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龄初恋(西元美)

坐在VIP候机室, 秦昭才顾上问：“弟妹走哪儿了？”
程侃看完刚收到的信息, “已经进机场了。”
“那挺顺利的，路上没怎么堵车。”
“嗯。”
程侃手里拿着个发箍。
发箍上有两个惟妙惟肖的卡通小人。左边的程侃脖子上挂着金牌，右边的方圆圆表情甜甜地抱着奖杯，仔细看他们的一只手紧紧牵在一起。
老巴靠着阿哲的肩膀打哈欠，“哥，我感觉我们是去打比赛的，你像是去公费度蜜月的。”
程侃莞尔。
NSD和凡人的决赛打满整整五局，贡献出本赛季开赛以来最精彩最激烈的一场观赏性极佳的比赛。
双方交战激烈，选手们状态拉满，教练组战术完整细致。一直到最后一局最后一秒，双方只剩下两人，阿哲和Luo同时发射光子炮。
阿哲盾碎人亡。
Luo能量值显示：3
游戏结束。
【NSD粉哭了，就差这一点儿】
【幸运女神今天终于站在凡人这边了】
【凡人赢了！恭喜凡人拿下华国赛区总决赛冠军！】
【爽爽爽！不是哪一队的粉，今天这场决赛看得人太爽了！】
【两边都发挥得淋漓尽致】
【八名选手没人拉垮，双方都是极限操作，牛逼牛逼牛逼！】
【凡人牛逼！NSD牛逼！华国赛区牛逼！】
【Never Say Die精神永远不灭！】
选手一般在重要比赛时午饭都不怎么吃，怕犯食困，打完五局比赛，凡人战队去接受采访走冠军流程，饥肠辘辘的NSD打道回府开庆功宴。
庆功宴的地点就在他们所住酒店二楼的中餐厅，这是程侃特别交代的。亚军就不需要庆功吗？当然需要。
这是NSD青黄不接的一年，是新四人组流过汗流过泪，努力拼搏的第一个赛季。
走进包厢，程侃动作自然地为方圆圆拉开椅子，顺手接过她的羽绒服外套。
老巴站在程侃身后，刚拉出的椅子重新推回去，嘿嘿笑着试探，“哥，你也给我拉下椅子呗。”
程侃头都没回，“再说一遍？”
老巴贱兮兮地继续道：“椅子好重，哥你帮我。”
程侃已经坐下，看傻子似的看着他：“椅子重是吧，你今天站着吃饭，别坐！”
非得皮这一下的老巴哈哈哈一笑。
看着菜单，老巴用颇为心疼的语气点菜：“帝都不愧是帝都，菜价都透着我高攀不起的气质。椒盐濑尿虾我爱吃，烤乳猪来一只，麻辣小龙虾要两份……哥，行吗？”
程侃用消毒巾擦手：“随便点。”
这一个礼拜，秦昭没让选手们点外卖，怕外面饭菜不干净吃坏肚子掉链子。还特地让阿姨做饭注意营养搭配，食材多贵都没关系，但是做法要清淡。
年轻人哪有不喜欢重口味的，一周下来嘴里淡得没味了，现在开始报复性点菜，愣是点出了自助餐的架势，最后要了酒。
秦昭提醒大家：“别喝太多，明天还要赶飞机各回各家各找各妈，别醉得起不来。
“还是老规矩，亚军奖金等组委会拨过来战队不要任何分成，全给大家。另外战队还有超级大红包，有什么想买的皮肤、外设随便买，战队报销。目前，已经有三家赞助找上我了，我暂时没接，等咱们在世界赛打出成绩再说。如果小组出线，目前的合约价格还能再往上翻一番。”
“大家这大半年辛苦，来来来，干一杯。”
方圆圆面前有一杯服务员倒的葡萄酒，今天高兴又都是自己人，她正要端起来意思一口，程侃把杯子拿走，换过来一杯雪碧。
“喝这个！”
Golden笑眯眯地说：“队长要代替的话，得罚三杯吧。”
程侃轻哼一声，拎起酒瓶，连干三杯。
在众人的起哄声中，他又给自己倒了一杯。
方圆圆知道他喝酒不爱吃东西，“你吃点东西呀。”
程侃很自然地将胳膊搭在方圆圆椅背上，手指掐着她后脖颈那一小块皮肤没有用力地碾揉。
“你喂我吗？”
程侃的眼形长而略显锋利，不笑的时候，黑沉沉的眸子特别亮，会给人一种强烈的压迫感。
