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红枫以灵力充斥手中留影玉,很快半空之中弹出了之前她专门为“自证清白”而做的留影。
一开始只是几个弟子们寻常的交流,很快就到了疫魔出现的时刻。
画面不断地在顾红枫的灵力催动之下加快流动,天罚之下她将自己的师弟师妹逼入其中,然后画面癫乱,紫电流转。
再然后的画面重新清晰,便是顾红枫一剑劈裂疫魔——
而后画面再一转,那些先前在天罚之下逃窜如鼠的大宗弟子们,不甘心地折返回来,妄图以宗门强压,抢夺疫魔尸体。
半空的虚影之中,夜不惑仗势欺人的丑恶嘴脸,还有他身边的几个大宗弟子的帮凶,三百六十度无死角地展现在了众位仙尊的面前。
几个未曾参与抢夺疫魔尸体的弟子们,也一脸不甘地御剑而走,并没有像他们妄图浑水摸鱼说的,是因为不敌谁被迫放弃自己的战利品。
真相大白在摄魂钟之下,化为一个个比摄魂钟的钟响还要凛冽的巴掌,无形地抽在诸位妄图抢夺功劳的弟子们的脸上。
啪啪啪啪啪啪。
虽然无声,却非常响亮。
顾红枫笑眯眯地环视众人,反问道:“诸位仙长还有什么疑惑要问晚辈吗?”
天火宗的夜覃,包括那在虚影之中认出了自家弟子的仙长们,俱是一口气上不来,只觉得自己的脸皮火辣辣的。
之前他们众说纷纭吵得多欢,现在就有多么可笑。
有些仙长实在是绷不住了,霍然起身,一甩袍袖,好歹给自己找补了一下道:“荒谬!门中弟子谎报事实,本尊这边回去处置,告辞!”
说罢原地化为一缕青烟,鬼一样见不得天光似地跑了。
陆续走了好几个,倒也不是没人小声提出异议,说这留影是假的。
不过梁丘皇都没开口,足可见这留影不可能是假的。
想要抢占六境疫魔功劳的是不成了,留影之中明晃晃地滚滚天罚下,都是这个名不见经传的杂宗弟子悍不畏死地与疫魔争斗。
确实如他们所言,是借天道之势,可也确实是他们斩杀了六境疫魔,没得争辩。
只能叹一声这群杂修为了任务不要命,狗屎运也实在是太好。
再争下去就真的不光是没脸了。
不过依旧有仙长忍不住问:“天罚之下无活物,你在滚滚天罚之下,逼迫自己的师弟师妹进入其中,这难道不是逼杀吗!”
“如此行径实在是令人齿冷,你的师尊怎么可能会容你?”
顾红枫:“……”她没说话,看向了梁丘皇。
梁丘皇眉头微皱,正要斥责仙尊不要问无用的问题。
结果大殿之中响起了一声:“我乐意!”
“我乐意你管得着吗?你是谁家仙长?我们宗门的事情和你有什么关系!”
“我乐意为我大师姐去死,灰飞烟灭也心甘情愿!”
顾红枫一听就知道是傻狗殷烈,很快殷烈的应声虫赫连雅也开口:“我也愿意!我们都是自愿听凭大师姐差遣的。”
“和......”赫连雅有点害怕,朝着一直站得笔直的二师兄越重山身后躲了躲,说:“和其他人没关系!”
那问出这种问题的仙长闹了个这辈子都没有过的大红脸,看着这群杂修,嘴唇几动,最终怒而拂袖离开!
陆续又走了好几个。
一直摆着结印姿势的夜覃,这时候面容几度扭曲后,依旧不肯认清事实一样,将一缕灵力注入了摄魂钟。
声音有些微哑地开口问道:“你的留影石只能说明我儿……”
他顿了顿,克制住自己的失态,又说:“只能证明流火宗的弟子试图抢夺疫魔尸身,却并未成功不是吗?”
夜覃为了追寻自己小儿子的死因,甚至当众承认了自己宗门的弟子们的恶行。
他一双浑浊的双眼,死死盯着在摄魂钟下的顾红枫,问道:“我宗门弟子被化为血污,到底和你有没有关系!”
