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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e文求生指南(三日成晶)


她说:“牧总,你刚才爬得挺好看的。”
牧引风的脸唰地就粉了。
她看透了他的故意吗?
霍玉兰勾过他的脖子,吻上他的嘴唇说:“我要把你也传染了。”
他到底是为什么啊。
为什么啊!
他那么高贵,那么骄傲。
他为什么要为了满足她的恶劣心理,在地上爬啊。
霍玉兰的唇辗转流连在他的唇上,亲吻吮吸纠缠,眼泪却簌簌滚下来。
你到底要我怎么样啊,我的小王子。

霍玉兰真的生病了, 高烧烧起来不退,吃了药人还是晕乎乎的。
而且在她又哭了一场之后,人越来越晕, 到最后哪还顾得上什么吵架什么离家出走?
行李箱就扔在客厅里,霍玉兰迷迷糊糊地和牧引风上楼, 往床上一躺,拉起被子一窝,就不动了。
吃的感冒药里面有助眠的成分,再加上这一整天霍玉兰的精神还有身体都紧绷到了极致,现在骤然之间全部都放松下来, 人好像一下子就垮了。
她很快就昏睡得人事不知。
像是多年艰难独自跋涉的旅人,意料之外地遇见了温暖安逸甚至堪称奢华的无主房屋。
她当然觉得美丽, 当然想要借用屋子的温暖来驱散旅途的疲惫和寒意。
但是她也当然会觉得, 这屋子不属于她, 只想着借住一段时日, 再整装待发。
可是现在突然间有人告诉她可以永远在此定居。
流浪了一辈子的人, 显然在一时之间对这样的事实无法置信。
可她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已经适应了房屋的温暖, 她提着行李只是稍微在外面站一站,就觉得寒风入骨,前路漆黑。
她怀抱着难以置信的心情,重新回到房屋中, 温暖浸湿了她的骨头, 融化了她的血肉。
她打算……先放纵自己瘫软下来,先奢侈地享受一番温暖再做打算。
霍玉兰做什么事情都是有计划的, 唯独这一次,牧引风的态度, 他的坦诚,他在暴雪狂风的夜里,对她无偿敞开的温暖房门,都在霍玉兰所有的计划和意料之外。
霍玉兰此时此刻缩在被子里面,感觉到牧引风的微凉的手指,每隔一会就要伸进被子,在她的头顶上面碰一碰,浑噩之间,她有意识地用头去蹭他的手指。
如果时光停在这里就好了。
如果一切都停在这里就好了。
在这个她私心放纵的夜里,她不需要纠结,不需要试探。
他们之间没有疾病,也没有分别和死亡,他们只是在这样冷雪寒凉的夜里,用身体贴近彼此取暖的人。
霍玉兰沉入无边的梦境之中,脑中只剩下这一个想法。
她以为自己会陷入多个混乱的梦境中,她总是乐于在梦里重逢多年以来一直停留在她记忆之中,随时用一个梦境就能召唤出来的父母。
有时候霍玉兰甚至能够和梦境之中随着她年岁渐长,面容也跟着有些变化的父母进行对话。
他们总是鼓励霍玉兰继续走,不要停下。
就像那天晚上,濒死的父母血肉横流地躺在荒无人至的山林。
他们在不能动也无法拯救自己心爱的女儿的时候,仍希望在最后奄奄一息的时刻,能为女儿换一条出路。
“别看我们了,走吧。”
“顺着这一条小路一直往前走,下山去,你会看到灯光。”
“顺着灯光一直走,就能出去了……”
“走吧。”
别看了。
别再守着尸体止步不前。
霍玉兰曾经无数次梦回那一天,她的脑海因为这么多年来反复重温,对这一天的记忆清晰刻骨,历久弥新。
但是比较诡异的是,霍玉兰一整个晚上什么梦都没有做。
一觉酣睡到天明,第二天早上起来,她不光退烧了,整个人都精力充沛且容光焕发。
她就不能扮一回柔弱的豌豆小公主吗?
霍玉兰还以为这一病能让自己“缠绵病榻”一阵子,也就不需要再去想那些乱七八糟的,只先养好病再说。
结果她的身体壮得像一头牛,她早上六点钟就从床上坐起来,感觉自己还能去犁一百亩地。
烦死人了。
大概之前她总是照顾人的那个角色,身体默认她就算是头天血槽空了,第二天也必须满血复活。
她还想再体验几天牧引风的照顾呢,他显然并不会照顾人,或者说他照顾人的方式甚至有一些烦人。
哪有人每隔两分钟左右就来不断骚扰生病的人,就为了确认她的体温是不是降下去了?
