苍炎刀宗的掌门亲传弟子,名唤邱思源。
是个火灵根的刀修,招式大开大合,很是凶悍。
而且是四境,出招和刀上带了具象化的灵火,很是威风。
只不过顾红枫对他的兴趣不太高,一交手便知,他的修为虽然扎实,却灵根不是极品,只是中上品。
和殷烈的极品火灵根相比,要差的多了。
因此顾红枫接招接得有些漫不经心,甚至还在对战的时候问道:“你们苍炎刀宗,掌门亲传都像你这种资质吗?”
“苍炎刀宗都是刀修吧,那肯定火灵根最多,没有极品一些的灵根吗?”
“你师尊的灵根如何?是不是极品火灵根?”
顾红枫问这些纯粹是在明目张胆地打探对方底细。
但是这些话听在对战的刀修耳朵里面,就是赤、裸裸的挑衅,还有不知天高地厚的冒犯。
就连观战的那些弟子们,一开始因为慕强对顾红枫的观感稍微好一点的,现在听了顾红枫如此狂傲的言论,对她的好感也全部都消失了。
众人甚至希望那个刀修狠狠地教训顾红枫,毕竟修真界之中从来没有这样才刚刚冒头,就敢挑衅大宗的无礼杂修。
这就好像一群人都在泥里面打滚,一点一点地爬,凭什么你突然站起来走路了?
但是这个刀修携着的烈烈灵火和所有强悍猛烈的招式,全部都被顾红枫轻易化解。
因为那些灵力在碰到顾红枫长剑的瞬间,就会温顺地化为温热的灵流,流入顾红枫的经脉之中。
两个人对战过半,所有观看比赛的弟子,只要没有比赛的现在已经全部都来了鲲鹏岛。
鲲鹏岛的人数一度达到了将近两万人,若非是仙盟的叠阵格外牢固,而且叠阵之中还是芥子空间,根本没有办法容纳这么多的仙门弟子。
此刻坐镇的宗门仙长,包括闻讯修真界出了一位奇才,赶来看的仙盟尊长,所有人全部都皱着眉,一脸凝重地看着对站台。
直到顾红枫将对方的灵力吸取到差不多,反手在自己的长剑上燃起了属于火灵根的灵火,朝着那刀修一劈,携着雷火爆裂之势,他凌空飞了出去,连身上道袍上面的守护符文包括的他头发都一片焦糊,这一场对战,才在众人的愕然和寂静之中结束。
场中一时之间万马齐喑,顾红枫抬起手,甩了甩手中的佩剑,佩剑之上的灵火就灭了。
邱思源跌坐在地上,甚至都顾不上整理一下自己狼藉无比的形象,呆傻了一样,微微张着嘴,瞪着一双眼睛看着顾红枫。
从身心到灵魂的不可置信。
无论是他被对方越境击败,还是对方竟然能够使出属于他的灵气,都让邱思源简直魂不附体,信奉多年的信念和道心开始摇摇欲坠。
天道不是酬勤吗?
他这么多年兢兢业业地修炼,以为自己终于站在了修真界众位弟子的前沿,可是如今被一个比他整整低了两个境界的人轻而易举地击败,他甚至能感觉到对方留手,否则……
否则他会是什么下场,邱思源根本不敢想象。
一直等到邱思源耳边骤然间响起了传音入密,自己师尊的声音在他的耳边炸响:“思源!”
邱思源这才悚然之间回神一样,看着顾红枫终于开口道:“你是怎么回事?”
“为什么我的灵气遇到了你就像被吸走了一样,你身上是不是带了什么法器?为什么你的剑法……那么奇怪!”
邱思源其实并不想在自己输得这么惨烈之后,还开口说什么,只想尽快离场。
可是耳边师尊的传音入密,让邱思源不得不遵照师尊的意愿照做。
他质疑道:“请仙盟尊长们为弟子检验一下这位道友身上是否有异常!”
邱思源盯着地面,甚至都没有看向顾红枫,说道:“弟子怀疑这位道友身上有灵法器相助!”
其实不仅是邱思源,甚至邱思源的师尊,包括这场中一大部分的弟子都有这样的怀疑。
若不然一个人怎么会使出好几种灵力?他们明明只专心用一种灵力,能够修到巅峰,都是艰难无比漫漫无际。
而且杂灵根从来在修炼之上都会落下风,常常是与凡人无异,怎么可能如此灵活运用?
