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针对这个问题,我现在知道的:一个宫人告诉我,凌青云强暴嫡母,杀父夺位,原版的安可心私下找他对质,引他动了杀心。
可是,我却有一难言之隐:这一段,我看的是盗文哪!
盗文中间有好大一片乱码,我连蒙带猜,囫囵吞枣地看过去,想着以后有机会再补,结果就明日复明日了。
所以可以说,我知道顺子指控他,又不完全知道指控的内容。
那我咋说?说的前言不搭后语,中间再加两句“这段我不知道”?用一段上下不连贯、完全没证据的证词去锤一个一向形象良好的国主?
退一步说,就算我能把顺子扯出来,但顺子一介小宫人,说出来的话又牢靠吗?她有证据吗?她是不是被人指使?如果面对大庭广众,压力之下,她会不会反口?这些我都不知道。
而如此严重的指控,相当于一颗炸弹,扔出去就无法收回那种。一旦我讲了,又没办法扳倒凌青云,他还照旧当他的国主,那我接下来如何自处?
想到这里,我赶紧打住,又从另一面反过来思考。
如果我不揭发他,甚至帮他掩盖呢?固然可以规避以上的种种弊端,也不会引发什么震荡。
然而,安可心刚才跟他对过质啊,就我这位“夫君”的秉性,他知道我知道了他诸多黑料的话,谁能保证回头不给我一刀?毕竟只有死人的嘴才是最严实的。
所以,总而言之,这么一想,我说也不对,不说也不对。急的我脸色苍白,冷汗涟涟。
风间月见我面色,不由问“可心,你还好吗?”
而这句话提醒了我,让我急中生智。
罢了,还得死马当活马医一回!
我福至心灵,嘿嘿嘿傻笑起来,又拉过烛台,突然冲着这房中仅剩的一点布条便烧。
几大国主围着我,自然不会让我得逞,风间月劈手夺过烛台,而我顺势双眼一闭,大叫一声,向后便倒。
我特意倒得偏向安玉暖的方向,以免被我那好夫君趁机捅上一刀。倒下前还眯眼用余光向外扫了一圈,那满地文臣武将,世家清贵,个个嘴张得能吞下一个灯泡。
姐姐眼明手快,看我险些后脑着地,慌一把我捞起来,无措喊道:“可心,可心,你怎么了?” 凌青云忙也上来扶我,口中直呼我的名字。
我一把推开他,杏眼圆睁,怒喝:“你是谁?!别碰我!”
全场空气,一下都安静了。一根针落在地上都听得见。
如果说刚才人们的嘴是能吞下一个灯泡,现在简直可以吞下一颗足球……
一秒之后,才有宫人小心翼翼地道:“夫人,您怎么了?他是当今国主,您的丈夫啊……”
“胡说八道!”我喝道,“我好好儿一个寡妇,守节多年,等着朝廷给我建贞节牌坊呢,哪来什么丈夫!”
我在大学参加过戏剧社,这是里头一段词,当时经常被批评演技浮夸,但不管了,这会儿浮夸就浮夸吧。
围观群众后头起了憋不住笑的声音,凌青云听见寡妇两个字,纵使面容再怎么温柔,掩盖不住额头一根青筋暗暗浮动。
一不做二不休,我上去捉住风间月脸,一边揉一边哭喊:“儿啊,儿啊,为娘虎头鞋都给你做好了啊……”
凌青云想上来阻拦,我顺手把哭出来的鼻涕抹在了他身上。
吃瓜群众目瞪口呆,有些低位官员身在最后,想笑不敢笑,我看得见他们肩膀憋得发抖。
安玉暖实在看不下去了,咳了一声。
凌青云何等精怪的人,见此情形,立刻借坡下驴,哽咽道:“旧疾,是可心的旧疾又发作了……”
“什么旧疾?”安玉暖急问。
“可心她……自从孩子不幸后,过于悲痛,便偶尔会发这等癔症,”他说着,又转向吃瓜群众,“所谓家丑不可外扬,今天实在是让大家见笑了,可还望诸位将心比心,理解一个做娘的失去亲子的痛苦吧……”
说话间,他眼角滴落大颗泪珠,男儿有泪不轻弹,只因未到伤心处,身为一个国主,这番景象,实在令人动容。
“你胡说!”风间月喝道,“你……你胁迫可心,让她不敢说出来!”
