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席生活玩家(路路路路)

“等等、等——”
“知道你记不住。有人写下来了，在里边，看着用。”
“哦，哦。”陆悠悠懵哒哒地接过来，“你，啊，对，请进。”
“不进了，刚和人斗智斗勇了大半天才眯了一会儿就被人抓了壮丁。”黎旭脸上好像还真的残留着起床气，“话说你们两个今天玩这么一出，怎么也不喊我一起？”
“啊——”陆悠悠这会子脑子转得慢，听话只能理解最近的一句，“那个，事发突然嘛。”妖精一只是个爱打架的，镜像地大战居然没有喊上他，陆悠悠自己都觉得有点不好意思：“脑子一热就打了，没想太多。”
“行了，下次有这种好事记得叫我。”陆悠悠发现黎旭好像朝她打量了下，不过大少爷没再说别的，挥一挥手，“我看你状态还可以。喏，东西记得吃，吃完睡觉，好好休息。我走了。”他顿了一下，加重了音：“任务完成，我要回去补觉了。”
“哦，哦。”陆悠悠又只抓住了最近的“补觉”这个关键词，“谢谢你啊。那我不留你了，你也好好休息。”
这句话说出去，忽然有些不对劲，陆悠悠发现黎旭又在盯着她看，眼神还有点不太寻常，她茫然起来，摸了摸自己的脸：“我……怎么了吗？”
“没怎么。”黎旭大少爷现在脸上的表情大概属于一种叫做“哭笑不得”的情绪，不过陆悠悠不太确定自己理解得对不对，她只听到大少爷的声音接着又往下说了，“睡吧，睡醒了你大概会记起来该再问我些什么。”
陆悠悠这一觉睡得前所未有地好，起床的时候神清气爽，连思维都似乎敏锐了一个度。她睁着眼睛盯着半开的游戏仓盖，忽然地就想明白了昨天黎旭大少爷说的话。
要命！她还真的忘了问一个很重要的问题！
“接黎旭，接黎旭！”陆悠悠一骨碌爬起来，游戏仓都还没出，就先一叠声地催促起光脑。
“好的，主人。”光脑是没有什么变化的，执行起命令来依旧一板一眼，陆悠悠看到它的屏幕上，一个头像，一道虚线，正在“点点点”前行着，拨号。
“滴”一声，对面接起来。
“醒了？”黎旭的声音从光脑里传出来，全息影像是黑的，想来他也还在床上，不过做大律师的大概全天候都要保持脑袋清醒，大少爷现在就是个料敌机先的，一猜就猜到了她打过去的目的，“是，没错，是有人叫我送的，但那人说，没必要让你知道。”
陆悠悠磨牙：“没必要让我知道，你还左一句‘不是我弄的’，右一句‘被人抓了壮丁’，还一本正经来一句总结‘任务完成’？”
“看来恢复得不错。”黎旭“哈哈”地笑，“‘没必要让你知道’是托我那人说的，我可没说答应。”
“我认识的？游戏里认识，现实里还知道我？”陆悠悠今天脑子清楚，简直是“哗哗”地把前前后后边边角角的因果全都给理顺了。
“看来我也该弄瓶那药来吃吃。”黎旭笑，“真是突飞猛进啊。”
“我本来也不笨。”陆悠悠又开始磨牙了，“谁？给个准话吧。”
“喏，虽说我没答应，但把人就这么送给你了，多少有点背后捅刀子的嫌疑。说起来，那人虽然对我不怎么样吧，怎么着也是从小一起长大的。这样吧，我帮你捋几个关键的，让我想一想啊……第一、知道你被系统踹下线的。”
陆悠悠没好气：“当时奈何桥上上百个人，我直播间里在线关注人数六位数，桥上来蹭热度的主播大概两只手数不过来，还要加上他们直播间里的。”
“其中，会真心关心你的没几个。”
“……”陆悠悠汗，“你这话还真伤人。”
“事实。”黎旭又在笑了，“所以你范围可以缩小了。现在说第二，第二、那个人不方便过来。”
陆悠悠心头一动：“你不是说那人不想我知道？”
“你要这样想也可以，但我要是你的话，我就不会只这样想。”
