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朕为夫人寸心如狂(藤鹿山)


“骗婚一事我亦是浑然无知……”卢恒道。
乐嫣险些笑出声来,她有些跟不上卢恒的思绪了。
都是些什么陈年旧历了?如今说起这些做什么?
他是不是被蒙在鼓里,与自己有何关系?
“你过往那些烂事,我真不想再掺和。”乐嫣只静静道。
她的情绪并不像最开始时的起起伏伏,哀愁不定,她像是脱胎换骨一般,像是一个局外人静静看着淮阳侯。
看着她前夫疯癫一般。
卢恒许多想要解释的话,通通被堵在乐嫣这一句话中,堵在她冷漠嘲讽的眼神里。
他定定看着乐嫣,似乎是想从她面上找出一些她还爱着自己,只不过口是心非的证明。
可惜他如何也寻找不出来了,找不出一丝一毫来。
眼前的娘子和他认识的那个乐嫣完全不一样了。
她和自己想象中二人再见时,那个茫然无措,痛苦怒骂自己的她完全不同——
她傲然,决绝,一双柳眉微微蹙着,里面夹着毫不掩饰的厌恶。
对……是厌恶。
没有憎恨,只有厌恶。
他一直以为,自己见不到她,是天子欲金屋藏娇,是天子从中阻拦,是因为她仍记恨自己。
而如今,卢恒忽地明白过来。
她对自己再没有一丝情分……
“淮阳侯公事要紧,如此丢下公务,来处理私人事情?”乐嫣静静抽回自己的手袖,冷哼一声便要离去。
卢恒唇线紧抿,他眼底尽是赤红之色。
“你不该如此轻贱自己,你如今这般算什么?你父亲知晓你的糊涂事?”
乐嫣冷冷听着卢恒似是质问的话,忽然发觉这人并不同她记忆中的那人并不一样。
好生奇怪,她记忆中那个温润俊美的年轻郎君好像变了一个人。
他不再俊美,不再儒雅,甚至透着一股憔悴沧桑。
叫她不禁心中问自己,若是十四岁的自己,见到这样的卢恒还会喜欢他吗?
呵呵,定然是不会的。
乐嫣恍惚间想起来,卢恒以前说过她,说她只是爱俏,只是看重他的相貌。
如今想想,只怕真的被他说准了。
她或许当初只是看重卢恒的皮囊罢了。
乐嫣弯起红唇,不答反问:“我轻贱自己?我最大的轻贱自己,便是当年嫁给你,便是日日忍受着你那刻薄母亲,你那阴险妹妹!”
“鸾鸾,当年我太年轻,满心满眼都是前程仕途,许多事情都辜负了你……我如今都知晓了……”
“卢郎君,你听听这话,不觉得自己的话很可笑?事情已过,覆水难收。你若是还有些叫我高看一等的尊严骨性,就别继续死缠烂打。那般,只会叫我觉得,当初真是瞎了眼。”乐嫣毫无退避,冷冷看着他,道。
“够了!你别说了!”卢恒眼底隐隐泛着赤红,他气息都粗声起来,“我都知晓,是他逼迫于你,我知晓你的委屈和无助。你当时若是肯听我一言,你如今……”
卢恒的话还未说完,乐嫣便忍不住扬手重重朝着他脸上打去。
她能私下这般想着皇帝,骂皇帝,却不允许旁人这般说他。
尤其是卢恒。
他凭什么?!
听到这般诋毁皇帝,叫乐嫣忍不住浑身竖起刺。
“你算个什么东西?凭什么这般说他?”
“陛下怎会逼迫我?明明是陛下那夜救了我,我知恩图报罢了。”
她并不想与他继续纠缠不清,浪费口舌,趁着侍从赶过来,落下这一句便敛裙离去。
于卢恒是覆水难收。
于乐嫣,便是如何也不会重蹈覆辙。
善化长公主生前婚事不顺,可从未与宫中告状诉苦,可宫闱之中众人皆是耳聪目明之辈。
只是这终究是公主府私事,连公主都藏藏掖掖,皇家就不好插手。
皇帝或多或少都知晓一些长公主的委屈。
往年对乐驸马这位温吞含糊,后宅不修的姐夫十分不顺眼。
不顺眼到了什么程度?