可是霍玉兰却是在这样的抚慰下睡着的,然后一夜之间像是吃了什么灵丹妙药,又像是吸了人精气的妖精。
牧引风被她吸得不轻啊。
他还睡着,面色看上去非常不好,霍玉兰怀疑他是不是真的被自己给传染了?
但是着凉这个东西吧……又不是流行性感冒,不传染的吧?
可事情就是那么的“不尽如人意”,牧引风真的“被传染了”。
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
一夜之间霍玉兰身上的病丝全部都被牧引风两分钟一碰的手抽出来了,估摸着现在全部都钻进了牧引风自己的身体中。
他开始像接力一样,一大早就发起了高烧。
好在白天可以找家庭医生,没多久牧引风就被挂上了水。
他的喉咙和扁桃体加上呼吸道合起伙来一起“发言”,控诉着牧引风这段时间不好好吃饭不好好睡觉的事实。
牧引风那一把大提琴一样的嗓子,现在说话像是公鸭成了精。
“你好了。”牧引风嘎嘎地说。
霍玉兰正端着一碗粥坐在床边上,手拿着汤勺在粥里面搅和着,这样能让粥快速冷下来。
温度差不多了,才把大清早桃阿姨和宋阿姨还有霍玉兰三人联合出品的——皮蛋肉末粥递给牧引风。
“别说话了,喝吧。”
牧引风接过粥,像一个厌食的豌豆公主一样,优雅地起身艰难地喝了两口看一眼都让人觉得没食欲的粥。
他像吃药一样,面上露出了憔悴隐忍的神色,好像粥里被人放了黄连似的。
然后他就放下了。
用手绢细细地擦了嘴,伸出玉一样的指尖,轻轻揉了揉太阳穴,嘎嘎道:“粥好像有糊味儿,熏得头疼。”
“没糊……是里面放了点腊肠。”她提议的。
霍玉兰神色复杂,她刚才在楼下干了三碗。
她这样强壮如牛,这么“力拔山河气盖世”,可怎么做回小公举啊。
牧引风这样的“骑士”真的拿得动剑吗?
“你不会为了让我怜惜你,半夜去冲冷水澡了吧?”
霍玉兰的怀疑并不是毫无道理,牧引风昨晚上在地上爬的样子实在是太让霍玉兰心中难言。
但是牧引风听了之后,虚弱地看着她说:“我真的没有,我一直都在检查你的体温,后来发现你的温度降下去了,就一直在睡觉。”
“因为我昨天亲你的那一下,真的把你传染了?”
牧引风摇头,“我没事的,今天不能去公司,正好陪你。”
霍玉兰:“……”咱们俩到底谁陪谁呀?
显而易见,霍玉兰一上午“御前侍疾”,忙得很呢。
牧引风因为早上喝了两口加了腊肉的粥,被熏得去卫生间的力气都没有了,还是霍玉兰推着他去的。
他其实主要是因为这些天精力透支,加上昨天情绪大起大落,又看到霍玉兰连行李都收拾好了,活生生被吓得生病了。
他倒是挺开心的,因为他这一生病,霍玉兰肯定就不会走了。
牧引风现在连问也不敢问霍玉兰心里是怎么想的,只尽情且虚弱地看着霍玉兰忙进忙出。
霍玉兰也没有主动在提起什么,两个人心照不宣地把“大被”一盖,仿佛昨天的那些事情从来没有发生过。
但是他们之间的相处产生了一些非常微妙的变化。
因为被彻底识破身份,更因为牧引风昨天表现出的不在意,霍玉兰在有意识或者无意识地显露着自己的本性。
例如她不会在每次对视的时候,都温柔地对着牧引风笑。
也不会无时无刻都轻声细语地说话。
冷着脸的时候比较多,她的眉目生得十分秀美柔和,可是她彻底冷下脸的时候,那张脸天然温和的脸像是覆盖了一层薄冰。
哪怕是勾唇的时候,笑意也不达眼底,让人不敢轻易亲近。
两个人在一起的时候,牧引风叫她,她会冷冷看过来。
回答的也都是简短的“嗯”或者“哦”。
此刻正是中午,她坐在客厅沙发里面,并不像平时那样端端正正地坐着,而是把双脚抬起来全部放在茶几上,整个人仰在宽大的沙发上。
晒太阳。
没有拉窗帘的那种。
因为牧引风畏惧阳光,她从穿越过来开始都在为了配合他而拉纱帘。
阳光奢侈而肆意地洒在她身上,霍玉兰眯着眼睛,被晒得细细痒痒,却舒服极了。
手边的扶手上放着咖啡和小饼干。
牧引风今天没有去上班,一大早上在楼上磨磨蹭蹭地非要洗澡,洗完之后果然刚退下去一点的热度就烧回来了,现在在楼上躺着哼哼唧唧地吵着自己难受。