这一句话问出,场中又是一片寂静。
越重山笔直的脊背微微前倾,体内魔气翻涌,强压着不曾外泄,凝神望着摄魂钟,只愿在摄魂钟响之前,救下顾红枫。
顾红枫闻言顿了片刻,而后回想了一下这老贼的问题,接着勾唇笑道:“当然和我没有关系。”
摄魂钟果真嗡鸣停止,夜覃表情惨白。
顾红枫心道,确实和她没有关系,但若是这老贼问的是“和你们有没有关系”顾红枫就得换一种巧妙的方式回答。
这摄魂钟之下不得妄言,可这摄魂钟毕竟只是检索真假的法器罢了。
现代世界连接身体各项指标的测谎仪之下都有人能瞒过去,这时候拼的就是一个心理素质。
对于一个现代人来说,还是商场上长大的顾红枫来说,想要设法扭曲言语表达的意思,又确保自己说出来的都是实话,并不难。
夜覃问完了这个问题后,见摄魂钟久久不曾落下惩戒,便是不住后退了一步,再怎么不甘愿,也必须承认,这女修恐怕确实和他儿子的死没有关系。
他不再问了,摇摇头,也黯然离场。
不过他放弃了,场中却有其他人不肯放弃。
很快摄魂钟再度被注入灵气。
森寒笼罩之下,那人自报家门:“久长山五都仙长!”
“本尊想问,你既然有这留影玉,却为何不全程记录?你记录的只是片段,是否因为你隐瞒了残害人的真相?!”
这个问题实在是刁钻又险恶。
而且他倒也算聪明,发现了顾红枫的记录都是一段一段跳跃式的。
顾红枫心中稍微紧了一下,很快道:“尊长也看到了,我的修为实在是不济,当然是因为我的灵气稀薄,不足以支撑这留影玉持续记录啊。”
顾红避开了对方问的残害人的真相,也避开了他的诘问为何不全程记录。
回答的是她的灵力不足以支撑这留影玉持续记录,这是实话啊。
问题是这留影玉里面储存的灵力,不需要谁的灵气支撑,可这对方又不知道。
顾红枫没说谎话,只是顾左右而言他。
这就是语言博大精深的妙处。
果然顾红枫钻空子卡bug一样回答完,摄魂钟检测到她的“真言”嗡嗡声停止。
对方表情也是微微一变,坐回去不再问什么了。
接下来又有好几个宗门仙长出列,以灵气灌入摄魂钟,询问问题。
“流火宗弟子死于妖邪之手,一群高境弟子都死在你们当时驻扎的地方不远,为何你们却安然无恙?”
顾红枫:“大概是因为……我们当中有妖邪吧。”
“什么!?”
“我们手上有疫魔的尸体啊。”
“对付大柳树妖的时候,你为何敢悍然冲入柳树妖的老巢?”
顾红枫:“因为我相信天道虽迟但到。”还有我可爱的魔虫们。
“大柳树妖周边村寨里面的普通人是怎么死的?”
顾红枫:“是死于妖邪之手啊,我亲眼看到的。”我就是那个妖邪。
众人问了许多关于两个任务的问题,顾红枫都有惊无险地回答过了。
最后角落里那个一直没有开口,只是充满恶意地盯着顾红枫的,昨晚上被顾红枫骂过的玉鼎剑宗的尊长,也就是原身的活祖宗老王八。
在摄魂钟之上投射了一股超强的金灵力。
顾红枫被前所未有的森寒笼罩,看向那老王八。
老王八开口说:“你区区二境不到的修为,连杀五六境妖物,实在是荒谬。”
“凭什么残杀那些高境弟子的妖魔不杀你们?你们带着六境疫魔的尸身,平安行走于闹市,又在遭遇无境树妖后因祸得福……”
“我问你,你是否有妖魔相助?”
越重山控制不住上前一步,呼吸都停滞了。
顾红枫也是活生生地出了一层冷汗,表情之上的闲适不在,变得无比凝重。
老王八果真恶毒。
她半晌未言,摄魂钟的嗡声逐渐变大。
顾红枫被震得已经口鼻流血。
场中所有还未离开的仙长俱是神色一凛。
就连上首的梁丘皇也是微微倾身,倘若这女修真的勾连妖魔,残杀修真界弟子,那便是罪不容诛!
顾红枫眨眼之间被摄魂钟压得近乎七窍流血,那昨夜抢功劳不成,今日想害死她的玉鼎剑宗老王八,露出了势在必得的邪恶笑意。
“不敢答,便是与邪魔勾连残杀修真界弟子,你这便以死谢罪吧!我玉鼎剑宗不容倒行逆施的孽障!”
