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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莲珠(波兰黑加仑)


“他有咳症,每日黄昏时分需得施针,否则就要咳一整夜。”含山忧心道,“他被押回京城这段时日,必定每晚夜不能寐,再这么熬下去,只怕是熬不住了。”H漫画男喘女喘广播剧都在Q群把衣48一6九6③
“施针?”顾淮卓弯弯嘴角,“我就是有天大的本事,也不能叫你们每天进去施针!将军是圣上盯着的要犯!别说是施针,就是他多吃了半碗米饭,只怕大理寺都要上报!”
“那,那总不能让侯爷就这样咳下去。”车轩怯生生开口,“求将军想想办法,让侯爷让少受些罪。”
顾淮卓本想驳他,然而话到嘴边却停了下来。眼下看来,含山并不知道白璧成被赦出大理寺密查太子案,若是叫他们在京城乱走乱打听,也不知要弄出什么事来!
在顾淮卓看来,能密查太子案是白璧成的一次机会,若是能立功博得龙颜大悦,他在黔州的事就有分说的余地。只要皇帝想保他,顾淮卓在京城的运作才能成功,否则恁谁的面子也不管用。
唯一的机会,可不能再叫含山给捣掉了。
他想到这里,便沉吟道:“是不能叫他拖着病体熬下去,要么我再想想办法,看大理寺能不能疏通。”
见他答允疏通,含山忙道:“顾将军,兵部尚书陆峭大人有位公子,唤作陆长留,在大理寺任寺正。他与侯爷关系甚笃,您去找他,他自然能设法安排。”
顾淮卓并不认识陆长留,听了这话却疑惑道:“既是如此,你们为何不直接找他?”
“咱们找不到他!”车轩苦哈哈道,“紫老板去大理寺打听了,听说是打听陆寺正,众人都摇头不敢讲。顾将军,您说会不会因为陆寺正与侯爷交往过密,被圣上迁怒了?”
自打白璧成进京,顾淮卓动用许多关系私下打听,只听说傅柳跟着在押,并没有听说有其他人被牵连,但陆长留是陆峭的儿子,若是有风吹草动,应该有传言出来,如何半点风声也无?
难道陆长留协同白璧成办案,因此被封住了消息?
“既是如此,我替你们一并打听了,”顾淮卓大包大揽,“你们住在客栈不安全,还是搬到我这里来,我这里清静。”
“鄙人在京城有一处小宅,并不用投栈。”紫仲俊忙道,“若是搬进您府上也许不方便,只怕牵累到……”
“方便!十分的方便!现在是多事之秋,你们莫要在外面乱晃,被捉住了又要横生枝节!”
顾淮卓打断他的话,不由分说叫人去收拾跨院,要让含山等三人安置其中。紫仲俊暗想,他在京的小院究竟是民宅,进进出出的若人侧目,顾府深宅大院,含山和车轩住进来的确安稳些。
“顾将军,”他于是起身一揖,“鄙人在京还有生意要走,车管家带着这位姑娘搬进侯府便可,鄙人就不打扰了。”
他是商人,又与秦家无涉,在京中自在走动想来无妨,顾淮卓不便强留,只得答允紫仲俊出府去,却将含山和车轩留下了。等到跨院收拾妥当,含山便告别顾淮卓,带着车轩跟仆役过去。
几人走过顾家庭院,却见三进之后有一处阔大的草坪,和风煦日,绿草依依,叫人看着心旷神怡。
“将军还是和以前一样喜欢骏马。”车轩感叹道,“我记得在大府时,将军常去城外的庄园跑马。”
“是呢,将军最爱的就是马儿,为了它们自建了这片草坪呢。”仆役说着遥遥一指,“瞧瞧那几匹,都是将军心爱的。”
含山放眼看去,只见几匹高头大马在草坪上踱步,其中一匹浑身银白,在阳光下闪闪发光,便似天马落下凡尘一般。
“那匹白色的太漂亮了,”她感叹道,“它叫什么名字?”