凌青云还没答话,我瞪着一双眼,看着风间月笑起来:“嘿嘿,嘿嘿,来试试,娘给你做的虎头鞋好不好看?”
风间月:“……”
说着,我又偷咬舌尖,喷出半口血来。
凌青云喊道:“还等什么,快请御医啊!”
这不止闹下去不成体统,风间月估计担心我的安危,没再多说什么。
我心里长舒一口气,顺势被一哄而入的宫人仆妇抬了出去。
我知道明天凌国国主夫人发疯的消息一定会成为贵族八卦里的头条。
顾不得那么多了,今朝有酒今朝醉, tomorrow is another day。至少我今天没像原著里似的血溅当场,而且因为我病了,安玉暖八成也会短暂留下几天看顾我,让我暂时没有性命之虞。
装疯卖傻,当真永远是居家旅行,杀人越货的最佳选择……
第四章 纸片人的八卦
我闭眼躺在床上,脑子里却一点没休息,在搜寻关于这个世界的所有背景信息。
虽然原作我看得半半拉拉,但组织组织,大概是这样的:
原书中是个架空的世界,相传上古有凤凰,为保天下生民,与万劫恶鹰相斗,最终恶鹰虽被封禁,凤凰亦伤重力竭,涅槃之际,肋下生出三种禽鸟,分别是白雁、青鸟、赤鹦,三种神鸟的后人形成风、安、凌三个国家,千秋万世地守护子民,而凤凰涅槃时落下的只鳞片羽,则形成诸多城邦、小国、甚至于门阀家族势力。
一言以蔽之:一群鸟人。
咳,说正经的,结合此神话,比较容易理解这个世界的版图:
这个世界类似春秋战国与三国两晋的混合态,又或者有那么一丢丢像雅典的城邦制。风、安、凌这三大主要国家成犄角之势,围绕它们又存在许多小国——有的小到与其说是国,不如说是一座城池而已。如果做一个比喻:三个大国如同戒指上的三颗主宝石,而每颗宝石四周,又都镶嵌了一圈碎钻。又好比说,有三颗恒星,每颗都带了围绕其旋转的星系,从行星到卫星到宇宙尘埃,大小不一而足。
而关外,还有一个国家,称为夜族,是三国共同的敌人。好在夜族在上次战争中被赶到极北之地,对三国的威胁已经名存实亡了。
三国共治,暗中多少有互相较劲的意思,但总体来说还算和平,一来三家谁也吃不下谁,不如保持平衡相安无事,二来这三家本身也多有姻亲关系,算是你中有我我中有你。比如说,凌青云已故的嫡母,正是风间月的亲姑姑风宣若,又比如说,“我”嫁给了凌青云,形成安凌联姻。
三国的现任国主,分别叫做风间雪、安玉暖和凌青云。这其中,风间雪是风间月的哥哥,安玉暖是“我”的姐姐——我穿入了安可心的躯体,为了方便,姑且这么叫吧,而凌青云是“我”的丈夫。
至于“我”是怎么与凌青云结缘的呢?还要从小时说起。
作为王室子弟,凌青云少年时也是会被安排名士教导,且与其他王室与世家子弟一同来往交流,学习玩耍的。只是,有这样一段出身,可想而知他那时会受到什么待遇,看见他,其他小孩都故意捂着鼻子,到大家附庸风雅,学着名士取号的时候,个个给自己起的什么“远山居士”、“青莲道人”,却独独唤他“夜香公子”。
这些人里,却也有几个待他不同的,其中最温柔的就是我们安氏的两姐妹,我俩出身高、生得好,在一众子弟中人缘不错,因此看着我俩的面子,其他子弟多少也有所收敛,让凌青云平安度过少年时光。
而长大之后,凌青云就娶了安可心,也就是现在的“我”。安凌联姻,红妆铺地,一时之间江湖震动。两人成婚之后,一直都是人人称羡的神仙眷侣,除了流产过一个孩子之外,可谓再没有什么缺憾。
我迷迷糊糊地回忆了这一堆,但喉咙里实在太渴了,忍不住,终于还是睁开了眼。
这一下,映入眼帘的是两个宫人,一个白皙清秀,另一个脸蛋略圆,有些发红。
“夫人,您醒了?” 她们几乎同时发现了我动了动,都一脸激动地凑过来,给我端水的端水,捶背的捶背。
我这辈子还没白躺着被人伺候过,感到十分不好意思,忙道:“不用这么麻烦。那个……你们怎么称呼?”
