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以前可是胡大庆的姐夫,这小子就是个臭流氓,一定是他搞的鬼。”
柳爱云马上就想到了个事。“县里头那个臭流氓,可是跟他关系好着呢。有一次,他还来村里找胡大庆的。”
“等领导们来了,我就去举报他,去举报他。”胡大雷的话还没说完呢,捂着肚子又跑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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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去举报。”胡美仁的话越说越大, 情绪非常的激动。
“我要、要举报,胡大雷多拿村里的粮食,把村里的好多东西, 都拿回了他家里。”
“姐, 你咋知道这么多的。”胡大庆还是头一次知道, 胡美仁也能知道别人的秘密。
“我亲眼看到的啊。”胡美仁用手指了下自个儿的眼睛。
“我数学好呀,那个作账的本子, 和我以前看到的记的工分不一样。”
也就是说,胡大雷利用职务之便, 偷摸改了。
当然不可能是改少了, 而是改多了。
“太可恶了。”魏学问作为胡美仁的老师, 用力拍了下桌子。
“美仁,你的数学现在更好了,赶紧把你记着的都写下来。”
胡大庆这才反应过来, 这两天没有再听到魏学问唠叨了。
魏学问在刚教胡美仁的时候, 总嫌弃她底子太差, 可这两天却不再嘀咕这个事了。
原来根儿在这呢。
“姐, 你这是不是写错了。”胡大庆伸手指了下胡美仁在一点点想起来的,胡大庆手上过着的工分的账本子。
“啊呀, 你不是不认字么?”魏学问瞅着胡大庆的眼神又不对了, 他一直就觉得胡大庆就是在装的。
“我认识数字呀。”而且胡大庆突然发现自己记忆力超好,这个什么本子, 原主居然无意中扫过一眼。
哎哟喂, 随便扫的, 他竟然记得一点不差。
要说胡美仁记忆力好, 因为这一条得一邓魏学问的高度认可。
那他胡大庆, 是比姐姐还要好的呢。
不过胡大庆并没有骄傲自满, 而是很冷静地分析着他们举报胡大雷成功的可能性。
“姐,你写好后就直接给我吧。”
至于举报这事,还是交给他胡大庆来办吧。
“明儿个村里要开干部大会,我也要参加呢。”胡大庆略微带着点不好意思的表情。
“姐,等我开完会送你上县里输液。”
“你忙吧,我去送。”魏学问主动又积极,看着很正常的。
“嗯,再让朱婶和我一块去,你跟村长说一声去。”
魏学问又故意说道,“我这是帮忙,做好人好事。”
“嗯,嗯,你是个好人呢。”胡大庆点点头,又给魏学问递了个眼色。
得让朱婶悠着点,别把人给打死了。
矛盾,只有更加激化。
“什么,朱婶也去了?”村长从胡大庆手上拿过一大篮子鸡蛋,瞪了他一眼。
“人都走了,你才来说,你是故意的吧。”
鸡蛋是给曹公安他们的,胡大庆朝着村长咧嘴笑了起来。
“村长,你干甚这么偏心呢。”
“要是不让朱婶这个火发出来,不让她知道她男人朱头是二十九头牛都拉不回来了,那她咋再嫁个好男人呢?”
“咳咳……”村长媳妇徐贵莲正竖着耳朵听着呢,还假装喝了一大口水。
结果却被胡大庆这话给惊得直接喷出了口,“啊咳咳咳……”
徐贵莲差点咳得岔气儿了,村长赶紧给她拍背,不过还是瞪了胡大庆两眼。
“别扯那些没的,一会儿县里的公安就来了。”
胡大庆马上点头,“知道,他们都骑着挎子来的。嗯,那刘志高的事就定了?”
“没什么悬念了。”村长叹了一口气。“至少十年啊,唉。”
差一点成了村里的村草的人,竟然能给他们村带来这么大的祸事。
村长也觉得是很难过的,他本来想是通过刘志高给村里争脸呢。
“唉,他不育的那事,本来还能到县里给大家宣传宣传呢。”
当然不是宣传刘志高的丑事了,是宣传婚前检查的。
“唉,他那不育症,不就浪费了么?”徐贵莲是真的可惜。
“他会被送到别的地方吧,送之前,能不能到县里给宣传宣传呢?”
