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要跟你合作。”夏峥嵘吐出嘴里的烟头,用脚狠狠地碾了碾,“我可是正经生意人,早就跟你们这种爬虫的黑色生意切割开了,你可别乱说哦。”
下一秒,女人的尖叫声响起来,何天的头上被夏峥嵘的保镖强力暴击了一下,钝钝地麻木了知觉。
片刻后,尖锐的痛意才如同海啸一般席卷了他的神经,但也仅仅是瞬间,他的眼前一黑,就失去了意识。
“走。”
几个人把何天拖上车,车辆缓缓开动出去。
黑龙寨。
港岛最大的治安混乱之地,无数罪恶滋生的土壤。
斜七扭八的小巷子两边,是被加盖得奇形怪状的贫民窟。污水积洼在地上,已经有些粘稠,长出绿色的阴暗的青苔。
四周的小窗子拉紧破旧的窗帘,微妙地掀起一个角。
窥视的目光从四面八方编织成一张密密麻麻的网,目光警惕的小孩子跑来跑去,远远打量着面前的少年少女。
少年面容肿胀得看不清样貌,吊儿郎当的气势却和这黑龙寨如出一辙。
他身边的少女摘了帽子和墨镜,一张冷漠而美艳的脸露出来,阴暗的角落里发出低低的吸气声。
敢在黑龙寨大大方方露出面容的女人?
不知是什么来头。
“周般般说,何天醒了。”容栀说。
夏峥嵘加快了脚步:“那要快一点,周般般恨他入骨,何天别被弄死了。”
周般般,五校争霸赛后,夏峥嵘替容栀找来的“演员”。
他们管她叫“伴游女郎”。
周般般,会和宁绪,演一场爱情戏。
第172章 寻找赛拉维尔&容栀和陈立元对上
夏峥嵘敲了门,半晌,警惕的女声响起:“谁?”
“是我。”容栀说。
门开了个小缝,一张清秀中略带愁苦的面容露出小小的一边。
容栀和夏峥嵘抬腿跨过门前一滩腥臭的污水,挤进狭窄的小屋,头顶的灯泡单调地发着精疲力竭的光。
周般般转身把尺长的西瓜刀放在桌面上:“我给你们倒水。”
容栀去看被捆在床上的何天,他的脸上有点惨。
“你做的?”容栀扬声。
周般般惴惴不安地放下两个缺口的水杯:“对不起,我……可以解释。”
“不用。”容栀看着周般般收回的手,指甲缝里嵌着几丝黑泥,“你可以处置他。”
夏峥嵘也看见了,犹豫着没有喝杯子里的水。
周般般猛然抬头,眼中放出光芒:“给我处置?”
她清秀的脸上有一丝狰狞,何天已经醒了,两人的目光在空中相撞,他只是嘲讽地冷笑了一声。
房间隔音很差,隔壁传来男女缠绵的声音,床头撞击着墙壁,咚咚作响。
容栀没有说话,周般般垂着头,用穿拖鞋的脚一下一下地踢着地上的奶粉袋子:“容小姐,你的条件?”
“我的要求不变,还是请您做我亲爱的父亲……红颜知己。”容栀微微笑。
周般般的眼中闪过一丝狡黠:“容小姐,我出来搵食,报酬不能降。”
“报酬不降。”容栀说,“我只是给你发发福利罢了,我是很大方的老板。”
“你跟别的老板,都没我这么大方。”容栀话里有话。
周般般只是讪笑,不说话。
容栀从随身的黑色书包里拿出一叠美金,放在周般般的面前。
隔壁的呻吟声越来越大,周般般置若罔闻,一下子伸手抓起桌上的美金,迅速点了点,随即眉开眼笑,当着两人的面把美金卷一卷塞进内衣里,然后才心满意足地恢复了那幅清秀温柔的样子:“感谢容小姐。”
她抡圆了胳膊擂隔壁的门,把门板锤得几乎散架,隔壁的呻吟声停了,门板被哗啦拉开,周般般和他们用葡萄牙语说了些什么,过了一会,一个女人的身影一闪而过,头也不回地汇入了黑龙寨肮脏的交叉小径。
“容小姐,小夏总。”周般般面色平静,“请到隔壁暂坐一会。”
夏峥嵘的面容抽了抽,见容栀拔腿去了,顿了顿,这才皱着眉头走进去。
周般般的门在身后关上了。
“你为什么要把何天给她?”夏峥嵘忍不住发问。
“为了让她对我死心塌地。”容栀淡漠地说,“为了让她后面发挥出更大的作用。”
“无关无谓的正义感?”
