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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成即将被刀了的老婆(月裹鸿声)


我叫他也叫不及,只有趟着泥水,自己过去。
月光掩映,我赫然发现,前方是个猪圈,而那个疯姑娘,就被铁链拴在猪圈当中,一个男子隔着猪栏,在跟她对话。
我看过去,那男生正是风间月,看来作为原书男主,智商至少还没掉线,大概也感到了那疯姑娘的蹊跷之处,所以跟我想到一块去了,跑来打探。
风间月也看见了我,有些惊喜地打了个招呼。
疯姑娘冲我们呜呜呵呵地喊:“救……救我……”
那一刻我清楚地知道,她没疯。
一些在现代世界所知的经验让我问出来:“你,是不是被拐来的?”
疯姑娘点头如磕头。
“岂有此理!”风间月大怒,跳进猪栏,刷刷两剑斩断铁链,道,“我这就带你去找村长……”
而话音未落,他自己也意识到不对了,僵在原地一两秒。
村长亲口说,她是疯子。
难道他真的什么都不知道吗?
火光从我们身后围过来,我听见杂沓的脚步与嘈杂的人声。
然后是那位村长似乎在笑的声音:“找俺老头什么事儿啊?”
原来如此,整个村子的男人,有一个算一个,全是同谋……
风间月跳出来,一脸激愤,拔剑就要应战。
以他的修为,我不担心他打不过,但我突然想起什么,在他后心猛力一拍:“去救楚汀兰!!”
他眼珠一轮,立刻也反应过来,我们三个都在这儿,那楚汀兰岂不恰恰落单。我们这四人从表面看来就一个女的,恰恰又生得国色天香,这帮村汉带我们进村,应该有五成主意都打在了她身上。
看他目光还有迟疑,我又催了一句:“我这有人护着,你快去!”
于是风间月两三纵跃,冲出重围,向楚汀兰栖身的屋子飞身而去,几乎同时,那些村民也都大声呐喊,挥舞着火把镰刀,红着双眼向我们冲过来。
红重拔出重剑迎敌,以简单的战争学知识来说,我们且战且退,背靠那间土房子,她守住门口,避免腹背受敌,而我这种战五渣主动退进屋里,只要不给她添麻烦就是最大的益处了。
房间里黑洞洞的,我手脚哆嗦着点亮火折子,这种古代的东西我还用不熟练。
火折子一亮,我猛看见屋角蜷缩着一个妇人,身旁三个小孩,有些眼熟,仔细一瞧,才发现正是白天看见那妇人,与她的一部分孩子。
我想起白天官差捉走了那矮黑汉,不由福至心灵:那男人是不是也是拐子,才被抓了?两下一对,于是问道:“你可也是拐来的?”
妇人眼中流出泪来,点头不迭。
我松一口气,俯身道:“放心,会把大家都救……”
我一个“救”字未说完,眼前突然一黑。
等我反应过来,发现竟是那妇人出其不意,向我发动攻击,一把卡住我脖子,用胳膊死命地勒。
别看她又黄又瘦,这做农活的人,力气出奇地大,我拼命想把她胳膊往外扳,却跟扳铁管子一样,纹丝不动,片刻功夫,就勒的我满脸涨红,眼冒金星。
不是红重不管我,但现在她一心鏖战,可能没注意到——即使发现了,如果她放弃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地形,跑过来帮我,也许我俩一起被那帮蛮汉的镰刀砍死。
我手上使出吃奶的劲儿,大脑飞速运转,可就在这时,腿上又钻心地一痛。
低眼看去,竟是那妇人的一个孩子,狠狠咬了我一口,我明明跟他无冤无仇,他眼中的光芒却像黑暗中的野兽。
但这让我想到一件事。
这个妇人,明明自己也是被拐来的,却甘愿为虎作伥,九成就是因为她的孩子。
出于母爱也好,胁迫也好,洗脑也好,这些孩子,现在已经成了她人生的全部维系,她自己是没有价值的,她一生的价值,就是这些孩子,那个侵犯了她的男人的后代……
我还想起一个科学知识:手肘,是人体第二还是第三坚硬的部位来着?