现在他就像非洲大草原的雄狮，懒洋洋地晒太阳，等待母狮子狩猎回来。
方圆圆：“……”
包厢里很吵。Star的妈妈打来电话，Golden、老巴拉着阿哲凑过去和阿姨大声打招呼。秦昭和纪鹏今年压力都大，两人头碰头凑一起忆苦思甜。
椒盐濑尿虾特别肥美有成年人的小臂那么长，厨师已经提前处理过很好剥壳，方圆圆夹起一块虾肉喂到程侃嘴边。
“还吃哪个？”她问。
“随便。”程侃懒洋洋地说，“你也吃。”
于是，一块松鼠鳜鱼分两半，先喂程侃吃，方圆圆自己再吃。
方圆圆： “厨师调的这个糖醋汁恰到好处，不薄不厚真好吃。”
程侃：“嗯。”
“烤乳猪没有妈妈做得好，小龙虾个头还行，凉拌鱼皮里的泡椒好辣好好吃。”
“你说得都对。喜欢鱼皮，再要一份？”
“不用了，菜好多，吃不下。”
本来，方圆圆当着这么多人和程侃起腻是有些放不开的，不过大家吃吃喝喝很快乐似乎都没注意他们，她干脆把椅子搬近，膝盖贴着程侃的腿，像美食家一样一道道菜试吃。
事实上，在她不知道的地方风起云涌，四面八方的目光飘来窜去。程侃熟知这些人的尿性，凉飕飕的眼神瞥过去彻底压制住那些熊熊燃烧的八卦之火。
老巴憋不住，把除开程侃之外的所有人拉进一个新建的小群，群名叫“NSD 之不想吃狗粮群”。
【老巴：我第一次见我哥不动手只动嘴地吃饭】
【老巴：林妹妹都没他娇】
【老巴：这个程.黛玉.侃一定不是我哥】
【Golden：谁能想到制霸多年的大魔王在这段关系里是这个定位？】
【Golden：给嫂子拉椅子拿衣服，家庭弟位明显】
【阿哲：嫂子这次出门没有手套，于是队长的外套口袋就成了嫂子的专属‘暖手袋’】
【Golden：我一直觉得队长场上场下都特爷们，现在最猛的猛男撒最娇的娇，我竟然不觉得违和】
【老巴：竞圈的记者就是不如隔壁娱乐圈，真的缺少一双发现美（八卦）的眼睛】
【Star：哥哥们，其实队长和嫂子已经挂上热搜了】
【秦昭：哈哈哈哈哈哈笑死，凡人的经理刚才来骂我，这么多年他们第一次拿到冠军，但热搜第一是Ken给老婆暖手，第二才是凡人夺冠】
【老纪：……】
【Star：……】
【老巴：哈哈哈哈哈哈哈】
【Golden：哈哈哈哈哈哈】
【阿哲：黄豆微笑】
一场庆功宴在你快乐我快乐大家都快乐的友好氛围内结束。方圆圆最后也喝了一点荔枝酒。酒是餐厅自己酿的，度数低，甜滋滋的。喝完一小杯后，趁其他人没注意，她偷偷在程侃脸颊上亲了一口。
从餐厅出来，等电梯时，有路人也喝了酒，交谈声音很大地从旁边经过，程侃揽着方圆圆的肩膀朝自己身边带了一下。
这时，有人热情地叫程侃的名字。
方圆圆转身。
一个长相颇为明艳穿着时髦的年轻女孩子快步走来，惊喜地和程侃打招呼。
听起来，两人是旧识。
程侃点头，将方圆圆介绍给对方。
女孩子个子高挑，穿高跟鞋时比方圆圆高很多。帝都的初春春寒料峭，女孩子美丽冻人地只穿着薄薄的黑色丝袜，从头到脚都散发着自信大方的青春魅力。
她礼貌性地和方圆圆点点头，便向程侃恭喜，表达自己一直在关注NSD的最新比赛，问他回海城后是否参加他们共同朋友的生日party……
方圆圆闻到女孩子身上甜得很有攻击性的香水味，看着她闪着熠熠光彩的一双眸子凝在程侃身上。
餐厅在酒店二楼，不知道从哪里窜起的冷风吹得方圆圆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然后她听到程侃主动结束了和女孩子的寒暄。
电梯里只有NSD的队员们，老巴醉眼朦胧和Golden小声议论刚才的女孩子多么多么漂亮多么多么正点，是男人都会喜欢。
方圆圆不怎么同意地鼓了鼓脸颊。
