燃尽(半截白菜)

下午四点出头，季听去了一趟仓库，出来后手机响起，有一条信息发来，她点开一看，是龙空发的信息。
龙空：听听有空吗？
季听：？
龙空：去爬山吧，今天天气那么好，肯定有落日。
季听看眼外面的天色，确实很美，这种天色有落日很正常，夏季的时候龙空一有空就邀请她去爬山，当然爬的都是附近这座紫翠公园山，不算高，但可以热身，看日出日落都不成问题。冬季去的就少，主要是冷，季听不愿意出门，所以今年冬天到现在一次都还没去爬过。
她想了想，回复龙空：好啊。
回复完信息，季听跟张扬说一声，随后回公寓，换了一套运动服，接着直接步行前往紫翠公园山，天气好，这个点紫翠公园人很多，放风筝的，散步休闲的，都很多，往后走就山脚，龙空穿着一身灰色运动服站在那儿还拎着两瓶水，看到季听，立即挥手。
季听笑着走上前，她头发扎成丸子头，笑问：“今天那么有空？”
“你生日过后，我就出差了，才回来。”龙空拿了一瓶书给季听，季听接过，与他一脚走上台阶，“年底了，你们挺忙啊。”
“当然，过年回不回南安都不确定，你们应该不回吧？”龙空一边走一边看向身侧的季听，季听摇头：“去年回了，今年不回。”
“程哥家好像也不回，今年程哥家的公司要准备上市，估计都会在黎城。”
季听嗯了一声。
她拧水盖，但是手心有点潮湿，拧不开，龙空把自己那瓶放运动服口袋里，跟她说：“我来。”
季听顺手递给他。
龙空给她打开，又递回来，季听喝了一口，龙空看着她道：“舒筱最近是不是去了你店里？”
季听一顿，看向他：“嗯，你怎么知道？”
龙空笑道：“她发了朋友圈，我看到了。”
季听反应过来，舒筱是有发过一张书架的相片，熟悉她店里的人都知道那是她店，她嗯了一声，此时龙空那边的天空被余晖晕染，她转头看去。
季听眼睛很漂亮，突然转来，龙空猝不及防与她视线对上，他眼眸闪了下。
龙空微微挪开了点视线，说道：“过两天我生日，你们记得来。”
季听喝着水看着不远处的阳光，笑道：“对，你生日也快到了。”
“是啊，时间过得很快。”
两个人不一会儿爬到山上，正好落日余晖，在天边连成了一条线，龙空拿出手机拍摄，他带的这部手机很适合拍照。
季听知道龙空喜欢拍风景，她站在那儿一边喝水一边等着他拍。
龙空调镜头，不经意拍到季听喝水时举起的手臂，前方是落日，她哪怕只有手臂跟后脑勺的丸子头，脖颈肩膀都很美，龙空咔嚓一下。
拍下了这张相片。
季听拧好盖子，看着漂亮的余晖发着呆。
龙空上前，调好了相片，递给她看：“怎么样？”
季听看过去，他一张一张划给她看，季听笑道：“拍得不错。”
龙空一笑。
选了几张发朋友圈。
季听那张放在中间，但只有半边，所以一般没人会知道是谁。
当然除了最熟悉的。
季听手机响起来。
这儿山不高，有信号。
她点开一看，是黑色头像。
谭：爬山？
季听一顿：你看到龙空朋友圈了？
谭：附近办事，等下来接你。
谭：晚上一起吃饭。
季听：你不加班？
谭：吃完饭再加。

季听没回复, 但心里应下了，她放下手机，看向龙空, 询问道：“你晚饭有安排吗？”
龙空调着相片的滤镜, 听到这个问话，抬眼看她，“暂时没有，你想吃什么，等下一起去吃。”
以往一起爬山过后，如果是下午的山，一般都会一起吃饭, 这次也不例外。
季听说道：“等下次吧，谭宇程在附近办事，说来接我。”
龙空愣了下。
随即反应过来程哥应该是有事或者本身就跟季听约好了, 他顿了下说道：“也行, 那就等下次。”
虽然有几缕失落。
季听点了点头。
看着跟天边融成一条线的落日余晖, 美得无与伦比，龙空站在她身侧, 拿着手机还在拍, 山顶上的人挺多, 都在看落日。