真是的，大律师说话绕弯子的毛病又开始发作了，陆悠悠咬牙：“第三呢？”
“第三、差得动我的。这个我需要解释一下。差得动我的只有三种可能：金钱、人情、有好戏看。昨天我肯跑那一趟，是第三种。”
陆悠悠：“……”
“线下，葱油饼，答应的话，多一条线索附送给你。”
“呃……你还真是会做交易。”
“只说答应不答应吧。”
“说！”
“爽快。这一条，怎么说呢？”黎旭停了一会儿，“这样吧，我问个问题啊。要是你在游戏里边看到素手绾青丝，就你的好闺蜜，在那种情况下被系统踢下了线，你也知道是因为在游戏里消耗过度，是系统采取的一种保护措施，你对她，会是怎么一个反应？”
陆悠悠思索了一下：“大概……打个电话问一下情况？”
“对，正常人都会这样，因为知道不会有大碍。但让我来的那个人，他不是这样想。他现在这种表现，叫做——关心则乱。”
关心则乱？
陆悠悠的心“砰”地跳了一下。也不知道怎么的，忽然地，就想到了昨天后背上的温度。
“到这里，能说的也都说完了。”黎旭声音轻快，就像是有一件想做的事终于做完了一样，“接下去就靠你自己了，至于我——也该回去补一补眠了。”
“哎，等等！”陆悠悠叫住他。
“恩？”
“再问你个问题。”陆悠悠在脑海中早就想好了，说得飞快，“为什么告诉我这些？你现在这样……其实你和他，关系更近不是么？”
“瞧着有意思。”黎旭回答得也很快，“你是不知道，一个人，从来都是罩着一身雪的，脑子转得比光脑还精细，就连对你笑的时候，你都没法分辨他是真的在发自内心地开心还是只是在客套地和你建立起疏离的距离的那种人，永远冷静、永远能做出当下最该做的事的人，有一天，你发现他居然热血冲头了，居然坐立不安了，居然患得患失了——你也会忍不住想看看后续的。”
通讯挂断有一会儿了，陆悠悠的心还在“砰砰砰”地跳。
从来都是罩着一身雪，脑子转得比光脑还精细，忽然地热血冲头……
是她的错觉吗？还是真的，越回思越像她心里想的那个人？
明月一时！她肯定，是明月一时！
可明月一时现实中会是谁呢？这个世界里，她认识的男人屈指可数，有这样气质的，几乎没有，可要说勉强能搭上一点边的，似乎，有一个。那个人在面对她的时候，还并不很明显，可在面对其他人的时候，“客套地建立起疏离的距离”，这个形容也未免太贴切了。
陆悠悠低头，看向了光脑。
光脑屏幕上显示的是时间，现在是上午。下午，下午的时候有个剧本围读会，所有人都会到，她心里想的那个人……也会到。

第184章
围读会安排在上次复选试镜的楼里, 会议室外边有一条长长的廊道，陆悠悠在这条长廊上，堵到了李余。
李余，是她的重点攻略对象。说起来, 这个人, 她上次就怀疑过, 还做好了准备打算去游戏里边验一验他的, 结果怀疑对象“鲤鱼已过龙门”被我老大和妖精一只的队伍给借走了, 等后来再相见, 时间过了N久, 事情又多，她就把这事儿给忘了。
早上一通电话一打, 再一回想，巧, 真是巧，怎么就那么巧了呢？上次是因为黎大影帝给她递剑的事儿, 让她起了疑心, 她前脚刚在现实里勾出了点儿李余不同寻常的反应，后脚游戏里这个人就被从她身边给调开了, 调去的还是妖精一只的队伍。哈, 连人都是配套好了的。那时候不知道, 现在连起来一串, 这几个没合起伙来才怪呢！
陆悠悠老远地瞧着李余，暗暗地磨后槽牙。
李余一无所查，他大概是早就不记得之前的危机了, 要不就是觉得危机已经解决了, 毕竟游戏里鲤鱼已过龙门早就归队了么, 他整个人乐呵呵的，过来打招呼：“悠悠姐好。”
“好，好。余哥好！”陆悠悠也扯开了一脸笑，还装模作样地往他身后打量了眼，“你家黎时大影帝呢？”
