逃荒种田,农门长姐养家忙/古代天灾末世农女养家忙(云上之云)
顾瑾心里疑念丛生,她闭着眼,再次倾听周围的声音。
一轮箭雨后,四周再次陷入一片死寂。
罗五谷躲在高大的城门后面,学着师父的模样,努力让自己静下心来。
他们吃过午饭后又备了些物资在身才出发,当时已经是午时末。
半个时辰后才来到城门,现在应该是未时。
现在是二月,天黑得也早,大概酉时末基本就看不见光亮。
顾瑾此时也在心里计算。
眼下离天黑大概还有两个时辰。
两个时辰,四个小时。
虽然天气升温了,但寒冰未化,温度接近零度。
零度的天气,在野外一动不动,很容易失温。
不幸中的万幸,他们前有城门挡风,后有城墙背靠。
为了取暖,抛去男女大防,三人挤成一团。
罗五谷这半年,可能因为习武,长得飞快,站着比顾瑾要高一点点。
“师父,你冷不冷?要不要再过来些?”他用气音小声问。
顾瑾摇头。
她在中间,左边是罗五谷,右边是宋清琅,两个男孩将风挡得严严实实,并不冷。
此刻,乔邺端坐城墙上的城楼,望着躲在门后几个小崽子若有所思。
“倒是机灵,不过本将军倒要看看,你们躲多久。”
副将陈琛收回目光,皱着眉说:“乔将军,那几个人看起来不像是异鬼,要不属下领兵去看看?”
乔邺冷冷哼道:“你要是不怕染上瘟疫,那就去,但不准带上本将军的人。”
“还有,那三个人确实不是异鬼身形,但或许是异鬼抓来的平民,故意引诱你等下去查看的陷阱,所以,你真的要去吗?”
副将陈琛仔细深想,冷汗直冒。
他小心翼翼问询:“那,我们就静观其变?”
乔邺沉声:“本将的任务是守住东上的城门,他们要是乖乖退去,还能留下一命。”
双方都在等待。
不过要比耐心,顾瑾更胜一筹。
太阳渐渐西移,金色但冰冷的光芒笼罩着整个亳县。
乔邺顶着冷风又站了一会,见门后之人像缩头乌龟不敢出来,只觉无趣。
陈琛很有眼力劲,他体贴入微道:“乔将军,您这守了半天也累了,要不这边属下看着,您且去休息?”
乔邺点点头,朝里侧的房间走去。
亳县的城楼建得很宽大,再加上士兵安置得不错,里面的房屋点上炭火后,一点都不冷。
乔邺合衣躺在床上,将刚刚那几个小人抛诸脑后。
乔邺是蚕城的守将。
蚕城是一座大城。
常住人口有三十多万。
在周国,人多的城池,都会配备大概三百往上的守军。
蚕城的守军有六百人。
这次,朝廷下旨让他守住亳县城门,不准灾民出城,考虑到有异鬼逃窜至此,乔邺不止带上蚕城的守军,还点了另外两个城池的守军。
他们紧赶慢赶,在今日巳时将将到达亳县。
想不到才安置妥当,就有灾民想要逃离,幸亏路上没有耽搁,要不然就让这几个小人逃走了。
不过,乔邺来时,亳县城门已被刁民卸掉一扇,根本关不拢,或许早有灾民出逃,也未可知。
等过了今晚,还是得想办法将城门堵死才行,万一灾民聚集逃命,也好挡住他们。
安排好顶头上司,陈琛吹着寒风,望着底下的街道,只觉得自己接了一趟苦差事。
这次寒潮,边城,澜城,利州,唐县,鹏城,香河县,虎啸城,月安县,亳县等其它几个县城都遭灾了。
边城,澜城,利州被异鬼攻破,生活在这三座城池的百姓早就被屠杀殆尽,倒是不用出兵镇守。
唐县和鹏城被流窜的异鬼闯进,死伤了些人后,里面的平民惶惶不安,在雪灾还没有到来之际就当了难民,四散逃离。
香河县县令公正严明,他管辖的城池政令清明,又严防死守,异鬼打不进去,灾情暴发后,用之前囤积的粮食,已安抚住灾民。
虎啸城和月安县的人死得最是惨烈。
冻死一批,饿死一批,存活下来的人又被山中饿虎叼走一批。
现在,这两座城池的人,已所剩无几,朝廷也没有下令出兵相护,余下的人就是老虎的储备粮。
至于其它几个小县城,曾有几股灾民暴动,但都被镇压。
只有亳县,这群刁民居然敢反抗朝廷,并且还成功了。
他们胆敢屠杀朝廷命官,聚众作乱,就算没有瘟疫,等雪灾后,天子震怒,亳县人也是死路一条。
真以为鹤城那帮反贼被招安,人人就都能借助这条路青云直上,简直如跳梁小丑般可笑。
只是苦了接这趟差事的守军,天寒地冻的,万一真爆发瘟疫,这待在城门口也不安全啊。
倒不如引诱存活的平民出来,杀了了事。
陈琛摸着下巴,估摸着此事的可行性。
为了维护其它州城的安稳,所有人都在算计灾民。
这次遭灾的所有县城就像去年建州大旱一样,它们依旧被朝廷放弃。
顾瑾只略微思考,就知道此次周国士兵放箭的缘由,心中悲凉顿起。
她想去京城,是因为京城乃周国的政治中心。
所以在周国,没有比京城更安全的城池。
可是,这条路,好漫长!