他甚至能够当场掠夺对战对方的灵气,已经不是众人能够理解的修炼范围。
所以在邱思源质问之后,这场中没有任何一个人站出来为顾红枫说话 ,就算是有两个和顾红枫有所交情,例如九耀宗还有六合宗的两个弟子,想要上前一步,也被他们的同门和师尊制止了。
这场中一直观战到如今的所有弟子们,包括那些出场和未出场的仙尊,都想知道,这个女修的身上到底有什么古怪。
于是顾红枫不出意外,在下了对战台之后,就被仙盟的弟子名为“请”,实际上挟制着去做检测。
其实所有比赛的弟子们,都会在上台之前,乃至进入对站台备站台的时候,就过一个阵法。
这阵法名为测灵阵,测的就是各种灵器和法器,也就像现代高考的时候的那种信号屏蔽器,或者是安检一类的东西。
只要带着任何超出规制的东西,都会被取消对战资格,其实还是挺严厉的。
而顾红枫分明都已经过过一遍了,又被带着重新过了一遍。
测灵阵没有丝毫的反应,顾红枫非常配合,甚至没有任何被羞辱的表情,始终笑眯眯地看着她身边带着她过来过阵的仙盟弟子。
这里有一个上品的土灵根。
虽然不是极品,但是他的修为比那些上台的弟子都高多了。
生得也是仪表堂堂,带着半个仙盟弟子统一戴着的面具,只遮住了下半张脸,像是带着一个狗嘴笼一样。
顾红枫本来想打听打听的,但是一想到越重山现在就在备战台上看着,顾红枫伸手挠了挠自己的额角,到底没有语调轻浮地询问什么。
反正到时候仙盟会派一大批弟子进入历练场,不仅是为了维持秩序,也是对各宗弟子们的表现做一个综合的记录。
这个上品的土灵根不知道会被分到哪个片区?
过了阵之后那些质疑顾红枫的人大部分已经没什么可说的了,有几位仙尊虽然依旧不明白顾红枫是怎么回事,但是不想担个苛责诬赖后辈的名声,索性先行离场。
实际上场中如今想要招揽顾红枫的各宗尊长已经开始蠢蠢欲动。
具体表现为终于有人开口为顾红枫说话了。
在邱思源又一次被他的师尊操控着说出:“或许这阵法检测不出来呢?还请仙盟的左宗主亲自动手检查一下对方……经脉当中是否有异样!”
邱思源面红耳赤,已经无地自容,却不敢违抗师命,只能羞愤地说出:“或许对方身有妖异!”
这时候九耀宗的一位观战仙长开口说道:“这位道友是苍炎刀宗的弟子,苍炎刀宗就是这样教诲弟子的吗?输了就是输了,输了还不认,要信口雌黄地污蔑对手,简直可耻!”
“就是!”九耀宗尊长身旁有一个人开口附和,甚至还拍了拍手,顾红枫顺着声音看过去,就看到了李无忧对她点头。
顾红枫也笑着对着对方点了点头,丝毫没有被误会作弊的愤怒。
九耀宗的人为顾红枫说话之后,很快六合宗那边也有一位仙长开口。
“若是本尊没有看错的话,刚才在交手的时候,这位小修甚至对苍炎刀宗的弟子手下留情了,没想到竟换来如此污蔑,修真界的风气应当整顿一番了……”
连着两位大宗的尊长为一个杂修说话,场中又开始掀起了议论之潮。
而那位邱思源作为众矢之的,已经羞耻得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可是耳边的厉声呵斥,让他根本不敢退。
他继续坚持说:“请仙盟的尊长亲自检测这位道友的经脉。”
在鲲鹏岛上主持大比的,正是仙盟左宗盟的宗主流火仙尊梁丘皇。
而按照仙门大比的规矩,其实邱思源提出的检测是合理合规的。
只要他有所质疑,顾红枫就必须接受检测。
因此梁丘皇从高台之上走下来,腰间配着他的本命刀,举手投足之间不同于之前去接顾红枫他们回仙盟之时的亲和,倒是尽显作为仙盟大比裁判官的威仪。
他走到顾红枫的身边问她:“你可愿接受检测?”
顾红枫对着梁丘皇说:“当日流火仙尊亲自带晚辈们回到仙盟,已经为晚辈洗刷过一次冤屈,如今晚辈当然相信仙尊,还请仙尊为晚辈正名第二次。”
众人这才想起,这位杂修其实已经在仙盟中经历第二次审判了。
而她第一次正是因为带领一群勘勘二境的弟子,分别诛杀了五境和六境的妖魔,获得了仙盟印章,才会引人质疑,甚至被摄魂钟审判。
梁丘皇也并没有废什么话,点了点头后直接抓起了顾红枫的手,垂眸以霸道的灵气强行探入顾红枫经脉,在她的周身各个大穴,包括她的灵府全部游走了一圈。
这一圈如同长风卷过山海,非常迅速,也非常全面,仅仅用了不到一刻钟的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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