“老大啊？”李余一点儿也没有防备，答得非常之顺嘴，“他今天出来晚了，还在路上。”
“是有事情忙？”陆悠悠装作很随意，实则暗戳戳地垂了垂眼皮，遮掩了一下自己的眼神。
“没啊。”李余依旧大大咧咧的，“老大昨天累到了，今天起晚了。”
累到了啊，还昨天……
昨天干嘛了？昨天镜像地和人干架啊，镜像地那地方，没有等级加成、没有技能加成，一举手一投足全都靠自己，与在现实中和人干架也差不了多少，昨天砍了多少人啊，又死了几回？体力精神双重磨练啊，她都被系统踢下线了，明月一时那边不可能一点影响也没有，“累到了”很正常。
这么想想，又近了一步了呢。
陆悠悠考虑着该怎么进一步套话。其实来的时候她就想好了要从李余这边着手，还设想了好几套方案，可现在见到李余了，她忽然地就觉得那几套方案都不怎么好。李余这个人吧，虽然有点沉不住气，但绝对不傻，能在“一夜江南雨”游戏里玩到人族大师兄的，她要真觉得拐弯抹角能挖出东西来，那大概，傻的那个就是她了。但这人有个最大的弱点，这人心虚，尤其是在线下听她扯到游戏的时候。
心虚就好办了。
陆悠悠也不兜圈子了，直接扔炸：“说起来，昨天是挺累的，众神之巅要是再往后撑一轮的话，最后赢的啊，就未必是我们两个了。”
李余不说话了，眼珠子“骨碌碌”地转。
“干嘛？”陆悠悠看着他笑，“不用瞒我了，你家老大都说了。鲤鱼已过龙门对吧？是你，对吧？”
“你连这个都知道了？”李余的表情堪称震惊了，“老大都和你说了？！”
“要不然呐？”陆悠悠把话说了个似是而非，这种留有空间的，最是不缺人自己个儿去补缺。
果然，李余脑补出了老大一出：“老大什么时候和你说的？哎，也是哦，他都跑去和你肩并肩砍人了。要说这种事，我是真想也不敢想，你看老大那个人，冷清清的，我跟了他这么些日子，还以为他就那样了，结果，他给我来了个老大的surprise。真的，我从来没想过，有一天，他也会做这样的事。噗——”
游戏里，鲤鱼已过龙门是个话痨，现实中，李余也差不了多少，他“叽里咕噜”一大串说完，自己把自己给说放松了，笑起来：“还有哦，哎哎，幽烟一缕，我和你说，昨天你被踢下线了，老大那个急的哦，我看他脸色都变了。”
“幽烟一缕”都喊出来了……
陆悠悠悄咪咪地咬了咬大后牙，又松开了，将将地维持住了脸上堆出来的笑：“你又不在现场，怎么看到他脸色变了？”
“你是在怪我不帮忙吗？哎哎，还真不是，昨天我上晚了。”李余大声起来，“老大也是的，也不给我发个信儿。但他真紧张你，这事是真的。我一上线，就看世界频道在喊说望乡台大战，我一看，你、老大，我就赶紧地往那边赶，赶到的时候，你们已经压着那个金戈铁马上桥了，我以为没事儿了呢，结果你就被踢下线了。那会儿老大还在，他脸上那个表情啊，嘶——我是形容不出，反正是我从来没在他身上见过的，马上，他也跟着下线了。我赶紧地也下线联系他，结果，占线，占线了好久。哎，对了！”李余说着，眼睛一亮：“他那个时候，是不是在和你通话啊？是不是也是在那个时候，他告诉你他是谁的？”
陆悠悠：“……”
这种被套话的自己个儿帮套他话的把谎也给圆全儿了的，弄得陆悠悠都有些于心不忍了。
但她还有事情没弄清楚，眼前局势大好，可不能浪费了。“唔——”老神在在地先“唔”一声，“唔”这个语气词可是模棱两可，不算是她默认了，陆悠悠先“哐哐”地把自己的心理基础给打牢了，然后才心安理得地继续。接下去要说的就考验演技了，她在心底先预演了一遍，一开口，似嗔似怨还带点儿玩笑：“你们不厚道啊，瞒我瞒那么久。”
“啊，那个——”李余开始摸头，他又止不住地心虚了，“哈哈，那不是……”