霍玉兰本该在这时候温声软语地哄着人,但是她留下了一句“谁叫你不听话,不是活该吗”就径自下楼了。
她不是故意在冷落牧引风,她……就是这样的人。
她都忘了自己到底多久没有像这样完全真实地表露过自己的想法。
霍玉兰非常有经验,因为从前的每一次,一旦她表现得不再完美,收起无微不至的温柔,就会引起对方的控诉和指责。
说不定一会牧引风就会下楼来,对她的“不温柔不体贴”展开控诉。
他说要做骑士,让她做回小公主。
她应该让他见识一下,她真正的样子。
真正的公主或许并不娇柔脆弱,或许还有些冷漠。
公主大多不会讨好谁,因为公主不需要讨好谁。
而果不其然,霍玉兰才这么想没多久,电梯的提示音响起,牧引风下楼了。
他的头发蓬松凌乱,正衬他那一身家居服,让他整个人显得非常柔软而慵懒。
但实际他的脑子嗡嗡叫,洗过澡之后重新烧起来的体温比之前的还要凶猛。
但是水也挂完了,药也吃了,再没有别的办法了。
他浑身上下每一寸裸.露的肌肤,包括脚踝都是粉色的。
坐在轮椅上从电梯里面出来,还没到客厅,就被拦在了走廊里面。
是被阳光拦住的。
他只要在家,客厅的窗帘从来不会这样大敞四开,即便是他想要趋光想要温暖的时候,也只是拉着特制的纱帘。
而现在阳光已经侵占了整个客厅,他就像被阳光驱散的阴翳,缩在角落里面不敢出来。
霍玉兰眯着眼看了他一眼,等着他开口说话。
她忍不住猜测,他会说什么呢?
是指责她为什么没有照顾他,陪着他,还是要求她立刻把窗帘拉上?
两个人一个在阳光下,一个在阴影里,无声的沉默也是无形的对峙。
霍玉兰甚至有些自弃地想着——不是想让我做小公主吗。
先让你见识一下本公主骄慢的本性。
但是霍玉兰在阳光下面,等到阳光越来越烈,她都快晒冒油了,牧引风也一句话都没有说。
他没有指责,也没有要求。
他就坐在轮椅上,躲在阴影里面,静静地看着霍玉兰。
甚至也有些惬意地半眯着眼睛,靠坐在轮椅上。
目之所及的盛日里面,是他的爱人。
“因病休息”而理直气壮的休息时刻,对他这个真霸道总裁来说也是很奢侈的。
他故意把工作的手机关了,没人知道他现在算是——偷得浮生半日闲。
而他对霍玉兰,其实从来都没有什么要求。
他不会因为霍玉兰前后对待他态度的落差而感觉到难过,他……因为常年被至亲压迫逼迫,对亲密关系的“正常”姿态不甚了解。
从来都是霍玉兰给他什么,就是什么。
如果感觉到霍玉兰不对劲,他也只会在自己的身上找错处。
例如他把霍玉兰现在的不靠近,归结为她还在生气他隐瞒知道她的身份,和背地里搞她的前男友的事实。
而现在牧引风唯一害怕的就是霍玉兰跑掉,只要她不走,她怎么样都行。
牧引风羡慕她能尽情沐浴阳光,却从来不会因为嫉妒而剥夺旁人晒太阳的权利。
因为他本身,他的内心,也是趋向光亮的。
因此霍玉兰余光捕捉到了牧引风的安静和从容,更是捕捉到了他人不敢来太阳底下,却把手和脚分别都伸出来,感受热度的样子。
霍玉兰的心像是被什么东西轻轻撞了一下。
不重,甚至是软绵绵的。
尤其是在牧引风坐在那里,伸手试探了一会儿,从阳光里面迅速把昨晚上就一直扔在茶几旁边的那个行李箱拖进阴影的时候,霍玉兰险些没忍住笑出声。
“电梯上行——”
牧引风拖着她的行李跑掉了。
行李里面空荡荡的,其实没什么重要的东西。
可是他竟然天真地觉得,把那箱子拉走,她就不会离开。
霍玉兰在电梯上行的提示之中笑起来,心脏是被灼热的阳光融化成的热流,在她胸腔来回激荡。
玫瑰小王子真的……好可爱。
霍玉兰没有上楼去追牧引风说什么,牧引风正在给霍玉兰的东西归位。
行李箱打开,衣服都挂回去,而洗漱用品……都收到了牧引风的房间。
他做这些的时候,神情无比雀跃,整个人明亮得简直比外面的阳光都晃眼睛。
尤其是霍玉兰看着他把行李拖走,却没有追上来阻止,牧引风嘴角的笑意压都压不住。
她肯定是不会走了!