两个小宫人对视了一眼,然后其中一个几乎落下泪来:“夫人,您真的病了呀!”
另一个道:“我等是从小伺候您的。”
“我……我确实不记得了……”我用指甲抠着底下铺着的褥子,感觉刺绣都要叫我抠花了,然后举起手做头痛状,“你们就直接告诉我不行吗,不要让我费脑子想。”
当然了,原著没交代的事,我想也想不出来……
两个小宫人看我形貌,都吓坏了,连忙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白皙的道:“奴婢叫瑶姬,瑶姬是传说中的神女,所以本朝好多女孩子都叫瑶姬。”
红润的道:“奴婢叫梧桐。奴婢老家院子里种着好些梧桐树,所以奴婢的娘就起了这个名字。”
我在心里默念一遍。
幺鸡,五筒。
嗯,感觉这原版安可心应该是个麻将五级战士……
正想着,外头响起通报,说是两位国主驾到。看来是有人把我醒了的消息传递出去了。
转瞬间,两张笑脸已经都坐在我床边。
祖宗啊!
我赶紧闭眼一秒,冷静一下。
安玉暖也罢了,我虽然对她这个“姐姐”还有些生疏,不能像真正的安可心一样有姐妹般的情感,但根据原作,她应该至少不会主动害我的。
至于凌青云,我跟这位“夫君”见面刚一天,但我相信自己已经对他的品性有不少了解。
我之所以装疯卖傻,就是因为不能让他知道我已经知道了他的秘密。不然他就算这两天没机会动手,等安玉暖一走,那还能留着我吗?
于是我决定,送佛送到西,演戏演到底。
“我,我是谁?我……为什么在这儿?”我扶着额头道。
“这?”安玉暖一愣,看向凌青云,“这,是还没好吗?妹妹她,她之前发病也这样么?”
凌青云静静看着我那装出来的一脸蒙圈,笑得温柔亲切,也笑得我心里发毛。
这是作为一名影帝,对演技浮夸的新人的俯瞰吗?
然后他笑道:“之前并没这样过,这次是不是被火惊着了,” 说着,弯下腰来,“可心,这是安国主,你的亲生姐姐,你都不认得了吗?”
我看他来抓我手,连忙一缩:“你,你是谁?”
在场的宫人们一脸哭笑不得,安玉暖上来道:“可心,您真不记得了?他可是你的夫君呐。”
我做戏做全套,摇头道:“没有这样子的,你说他是我丈夫,他就是我丈夫了?你有什么证据?”
我就不信她还能秀出来一张带着照片的结婚证……
果然,这话问得一群人面面相觑,半晌,瑶姬道:“这能有什么证据?夫人,他跟您过日子过了十几年,是人人称羡的恩爱夫妻,您怎么能不记得了呢?”
“我怎么知道你们不是合起来匡我?”我绞着头发,一脸防卫地道,“看我生的还有几分姿色,硬说是我丈夫,占了便宜就跑,我上哪说理去?”
宫人们被我噎得好气又好笑,但逻辑上又没法反驳这个假设,只得纷纷道:“夫人这是伤心过头,魔怔了。”
这时一直安静的正主,我所谓的“夫君”突然开了口,笑眯眯地。
“可心啊,你要证据,也不难。你左肩下有个小疤痕,月牙形的,是也不是?”