于是我咬牙,硬挺了半秒妇人对我咽喉的攻击,蓄力在手肘,用一个篮球运动员架拐子的姿势,全力肘击在那熊孩子的鼻梁。
小孩被我打得应声仰倒,鼻血喷向天际。
而那妇人果然也像丢了魂似的,嗷地叫了一声,扑过去抱住她的孩子。
我这围魏救赵之计成功了,趁机脱出,捂着脖子拼命咳嗽。
我知道揍小孩很不道德。
真的,我要能打得过大人,我也不想打小孩的。
但是,这根本是借新债填旧债、拆东墙补西墙的技巧,我这一下算是把妇人的怒气槽给集满了,她站定了,双手握拳看着我,眼中像能喷出火来。
我下意识地在手边抓,看有没有任何东西可以应战。
下一秒,她就歇斯底里地冲过来,我抄起手边一个凳子,向她砸去。
我俩这是纯正的菜鸡互啄,当然,我更菜一点
然而,就在此时,外头天色一下明亮起来,滚滚热浪从窗户袭入。
我跟妇人都忍不住停手一秒,向外头看去。
大概是发现红重太难缠,他们放火了。
滑稽的是,一众群情激昂中,我居然还发现一个人在呼天抢地,想来,这烧的是他家的房子。
这种因利益而集成的群体,总会要求个人无条件为集体牺牲的,只不过,每个人都侥幸认为那个人不是自己罢了。
红重见势不妙,冲过来,一把拎起我,扬起黑披风,从二楼跳了出去,身后只留下那妇人的嘶吼之声。
但是,逃出房屋,同时等于失去了防御,一众农人挥舞锄头草叉,穷追不舍。

第十七章 原来如此
红重挺能打的,但是但凡你看过西游记,就知道孙悟空大闹天宫何等威风,救唐僧时何等窝囊——自己能跑,和保护一个战五渣还是有很大区别的。
我们在村落中间的广场上遇到了风间月,他应该也有类似的困扰:楚汀兰裹着他的外袍,浑身颤抖,被他抱在怀中,导致他不但身上多负担了一个大活人的重量,还只有单手能用。而且,村汉打他都是下死手,他却因为男主的个性,不愿轻易杀人,这也让他有些被动。
村里剩余的人围拢过来,个个杀红了眼,
就在此时,村口突然传来一声炮响,接着入耳的是喊杀之声。
这说明,官府介入了,我惊喜地大松一口气。
十几秒后,一二百官兵冲了进来,皂靴踏在地上发出沉重的踏踏声,泥土四溅。
精良的钢刀与弓箭威胁下,村民再蛮再莽,也只有束手就擒的份儿。
一个矮个子留山羊胡,穿官服的男子骑在马上走进来,一边走一边喊,语气十分急切:“哪位是国主特使?下官来迟,罪该万死。”
然后,我注意到,一只绯色鹦鹉在空中盘旋。
我竟没发现,红重何时把它放出去了。
红重上前,向官服男子亮出一块腰牌,同时,又指了指我。
官服男子忙滚鞍下马,连连作揖:“下官乃多丘县县令陈子余,特使受惊,下官该死。”
红重不能说话,于是我站出来,圆谎圆到底,拍拍衣襟,道:“我二人都是特使,奉国主之命来调查此村之事。”
我谅他个九品芝麻官,也不可能认识安可心。
陈县令上来连连告罪:“下官失职,惊吓了特使……特使,咱们,咱们回县衙说吧。”
于是我们前去县衙,换了衣服,等陈县令将那些村民与妇女初步审了,听他回报。
陈县令颤巍巍地,呈上一堆资料,道:“暂时查得,十荒村共有一百零三户,其中配偶是拐卖而来者,八十七户。”
“岂有此理!”风间月一拍案几,怒道,“这不几乎全村的妻子都是拐来的吗?你这地方官员,怎么管的?”
陈县令吓得一哆嗦,愁眉苦脸道:“下官失职……可是,下官也有难处……”
我忙看了风间月一眼,又转向陈县令道:“县令,惩前毖后,治病救人,你且莫怕,实话实说,只要你诚实,我自会在国主前头为你求情。”
“但是,”我话锋一转,“若你有意隐瞒,被我们查出,定当从重治罪!”