但是就在摄魂钟嗡鸣开始巨响,顾红枫嘴角涌出了鲜血,耳朵也传来鼓膜撕裂般的剧痛之时。
她开口,声音嘶哑地回答道:“我没有勾连妖魔。”
越重山的心脏陡然悬到最高处,蓄势待发地打算冲上去救人。
但是原本雷鸣一般震颤的摄魂钟,陡然之间在众人的惊诧之中停止了声音。
森冷入骨的寒气骤然一收,顾红枫脊背一软,差点瘫到地上。
可是她却笑起来。
说道:“我没有勾连邪魔残杀任何修真界的弟子。”
摄魂钟无声无息,在越重山都难掩震惊的安静之中,那玉鼎宗的老王八神色怔忡,嘴唇几抖,再没话说了。
而场中寂静无声,无人出手,无人再问什么。
梁丘皇站起来说:“既然无人有疑问,那么六境疫魔,五境大柳树妖的任务,由龙熙山剑道院所完成。”
“放人。”梁丘皇一声令下,钳制着殷烈他们的仙盟弟子得令让开,殷烈本来以为自己是跑在最前头的,谁料二师兄如阵风一样地蹿出去,眨眼之间便到了顾红枫的面前。
将她从地上扶起半抱在怀中时,越重山有种难言的心绪伴随着惊惧和后怕在腹中波澜迭起。
“你……”
“我没事。你放心。”她攥着他的手臂,捏了下算作安慰。
顾红枫对着他笑,心中却在想,接下来该料理一下这只小羊了。
今日殿中对顾红枫来说,最凶险的甚至不是摄魂钟,不是一众虎视眈眈恶意满满的仙首,而是她余光中几次险些要冲过来救她的越重山。
这样太危险了。
他要是当殿暴露,那才是一辈子也别想洗清了。
殷烈和赫连雅,包括杨爽和宜宽等其他剑道院的弟子们也一起冲过来,把顾红枫围在其中。
偷鸡不成蚀把米的仙首们都悄然离去,从今日起,龙熙山剑道院必将在修真界声名鹊起。
他们以低微的修为和杂宗的身份,在仙盟的任务之中,一次性拿到了两个高境任务的印章。
梁丘皇走到顾红枫他们身边,手中持着加印的法器,看着他们说:“可以印在任何地方,大多是手臂……也有人印在脸上,你们印在何处?”
顾红枫先挽起了手臂,一众弟子们很快也随她挽起手臂,让梁丘皇加印。
印记不大,闪过一道光芒便化为不一样的颜色落在他们的手臂上。
五境大柳树妖的印记为绿色,六境疫魔的印记为褐色。
“是按照五行分类,疫魔为土,柳树妖为木。”
梁丘皇给众人加完了印记,等到众人都新奇地凑在一起热烈讨论的时候,才有些疑惑地开口问顾红枫:“大柳树妖的妖丹能够修炼,也有无数弟子佐证你斩杀了它,我便不问你要那妖丹。”
“可是疫魔的尸身本该是一雌一雄。”
“在你的留影记录里面,你斩杀了两个疫魔,雌魔的尸身呢?”
顾红枫眼皮一跳,但是很快平稳回答道:“吃了。”
“什……么?”
顾红枫说:“被妖邪吃了。”
梁丘皇愣了一下,很快便以为是被大柳树妖不小心吞噬了。
妖魔之间确实有相互蚕食获取对方能力的现象,因此梁丘皇也没有过多怀疑什么。
只是调出档案记录了一下。
“你们还可以留在仙盟暂时休整,若是想回到门派,我可以派仙舟送你们。”
“有劳尊长!”