“说吧，你们是什么时候知道我是我的？”陆悠悠没让他说完，微抬下巴，把气势给撑足了，追着问，“还有谁？还有什么其他人知道？”
“这、这你不去问老大！”
“他没说。你说也一样。”陆悠悠抱起了手臂，“瞒着我的又不是他一个。”
“呃……”李余又良心不安了。要说这事吧，也确实是他一个心结，大家关系处得不错，又都进了同一个剧组拍戏，三天两头抬头不见低头见的，揣了桩秘密在心里头，实在也不怎么好受——憋得慌，再说了，老大自己都把最重要的给捅出去了，聊聊细节什么的，也应该没什么要紧的了吧。
李余这么想着，嘴里答话：“也没很早……”被陆悠悠瞪了一眼，他身子一挺，站得笔直：“真没很早！就……就这部片子筹备的时候，瓜哥送了两份简历来。”
“瓜哥？我就是个吃瓜的？”这中间还有吃瓜的事儿啊？陆悠悠脑子一转：“两份简历？”
“是，你和夏小姐的。不过那个时候，老大没看上你。”
陆悠悠：“……”
“后来吧，在游戏里边和你处多了，觉得你身手真是没得说，太适合这部戏了。刚好你开直播嘛，挂的还是娱乐公司的抬头，老大就去了解了一下你。”
“所以，试镜邀请的名单里才会有我？”陆悠悠恍然大悟。怪不得呢，这件事她一直没找到合理解释，想那个时候，她完完全全的小透明一个，根本在这圈子里无声无息的，还被公司给雪藏了，怎么地大导演的试镜机遇就从天上掉下来了，原来，馅饼是明月一时给的。
“啊？这我就不是很清楚了。这种事通常都是公司那边操作的。”李余有点茫然，不过很快接道，“后来我再见到你，就是在复面的时候了。”
啊，对，第二次试镜！
原来那个时候，明月一时就知道她是谁了，大影帝还真不愧是大影帝，“装不认识她”贡献出了又可以拿一座小金人的演技！
陆悠悠开始回想从那个时候起的点滴，游戏里游戏外，黎大影帝还真是在她身边晃荡了无数次啊，就她傻乎乎地还不知道。想到这个，她的牙就开始痒痒。对面李余终于是发现了有什么地方不对劲了，脸色变得微妙起来，小心翼翼地试探：“你……怎么了？”
“我没怎么。”陆悠悠冲他龇牙笑，“倒是你接下去大概是要怎么了。”
“我？”李余一个字冒出来，忽然察觉到了什么，大概是骤然间口干舌燥，陆悠悠看到他下意识地舔了舔嘴唇，艰难无比地又冒出了一个字，“……你？”
“对。”陆悠悠笑眯眯的，“没错，你家老大没和我说过他是谁。”
李余看起来要晕过去了。
“别怕别怕。”陆悠悠拍拍他的肩，顺势一把勾住了他的脖子，“我不会和你家老大说你出卖他的。”
李余大惊：“出、出……出卖！”
“对，出卖。不过呢，我没准备告诉你家老大，你也别和他说我已经知道了，怎么样？就当做刚刚的事情没有发生过，我没有问过你话，你也没有答过我话。”
“瞒着我家老大？你要干什么！”李余奋力挣扎起来。
“嘘，嘘，轻点轻点。”脖子这种要害一旦被扣，陆悠悠轻而易举地就把李余给拉了回来，可怜人族大师兄被她拉成了个半弯腰的姿势，很有点俯首帖耳的样子，陆悠悠冲着他的耳朵，半威胁半诱惑，“你看，我，小人物一个，就算想对你家老大做什么，也做不了的，是吧？我就是有点生气，你们瞒我那么久，我生气的权利总是有的，是吧？这事儿我需要时间缓一缓，我还没想好该怎么面对你家老大。放心，明月一时帮我那么多，我是不可能恩将仇报去害他的，是吧？你别多事，对你也有好处——你不说我不说，谁也不会知道是你漏出来的。要不然大家来个鱼死网破，你试试，被你家老大知道是你出卖的他？”
李余说不出话，但也没就此束手就擒，低着头继续挣扎，挣了个耳红脖子粗。
正纠缠呢，“滴”一声，电子门开了。
黎时，黎大影帝，出现在了门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