“下官不敢,下官不敢,”陈县令连连点头,道,“这要从多年前说起了。起初十荒村只是有二十来户人家的小村落,偏僻贫瘠,村里的人穷的裤子都穿不上,更别提娶老婆。”
楚汀兰此时经过休整,也早不似当初那惊吓无措的样子,插话道:“既然偏僻,他们怎么不搬出来呢?”
陈县令苦着脸道:“这……所谓故土难离吧,很难解释。”
虽然难解释,我却理解,在现代时我看过电视剧《山海情》,原来的地儿再糟,那些村民就是不肯挪窝,人跟人的思想差距,有时比人跟狗的都大。
于是我道:“你接着说。”
“大约所谓人穷志短,就起了拐的心思,”陈县令道,“当时下官还未在这里,也是听人说的,说是村里人连拐带骗,甚至明抢,将妇女带到村中,殴打驯服,为其繁衍。”
“在这穷山恶水的地方,男丁越多,跟别的村子抢水抢地,就越占便宜,所以十荒村竟然就这么发展起来了,拐来的女人生了男丁,不多年也就长到十多岁了,再拐女子来配,再生男丁,也就二三十年光景,竟然由原来的二十多户发展到如今的一百多户。”
“既然知道,为什么早不管呢?” 风间月问。
陈县令脸皱得像个苦瓜:“大人们,您们也看见了,他一村里的,人人相护,别说那些男人,就连被拐的妇女,初时虽不情愿,可或者是被打怕了,或者因为生了孩子,也不肯举发。所谓捉奸要双,捉贼要赃,没有证据,我们如何去管呢?”
“再一者,”陈县令道,“那村人虽对内蛮横凶残,对外却善于伪装,要是年成不好,派一家带七八个孩子出去讨钱,孩子幼小,舐犊情深,要是那家男人再狠心些,把其中一个打个残疾,更能引人同情,凡是去了城里大户,道观庙宇,那不知情的善男信女大发慈悲,往往赏他们个盆满钵满。这时我们怎么管?只要那女人不承认自己是被拐的,我们去管,反成了人人喊打的恶人。”
我看见风间月面庞涨红,这不正是我们在村口所经历的情景嘛,当时他不但准备解囊相助,还跟着大骂几位衙役狗官。
现在回想,那个横肉衙役可能只是觉得很难跟我们这些外乡人解释,所以态度不好,而实际上,反而是尽忠职守,想惩治人贩的。
原作是风间月视角,在他眼里,当时那衙役被击杀,所有人都还以为是做了一件替天行道的事呢。
若是遂了原作的剧情,只怕他是一辈子被蒙在鼓里,而那个衙役却要无辜丧命了。
不过这倒也不能全怪他,毕竟当时的情况,妇人真的是那男人妻子,孩子也真的是他孩子,哭喊悲号,肝肠寸断,连我都十分动容。
有耐心拨开表象,等到真相浮现,从来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陈县令说下去:“而最大的难处,还在于原来的衙役,大多跟本地也是同气连枝,有的受过好处,有的甚至是那个村出来的,但凡官府想有点动作,村子里早收到风了。这要不是国主数月前隐闻此事,暗地派了二百外地府兵来,并且给下官下了死命令彻查,只怕今天,还动他们不得呢。”
我心中微微一动,原来今天我们能脱险,倒还算是托了凌青云的福。
我看见楚汀兰眼中闪过惊疑的光,大概是在疑惑他这大反派还能干点好事?
陈县令一番话说得我也十分无言。虽然我也觉得他有可恶之处,比如那“疯姑娘”,想来就是最近才被拐去的,被打落牙齿,受人污辱,只怕一生都毁了。如果他能早些行动,也许是可以救回来的。
然而我评价人,素来并不是站在高处去看“他有哪些不好”,而是“若我是他,能否比他做的更好”,人生在世,种种掣肘,哪里能像电视剧里“好人坏人”那般清晰。
关键是,此时你还用得着他,要是连他也处罚得狠了,反可能把人逼到对面去。
于是我道:“案子继续审,审完写个报告,数据务必详实清楚。你放手去做,国主既然派了我们前来,就是给你们撑腰的。”
县令听我没怪罪他,点头不迭:“是,是,下官这几天一定宵衣旰食,审个明白,给国主一个交代!”