胡大庆的眉毛挑了两下。“嗯,杀人不过头点地,总要给人家赎罪的机会吧。”
“他要是态度好,说不准,还能减个一年半载呢。”
这两年没什么重刑,这个刘志高的命不错,要不然小命肯定保不住了。
“他爸,反正他也废了,不如给咱县里宣传宣传,总比就这么死了要强啊。”
徐贵莲的话是很有道理的,不过刘志高暂时还死不了。
依照村长知道的消息,坐个十来年吧。
胡大庆冷笑一声,十来年啊。
现在是1976年,明年是1977年,再过十来年,就是九十年代了。
那会儿,这个世界,早就变了一百八十回了。
胡大庆冷冷地笑着,看样子,刘志高的好运气,也确实到头了。
那些个在原书中被他抱过的女大腿,看样子得跟别人好喽。
他这两天去县里就没再碰上那个吴夏天,看样子这条腿已经跑了。
“笑什么笑,看你乐的。”村长又瞪顾胡大庆一眼,伸手在胡大庆的胸口用力摁了几下。
“你帮着人家弄鸡蛋,有没有想过,也会被当投机倒把了?”
“嗨,不管干甚坏事,得有人证啊。”胡大庆咧着嘴笑了起来。
“村长,我准备今夜就行动。”
“今夜?”
看村长没听懂,胡大庆马上低声地说道,“拖拉机。”
“噢。”村长立即转头看了眼自个儿的老媳妇,冲她打了个眼色。
徐贵莲眯着眼睛狠狠盯了胡大庆一眼,不情不愿地出去了。
等屋里就他们俩人儿了,村长才说道,“你可是去偷东西的,要不要帮手?”
胡大庆马上摇头,“我是去瞅瞅石铁头的秘密基地,是不是还在那。另外,要是跟他一伙的人,也都在那,我看到形势不对,我能赶紧跑啊。”
胡瑶瞅了瞅村长的老胳膊和老腿儿,“叔,你还是算了吧。”
“让石铁蛋跟你去。”村长觉得胡大庆一个人肯定弄不来。
“你会开拖拉机么?”
当然不会了。
不过胡大庆却只是笑了笑。
回到家没多长时间,曹公安带着冯公安来了,确实是骑着挎子来的,直接开进了胡家的院子。
与上次一样,后面跟着十多个小娃子“嗷嗷”地叫个不停。
胡大庆给每个小娃子抓了几颗花生,把这帮小屁孩儿给哄走了。
“生活不错呀。”曹公安看到小盆儿里还不少的花生,伸手抓了一把,就蹲在院子里吃起了花生。
“我要去给村里人熬小米儿粥了,你们慢慢坐着呀。”
胡大庆要朝着村里去了,却被曹公安给叫住了。
“去什么去,你带我们在村里转转。”曹公安差不多把小盆儿里的花生都给吃完了,这才站了起来。
“我跟你说,你自己屁股都不干净,你就别去现眼了。”
现在村里已经来了县里的领导,村长正带着他们挨家挨户地查问一些情况呢。
那到了中午,肯定是要在村里吃饭的。
“今天有炖粉条,玉米饼子,小米粥,香油拌咸菜,我怎么也要去帮忙的。”
“你只是刚当上村官儿,又不是村长的亲儿子,他要的是村里的日子好好的。”
曹公安都替胡大庆急,要是这小子出点什么事,那以后鸡蛋可上哪整。
“不管你现在是什么,你屁股底下不干净的事太多,要是县里领导多问你几句,你要怎么回?”
胡大庆越听越不对劲,他能有什么事啊。
“不就是大家觉得我跟我姐住一个院子不合适么,大不了以后我俩假结婚,或者我赶紧给我姐找一个好闲事。”
“不管咋样,也不能让我跟我姐分开,我们可是一家人呢。”
“知道你是个负责任的好男人,那你就赶紧把这事解决了。”
曹公安的心情都不好了。
“胡大庆,你是不是认识一个叫石铁头的流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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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铁什么?”胡大庆心里头是不由一阵阵地发惊啊。
“铁头。”曹公安脸色凝重地瞅着胡大庆。
“其实这个人我们以前也盯了一段时间了, 不过没抓到什么实质性的证据给他定罪。”
“这不是刘志高从村里扣下来的药,全都倒卖给了这个人。”
胡大庆连忙点头,“是的, 是的。”
“想起来了?”