容栀没说话,夏峥嵘嬉笑着拍了拍容栀的肩膀。
“你们在说周?”身后的年轻人好奇地问。
他赤裸的身上乱七八糟文满了刺青,穿着一条小小的四角裤,精壮的胸膛上还有女人掐的红印子,他毫不掩饰地把床掸了掸,大麻混着体液的味道弥漫在空气中。
夏峥嵘的脸再次抽了抽。
容栀面色不变:“对,我们把何天交给周。”
“哦。”那年轻人像野兽一般,有股野蛮天真的神气,“周和我们不一样,她从前是个大学生,懂很多。”
“她恨死了何天?”
“当然,是何天把她拐卖到这里的,为了控制她,还给她染上了毒瘾和病。”年轻人就像是谈论天气那样轻松地耸了耸肩,“你也知道,有其他选择,谁会来我们这。”
“你也不用这个表情——我们这十个‘伴游’九个有比她还悲惨的过去。”
“别跟我说什么自愿不自愿——你现在马上就要被一枪崩死了,让你自愿选择过两年再死,你怎么选?”
“这就是民主,嘿。”
“大麻?”
“不了。”容栀拒绝,“你随意就好。”
年轻人对这拒绝不以为意,自顾自吸了起来。
何天的惨叫声高亢地穿透了墙壁。
年轻人似乎早已习惯了这种惨叫声,连看都没看一眼,面上有股近乎天真的残忍:“你们想从何天嘴里掏出什么?或许我也知道。”
容栀和夏峥嵘对视一眼,年轻人笑了:“想在黑龙寨活下去,总要有点本钱。”
身后传来猫叫一样微弱的哭声,年轻人回头看了一眼,转身把一个小小的婴孩抱在怀中:“周的女儿——这是个健康的孩子,你们看,她多有劲儿。”
敷衍地晃了晃,年轻人把婴孩丢回床上,那个婴孩生命力非常顽强的样子,竟然也就不哭了。
何天的惨叫声突然一窒,仿佛被什么捂住了嘴,再发出的声音发闷。
夏峥嵘说:“再怎么把自己粉饰成英雄好汉,惨叫起来都一样,像吭吭的大鹅叫。”
大麻的臭味弥漫开,年轻人的瞳孔开始扩散,笑容也逐渐变大:“何天受的这点罪,跟那些女人相比,可差远了。”
夏峥嵘掏出手机,把音乐声调大,盖住隔壁断断续续的惨叫声,然后指着手机屏幕上的倒十字架和眼睛:“认识吗?”
年轻人瞟了一眼,伸出手。
容栀递了五美金过去,年轻人接了,这才说:“是个教会?你跑到我们这问就错了,你要去找那些上流社会的少爷小姐。”
“……嗯?”
“我们这都是跑腿卖命的,卖给你也是卖,卖给何天也是卖,卖给他们也是卖。打工搵食而已,你说我们加入?能换钱?”
“这个教会只招那些眼高于顶的有钱人。”
“去高校找找吧,那些贵族学校里面挺流行这玩意的。”
容栀和夏峥嵘对视一眼。
门又开了,周般般站在门外:“容小姐,我可以了。”
跑码头的女孩子异常精乖,懂得适可而止的道理,不会让容栀难做。
容栀走进房间,探了探何天的鼻子,还有微弱的出气。她掀开破烂的薄被,见何天身上没有明显的伤痕,满意地点点头。
夏峥嵘把刚才给年轻人看的图片怼在何天的眼前:
“说吧,你都知道些什么——关于塞拉维尔。”
何天摇了摇头:“我不是塞拉维尔。”
“夏启宗是塞拉维尔吧?”
四姨太在怀孕之前,和二姨太是同盟,何天自然也跟夏启宗走得近。
何天微弱地说:“他不是。”
夏峥嵘抓住何天的头发,“咚”的一声撞在墙上:“他不是?那谁是?”
容栀拦住夏峥嵘:“夏启宗应该不是。不然,怎么解释他放自己的人毁自己的产业?”
夏峥嵘指着自己的脸对何天说:“看到我现在的样子没?我就算把你打死了,出去说一句是你先动手的,你猜是谁的命更值钱?”