我听他这么说,忍不住拉开前襟,偷瞄了自己一眼,还真像他说的,有个半个小指甲大的疤痕。
而且,他算说的十分委婉,那疤,与其说在肩下,不如说在胸前……
古代女子,又不像现代能穿着吊带背心到处跑,那他知道这伤,充分证明了……那个……他……摸……过……
我咳了一声,他跟原版安可心理所当然有过,明媒正娶的夫妻,孩子都怀过,能没有吗。
但凡事就是不能脑补细节,突然间,我脸还还是红了。
而安玉暖的脸色也变得有些不自在,向后略退了半步。
感受到有些尴尬,还是凌青云出来打了圆场:“说了半天,醒来就好。我看可心也是累了,心病更要多休息。”
安玉暖上来拉着我的手道:“可心啊,不要着急,放松下来。你想不起来的事,我们都会一点点告诉你。”
她端庄高贵,拉着我的手,我竟有几分真心实意地代入到安可心的角色去,感受到一丝温情。
只是,从刚才她那尴尬的半步中,我的八卦雷达似乎响了。
我的这位姐姐,与凌青云对视时,明明都很克制守礼,可是挡不住看向对方时,眼睛里那种暗暗微光。
前面说过,当初安氏姐妹对凌青云都不错,两人都欣赏他的才华与聪敏,然而安玉暖对他的好更偏于精神,两人常一同谈天说地,吟诗赏月,安可心对他的好则更偏于物质,不辞千金之躯,亲自下厨,炖煮补品,或是亲手给他绣剑的坠子,让他人前人后更有面子。
不过安凌结姻的时候,用脚指头想也知道安家不可能让嫡长女下嫁当时还风雨飘摇的凌青云,连配了安可心,都算是豪赌押宝。
只是不知凌青云心里,到底谁的分量更重些呢?
算了算了,我眨眨眼,赶紧将这些从头脑中轰出去。
横竖我也不是真的安可心,谁在乎这一堆纸片人的情史?
接下来的几天,安玉暖和凌青云都常来看我。
我其实想过把所知的秘密悄悄透露给安玉暖,让她接我回国,这样就能免于受控在凌青云股掌之间。
然而,我又到底没有说出来。
客观原因,我身边总有凌青云这边的宫人侍女,我缺乏机会。但我若真豁出来打发下人,虽然惹人怀疑,也不是不可能做到,我几次欲言又止,还有一层更深的主观原因。
这要从真正的我——在现代,我叫安莉——的认知说起。
我父母分开后,各自有了新家庭,我被扔在六个阿姨之间,车轮子一样乱转。
我从小有一个理论:喜欢这个东西,是个比较级。
比如说,你问我喜不喜欢苹果?我喜欢的。这不是假话。可是,如果你给我苹果和橘子让我挑,我一定会选橘子,为什么?因为我更喜欢橘子。
同理可证,我爹喜欢我妈,这不是假的,只是他更喜欢他的原配。
我那六个阿姨在她们本不富裕的家庭里还给我一口饭吃,她们对我,也是有一定感情的,只是她们当然更爱自家的儿女。
大概是因为经历相似,我看这本书的时候,才会站凌青云的队而不是大多数人喜欢的主角风间月。
说不定这还是我穿到这里的原因……
在安玉暖“帮”我追忆过安国的情况和我俩小时的姐妹趣事后,我曾顺着话故作撒娇地道,病成这样,想回国休养,也多陪陪姐姐。
她却用一根修长玉指点在我唇上,柔声道:“可心,你也长大了,凡事要多想想。这次事情闹得很大,有些不肖的已经传言凌国苛待了你,此时你再回国养病,虽然姐姐知道你是想姐姐了,可外头人言可畏,只怕让世人以为安凌两家关系生变。如今风家……”
我打断了她:“姐姐,我明白了,不用说了……”
姐姐是爱我的,可是,跟国家利益比起来呢?
我素来是个知道自己几斤几两的人,不会故意往天平的一端上跳。
从小到大,我在天平上,没赢过一次。
所以我把想说的话缩回去了,我怕……怕安玉暖知道凌青云有可能杀我,一时冲击,导致两国龃龉,但我其实更怕——她即使知道了凌青云有可能杀我,也没有站在我的一边,默默收声,让我当一个牺牲品。
我没有赌,这种爆炸性的消息,说出来是回不去的。
这世道,还是靠自己吧。
安玉暖走后,我躺在床上,努力回忆原著情节,就算不能帮我回到现代,好歹也能当个攻略使。
但我沮丧地发现,第一,我当时没有十分认真地看这本小说,看盗文也就罢了,还跳了不少章节,好多情节是小王讲给我听的,我听了大概剧情就没看原文了。
第二,因为我的到来,这个世界发生了变化!比如原著我是挂了的,然后因为刺穿我的是风间月的长剑,他也被凌青云顺水推舟地嫁祸,换句话说,就是常见的反派陷害主角的套路,当初读到这一段,小王还十分共情,牙根恨的痒痒的跟我转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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