“这匹却不是将军的马,是清平侯寄养在此的坐骑,唤作白玉狮子骢。”
是白璧成的马。
含山心下悸动,想象着白璧成当年跃白马挺银枪的风采,然而时光弹指,现下的他受自己牵累,被乌蔓藤折磨,也不知弄到什么模样。
她一时黯然,只觉得眼前的金阳绿草都褪去颜色似的。
*****
大理寺内监刑堂。
天窗投下的光影逐渐淡去,当内外同时昏暗下来时,天已经黑透了。傅柳看着差役送来灯火,忍不住道:“又过了一天。”
“侯爷,要么用刑吧。”陆长留耐不住,“燕语和卜瓶都没说实话,咱们没时间到处找证据,上了刑,再硬的嘴都能撬开。”
“你就不怕屈打成招?”白璧成悠悠道。
“太子出了事,莫说赵思燕语卜瓶,麟趾宫要处决掉一大批。”傅柳接过话道,“这三人横竖是个死,屈打成招又如何?咱们的案子破啦!可以向三殿下交差了!”
白璧成瞅他一眼:“你这话咱们三人听听就好了,传出去可是要掉脑袋!这是欺君之罪!”
“我这脑袋是寄住在此,早就不稳啦。”傅柳摸摸脖子,“侯爷,听陆司狱的,把那两个人拽出来上一遍刑,今晚便能破案!”
“他们不会说的,毒杀太子是重罪,要牵累家人。”白璧成道,“宫女和太监入宫要有铺保,我看了他俩的脚色状,燕语有父母,卜瓶虽是孤儿,但也有叔父作保。”
“这倒也是,左右是个死,不认便不会祸及家人。”傅柳又摸了摸脖子,仿佛确认脑袋是否还在。
“那就只能从携带毒物入手了。”陆长留无奈道,“他们究竟如何将毒药带进太子寝殿的?”
“燕语说过,麟趾宫还有一个宫女轮换值夜的,叫作眉音。”白璧成道,“这个眉音现在何处?”
“她关在宫人院里。”
白璧成闻言望望天窗:“天色已晚,只怕宫门下钥了,要提审只能等明天了?”
“谁有命一天一天地等?”傅柳不高兴,“三殿下说了,有困难随时可以找他,咱们去找三殿下,叫他进宫去提人!”
“那倒不必麻烦三殿下,”陆长留道,“只消大理寺出一张文书,交予镇南卫,他们自然会将人提了送来。”
陆长留说着便要往外走,白璧成却又唤道:“长留,大理寺与宫人院或有往来,你是否知道宫人院执事洪刚?”
“知道啊,洪大爹嘛!”
“一个太监被唤作大爹?”傅柳奇道,“这称呼,可比那些个公公有意思。”
“洪大爹处事公正,为人豪爽,在宫里宫外都得人心,不像那些不男不女的,一门心思折腾人。”陆长留道,“侯爷放心,提审眉音只消说明情况,他绝不会为难。”
他说罢了,自去安排人提来眉音。这边到了用晚饭的时辰,陆长留叫人把饭送到刑堂,傅柳却不高兴,嘀嘀咕咕说刑堂血腥味太重,如何能在这里用饭?
“傅将军,你们在关外什么苦都吃过,难道还怕这个?”陆长留不由好奇。白璧成端起饭碗,道:“你不用理他,自从进了京傅将军就没安生过,坐牢都要挑剔不是上房。”
傅柳被他说中情绪,倒也不辩解,只是捧着碗大吃起来。等晚饭吃罢,三人正在说些闲话,那边有人来报,说眉音已经带到了,白璧成连忙叫带进来。
比起燕语,眉音看上去要勇敢一些,她至少能站在那里,不必跪伏在地上。但她和眉音一样,五官并不漂亮,而且很瘦弱。
白璧成打量她良久,忽然道:“眉音,你是什么时候发现太子的秘密?”
眉音吓了吓:“什,什么秘密?”
“就是卜瓶伺候太子的秘密啊,”白璧成道,“卜瓶不只是值更太监,他是太子的男宠,是不是?”
眉音低下头,一手抱臂,紧张得瑟瑟发抖。
“太子出了事,你们宫里的人都是要死的。”白璧成道,“但现在有一个机会,若是有人于查案有功,我可以奏保圣上,留她一条性命。”
他这话说得平静,但眉音像是被燃起一丝希望,让她勇敢地看向白璧成。
“太子出事当晚你没有当值,你本就是无辜的。”白璧成道,“只要你能立功,就可以保下一条命。”
“那……,”眉音抖着声音问,“大人想,想知道什么?”
“你知道卜瓶是太子的男宠吗?你怎么知道的?”