霍玉兰没上楼,她出去遛狗了。
几条斗狗因为霍玉兰长时间以来的接触和驯化,已经变得相对来说比较温顺了。
只要分批牵出来,不让它们碰到一起,或者避免让它们碰到会引起它们应激的陌生人,就不会乱咬乱叫。
霍玉兰今天溜的是“白毛风”。
“白毛,洗完了果然挺白。”因为毛长还带点卷,和牧引风真的很像。
霍玉兰遛狗时也在院子里跟着跑,一边跑一边骂:“傻狗,慢点!”
然后她被“白毛风”扯着,像离弦之箭一样冲了出去,正冲向大门方向。
“呜汪汪汪!汪汪汪!呜呜呜——”
霍玉兰险些人跟着跑,魂没跟上。
等到她终于人魂合体,就看到白毛风龇牙咧嘴地叫唤,明明吃饱了还口流涎水,而它身前竟然躺着一只小白狗。
半个身体染血,瘸着一条前爪的小白狗——雪莉。
“操?”霍玉兰瞪着小白狗皱眉,“你不会又跑出来出车祸了吧?”
她立刻把白毛风送回去,霍玉兰把身上血糊糊的小白狗弄进来。
一检查,不是车祸,竟然是撕咬伤。
像是被比小白狗还大一些的狗或者是其他的动物咬伤的。
小狗通人气,上一次濒死就是被霍玉兰救回来的,虽然这个人类把它救活之后就不再理它了,可是畜牲最知道谁对他才是最好的,这一次它又来找霍玉兰救命。
霍玉兰让保安把门打开,把它从大门外头放进来。
抱起来后快速走向屋子方向,而后轻车熟路地给它清洗和处理伤口。
这时候牧引风也下楼了,霍玉兰已经把小白狗的伤口处理好了。
毛发也简单冲洗过,至少看不见血了。
一条腿包着,温顺地躺在霍玉兰怀里,哼哼唧唧的,抱委屈一样。
莫名让霍玉兰想到早上洗澡后哼哼唧唧的牧引风。
她抱着小白狗笑起来,这时候牧引风也正好归置好了东西,吃过中午的药下楼。
霍玉兰已经把纱帘拉上了,正在用小饼干喂小白狗。
牧引风出了电梯之后,径直操纵轮椅过来,但是在看到霍玉兰怀中的小白狗的时候,神色出现了非常难以言喻的变化。
“它……小白吗?”
“是雪莉。”霍玉兰说。
“你不是……不要它了吗?”牧引风看着小白狗,又看向霍玉兰。
但是很快他就抿住了嘴唇,眼中瞳孔轻微舒张,他发现了小白狗受伤了。
牧引风到现在也没有忘记,当时霍玉兰一心一意地把小白狗从车祸濒死的状态救回来,然后毫不留恋地把它送回给它的小主人。
后来小白狗独自跑回来好几次,霍玉兰都视而不见。
可是现在她又抱着它,好像很喜欢,这是为什么……
牧引风看向小狗的伤腿。
“它又跑出来出车祸了?”
“不是,是撕咬伤。”霍玉兰看着牧引风说,“我刚才让保安去问过了,他们家里新养了一条大型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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