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龄初恋(西元美)

老巴嗓门最大，“哥，以前都是你挡在前面，今天我们带你躺赢。”
程侃一笑，“好，我等你们抬我去世界赛。”
接下来的两局比赛，NSD用实力告诉所有人——
NSD的大旗不会倒！
程侃、老巴、阿哲、Golden、Star。
无论是稳在神台很多年的大神还是初出茅庐的新人，Never Say Die的精神永远勉励着每一个人！
以三比零痛快赢下半决赛，表现出色的Star一战成名！
这天清早，某摄影棚内，几个恨不能用木棒撑着沉重眼皮的丧尸少年和半决赛赛场上的意气风发形成鲜明对比。
各自赢下比赛的NSD和凡人将代表华国赛区出战全球总决赛，按惯例要拍摄出征宣传照和视频。
原本，这种宣传是在赛区冠亚军决赛尘埃落定后才着手进行。奈何今年其他几个赛区组委会一个比个能搞事，官方带头跳出来喊打喊杀。
从前，有程侃在，华国赛区最为风光。去年因为程侃受伤NSD折戟在半决赛后，欧洲赛区跳得最高，他们对今年V1的卫冕之路特别有信心。
华国赛区风光了那么多年，怎么甘心被人骑脸输出？！肯定要拉出自家战队显摆显摆。
于是NSD和凡人齐聚摄影地点。
程侃全程面瘫脸没表情，不过这张脸实在帅得360度无死角，看向镜头的时候有种高高在上的鄙睨，摄像师团队觉得很有feel。
秦昭和凡人战队经理是熟人，先是表面恭维实则讽刺打了一波嘴仗。秦昭劝对方注意自家队员形象管理，最有活力的年纪个个顶着张浮肿的肾虚脸。长相五官是爹妈给的改变不了，至少贴张面膜滴个眼药水吧。粉丝为什么粉你？图你肿图你邋遢？
凡人战队经理也不示弱，问Ken神沦为替补，战队还剩几个代言？出去打比赛坐飞机升级舱位不会还要自己贴钱吧？
NSD和凡人队员一脸无语地看着年龄相加快八十岁的两个中年老男人幼稚地掐架。在他们做好准备上去拉架的时候，两个中年男人又勾肩搭背建议吃完午饭后所有人去寺庙祈福。
凡人战队是年年都去烧香拜佛的，而程侃宁愿补觉也不搞封建迷信，NSD一次也没去过。
秦昭这次动心了，他劝程侃：“既然都已经早起了，灵安寺就在市区，来回花不了多少时间，不如去拜拜，就当放假春游了。”
旁边老巴大喇喇地说：“我听说灵安寺求姻缘求子最灵验，一会儿我要好好拜拜。”
Golden笑他：“拜，三跪九叩地拜，你这辈子什么时候能有女朋友就靠菩萨点化了。”
程侃耳朵一动，懒懒地点点头，“行。”
今天是工作日，庙里除了大爷大妈，他们一行高高大大的男孩子极其惹眼。
一进山门就是个大香炉，秦昭把买来的香分给众人，“来，都拜一拜，心诚一点，就许咱们S12夺冠怎么样？”
说完，他看向凡人那边，特地加上一句：“这个愿望对菩萨来说不算很为难，毕竟拿冠军这事咱们有经验。”
凡人战队经理不服气地大声哼了一下，和队员说：“你们也拜，许愿凡人S12小组抽签全是经验宝宝，小组第一出线。”
凡人已经几年没打进世界赛了，不想订太宏大的目标给队员压力。
接下来，众人见菩萨就拜。
程侃一路走来都是敷衍地拜两下，最后在观世音菩萨面前，他多停留了一会儿，双手合着的动作保持了好几秒。
拜完所有菩萨，老巴从厕所出来伸个懒腰，朝周围看看：“我哥呢，他比我还早拜完去厕所。”
程侃站在寺庙里一棵据说很灵的许愿树下，一边轻哂原来超越轮回不在生死的菩萨也用电子支付，一边拿出手机扫码买了红布和木牌。
来都来了。
在木牌上仔仔细细地写完心愿，用力一丢，丑不拉几的红布带着木牌稳稳落在一枝十分粗壮的枝丫上。
今天是王艾小男朋友的生日。