眉音微不可察地点了点头,说:“有一晚卜瓶进来得早,大概是寅时初刻的样子,想到他在里面伺候,奴婢就放松了,忍不住睡了过去,忽然听见垂帘后传来东西碎裂的声音。”
“奴婢睡得迷糊,忽然醒来也失了心智,以为太子在里面叫人,于是忙不迭地跑出外阁,直接揭开了垂帘,结果,结果看到,看到……”
白璧成等人几乎屏住了呼吸,见她忽然打住了,连忙催道:“看见了什么?”
“看,看见卜瓶衣衫全部解开了,他脚边碎了一只香炉,太,太子却跪在地上,手里捧着卜瓶在袜子,在,在,在舔……”
她越说越小声,说到最后一个字时,几乎没了声音。
“太子为何没有责罚你?”陆长留皱眉问。
“殿下太过专心,根本没看见奴婢,”眉音道,“但卜瓶看见奴婢了!奴婢直到现在还记得他的眼神,很吓人,奴婢吓得立即缩回帘后,索性软帘没有声音,太子也没有觉察。”
“卜瓶没向太子告发你吗?”
“没有,”眉音摇了摇头,“卜瓶不喜欢太子,他不愿意。”
“你如何知道他不愿意?”
“有一天晚上,卜瓶丑时刚过就进去了,弄到快卯时才出来。”眉音小声道,“他经过外阁时,奴婢听见他小声说,说……”
“说什么?你快快说来!”
“他说,说,迟早杀了你!”
眉音说了这句话,忽然扑跪于地:“大人!奴婢知道的全都说了!杀害太子的是卜瓶,他一人做事一人当,求求各位大人,放奴婢一条生路罢!”
天黑了,她头顶上的天窗没有光,作为审判者,白璧成也没了隐身黑暗的感觉。
“卜瓶换下的衣物在哪里?”他转脸问陆长留,“赶紧叫人找过来,特别是他的袜子。”

第95章 谁的毒药
自从太子出事后,皇帝再也没来过碧坤宫。宫里宫外谣言四起,说毒杀太子的真凶是宸贵妃,皇帝看透了她,为此厌弃了她。
宸贵妃起初感觉这是个笑话。凭着父亲夏国公在朝中的势力,以及自己在后宫的多年经营,被皇帝冷落几天已经不能打击她了。
然而她这晚上舌头尖疼,想来是秋燥,因此差人去茶房要些胎菊莲心来泡水喝,谁知竟碰了个钉子,茶房回说胎菊没了,只有寻常的金丝菊,又说剥好的莲心也没了,只有现成的莲子,要碧坤宫领回去自己剥……
宫女带话回来,宸贵妃气得喉头发甜,差点儿拍案而起。她按捺了一遍又一遍,方才缓着声音道:“管茶房的奴才叫什么名字?本宫这猛一下的,竟想不起来。”
“回娘娘的话,那老东西叫仇川!”碧坤宫总管太监宁河海立即禀道,“此人可是个贱种,藻华宫里出来的!”
藻华宫是皇后寝宫,如此一说,宸贵妃心下便有了数,冷笑道:“他主子死了儿子,不找个地方痛快哭丧,倒有心在这里作怪!”
“何止是他!现如今宫里传得风风雨雨,非说麟趾宫出事是,是……,是咱们做的手脚。”
“放屁!这些人统统长着猪脑子!”宸贵妃愤怒道,“就算本宫有心,又为何做得这般明显,叫人都怀疑上本宫!”
“娘娘息怒,娘娘说的是,这些人都长着猪脑子!”宁河海附和道,“娘娘先安置了,等明日天亮,老奴便冲到茶房去,先扇仇川八百个嘴巴子,再叫他把金丝菊都生嚼着吃了!”
听了这话,宸贵妃情绪舒缓,冷哼一声不再同茶房计较,转而问道:“圣上听信言洵的话,让姓白的密查太子案,算算也有两日了,可查出什么结果了?”
“老奴着人打听了,说白璧成查看了麟趾宫、见了太医院的袁兮风,再之后提审了麟趾宫嫌疑最大的三个人……,哦,是了,今晚大理寺放文书进来,从宫人院提走宫女眉音。”
“这个宫女很重要吗?”