昨天，她特别请秦昭给自己单独开了间房，在程侃隔壁。重要决赛的前夜，她不想爆出类似NSD队长醉卧温柔乡的传言。
站在门前，她拿出房卡，开门，回身正要和程侃说晚安，却见男人倚着门框：“还要分房睡？”
方圆圆愣了一下。对哦，比赛结束了，从今晚开始NSD上上下下包括所有工作人员都将迎来为期四天的带薪假期。
方圆圆的小指主动勾住程侃的食指，往房间的方向带：“不分。”
程侃反手握住她的手，搓搓，“冷吗？”
“还好。”
程侃用脚踢上门，单手一撑，方圆圆不得不后退一步，脚后跟磕在墙角，退无可退。
男人微醺的眉眼在灯光下格外妖冶迤逦。
啊啊啊啊啊男狐狸精。
方圆圆摸上他温热的额头，“难受吗？”
程侃大狗狗一样靠过来，放了大半的重量在她身上，燥热的呼吸洒在方圆圆耳畔，声音语气听起来十分斯文败类，“知道壁咚的精髓是什么吗？”
方圆圆：“……”
下一秒，她就被吻住了。
一吻结束，喝了点荔枝酒脑袋晕乎乎的方圆圆在缺氧后更晕了，她紧紧攥着程侃的衣服。脸贴在他胸口，听着沉稳有力的心跳，“老实讲，你是不是用我的账号悄悄看言情小说了？”
否则，怎么连壁咚的精髓是强吻都能知道。
程侃低笑出声，直起身。
“她妈妈和简女士比较熟，我们认识也有十年了。”
是专门和她解释吗？
“原来是这样，难怪听起来你们很熟。”
方圆圆的下巴被程侃捏住，抬起，“怎么了？”
随着程侃手上加重力道，在她的下巴处压出一个明显的小窝出来。方圆圆不得不高高扬起脸，不能垂下眼睫，不能躲避视线，只能看着他。
“简女士更喜欢你。”
简晴岚再次见到方圆圆的第二天就主动上门求娶，喜爱之情昭然若揭。
“我也喜欢你！”
程侃双眸幽黑，如沼泽如深潭。
“从幼儿园到现在，从男孩到男人，我只喜欢你！”
作者有话说：
晚上七八点还有三更！
最近很多人生病，希望宝宝们都保护好自己，周六愉快(*￣︶￣)

“从幼儿园到现在，从男孩到男人，我只喜欢你！”
方圆圆上学时有不少追求者, 当十几岁的毛头少年说出“喜欢”时，她内心毫无波动。
什么是喜欢？
是荷尔蒙的荡漾和多巴胺的分泌造成的心理暗示，还是如王艾所说仅仅因为合眼缘。
这样的喜欢能维持多久？激情褪去还剩什么？
今晚，当这个人换成程侃，她的心跳不可自抑地加快频率。
像第一滴春雨落下，唤醒了一颗在黑暗泥土下沉睡的种子。但是，冰雪融化的声音，柳条摇摆的声音将它掩盖, 只有方圆圆自己能听到。
让方圆圆更感动的是，程侃没有强迫她回应并说出他想听的话。
今晚大概因为喝了酒, 男人很是老实，被方圆圆拖到浴室洗干净就睡了。
她躺过去，小考拉找妈妈一样把自己软乎乎的身子拱啊拱, 拱啊拱, 蹭到程侃怀里。然后心满意足抱着男人一条手臂翘着唇角闭上眼。
黑暗中，听着耳畔均匀清浅的呼吸，程侃望着天花板出神。
熟悉的香味, 熟悉的心跳, 熟悉的温度……明明他们是亲密无间的夫妻, 离得这样近, 却有种无法交心患得患失的悲怆感。
程侃心里的小人嘭嘭嘭砸胸口。
你能不能有点出息。老大不小的人还像十几岁的中二少年, 因为喜欢的女孩子不喜欢自己而矫情地睡不着觉, 真是越活越回去了。
放假的第一天, 程侃和方圆圆回到海城。
第二天, 程侃一个人回家看简女士和老程，方圆圆上班。
第三天，程侃一早出去办事，方圆圆上班。
秦昭给程侃打电话。
第一通没人接，第二通响了好一会儿才被接听。
秦昭上来就问：“这几天怎么回事？”
程侃：“什么怎么回事？”
电话那边格外安静，程侃说话还有回声，像是在楼梯间。
秦昭：“假期不好好休息，怎么又变拼命三郎了？凌晨四点发赛后训练时间表，早上八点整理出青训生的个人考核表，而且是每一个人。中午十二点又剪出欧洲赛区冠亚军战队本赛季精彩操作的视频。昨天、前天也都是这样从早发到晚。”