收到邀请一起吃饭的方圆圆：“你男朋友过生日，我去当电灯泡合适吗？”
王艾笑着挽她的胳膊：“我老放你鸽子心里过意不去，而且你还没见过真人，今天正好认识一下。他是湖南人，海城必吃榜上最好吃的湘菜馆就在你们家楼下，吃完我们还有别的节目。”
王艾递给她一个“你懂的”眼神。
方圆圆懂了。
男孩子也姓王，长得白皙干净，眼神很清澈，顶着乖顺的碎盖头看起来像个高中生。王艾给他起了个爱称——旺仔。
三人坐在靠窗的位置，王艾买的生日蛋糕放在餐桌中间。
正吃着，王艾接到家里的电话。餐厅有点吵，她站起来去安静的地方接。
旺仔有点腼腆，方圆圆也不是和陌生人一下就能聊起来的人。
桌上手机提示音的响起，打破略显尴尬的气氛。
【包办老公：今天下班没做饭？】
方圆圆：【是啊】
咦，他怎么知道？生了千里眼？
下一秒，程侃就回答她了。
【包办老公：看窗外】
方圆圆缓缓扭头。
月色温柔，路灯光影为分界线，程侃一身黑隐在阴影处。
脸色实在说不上美妙。
方圆圆：“……”
从在灵安寺出来现在鼻子里还全是烟灰的程侃额角直跳，头上隐隐冒绿光。
他老婆。
和别的男人。
面对面坐着吃饭。
桌上还有个扎眼的生日蛋糕！

男人在外面辛辛苦苦打拼, 回家来看到的是这么刺激的一幕。
她配了那么多电视剧，没想到有一天会说出青春爱情偶像剧里烂俗到极致的台词。
“不是你想的那样！”
“我知道。”
程侃眼神复杂，复杂到方圆圆一时难以分辨那里面究竟是什么。
她心虚了一瞬。
很快, 她又觉得心虚的没道理啊。这完全是巧合，无巧不成书的巧合。
还好，程侃是冷静理智的。
回到家，方圆圆意识到自己的判断出现严重偏差。
今天的程侃一反常态的狠戾压抑，好像下一刻地球不复存在即将灰飞烟灭似的。
仿佛她是拯救，也是沉沦。
他如同纪录片里捕猎的猛兽，将盯了很久的目标猎物扑倒咬住脖颈。方圆圆一度怀疑自己真要被他拆吞入腹。
程侃从头至尾，未发一言, 只闷声咬牙。
听到令他神魂颠倒放也放不下的娇人儿香唇贴耳，似泣似啼的一声“程侃, 老公”，程侃一颗心几乎要跳出胸腔。
难以自控。
程侃捞起筋疲力尽的方圆圆抱在怀里，替她将粘在汗津津额头的碎发撩开, 长长吐出一口胸中之气。
胳膊上有几道长长的抓痕, 隐约透出点血，看起来有点肿。
他并不在意。
方圆圆软软地环着他的腰身，窝在他怀里, 胸腹相贴。
程侃感觉到胸口被发狠地咬住。
不用看也知道, 那里肯定被咬出可以清晰看到牙齿咬合的圆圆一圈。
他“嘶”了一声, 拍拍方圆圆, “你是打算咬掉吗？”
方圆圆哼唧一声, 变成舔舔嘬嘬。好一会儿, 吐出她的“安抚奶嘴”。
男人今天特别沉默。
她转头, 听着强健有力的心跳声描摹程侃的眉眼, “老公，你是在担心决赛吗？”
程侃捉住她的手，亲一口：“我脸色不好？”
方圆圆慢吞吞地眨眼，“也不是哦，只是感觉你和平时不太一样。”
“哪里不一样？”
“就是看起来有心事。”
程侃自以为已经掩藏得很好了。
方圆圆看着一副不争不抢与世无争的咸鱼模样，心思其实相当细腻敏锐。
应该和不完整的原生家庭有很大关系。
她像背着一只沉重硬壳的蜗牛，小心翼翼伸出触角探索世界，遇到危险，就会飞快缩回壳内再也不出来。
他想过坦然直白地问方圆圆是否喜欢他。
哪怕，只有一点点。
但是，向来杀伐果断执行力优秀的他犹豫了。
他怕自己承受不了。
不问，可以假装她喜欢他。
也怕吓到她。
只承担婚姻关系中妻子的义务不轻易付出感情，这是方圆圆给自己留的后路。
他戳戳方圆圆的眼睫毛，看着她下意识地闭眼，“蛋糕好吃吗？”
方圆圆“啊”了一声，“我不知道，还没来得吃。”
您像是踏着七彩祥云降临的天神，速度之快时间之精妙，令人不得不服。