“夏峥嵘,那他妈装什么虚弱——”何天的声音渐渐低了下去,然后用力地说,“赵程,张应锦都是……还有一个人,姓陈,是夏启宗最信任的师兄。”
容栀目光一凝。
“叫……”何天艰难地回想着,“好像是叫陈……元?”
“陈……立……元……”
第173章 容栀亲手替渣爹打造“礼物”&夏峥嵘找爸爸
周般般被容栀带到颂缇卡美容管理会所,被要求把头发拉直染黑,然后做保养。
“给她办张卡。”容栀招呼会所的负责人,指着周般般说,“这段时间她会隔天过来保养头发。”
“可以,我们是全球连锁,办卡在全国通用。”听到办卡,颂缇卡的管理师职业的笑容中带出一丝真心。
有个艳丽女郎的身影一闪而过,周般般惊呼:“那个是女明星朱香?”
管理师见惯不怪:“很多明星在我家消费。”
周般般悄悄觑那账单,看到了惊人的花费,暗暗咋舌。
想想自己去容栀这里面试的时候,花一千港币做的头发,可能人家根本就没放在眼中。
她的眼中怨毒起来,如果不是万恶的人贩子,如果不是后来的何天……
似乎是看穿了她那一丝自卑,容栀突然安慰她:“面试那天,你的头发很漂亮,让我非常中意。”
确实是个体贴的老板。周般般想。
“务必做出一头天然去雕饰的瀑布长发。”容栀对着管理会所的人交代。
做完头发,周般般披着柔顺浓密的黑发,跟着容栀去了高级买手店。
她看着设计师推出来的昂贵裙子,几乎都是浅色,天然的面料,每条裙子上都有不起眼的高奢品牌的logo……
“毕竟,你的身份是港岛富商的太太,和丈夫长期两地分居,而你在大陆做艺术品投资。”容栀淡淡地说,“所以logo不能大。”
她随意地指着几件带logo的衣服说:“这些,是给你和女人社交用的。”
然后她又招呼设计师过来,吩咐了几句,设计师又拉过来一些设计奇特的黑色衣服,来自日本的一个设计师,衣服上面没有任何标志,但懂行的人都认识——
“这些。”容栀意味不明地说,“是用来增强你艺术人设的小众品牌。”
周般般头晕晕地试了又试,最后费力地提着两大袋衣服走出买手店。
感觉就好像、就好像——
回到了人生被毁之前的无忧无虑的大学时光。
在自己被拐卖以前,也曾经这样快乐地逛街啊。
她微微偏过头,等眼泪掉干净以后,才继续若无其事地跟着容栀接着走。
这时,远处一个熟悉的娇小身影一闪而过,旁边似乎还跟着一名高大的男子。
周般般的眼睛越瞪越大,越瞪越大,终于,颤抖着喃喃自语:
“宋……小红?”
“宋小红?”
“宋小红!”
转弯处。
陆泽宇见陆隽按住心口,紧张地弯下腰:“阿隽,你还好吗?”
“……没事。”陆隽喘了口气。
刚才那种奇怪的心悸感一闪而过。
仿佛有什么人在远处窥视自己,现在那股目光又消散了……
“走吧。”陆隽抬起娇小的脸,从鸦黑的刘海下面,对着陆泽宇笑了笑。
夏峥嵘一只脚踏入船王的房间。
下一秒,一只杯子被丢在他的面前,炸开四分五裂……
“混账东西!”
房间里传来船王一声怒吼!
夏峥嵘麻利地滚在地上,滚在船王的脚下,抱住船王的大腿就嚎啕大哭,鼻涕拖老长:“老豆!老豆!何天那衰仔派人来打我呀!打得我好惨呀!”
虽然是二房打的,但是夏峥嵘没能力拿二房怎么样,现在拿四房开刀也不错。
夏峥嵘声情并茂地表演着,找好了角度抬起头,把一张肿得不能更肿的脸露出来给船王看。
这就是物尽其用。
小夏总心中理直气壮。
小夏总的脸惨兮兮,就连船王见了都一怔,夏峥嵘见了,死死抱住船王大腿,把鼻涕抹在船王的裤子上:“我怎么知道四太有喜事了嘛!何天对他妹妹宝贝得紧,我就去吓唬吓唬四太,把何天逼出来嘛!”