程侃：“说重点。”
秦昭反问：“你现在在哪儿？”
程侃：“律师事务所。”
如果不是程侃看方圆圆的眼神骗不了人，秦昭差点以为他要离婚。
“你去律所干嘛？”
“和你无关，没事我挂了。”
秦昭连忙道：“有事，有事，明天晚上世界赛小组赛抽签分组仪式，官方通知我们和凡人要观看并直播，我就是提醒你按时回来。还有，运营那边催我多拍点日常素材，你作为咱们战队的头牌责无旁贷。”
其实，秦昭是担心程侃周幽王转世商纣王附体，醉倒温柔乡乐不思蜀。大家都是男人，热恋期间恨不得和女朋友或者老婆当连体人的想法他能理解。
但，程侃这次反应明显和春节那会儿不一样。
不等他再问，程侃那边回了句“知道了，在忙”就挂断电话。
方圆圆下班顺路买了菜回家。
傍晚阳光很薄，让冷色调的大房子显得格外空。肥肠和布丁不知道在哪儿睡觉，家里安安静静。
早上程侃说今天可能晚归，方圆圆以为他还没回来，拎着装鱼装菜的袋子往厨房走。
“回来了。”
身后一道沉沉的声音，吓了她一大跳，手上力气一松，袋子落在地上。
被杀死只有半个小时的鱼因为脊椎的神经反射，在海产袋子里噼里啪啦地蹦，新鲜饱满的橙子滴溜溜滚出来好几个。
“你，你在家啊。”方圆圆拍拍胸口，弯腰去捡橙子。
“刚回来不久。”程侃走过来帮着把鱼捡起来。他第一次注意到已经被掏空内脏刮掉鳞片的鱼还会有这么大的神经反应。
“你胆子挺大的。”他说。
方圆圆找来一个更大的干净袋子将鱼装起来放进冰箱冷冻室，“不是哦，我也有点怕怕的。所以，我会把它放冰箱冻一会儿，再拿出来收拾。”
程侃“嗯”了一声，“以后我在家的话，我来收拾，我不怕。”
方圆圆朝他一笑，“好啊。”
“等会儿再做饭，我有事和你说。”
程侃拉着她的手来到沙发边，茶几上有七八个文件袋，牛皮纸材质，看起来非常普通，办公文具店几毛钱一个的那种。
“看看。”程侃说。
方圆圆疑惑地坐下，从第一个文件袋中取出很厚一摞端端正正的正式文件，很少接触这些的她看到抬头为“赠与协议”、“转让协议”的文件以及附件，表情从疑问到吃惊再到震惊不可思议。
这里有程侃位于海城、阳城的几处房产，方圆圆以为龙庭壹号已经是梦想中的大House，不想他名下还有国外的别墅、庄园、海岛，以及七八辆全球限量版豪车。他还是一家在华东地区很多城市经营状况良好的连锁超市的大股东，金融资产包括但不限于股票、基金……
数学不是特别好的方圆圆看到金额后面的单位，已经有点算不过来了。太多了！太庞大了！
这些资产的全部价值，让自以为已经见过一些世面的方圆圆再次在心里默默感叹一句——贫穷限制了她的想象力。
如果全部换算成货币，够她挥霍三辈子，不，五辈子。难怪很多大富豪会觉得钱只是一个符号，她现在竟然体会到了和富豪一样的心境。
原来钱多到不可想象时，的确会忽略掉对它金融属性的感知能力。
“目前NSD盈利状况不算太好，暂时没放在这里，下个赛季我再补你一份协议。”程侃的语气稀松平常，仿佛在说今天天气不错。
方圆圆连忙摆手，赶紧叫停：“不用不用。啊，不是，我的意思是，这些我也不要。”
“你，你把你的全副身家都给我做什么？”
“你身体哪里不舒服吗？”
不怪方圆圆多想，实在是过于恐怖。像极了影视剧里身患绝症的丈夫为了防止如狼似虎不安好心的极品亲戚霸占财产，提前给妻儿交代遗产。
不同的是，程家没有极品亲戚。他们也没有孩子。
程侃看着她：“不是，我身体很好。我们结婚有一段时间了，这些虽然是婚前财产，但我觉得应该加上你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