但大家都很安静。
等落日完全掩埋，天色有些昏暗, 但还残留一点亮光, 下山的路亮起了路灯，季听水喝完了, 山顶没有垃圾桶，得拿到山脚下扔, 季听拿着个瓶子，跟龙空走下台阶，不少人都在此时下山，脚步绰绰，身后还有一些人在哼歌。
龙空笑道：“挺惬意。”
季听也笑笑，两个人抵达山脚，就看到一辆黑色SUV停在对面，谭宇程站在车旁，嘴里咬着烟，一个女生站在他面前，与他说着话。
他姿态漫不经心，不知说了什么，那女生转身走了。
他抬起眼眸。
龙空笑着挥手，他与龙空示意下，看向季听。
季听转头跟龙空道：“先走了？还是你要不要顺便搭他的车？”
“不用，我车就停在公园的停车场，走过去几步路。”
季听嗯了一声，朝那黑色SUV走去，从车后去副驾驶，谭宇程掐灭烟，拉开车门上车，季听扣上安全带，谭宇程转动方向盘，黑色SUV缓缓往后倒，龙空正好接个电话，在山脚下与季听挥手，谭宇程轻扫一眼龙空，收回视线。
黑色SUV开下坡路。
谭宇程握着方向盘，嗓音低懒，“你们聊什么？聊未来？”
季听也正看着前面的路，猝不及防听到这问话，她转头看向身侧的男人，他单手在转着方向盘，一手正把手机放进中控台。
季听觉得有几分莫名其妙，说道：“什么聊未来？爬个山而已。”
在他手心的手机侧滑入中控台的缝隙里，页面正停留在龙空刚刚发的朋友圈上，把季听相片放在中间的那条。
谭宇程没吭声。
几秒后。
谭宇程偏头看向季听，他领口微敞，语调漫不经心，带了几分故意：“好友以上，恋人未满，你也不是没做过。”
季听这一听，反应过来他那个意思，她转头狠瞪他。
“你神经啊。”
谭宇程轻嗤一声，收回了视线。
黑色SUV融入黑暗中，季听靠着椅背，盯着那身侧的男人，忍住踹他的念头。此时山脚下一整条路的灯都亮了起来，围绕着公园，灯饰装扮得很好看，黑色SUV高高大大，拐个弯停在外面一排商铺那里，谭宇程解了安全带，看向她：“吃这家？”
季听抿唇，那股气还没完全散，尤其是那句话。
她转头与他对视，眼眸很漂亮，但有怒意，这个男人是不是以为她谁都可以？所以才开那样的口，谭宇程看到她眼里的怒意了。
他挑了挑眉，几秒后，俯身过去，把她安全带给解了，手臂搭在中控台，看着她，猜测到自己那句阴阳怪气的话惹到她了。
他轻轻把她安全带放回去，嗓音很低，“刚刚那句话我道歉。”
季听又瞪他一眼，随后下了车。
谭宇程倒了回去，靠着椅背，抬手解着有些松垮的领带，眼眸落在下了车的那抹身影身上，几秒后，领带随手扔在中控台。
他也下了车。
这家私厨，之前两个人来吃过几次。谭宇程这次也订了一个双人的包厢，四方桌刚好两个人坐，各坐对面，他一坐下来电话就响起，来电是陈飞，在电话里一直问，说着事。季听拿过菜单，在平板上点着，看他接着电话。
季听点他平时吃的几个菜。
随后交给他，谭宇程拿过来，修长的指尖滑动两下，改了给季听加一份沙拉，取消掉他的一个菜，还有季听点的炒是他平常吃的牛肉炒饭，他改成她喜欢吃的鳗鱼炒饭，点了确认菜单。
季听喝着玉米汁。
等菜差不多上了，陈飞那边才挂了电话。
季听看着他眉梢，说道：“过两天龙空生日，你去么。”
谭宇程拿着勺子给她碗里装炒饭，听罢，撩眼看她：“去。”
季听嗯了一声。
她接过他递来的碗，拿勺子吃，一勺饭下去，鳗鱼还有饭粒刚刚好，季听反应过来他改了菜单，她说道：“龙空生日完，就过年了，延续今年该不会不放假吧？”
她抬眼看他。
谭宇程一边吃着饭一边回复信息，听罢回复道：“假期比较少。”
季听一听就知道，这假期少，估计也就两三天。