一座座城池,就是一道道关卡。
一关难过,关关难过。
堪比《西游记》中唐僧取经!难难难!
顾瑾不敢赌守城门的周国将士会放过自己,所以,只能等太阳下山,视野不清,再行逃命。
天渐渐黑下,气温也渐渐降低。
顾瑾被挤在中间都感觉到冷意,站在最外的宋清琅更是冻得鼻涕直流。
他装出淡定的模样,悄悄用衣袖擦去鼻涕。
没关系,现在光线昏暗。
看不见。
看不见。
师父看不见。
宋清琅以前也是富家公子,虽然沦落为乞丐,但也还是保持着宋家公子的风度。
像这种用衣袖擦鼻涕的不雅之事,平日里他是最瞧不上的。
但,他现在没有手帕,师父在旁,也不能吸溜,宋清琅很窘迫。
眼看鼻涕拉着丝就要流到嘴唇,没有办法才做出这等不雅之事。
宋清琅在心里暗暗祈祷师父看不见,哪知,下一刻,一张布巾就递了过来。
“用这个擦。”顾瑾压低声音说。
这布巾是李桃花用碎布头拼接而成,顾瑾有时候会用它擦手。
宋清琅羞得满脸通红,他悄悄接过布巾,将没有揩干净的鼻涕擦在上面。
然后,偷偷将它藏进内袖。
太脏了。
等洗干净才能还给师父。
顾瑾愣住了。
手帕只是借给他擦擦鼻涕,怎么擦干净后不还回来,反而揣袖子里去了!
她想要回来,但张了张嘴喉咙里却没有发出声音。
罢了,不过一块拼接的帕子,他想留着就留着,要不然,显得做师父的太小气。
“大家都吃点东西,保持住体力。”顾瑾压低声音。
外祖母和娘亲备的物资,有烈酒,有饭团,饭团里照例捏了很多咸肉。
他们感觉到冷,顾瑾就吩咐吃东西喝一点点烈酒。
夜幕降临,天空不知何处飘来大朵乌云,遮盖住了银色弯月,整个空间登时黑如泼墨。
机不可失,顾瑾推了推宋清琅,示意他准备行动。
此时,陈琛早就离开城头,进屋烤火去了。
不过,离去前,他还是叮嘱手下的士兵千万留意,不能让那几个人逃离亳县。
乔邺练兵,颇有章法。
士兵们被操练得服服帖帖,不敢懈怠。
那奉命值守的士兵,瞪大了眼,时时刻刻望着底下,生怕误事。
但他再尽责,架不住视线模糊。
此刻,宋清琅贴着墙根出来,他灰色的棉袄与斑驳的城墙完美融合在一起,在黯淡的光线中,根本看不到底下有人在移动。
冬天的衣裳,为了防脏,大部分都是深色。
罗五谷和顾瑾的棉袄也都是灰色的。
三人贴着墙根挪动,黑夜里,高高在上的士兵一点都看不清。
待他们离开弓箭的射程范围,顾瑾拉着两人迫不及待狂奔起来。
有灾民被惊动,他们纷纷打开窗户,想要查看情况,却只见到几条黑影从眼前飘过,好像幽灵一般。
他们吓得面如土色,不敢再多看。
顾瑾他们奔跑闹出的动静,引来很多人的注意。
“老天爷啊,不要再死人,再死人,亳县真就成幽灵城了。”一个壮年大汉瞅着奔跑的小人儿后,喃喃自语。
前段时间再次降温,抢不到房屋的灾民,有不少冻死野外,而那些幸存的灾民有了房屋后,怕被偷家,晚上也不敢出去。
顾瑾他们一路回去,并没有遇到抢劫的人。
几人用最快的速度跑回小院,三人脸色都不好看。
生生在雪地上站了两个时辰,幸好出门时带了烈酒和饭团,要不然,他们根本扛不过来。
李家院门外,顾瑾刚刚站定,正准备敲门,里面传来李大海着急的声音。
“瑾儿,是你吗?”