船王的脸色有些微的不自然:“坐胎前三个月不稳,不宜让人知道,峥嵘,这系我们的习俗,以后你有孩子就懂老豆的心——”
夏峥嵘拍着胸脯保证:“老豆,我夏峥嵘是个仗义男儿,我是那容不下弟妹的人?”
船王沉默了一下,夏峥嵘是他的老手下带着长大的,浑身都是江湖匪气。
船王出身草莽,发家第一桶金也谈不上多干净,因此,虽然出入上流社会多年,但内心还是会亲近这些老家伙,认为这样更有人情味。
“你系一个讲感情的好孩子。”船王最终相信了夏峥嵘,或者说,相信了他自己美化过的回忆。
“这个何天,确实过分了。”船王开始生气,说话的声音有些不稳,“知道你系夏家的人还来欺负你,他不过就是我们夏家的一条狗,狗出来咬主子,就该打!”
只是打呀?
夏峥嵘熟练地挑起船王的心软以后,对船王的定性心中有些失望,但是面上没显露出任何不满的神情,还是一副慕孺之色:“老豆,您可别生气,身子要紧——”
“你就这么任由他们欺负,田生周生他们那股狠劲你怎么都没学来,就只学了狗屁兄弟情义!”船王恨铁不成钢,“老子怎么生了你这么个没用的东西!”
任由“他们”欺负?
老宅长大的孩子最会揣摩人心。
夏峥嵘一个激灵,何天和夏启宗已经因为四太的胎闹崩了,但船王本人还不知道?
夏峥嵘又开始抑扬顿挫地吸鼻子:“老豆,我就是对家人感情深,我哥哥姐姐走得早,我希望其他的亲人都长命百岁……”
可能是四太未出生的孩子让船王心中有一丝柔软,听夏峥嵘这么说,船王的表情缓和下来,随即恨铁不成钢道:
“遇事就知道哭!我早就教育过你,我们这种家庭,就算有亲情,也是打折的亲情,就你是个憨货!”
“等我死了,你可怎么办!”
夏峥嵘再次抱紧船王的大腿,爆发出另一种伤心的调子:“老豆怎么会,老豆一定长命百岁,老豆还要看我结婚生仔抱孙孙——”
“哼,长命百岁,把你那一套收起来。”让夏峥嵘收起这一套的船王表情却明显缓和下来。
“还有,什么结婚生仔抱孙孙,我看你现在不去追小明星,天天跟在那个容栀屁股后面跑,连人家的衣角都摸不到?”船王苦口婆心,想了想,“容栀不错,再给你涨点零花钱吧,女人爱美,多给她买点东西。”
零花钱?为什么不是股份?
夏峥嵘失望得要命,心里“呸”了一声,鬼老头的表情,自然得仿佛从没干过挖人的事情!
船王从他身边挖人,夏启宗憋着劲想搞他,二房恨不得他死,最后就轻飘飘涨点零花钱就完了?
夏峥嵘对这个结果不满,继续赖在船王身边不走,磨磨蹭蹭。
船王无可奈何地说:“我夏煌衷怎么生出你这么个情感充沛的蠢货——”
夏峥嵘小声嘀咕:“还不是因为我母恋爱脑——”
“你妈确实系恋爱脑。”船王的语气中带上一丝自己都没察觉的怅然,
第174章 船王要求夏峥嵘追求容栀,并提供资金支持
“你妈那时候读大学,哗,意气风发,我从未见过这么天才的女子,所有的教授都对着她交口称赞。要不是为了我,她定能在专业领域做出一番成就——”
“你的脑子就随了你妈,可你又不愿意做科研,系我没教育好。”夏煌衷注视着夏峥嵘,语气复杂。
夏峥嵘心中差点没爆炸,什么叫我去做科研?放着偌大的家产不给我继承,爱我就让我去做科研?
他妈的老子这要一心一意去做科研,老子早就被搞死了,这会都凉透了,坟头草三米高,我看你还有没有时间缅怀着我妈!!!
糟老头子坏得很。
“我就是个苦命的。”夏峥嵘继续发挥演技,“我母早早就没了,容栀她也不喜欢我,我失恋了还要被何天欺负,我每天都很苦。”
“我在大陆好辛苦,连休息都唔休,靓妹也唔追,每天都在兢兢业业工作,就是想帮老豆把商业版图扩大,让夏煌衷的名字无人能及,我只有老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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