前些年在外带兵刀山血海里闯时,想起来有这么个姐夫还在朝中吃着清闲俸禄,皇帝就特意差人给驸马安排了官职。
底下人知晓皇帝的想法,自是有样学样,想法子叫乐驸马有苦说不出。
人家驸马都是些清闲有钱的官儿,到了乐驸马这儿,恰恰相反。
皇帝的授意之下,底下人特意给驸马爷寻了个俸禄低,吃力不讨好的活儿。
偏偏明面上还是惹人羡慕的清闲职儿,驸马的苦楚连自己亲娘亲兄弟都不知晓。
以往是以往,如今这天儿要变了。
为郎舅时,能折腾看不顺眼的姐夫,可如今当了女婿,就有些束手束脚了。
日头尚早,卧床尚未病好的乐蛟就被内侍公公们恭恭敬敬请去禁中。
乐老夫人颇为忧心忡忡看着禁中抬来接自己儿子的轿子:“这是如何?不年不节的,老小如今也没什么官职儿,可是出了什么事儿了?”
两个媳妇儿安慰乐老夫人,亦是安慰着自己:“驸马往日战战兢兢,最是本分不过的人,能出什么事儿?那可是禁中的内官,若是出了事儿,还能如此抬着轿子伺候着?母亲便放心吧……”
另一厢被众内官抬进显阳宫的乐蛟,如今可算是如坐针毡。
他面容煞白,抑制不住般颤着臃肿的身子,险些叫抬着轿子的内官以为这不是去往帝王宫殿之路,而是将他抬去什么断头路。
内官们只得安慰驸马。
“驸马爷安心,陛下金口玉言,吩咐奴才们好生引驸马入殿,设宴请驸马呢。”
可乐蛟听了,却更是惊恐。
只觉这是一场鸿门之宴。
否则他如何也想不出,皇帝为何对自己这般看重?
软轿一路抬到显阳宫正殿门前款款停下。
驸马在殿外停轿整理衣袍发冠,端正妆容,而后被内官们引着,入了正殿。
乐蛟一路无声,入了内殿,服身便拜。
脑海中闪过无数天子勃然大怒,将自己投入昭狱严审的片段。
更闪过无数自己宁死不屈的片段。
“臣叩请陛下万安。”
饶是如何,他都未曾想过,天子这日竟是和容悦色。
甚至迈下玉阶,亲自扶起自己。
乐蛟低着头,不敢抬眸直视龙颜。
只觉当今天子身量高广,无需抬眸便能察觉到令人胆颤的天家威仪。
察觉到那双幽绿龙眸注视着自己,乐蛟磕磕巴巴道:“陛、陛下…臣、臣惶恐啊……”
皇帝浑厚的声音,笑道:“来,给爱卿赐座。”

乐蛟生平头一回得到皇帝和善相对, 甚至尚大监亲自给其搬来座椅,端来酒水。
究竟是什么事儿,能叫九五之尊对自己如此……
他抹了抹发鬓的汗水, 只觉坐如针毡。
半晌功夫, 君臣相顾无言。
终于, 乐蛟忍不住反复折磨, 壮着胆子问道:“不知陛下寻臣来, 所为何事?”
隔了会儿,听上首天子低沉嗓音, 竟是连半点儿循序渐进的话也没有。
“素闻爱卿之女, 柔嘉之姿。朕欲以后位聘之, 妄卿容允。”
上首说这话的乃何人?
九五至尊。
说句不好听的,普天之下莫非王土, 他如今看上了一个女人, 肯放下身段朝那娘子的父亲求娶, 这该是给了驸马多大礼遇。
若是往常,驸马爷知晓自己要当国丈……不不不, 他可从来没想过, 毕竟二人差着辈分。
驸马许久找回神志, 此时此刻仍抱着一丝希望问起皇帝:“陛下说的是我哪个女儿?”
一说完, 瞅着皇帝渐渐凝重的神色,他恨不得将自己的方才的话吃回去。
他是有女儿, 还不止一个。
可除了鸾鸾,一个不过十二岁大, 另一个更小, 只有六岁。
他问这话,是侮辱谁呢?
不是她们, 还能是谁?
总不能,总不能……
驸马爷一时想明白过来,手中滚茶一抖,撒了自己满袖。
素来胆小怕事的驸马爷,这回倒是梗着脖子,一辈子所有胆量,今日尽数用上了。
他出席朝着皇帝重新行叩拜大礼。
“陛下抬爱微臣,臣长女和离之身,万不敢当以中宫之尊,请陛下另择佳媛以立中宫才是!”