说着,他又抬头,转脸向身后的小衙役,拍了一下对方的肩,目光信任又慈爱,道:“小张,这个结案报告,到时你写一下哦。”
我看见小衙役脸上大写的what the f**k三个大字……
我扶住额头,这官场古往今来,真是如出一辙。
【作者有话要说】
看着我这点击量几章下一个台阶有点心惊肉跳。。。等写到最后不会成负数了吧。。。

没错,我打算去找王楚楚,跟她商量有没有回现代的办法。
前脚答应了跟凌青云共同奋斗,后脚就想跳车,我承认我不厚道,但人嘛,谁没点私心,估计如果我跟凌青云位置互换,他也会这么做的。
于是看见楚汀兰如厕,我忙也跟去。
红重在我身后亦步亦趋。
我哭笑不得,照这样,我怎么才能跟小王对个暗号啊。
没办法,我只得转过来,对她说话带了几分训斥。
我说:“红重,我知你一片忠心,可你老盯着我上厕所,我,我大不出来啊!你看看这才几天,我都严重便秘了,你知不知道,便秘会引发很多并发症的,回去怎么跟国主交代!”
红重身体抖了一下,尽管我看不见她的脸也听不见她的声音,还是能感受她的震惊。
但不管了,有用就好,横竖她也不能到处去说。
于是我趁热打铁,道:“我就上个厕所,你给我半柱香时间行不行?我这么大人了,还能掉里头不成?就算我掉了,还不会喊吗?”
红重终于被我说低了头,讪讪退了两步。
我转过身长出一口气,抱持着这来之不易的如厕自由,赶紧钻入茅房。
“小安?” 王楚楚看见我,先叫了一声。
我龇牙咧嘴地示意她别那么大声,用手掩着口道:“有人在外头跟着我,咱们有话快说——你知不知道怎么回现代?”
小王摇摇头。
这个答案不算意外,但还是让我有一丝失望。
我不甘心,又追问道:“你再想想,你比我看书看的细多了,原作中,真的没有任何地方,提过可能让人穿越时空的术法、宝物吗?”
“我……我一时想不到,”小王回答。
此时我还不知道,她这个答案是有所保留的。
原因……是她没那么快想回现代。
而这又源于原著里一段剧情,在时空不同的环境下发生了。
原著里楚汀兰跟风间月最初的感情突破是这样的:楚汀兰被一群强贼下了软筋散,褪去衣物,欲行不轨。而风间月在千钧一发之时赶到,非礼勿视的他用外袍裹住楚汀兰,抱着美人杀散强贼。
当时这一情景被作者写的荷尔蒙爆表,身为女主的楚汀兰,浑身只裹着一件单薄外袍,被高大帅气又救了自己的男主紧紧搂在怀里,将半脸贴在他紧实胸膛,听他剧烈的心跳。
这一段剧情,本来不是在十荒村,但受到我们的到来的影响,等于改变了,又没完全改变——时间和地点变了,但情节还是照样发生,十荒村的村民代替了那帮强贼,而楚汀兰确实是风间月裹着外袍抱出来的。
当时光是读这一段,不少读者都感到代入感极强,令人面红耳热,何况如今王楚楚真的经历了一遍呢。
王楚楚这个人吧,跟我这种冷漠观察疏离感重的人不一样,她热情感性,情绪外放,在现代时,我甚至经常腹诽她有点恋爱脑。
在这一刻,她彻底陷入了楚汀兰这个女主身份,对风间月上头了。
所以,她不想那么容易让我找到回现代的方式——我俩既然是一起穿过来的,如果我回去,是不是也会导致她一起回去,就不得不跟风间月分开?
某种程度我也理解她的私心,现代我俩都是普通人,当个爽文女主它不香么?
不过,站回我的立场来,她是女主,我是苦逼啊……
然而,在当时,我并没有这么多的信息,小王说想不到,我也就相信了,只得说:“那你一旦想起来什么线索,一定告诉我。”
然后我退而求其次,现代回不去,看来得在这书中长期奋战了,于是我问:“那,原作结局是什么?”
小王一脸哭相地小声道:“没结局……作者……由于不可抗力断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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