“是,外祖父,快开门。”顾瑾搓搓手回道。
随着“吱呀”一声,院门打开。
就见一群人站在前面,神情里满是焦虑。
顾瑾强颜欢笑道:“咋滴,一日不见如隔三秋呢?”
站在后面的孩子们听到后,莫名有些不好意思,嘻嘻笑起来。
李桃花上前,摸了摸闺女的手:“手怎么这么冰,快进屋。”
顾瑾冲着大家伙挥挥手:“你们也都进来,我有事与大家说。”
怕众人担心,从进院子,她就故作轻松,但身后的两个徒弟做不到。
特别是罗五谷,他的脸阴沉得像要下大雨的天空,特别难看。
周奕和康宝儿还有顾凌云见了后,便知事情只怕没有那么简单。
他们三人对视一眼后,赶在其他师弟前,占据最有利的位置。
“顾小女侠,是不是出事了?”袁天冬迫不及待问。
顾瑾点点头。
她左右看看,见所有人都进来,才将城门口遇到的事情言简意赅说与大家听。
听到她的话,李桃花三姐弟一脸担忧,异口同声问她有没有受伤。
顾瑾露出轻松的模样,摆了摆手:“躲得及时,我们都没有受伤。”
其他人听到城门有官府的人埋伏,且不计成本射杀想要出城的人,不少孩子吓得浑身发凉。
李大海紧紧攥着烟斗,因为太用力,指尖都有些发白。
又是箭雨。
景四年,建州大旱,他们一路走来,在济州就经历过一次箭雨,那一天,李家村的乡亲们死了不少。
后来逃兵祸,在拉崖山附近的深山,他们又被利箭射杀。
苏家人死得只剩下苏海棠一个女娃娃,罗家成年男丁死绝。
李大海以为越往东走,日子应该更安稳,想不到老天无眼,今日要不是瑾儿机敏,那密集的箭雨,他们一行三人哪有活命的机会!
他心中有一股怒火在熊熊燃烧。
李大海看向顾瑾,沉声问:“朝廷暴政,皇帝如此对待我们,我们还要去京城?”
李母听到外孙女险象环生的逃生经历,本就慌得浑身发软,坐都坐不稳。
冷不丁听到当家的说出大逆不道的话,惊得低喝:“当家的,你在说什么?快快慎言。”
李忠义和李仁勇骇得眼睛都瞪大了。
要知道,以前他们但凡说一句朝廷的不是,都会被斥责。
想不到这会,老爹自己倒是说这种大逆不道的话来。
袁天冬脸色也变了。
他拉住李大海的手,小声劝导:“老哥哥,这些话可不能乱说,万一被有心人传开,恐连累家人。”
实际上袁天冬比李大海年长,但为了表示尊重,他总是喊李大海为老哥哥。
袁天冬的话如冷水泼洒,顿时浇灭李大海满心的愤怒,他理智瞬间回归,急忙端正姿态,诚恳回道:“多谢袁老哥提醒,以后一定会注意。”
袁天冬怕他不知道事情的严重性,状作八卦道:“顾小女侠,不知你有没有听说江州反贼之事。”
顾瑾点头:“听过一二,但具体不太清楚。”
见他们都不知详情,袁天冬便娓娓道来。
景五年,异鬼攻击边城,同月,江州平民叛乱。
韩沐领兵平叛,此人心狠手辣,在他手下,没有降兵,所到之处,生灵涂炭。
凡反民,皆被斩杀。
彼时,江州的老百姓风声鹤唳,言语之间,小心翼翼。
如果有人说了对朝廷不满的话,被官府知晓,无需三司会审,诛三族。
李大海等人听到袁天冬的叙述,心里更加不舒服。
朝廷视百姓如草芥,还不准人说了!