求婚被拒,皇帝眼中温色并不消减,只是眸光慢慢从乐蛟惨白的面上移去殿外。
日光明晃晃的耀眼。
他轻叩了下桌案,命内官送人。
“此事驸马回府去仔细思量,想好了再回朕。”
乐蛟不同意便不同意吧,他只是支会乐蛟一声罢了。
尚宝德送了驸马一路,小半个时辰后,才转身回禀天子。
“驸马许是一时没接受过来这等身份的转变,过几日接受了便好。”
皇帝闻言,并未说什么。
对乐蛟,无需他做什么,只要重要时不出差错便是。
皇帝并不担忧乐蛟不会同意。
并未再理会这事儿,反倒是抽空批起折子来。
他批折子极快,小半个时辰就批完了一叠,只尚宝德见主子爷这般操心,日夜无休,心中总跟着着急。
想来明日册后旨意一出,朝廷还不知要乱成什么模样……
主子爷与夫人二人这一路走来,一路的艰辛他们可都是有目共睹。
如今眼瞧二人事成,焉能不欢喜?
尚宝德甚至连太后都记恨上了。暗地里骂着太后成日惦记着皇孙皇孙,却又阻拦陛下迎娶娘子,真当皇子是从地里蹦出来的不成?
别人不知晓,尚宝德总是知晓的。
如今后宫唯一一位的妃妾,位分究竟是如何得来的!
若非必要留着她,主子爷只怕瞧见她都觉得污了眼睛。
这般,太后还整日做着沈婕妤给她生皇孙的梦呢!
可回想起长春宫众人如今的阻拦之举,尚宝德忍不住迟疑道:“奴婢有一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皇帝抬眸看他一眼。
尚宝德心中一紧,不再废话:“娘子二嫁之身,若是为后前朝那些老古板只怕会不赞成。陛下何不妨先挑选吉日接娘子入宫,暂且册封旁的六宫主位,等日后娘子入宫诞下皇子,再行封后。届时如何都是名正言顺,想来朝臣亦是无话可说。”
这症结主要在于娘子二嫁之身,圣母与圣主至亲母子二人为一女子入宫位分闹的不和。
纵皇帝往日龙威深重,朝中鲜少有不服的朝臣,奈何不得太后应允的婚事,在臣民心中便要背负一声不孝之名。
皇帝放下手中奏折,目光在尚宝德面容上掠过一眼。
他平静道:“此事日后莫要再提。”
他非不知其中弯弯道道。
更知晓这般迎她入宫,会叫她成为众矢之的。
可思考良久,终是心中不愿。
“这段时日,已是委屈了她。”
纵然乐嫣从来不说,可皇帝知晓。知晓她决心和自己在一起时,心中的屈辱。
自己以妻待她,二人该结发为夫妻,若连这个最简单的都做不到,若是连娶她都要等之又等,他做这个皇帝还有何意思?
本来她就不情不愿,若是再以妃妾之礼纳她入宫,那姑娘嘴上不说,心里定是要将他记恨上一辈子。
空气清冷,日光流转,照在挂了银霜的梅花枝头。
乐蛟才一出宫门,竟连腰伤也顾不得,着急忙慌便命人将马车驾往康献王府去。
王府乃是公主府改建而成,虽为改建,一草一木仍维持着以往模样。
层楼叠榭,碧瓦朱檐。
瓦上一片片未曾消融的素雪,风中传来点点春意。
驸马一路强撑着腰伤,甚至不准旁人搀扶强撑着走进来。
忆起过往在这府中的岁月,不自觉泪湿眼眶。
乐嫣亦是才从外边回来不一会儿,便坐在花厅见了父亲。
见父亲一张惨白的脸,比上回消瘦了一圈的身子,竟叫乐嫣吓了一跳。
她使婢女上热茶,驸马却令人退下。
“为父今日有要紧事与你说,姑且叫人都退下。”
乐嫣虽心头诧异,却见驸马一副大难临头的模样,父女二人再如何闹的不愉,总归是打断骨头连着筋的。
她知晓父亲不会害自己。
只怕真是有要紧事。
乐嫣挥袖叫身侧侍奉的女婢尽数退出去候着。
“父亲有何话可说?还要背着旁人?”她神情淡然,一双茶色瞳仁定定的与驸马对视着,见驸马看着自己面上恍惚出神的模样,不由一笑。
乐嫣莲步轻移,顺手走过去为乐蛟斟了一杯茶水。
在这处花厅,年幼时一家三口便时常在这处喝茶待客,乐嫣不愿破坏了这份回忆。
乐蛟望着乐嫣。
他的长女。
亦是第一个叫他父亲的孩子。
她少时并未长开,圆圆的脸颊,尚未显落出如今的美貌,少时却能看出几分公主的模样。
可如今的乐嫣,面上再难寻公主踪迹。
乐蛟不是不伤心的,亡妻一点念想都没留给自己,她的女儿生的一点都不像她。
可以父亲的身份,他又十分自豪自己的女儿出落的如此亭亭玉立。
乐蛟原先不明白,不明白长公主为何要背弃当初与他承诺过的话,独自带着年幼的乐嫣远走封地,甚至数年来未曾回京一次。
后来他猜测到了一些,可原先也只觉公主太过杞人忧天,忧思太重,总为了还没发生的事儿忧心忡忡。
当年的事情,谁还会知晓呢?