傅延短期内不会回公司了。
他放置在一旁的手机滴滴响起，隐约有一条微信闪出来，可谭宇程没看，他接过服务员递来的沙拉给季听放跟前去。
季听拿小叉子吃了一块苹果。
这顿饭吃得挺快，主要他还得回公司，他去买单，季听在一旁等他，不知为何，看到他签名时，想起上次在他那家公寓，下楼去吃饭，买单时也是这样，他签完名顺手就牵了她的手。
那瑰丽一般的梦幻烟花。
一吹就散。
季听往外走，干脆去外面等他。
不一会儿，谭宇程拿着车钥匙跟手机走出来，两个人上了车，随后，黑色SUV开到日落门口，季听下了车，跟他道别。
谭宇程点点头。
季听走向咖啡厅，进了店里。
黑色SUV开走。
进了店里，柜台旁的桌子上有一份快递，季听一眼认出是书店老板寄的汪曾祺的作品集，她愣了下，把这件事情都给忘记了。
“听姐回来啦？要不要喝咖啡啊？”小宛看季听拆快递，探头问道。
季听笑道：“来一杯吧。”
“好咧。”小宛那里有剩余的，直接倒一半给季听，她把咖啡放在季听的手边道，“刚刚是谭宇程哥哥送你回来呀？”
季听拆开快递，嗯了一声。
小宛哇了一声。
实在是谭宇程的车辨识度都很高，SUV那款也是，轿车那款更不用说，直接熏黑，西装暴徒款，至于他其他的车。
小宛也浅浅见过一次。
但他主要开的还是SUV跟轿车，尤其是那辆西装暴徒有时是听姐在开。所以小宛很熟悉。
拆完快递。
作品集一整套。
季听拿起手机，一眼看到方宇发来的信息。
方宇：忙不忙？吃饭没呀。
季听一顿，早上起来忘记回复他了，抛开他那些过往，如果只是朋友，方宇没有什么问题，季听回复他道：刚吃完，汪曾祺的作品集来了，明天给你闪送过去。
方宇：哇，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不要脸地拿了。
季听：不要客气。
方宇：那不会。
随后，季听就没回复他了。
第二天下午，季听把作品集给了闪送小哥，回到店里，小宛跟小周正在试新品的甜品，在给张扬意见，门铃这时响起，季听转头一看。
舒筱手里拎着一份蛋挞走进来，盈盈带笑。
小宛喊了一声美女姐姐。
小周咳一声，撞小宛一下。
季听喝着咖啡问道：“外面冷不冷？”
“有点。”舒筱鼻子冻得有点红，她把蛋挞递给季听，说道：“酒店隔壁这家蛋挞好像不错，你们试试吧。”
季听说道：“店里有甜品，不用每次来都带东西。”
“没事，顺手。”她把蛋挞递给小宛。
小宛嘿一声接过，问道：“美女姐姐喝什么？”
“卡布奇诺。”
“好咧。”
小宛去做咖啡。
舒筱看季听一眼，道：“听听，我有事想请教你。”
季听一顿，不知她要请教什么，她带舒筱在一旁的书咖后的座位坐下，小宛做好咖啡端来，放在舒筱的跟前。
季听往后靠，喝着咖啡。
舒筱看着季听，指尖握着咖啡杯，抿了抿唇，说道：“听听，你跟他关系最好，我能问问他现在都喜欢些什么吗？”
季听一愣。
舒筱松了咖啡杯，眼里带着祈求，“我很想知道他现在喜欢什么，我想投其所好。听听。”
季听捧着咖啡杯，许久没吭声。
舒筱无意识地摁着咖啡杯，一直看着季听，而那串手链在她袖子里隐隐约约，大多时候都被雪白的羽绒服袖口给挡住。
季听抿唇。
许久之后问道：“你玩游戏吗？”
梦嘉追谭宇程的时候，就是从游戏入手，可梦嘉游戏技术不行，季听倒不是要为难舒筱，而是这似乎也是她能想到的一个点。
舒筱一顿。
几秒后，她点头：“我玩，王者还是和平精英。”
季听微愣。
看她这神情，似乎很会，季听抿了下唇，轻声问道：“你很会玩吗？”
舒筱想了下，“还行吧，曾经当过职业选手备选。”
季听看着舒筱。