胡大庆是连连点头, 人家肯定都查得很清楚了, 能不承认么。
“以前认识的,他个臭不要脸的东西, 说是看上了我姐,被我见一次骂一次。”
要是胡大庆说别的理由和这个县里的二流子, 有很深的过节, 曹公安恐怕不会信的。
别看曹公安是需要胡大庆帮着悄悄拣点鸡蛋, 但是原则就是原则。
伤害人民利益,让老百姓吃亏,就是不成的。
可现在却是个人恩怨, 尤其还是男女这点事。
曹公安瞅着胡大庆的眼神, 越来越不对劲了。
“就你姐那张小嫩脸儿, 确实能够吸引人的, 你得抓紧啊。”
现在的曹公安,是完全相信胡大庆的话, 不过他下面的话, 也确实是把胡大庆给吓了一跳。
“既然他一直惦记着你姐,那你留意着, 他应该今天会被放出来的, 说不准要来找你。”
“不会的, 真的不会。”胡大庆觉得那家伙, 应该会比较着急另一个事。
“我上次都狠狠地骂过他了, 也说要要跟他绝交的。他刚出来呀, 肯定是急着去瞅他的那些东西呢。”
“什么东西?”冯公安都觉得稀奇,他本来在边上扶着终于能出来晒太阳的谢孝说话呢,却被胡大庆的话给吸引了。
“拖拉机。”胡大庆紧了紧眉头。“现在最紧俏的货了,我知道他手上至少有两台。”
“我这也算是举报有功吧。”
“嘶……”曹公安不由地倒吸了一口凉气。
“你真确定么,这可是拖拉机,花大价钱都很难买到的好东西,不、不是一篮子鸡蛋。”
胡大庆应该是知道他在村长那放了鸡蛋的事了,马上撇了下嘴。
“我的本事也就捡个鸡蛋而已,你不信,上我家菜园子看看。”
“我看了。”冯公安重重地强调了一下。“长得都可精神了,那个叫得叽叽咕咕的。有鸡有鸭真是不少养。”
曹公安很认真地点点头。“嗯,是你家的就成。”
冯公安深深地瞅了胡大庆一眼,把脑袋又别向了别处。坐在一边的谢孝,耸耸肩膀。
他只是出来晒晒太阳的,没想到听了一堆不该听的。
“鸡蛋的事没问题,你总要解释清楚,你怎么知道他有那么多的好东西的?”曹公安不愧是办案经验丰富,一下就想通了。
胡大庆却还是那样无所谓的样子,“我不就是跟石铁头那家伙打了一架嘛。”
“就是为了我姐。”胡大庆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你看我这样的,我肯定是打输了。”
其实胡大庆没说谎,也是因为这样,与那个石铁头居然不打不相识,意外的投脾气。
可是就因为太投脾气了,俩个二流子还越说越有话题,最后就差结拜了。
也是从那时候,原主就应了这个石铁头,将来一定说服他姐,让他姐嫁给这人。
胡大庆现在一想起书中的情节,不由地颤了两下。
这种混蛋事,他可不会干的。
那个石铁头不是一般的二流子,可不是老实听话的石铁蛋。在原书中干了不少的事。后来,还又跟原主合伙做了不少的“大事”。
可现在的胡大庆却只想吃好喝好,稳稳当当的过好日子。
随即,他的眼珠子又是一转,说道,“我当时被石铁头给打得可惨了,他怕我死了,就把我一块带到了他的秘密基地。”
“我当时虽然鼻青脸肿的,可我亲眼看到的。”胡大庆竖起两根手指头。“至少两辆拖拉机,哦,屋里的柜子上还放着十来台收音机。”
“我当时就知道,他是干坏事的。”胡大庆用手拍了拍屁股。“我怕啊,当天硬撑着就跑回家了。”
胡大庆认识石铁头时间可长了,但是别人可不知道。
“我一回村不就发烧病下了么,当时村里几个干坏事的二流子因为犯事被抓了起来,就那时候。”
“我知道,他病了好多天。”谢孝听着胡大庆的话,赶紧帮着说两句。
冯公安也是连连点头,“我觉得可信,说得有理有据的,时间也对得上。”
曹公安这会儿也是信了,也跟着点头。“嗯,确实是像真的。这样吧,你去写个材料,我回去带上,交给领导看看。”
胡大庆刚要应的时候,谢孝又急着说道,“他不会写,他是个文盲。”
一直生病在胡家炕上躺了好几天的谢孝,还不知道魏学问已经发现胡大庆是个“有文化”的。