光会捂嘴!
顾瑾在心里冷笑。
历朝历代,封建王朝的统治者,为维护自己的皇位的与权利,最常用的就是“愚民政策”。
周厉王,明令禁止平民议论朝廷,议论的人就会以“诽谤罪”被杀。
谚语“防民之口,胜于防川”就来源于他。
结局是民怨丛生,被赶出国都。
清朝的乾隆皇帝,大兴文字狱。
那些文人学士,如在文章中有对朝廷不满或疑似讥讽的诗文,就会被下大狱,株连甚广。
胡中藻不过写了一句“一把心肠论浊清”就丢了性命。
这周国的皇帝,与他们相比,真是大巫见小巫,更胜一筹。
袁天冬虽是平铺直叙,但话里话外都明示着想要活下去,且不说造反,行为处事都得注意。
顾瑾扯了一个笑容,沉声回应:“放心,袁老板,我有分寸的。”
纵观历史,想要起事,天时、地利、人和,缺一不可。
顾瑾最有印象的是陈胜吴广。
他们二人在大泽乡起义,在极短时间内聚集几万人马。
陈胜以摧枯拉朽势攻破陈县,自立为王。
吴广则命各将进攻荥阳。
同时派遣张耳,邓宗,周文等将士攻打其它州城。
但张耳等人平定赵地后,脱离陈胜吴广的掌控,自立为赵王。
而周文负责的军队在名将章邯手下,连败两次,悲羞之余,自尽而亡。
周文死后,吴广的部下田臧等人想用进攻荥阳的主力去抵抗章邯,但又怕吴广反对,便以吴广“骄横,不知兵权”为由,谋杀吴广。
吴广被枭首,田臧将他的头颅献给陈胜,凭此功劳,田臧晋升上将军。
但他成为上将军多久,也死于名将章邯之手。
陈胜节节败退,手下人心惶惶。
他的车夫庄贾为了活命亦或者为了荣华富贵,伺机杀死陈胜,并将陈胜的头颅送给秦军。
想当初,陈胜吴广在大泽乡起事,初时只有九百余人,但后来集结了几十万人马。
这么多兵,却在短短六个月被秦军绞杀。
起义,不成功,便成仁。
周国的皇帝虽然视民众如草芥,但他手下的大将,个个堪比章邯,异鬼的军队来势汹汹,却只攻克三个城池就折戟沉沙。
顾瑾穿越过来前,不过就是个普通人。
更何况,想要起事,人,钱,粮草,马,武器,还有天时,地利缺一不可。
她一样都没有。
她现在的实力,不允许有不该有的念头。
那些小说、电视里男女主穿越后,一不留神就成为皇帝、女帝的,除非有金手指加持,要不然不过一个社畜,怎么可能比得过那些老谋深算,工于心计,纵横谋略的古人。
并且,在袁天冬的叙述中,江州那些起义军,为首的五马分尸,并诛九族,以儆效尤。
此次事件后,周国皇帝只怕草木皆兵,顾瑾他们一家但凡再多收点人马,只怕就会被打杀。
所以,在没有金手指的情况下,要她推翻周国这个巨大的国家机器,不亚于在做白日梦。
不过,现在不能做,不代表以后都不能做。
正如星爷的台词,人总要有梦想,要不然与咸鱼有什么区别!
等到了京城,再见机行事。
如果在周国实在找不到活路,那还有最后一条退路。
――可以出海。
天地这么大,总能找到容身之所。
顾瑾将自己的想法说出来,众人皆愣住了。
“出海?可行吗?”李大海一字一字问,他的眼神里满是期待。
顾瑾:“可行,不过我们得先去京城。”
“如果我们能够在京城站住脚,那便好好生活。”
“如果不能,就想办法搞到一艘官船出海。”
“不过,这一切的前提是逃出亳县。”
顾秀激动地拍拍手:“姐姐,好厉害。姐姐,好厉害。秀秀想出海。”
顾瑾笑着伸手点了点的妹妹额头:“秀秀也厉害。”
被两人插科打诨,惊魂未定的众人总算舒了一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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