突然想起梦嘉那三脚猫技术，而这么多年，身边玩游戏的女生不少，但只有季听玩得还行，谭宇程就经常喊她一起。
傅延当初跟温南汐，两个人也是王见王。
这仿佛就像是一种宿命的再遇。
季听顿了下。
她点开手机，点出了朋克暴徒的游戏页面，推到舒筱的面前，给她看：“他玩得最多就是这款，这款游戏他大学同学开发的，国内近几年最热门的游戏。”
舒筱看一眼那游戏。
她看向季听，“听听，谢谢你。”
季听垂眸拿回了手机，点了下头。

第50章
舒筱当场下载了那个游戏, 她认真专注地注册账号，那模样跟高中时候写作业一样，她五指纤细, 操控起人物很丝滑, 几乎没一会儿就摸清了游戏内核，对于是不是过于暴力，哪怕打架过程中，血腥飞溅，直接糊在屏幕上。
舒筱都可以面不改色，这个跟梦嘉就完全不一样，梦嘉当初玩这款游戏, 一个劲地嫌弃过于暴力。
就连季听起初玩的时候，还躲了一下，那会儿谭宇程在她身侧, 她躲时后脑勺撞他肩膀上, 他在身侧轻笑一声。
说她怕就别玩。
季听那会儿是有想过玩消消乐不香么, 后来基于好奇才继续往下玩，玩多了才知道这款游戏很爽, 可以释放很多压力, 这也是这款游戏在国内上线几年间就爆火, 超过王者跟和平的原因。
而这样的游戏，对于舒筱来说, 竟然如此轻松。
送走了舒筱, 季听回到书架后面的位置坐下，端起已经有些凉的咖啡喝着, 小周上前收拾桌面，手里抓着抹布, 她坐下来，看着季听道：“听姐，刚刚那美女是不是打算追回谭宇程哥哥啊？”
季听回神，看向小周，“你从哪看出来？”
小周咳了一声，指了下书架后，“刚刚在后面收拾东西，听到你们对话。”
季听扫小周一眼。
小周嘿嘿一笑，而第六感让她看着季听神色，“听姐，她要是跟谭宇程哥哥复合，那你跟谭宇程哥哥的关系是不是就会疏远一些。”
季听与小周对视，她语气淡淡，说道：“有些东西避不开，知道吗？”
小周一愣。
几秒后反应过来。
确实哈。
听姐还是看得比较开的。
“好了，我想吃慕斯，你去看看有没有多余的，给我拿点来。”季听示意道，突然想吃甜的，小周立即起身：“好咧，是有一块新的，店长刚刚送出来的。”
小周快步过去，很快就拿来给季听，放在桌上。
季听看她匆匆忙忙笑了笑，拿起勺子挖了一勺子吃，一口甜的下去心情明朗很多。
手机这时响起。
高中群有人记得龙空的生日，在群里询问，而且有同学出差到黎城，打算要帮龙空一起过生日。
龙空哈哈一笑回复：谢了谢了，各位兄弟，那今年我得包个大点的酒吧。
那位男同学笑着道：必须的，我们几个都一起啊，阿桑他提前放假，我是出差，正好。
龙空立即道：那真的期待了，算起来我们都好久没见了。
那位男同学叫姜里：确实很久没见啦。
另一个名叫卢生的男同学又道：班长你这生日是在过年前，实在好记。
其余人跟着出来笑着附和，群里热热闹闹，又聊起了过年放假的事情，安静了一段时间的群，又热络起来。
直到晚上。
季听洗完澡坐在沙发上擦头发，群里信息还在聊，这时龙空私信她。
龙空：听听，刚刚舒筱给我发信息，说祝我生日快乐，然后，她询问我，能不能来参加我的生日派对。
季听一愣。
龙空挺无奈，不等季听回复，立即又发一条：程哥那边，他什么想法。
龙空：昨天爬山的时候，我就挺想问问，舒筱现在在黎城了，是个什么情况，她跟程哥（看 xiao 说 公 众 号：xttntn）见面了吗？
季听指尖在上面编辑，还没回复他，他信息又来，季听只能捡最新一条回复：见过面了。
龙空有些震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