程侃：“哦。”
方圆圆从他这个简单到不能再简单的鼻音里，听出几分满意。
接着男人捏着她的下巴，看似若无其事地道：“你还没给我过过生日。”
他的手背很白，白得好像阳光洒在剑刃上的一抹光。
“你的生日在四月呢。”
听着方圆圆有些疑惑的声音，程侃觉得自己小气且幼稚，脸皮发热，浑身不自在起来。
程侃准备起身，“今晚我回基地。”
方圆圆抬眸，仔细看他的脸。
男人一双黑漆漆的瞳仁，直直盯着她，沉沉的。
房间里安静。
程侃喉结上下滚动了一下，忽地移开视线，又慢吞吞地加了一句，“决赛前有点忙。”
事实上，程侃并不打算在决赛上场，NSD已经拿到世界赛门票，对于Star来说，这次决赛是建立自信心累积经验的重要比赛。决赛注定是新人的舞台，无论什么结果他都不会上场。
程侃从不惧与人对视。
和人交流时，直视对方是基本礼貌。如果心虚或紧张，可以看向眼睛上方额头的位置。
这是小时候简女士教导他的，他一直做得很好。
此刻，他没有看方圆圆的眼睛。
方圆圆直起身来，手脚并用跨坐在程侃腿上，由上至下捧起他的脸。刚才被男人狠狠欺负变红变肿的唇翕动间轻轻刷过他温热的额头，好像有细小微弱的电流带起酥酥麻麻的痒。
“老公，我会请假去看决赛。”
“昨天的误会解释清了吧？我看Ken神脸色黑的和锅底一样，也太巧了哈哈哈哈。”
方圆圆抱着保温杯点点头。
王艾扯开方圆圆毛衣衣领瞄了一眼，笑得贼兮兮，小声道：“Ken神属狗的呀，难怪你一直穿着高领衣服。”
方圆圆被说得脸热。
“你们走了以后，我们家旺仔不敢相信地问Ken神真是你闺蜜的老公而不是老爸吗？还说Ken神像极了‘这小子是从哪里冒出来的凭什么和我老婆吃饭，不说出一二三四就揍得你见不到明天太阳’的活阎王！”
方圆圆：“……”
她想也没想先维护程侃：“他只是严肃的时候看着比较冷峻，才不老。而且那种情形下，正常男人都会升起占有欲。”
王艾笑着撞方圆圆的肩膀，“哎呦，维护得挺快嘛！我今早上厕所，又听到有人悄悄羡慕你。找个老公帅、有钱、年轻，关键还宠你，嫉妒死个人。”
方圆圆把保温杯放在桌子上，下巴抵着杯子，一幅心事重重的样子：“我觉得他最近很奇怪，有时候恨不得把我吃掉一样。”
“宝子，你觉得对有两年空窗期，和新男友还没上到本垒的我说这些合适吗？”
方圆圆知道王艾误会了，“不是，我说的‘吃’真是纯字面意思。就像动漫里的男主黑化了一样。”
“应该是昨天被刺激到了吧。哦，NSD 的秦经理找我问了问你大学的事。”
方圆圆坐起来：“问了什么？”
“主要是阿姨那时候生病的事。应该是Ken神想知道，我琢磨着说不定Ken神知道了会更心疼你，就和他说了。我是不是做错了？”
方圆圆摇头，“没什么见不得人不能说的。如果他来问我，我也会直言不讳地告诉他。”
王艾觑着她的神色，问：“圆圆，你现在和Ken神之间怎么样啊？”
“挺好的，各方面都很和谐。他很体贴又温柔，是我喜欢的理想型。”
王艾想说一句你的滤镜是不是太厚了，Ken神温柔？
好吧，分人。
王艾：“那么，你爱他？”
方圆圆垂着眼睫，“我们现在的感情是细水长流处出来的。爱情太缥缈了，上一秒山盟海誓相濡以沫，下一秒反目成仇背后捅你一刀。我以为现在这种感情更让我有安全感。”
王艾：“听起来更像左手牵右手的亲情。”
方圆圆：“也许吧，我也不知道。”
王艾手指点着下巴，思索道：“我说一句作为旁观者的感觉。事先声明，这和我是Ken神的粉丝无关。”
“嗯，你说。”
“Ken神真的挺在乎你的。这么多年我从没见过他为谁这么小心翼翼。你生病了他亲力亲为地照顾，你不想公开就不公开，你不想他和别的女人拍广告就不拍，水友说你一句，他立刻挺身护着。”