“我能要那个最大的仙舟吗?”殷烈兴奋道。
梁丘皇看着他说:“不能。”
众人忍不住笑出声。
而等他们都上了仙舟,由仙盟的一个弟子送他们回门派的路上,顾红枫突然道:“你们先回山,我有点事情要处理。”
“师姐你要去哪里?”赫连雅劫后余生般毫无形象地趴在仙首上,见顾红枫要御剑下仙舟,立刻拉住她问。
顾红枫闻言抿了下唇,看了一眼坐在她不远处的越重山。
也没有瞒着众人,而是直接说:“我得罪了玉鼎剑宗的长老,玉鼎剑宗是我的母族宗门,我需得去赔罪……否则他们要取消我和师弟的婚约。”
顾红枫说完便御剑而去,越重山听到“取消婚约”几个字,怔了片刻。
昨夜在仙盟之中,他见了家中长辈,那长辈向来对他不假辞色,昨天却温言劝阻他,只要他指正自己的大师姐与魔族勾连。
就会为他解除婚姻,允许他回到宗门修炼,给他宗门嫡传弟子的身份,还会给他另寻一门更好的婚事。
这曾经是越重山连想都不敢想的奢求,昨天晚上越重山拒绝了。
想到这里,越重山也站起身,一声不吭地御剑追着顾红枫而去。
殷烈见状也要跟着,被赫连雅和杨爽合力逮住了。
“师兄你跟着去不合适!”赫连雅说。
“人家小两口的事情,让人家去解决吧,我看大师姐这一路上,貌似很喜欢二师兄的样子,先前还想跟二师兄婚前双修呢,你们忘了?”
众人闻言都是一脸的唏嘘,他们当然没忘,当时大师姐仗着修为高一些,把二师兄扒得就剩一条裤子……
要不是他们发现得及时,早就生米煮成熟饭了。
殷烈也想起来了这茬,这才坐下。
心中也开始期盼着快点见到师尊,他想师尊了。
而顾红枫循着玉鼎剑宗的方向极速飞行,很快在一处山野截住了因落了脸面羞愤不已,没有和弟子们同行的玉鼎剑宗仙长。
原身的活祖宗。
那仙长本就一肚子的邪火,发现了这孽障竟然还敢出现在自己面前,立刻便悬停了小舟,眉眼狠厉地盯着她。
难不成总算是意识到了她出身何处,与族中还有牵绊无法割舍,这是来赶着给他道歉了?
玉鼎仙尊做活祖宗做惯了,居高临下看着顾红枫,甚至不屑动用武器。
威压荡开在山林,就连他们脚下的树丛都不堪重压,树枝树干咔咔折断。
可是顾红枫悬剑在他对面,笑眯眯地看着他,仿若丝毫不受影响。
这老王八的面色终于变了。
但是依旧对顾红枫这样蝼蚁般找死的做法,生不出什么警惕之心,手中凝聚起了爆裂灵光,马上便要化为长剑,将她斩于剑下!
顾红枫御剑绕着这老王八踏着的小舟转了一圈,观察了一下周围地势。
而后开口道:“老头,想知道为什么你问我有没有勾连邪魔残杀修真界的弟子,那摄魂钟没有反应吗?”
顾红枫在烈日下,一双黑色的眼睛,一只眼先是渗透出了一点绿色幽光,像是反射了这脚下万顷波涛的葱郁,而后一只眼中如同投入了漫天烈阳般,渐渐烧起了如火的红。
双手张开在身侧,一只浓郁木灵光聚合,一只却拢起一团精纯猩黑的魔气。
顾红枫说完,双手灵魔合一,两种截然相斥,绝不可能出现在一个人身上的灵魔之气,化为一柄泛着绿光的漆黑长剑,朝着满脸惊愕难言,甚至因为震惊到泄了手中灵力的玉鼎剑尊攻来——
“因为,我才是邪魔!”
她今天之所以追上来, 就是想要试一试。
她自从吞掉了大柳树妖的妖丹,虽然能够窥见自己的木灵根变得宽阔,这么多天在仙盟之中, 一直在吸取灵力充斥自己的经脉,灵力运行也是前所未有的顺利。
可是毕竟没有被天道认证境界, 她根本无法判断自己的修为到底几何。
顾红枫也非常非常好奇,自己能不能战胜一个五境的金灵根剑修老祖。
换成谁,恐怕也不敢这般莽撞行事,但是顾红枫总是有一种不顾自己死活的勇敢。
更何况她手中起码还有一张能救命的“底牌”,于是就更是孤注一掷, 直接对这位玉鼎剑宗的剑修发起了攻击。
剑修基本上是修真界之中的战斗力巅峰,同等境界的刀修都需要避其锋芒。
只因剑修剑招千变万化, 剑修能够容纳的灵根也是五行皆可, 而五行演化出来的高境剑招, 例如赫连玉卿的水化冰, 在对战之中都是能令对手瞬息之间落败的绝技。
相比于同样战力强横的刀修, 就有些被拘束,因为修刀的只能是火灵根, 刀法大多大开大合,而且修为越高,酷烈的刀法和火灵根天生令人灵志骄躁的结合,极容易让刀修一朝不慎便道心破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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