这个事,全老头还没来得及交流呢。刘志高一个婚检,引来了一连串的事。
别的都顾不上关心呢。
曹公安微微点头,“知道了,就认得钱。”
然后谢孝就自告奋勇,帮助胡大庆把这段时间的经历都写下来。
“我一定实事求是地写,请领导们放心。”
曹公安当然放心了,谢孝可是拿到回城指标的。而且,以谢孝的经历,回城后地位不会低呢。
“我跟你一块去。”冯公安一块进屋了。
胡大庆一看,他也得跟着去,只有他本人能说清楚的了。
曹公安立即就去找村长了,主要是该问的都问清楚了。但是,胡大庆说的几个时间点,他得再问问。
怕的是对不上。
而这时候,村长跟几个县里下来的检查组的领导,都刚好在老胡家呢。
正听着这一家子又哭又闹的,说什么他们也是被骗婚的,是大大的受害者。
而对于饭菜有问题吃坏肚子的事,是完全不承认。
“平时都这么吃呢,大家哪有这么金贵的呢。”
“一定是有人恨我们,想找我们家麻烦呢。”
“一定是的,我们是大大的冤枉呀。”
老胡家正哭得起劲呢,曹公安推门进来了。
当他听到这一家子说的话,他是不信的。
明显就是吃坏了肚子,县里派下来的医生都拿着村里人的呕吐物和便便去化验完了。
结果就是食物中毒,而且是食物本身的霉菌造成的。
又赶上天气湿热,人的肠胃功能本来就虚弱一些。
吃了有问题的饭菜造成的全村人差点去了半条命。
本来老胡家这事,到这就算结束了。
可又有一些人吃了卫生所的过期药片子,后面又出了不少的事。
这么一揪连,老胡家的事,可就严重了。
也不只是简单的教育了。
正哭得最惨的胡大雷也意识到了这点,毕竟是当过村官儿的,想问题要比一般人深一些,他觉得现在的最好的办法,就是转移目标。
让他家的事淡下去了。
“领导,我有事情要举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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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不是得好好想想, 怎么再多举报举报?”
冯公安听着胡大庆说着和刚才差不多的话,鼓励他多立功。
“你别以为你身上的烂事就能一下洗干净了,你得多多地将功补过。”
胡大庆立马就白了他一眼, “什么将功补过, 我是良民, 跟那些二流子不一样。我这叫举报有功,举报有功。”
冯公安摇了摇头。“太单纯, 真的是太单纯了。”
“你不想想,你得罪了多少人?”冯公安就来了石土村两三趟, 也就是随意一问, 胡大庆的破事, 就能被人说一箩筐。
最多的,还是他是个二流子头头的事。
冯公安摇了摇头,伸手又拍了拍胡大庆的肩膀。
“现在想立功的人多着呢, 就你会举报么?”
胡大庆微微咧了下嘴, “我有什么可举报的, 天天在家不是做饭, 就是帮村里弄点小米儿和豆子的。”
除了胡家俩姐弟没有一点血缘关系的,却住在一个院子里。
这事都要嚼烂了, 还有什么可举报的?
胡大庆手上端着一小盆黄豆, 他终于把坏的都给拣出去了。
这个豆子就是朱婶之前整的那些,还要做豆腐的, 都是陈年豆子了, 没做成。
胡大庆又重新洗了洗, 把飘起来的和明显有虫眼儿的全都拣了出来。
本来冯公安说他浪费, 结果胡大庆来了一句“捣碎了我喂小鸡儿”, 把冯公安差点给噎死了。
胡大庆拿着小半盆黄豆去厨房弄饭了, 他还要把这半盆黄豆炒着吃了。
洒点盐和一点胡椒炒着,味道特别的香脆。
中午吃炒茄子和包的素的大蒸饺,角瓜和韭菜、鸡蛋馅的,搁了不少的猪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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