“而你在逃避！“
“也许不完整的原生家庭让你不敢相信爱情，望而却步。那你想过没有，这对Ken神公平吗？”
“遗憾已经造成了，难道你还要自己的婚姻生活被生物学上的渣男父亲影响吗？说句难听的，我觉得阿姨比你勇敢乐观。勇敢地去爱，勇敢地承担结果。”
暮色四合，天色暗沉。
饭后短暂的休息时间，秦昭找到了在阳台抽烟的程侃。
准确的说，他只是叼着烟。
“我自作主张问过王艾了，弟妹在学校里人缘很好，上学期间没谈过恋爱，当然追她的人不少。王艾的原话是谁不喜欢可可爱爱的甜妹呢，连女生都有喜欢她的。人帅话不多的隔壁班学霸班长，风流倜傥的系草，家境殷实的富二代同学……明里暗里喜欢追求她的人实在不少。”
“那时候阿姨身体越来越差，她怎么可能有心思谈情说爱。后来阿姨去世，她沉默了不少，遇到表白的一律婉拒表示想好好学习，不考虑其他的事。”
“王艾说阿姨去世的时候，她曾经辗转找到生父的一个好友，如果对方能联系到生父，希望生父在阿姨临终前打个电话或者发个信息。”
“遗憾的是，最终消息石沉大海。直到阿姨去世前，生父一直没有任何消息。”
程侃指尖把玩着香烟，听到最后一句，烟突然断了。他紧紧攥着手里的半截烟，细碎的烟丝从他掌心簌簌而落，嵌落在地砖缝里。
秦昭叹气：“不是有那么一句话吗？不幸的童年需要用一生去治愈，弟妹能长成现在这样，真的已经很好了。”
程侃心中泛起细细密密的疼。
他看着手机。
秦昭刚刚转给他一张从王艾那里要来的照片。
照片里，云层很薄，有喷气式飞机从蓝澄澄的天空飞过，划出一道白色轨迹。方圆圆戴着学士帽，软软的长发编成很漂亮的辫子垂在胸前。焦灼明亮的阳光在她周身打了一圈金色光晕，她肌肤瓷白，唇角弯弯，双眸明亮充满年轻的朝气。
方圆圆远比他想象中要坚强。
他小看了她。
世界待她并不好，她仍温柔笑看并拥抱这个世界。
这样的女孩子，谁能不喜欢呢？
作者有话说：
周六继续日万哦
感谢订阅、评论和营养液！鞠躬！

◎从幼儿园到现在，从男孩到男人，我只喜欢你◎
今年的赛区总决赛在帝都举办。比赛前一日的下午六点, NSD出现在机场。
机场有NSD的粉丝前来送机。看到“男模天团”的队员穿着私服个个高大帅气，抑制不住小声尖叫。
“啊啊啊啊啊啊Ken神！”
“老巴帅得好渣！”
“Golden你瘦了！”
“阿哲，比赛加油！”
“Star好乖好奶！”
其中有些老面孔, 秦昭都能叫上名字。这些粉丝一直追随NSD，几乎场场不落地到比赛现场为他们加油助威。他嘱咐大家注意安全，又把自家选手叫过来给大家签名。
老巴和Golden是老油条了，一边签名一边和粉丝们逗乐子。Star没怎么见过这种阵仗，脸红红地杵在阿哲身边认真签名，看的粉丝们越发想逗他。
当然，围着程侃的粉丝最多。
大家看着他掩着手腕的外套，真诚安慰：“Ken神, NSD新老交替第一年能走到这一步，我们已经特别知足了。别有心理压力, 决赛无论什么结果我们都接受的。你手怎么样，能不用还是不用，我们不需要你签名。”
只说加油, 不提夺冠, 还特地关心他的手。饶是大心脏如程侃也被暖到了，“谢谢支持，我们会努力！”
他见有粉丝手里拿着单反, 主动问：“要拍照吗？”
“好啊好啊。”
粉丝本来以为能拍到程侃已经很幸运了, 没想到还能合影, 都围拢过来。
时间有限, 程侃和队员们朝粉丝们深深一鞠躬走向安检。走了两步, 他折回去, 在众人不解的目光中从前排粉丝手里接过一个礼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