“寻常的值夜宫女而已,目前看没什么重要。”宁河海想了想又道,“听说白璧成提审时不许外人在刑堂,只有陆长留和傅柳能进去。”
宸贵妃唔了一声,却不说话。
“娘娘若是不放心……”
宁河海刚说了半句,却被宸贵妃嗤笑一声打断了。
“咱们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言灏死了且不关本宫的事,咱们就美美地等着罢,等智勇双全的霜玉将军给圣上一个交代好了。”
话音刚落,宫女梅意匆匆走进来,她见宁河海在,便悄悄站到一边不言语。宸贵妃会意,又吩咐了宁河海几句,让他小心盯着太子案的动静,这才叫他下去了。
等他走了,宸贵妃却问梅意:“什么事?”
“娘娘,那个人递话来了,说有要紧事请娘娘帮忙。”
宸贵妃嗯了一声,问:“他人呢?”
“在鱼池边候着。”梅意道,“奴婢已经清理过了,后院没人靠近。”
宸贵妃闻言起身,扶了扶头上的钗环,搀着梅意往后院走去。碧坤宫号称后宫最华丽的宫殿,但它的后院一样逼仄,只有一架紫藤花,花架下悬缀灯笼,掩映一道弯弯曲曲的鱼池,里面养着许多五彩锦鲤。
梅意清过场,此时的后院悄然无声,宸贵妃让梅意远远候着,自己走到鱼池跟前,一面喂鱼一面说道:“有什么要紧事吗?”
“十万火急之事,”一个低沉的声音从紫藤花架后面传来,“白璧成十有八九已破了太子案。”
“哦?那他还有些本领。”宸贵妃并不当回事,“可这事与本宫何干?”
“与娘娘没关系,但与我有关系。”那个声音说道,“那个药,是我给的。”
宸贵妃喂鱼的手僵在半空。
“不能让白璧成找到我,”那个声音又说,“否则,娘娘的一切都将化为泡影。”
“你!”宸贵妃将一把鱼食砸进池里,怒道,“你竟敢威胁于我!”
良久,她的怒气没有回音。宸贵妃转过身来,看着微微晃动的紫藤花架,知道那个人已经走了。
养虎遗患。
这四个字蹦进宸贵妃的脑海里,令她气恼又无处发泄,只能踢飞一块卵石,看着它飞进鱼池里,溅起一蓬水花。
******
白璧成依然在观察刑堂的天窗。
适才他出去看过,所谓刑堂其实是地牢改的,因为在地下不能照明也不能透气,才开了这扇天窗。天窗周围是不许靠近的,但为了防着误踩掉落,还是搭起弯曲的穹顶。
夜足够深了,从刑堂里望出去,穿过穹顶的木条,能看见漫天的星海,和一弯明亮的月。
“明天是个好天,”傅柳走过来抬头看看,“明月无晕,万里无云。”
白璧成正要说什么,却见陆长留匆忙进来,道:“侯爷,卜瓶全都招了,毒物果然涂在袜子上,因为太子,呃,太子喜欢,喜欢舔他的袜子。”
“物证都留下了吗?”白璧成问。
“犯人入内监之前,已经剥去所有衣物搜查全身,之后换上统一的囚服。他们的衣物都留存着,卜瓶没时间处理,全被找到了。”
“好,”白璧成点头,“明日可以禀告三殿下了。”
“这案子真没意思,”傅柳忽然说,“我以为有多么大的阴谋,原来只是个小太监做的!”
“是啊,外头都在传,说太子是宸贵妃弄死的,许多人都在等着看夏国公倒台呢。”陆长留挠挠头,“没想到与她无关。”
白璧成没有答话,但他很清楚,夏国公权倾朝野,宸贵妃宠冠后宫,这些风光都是皇帝首肯的。失去皇权的支持,他们在朝中寸步难行,就连秦家这样有财富有军队的势力都能被瓦解消灭,更何况是夏国公父女呢。
是以,宸贵妃绝不会那么傻,用公然下毒的手段挑战皇权,再说太子的品行并非完美,利用他爱好男风一事,就能编排出多少荒淫无度的故事,废太子也是指日可待。
最重要的,太子无德才能剑指皇后,让皇帝觉得皇后教养的儿子不可靠,否则太子被害只会让皇帝怜惜皇后,即便没了言灏,皇后还有记在名下的嫡子言洵,宸贵妃的儿子还要往后排排。
“比起太子被何人所害,我更关心卜瓶的毒药是从何而来。”白璧成说道,“这事要问问他。”
“把卜瓶带来吗?”陆长留问。
“嗯,带来。”白璧成道,“就在这里问。”
卜瓶第二次踏入刑堂,看上去轻松多了,因而那股凹出来的柔弱没了,他显得很懒散,但这股懒散很符合他的气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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