可当今日乐蛟仔细看着女儿,凝望着花窗前迎着天光缓缓朝他走来的乐嫣,才恍惚间明白过来……公主这些年究竟在怕什么——
少女华发如云,朱唇玉面,眉眼世无双。她立在花窗边,眼中似有星河璀璨,连窗后万千雪景都做了陪衬。
看着长成的乐嫣,乐蛟才忽地明白过来。
那男人只怕是容仪俊美独秀,才使公主这些年念念不忘。
公主啊,一辈子因他担惊受怕,早早抱憾而终,如今乐嫣竟然……
天子求娶的话叫乐蛟魂飞胆颤,汗湿背脊。
“今日陛下宣为父入宫,说起你来。竟是…竟是……你说说,你二人究竟是如何?”他凝起眉头,言语中尽是质问。
皇帝一开口,便是要封后之言。他往日再是愚钝,事到如今也不会还傻乎乎的以为,自己这个女儿是清清白白。
乐嫣听他这般问话,神情木然的回答:“陛下是如何与您说的?便是如他所说的那般……”
她不想叫旁人误会自己,尤其是父亲,是以她又加了一句:“我与他是在我与淮阳侯义绝之后。”
那就是说确有其事……
甚至婚前厮混一处?、
驸马听的傻了眼,他如何也不知晓,自己以往那个女儿,一声不响的干了这等出格之事!险些一口气喘不上来。
“这等丑事!你怎么不早与父亲说!若非今日皇帝宣为父入宫,你是不是还藏着掖着!”
驸马极少动怒,乐嫣几乎都没被驸马骂过,如今她听了这般辱骂自己的话,只觉得心头火起。
委屈,和愤怒。
她冷笑而起:“我早说?我要何时与你说?你那时在哪儿?你不是都跟你的好儿女好娇妾一起吗!母亲去世这些年你何曾管过我一次?我成婚那两年在卢府过的是如何日子,遭了多少人明里暗里挤兑?你若是但凡寻人去查探便能知晓一二。她们为何如此欺负我?还不是都欺负我无父无母?欺负你是死的?!我那时候孤苦无依,我回京后一度被人逼迫,大相国寺时,我更险些就死了……发生过这么多的事情,你们一个两个都在哪里?!”
“如今呢?如今我凭着自己走了出来,我已经不需要你们了,你们又有颜面来指责我起来?指责我行为不端?指着我做出丑事……”
乐蛟听着听着,面色难堪,不知是后悔还是羞愧,半晌才嗫嚅起来:“你喜欢谁嫁给谁父亲都不会多加干涉,只与天子万万不可。父亲岂会害你不成?如今趁着旨意没下来,父亲便是拼了自己这条命也要带你离开。你母亲说的对,就不该叫你回京城来……”
乐蛟一副心神不宁,灾难临头的可怜模样。
乐嫣不能理解他,只冷笑着,“我才不走,我凭什么走?”
“我要当皇后。”
这世间女子,只怕真没几个不想要当皇后的。
纵有千种苦,可若能登上后位,她便是自己的倚仗。
她会有自己的官属、臣子,汤邑,无数的拥趸。
甚至,以后还会有自己的儿女。
谁都不能再伤害她了。
起料这句话叫乐蛟拍案而起,他将茶杯狠狠朝地上掼去。
寂静内室,哐当一声声响,惊骇的乐嫣身子都跟着一颤。
紧接着,乐嫣尚未反应过来,面上便挨了重重一巴掌。
一声清脆的响声回荡在厅中。
乐嫣人生头一回挨打,亦是乐蛟头一次打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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