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龄初恋(西元美)

这间酒吧在整条灯红酒绿的酒吧街算是比较清静的，符合老baby们喝酒叙旧不要太吵的要求。
二楼包厢里，程侃坐在一群已婚男中间安静地听他们吹牛逼，青色薄烟中他盯着烟灰缸不知在想什么。
The One把骰盅推给他，他懒洋洋地接过来，前面FaFa已经摇出个三个二，两个一。
大家都觉得这轮酒FaFa喝定了的时候，程侃开盅。
五个一。
众人一时不知该说什么好。电竞玩家说别人菜，经常会说在键盘上撒把米，抱只鸡来也比你玩得好。
现在这种情况貌似也适用。
程侃什么也没说，端起面前的三个满杯，一饮而尽。
再一轮。
程侃随手一摇，开盅。
四个二，一个一。
妈耶，四个二带个尖儿，斗地主或许可以。
六杯酒下肚，酒量再大的人也得上头。
大家出来是图个放松，并不是把人往死里灌。FaFa乐呵呵地收了骰盅，“老天开眼，你也有这么菜逼的时候！如果现在世界杯买彩票，我反着跟你买，肯定别墅靠大海。不玩了，唱歌唱歌，给我点一首《死了都要爱》。”
程侃眼尾染上妖冶的红，没说话也没唱歌。
FaFa嗓门粗，飚高音根本上不去，声嘶力竭的声音对于听众来说完全是对耳朵的摧残。
瞎吼一通，他心情大好地坐在程侃身边。
在他眼里，男人的烦恼无非两个——女人、金钱。程侃是他们所有人里最不缺钱的，那么……
“和弟妹吵架了？刚进门时你那个气势不像来玩的，倒像来砸场子的。”
程侃惜字如金：“没。”
FaFa：“那你在这丧什么？”
程侃反问：“你是怎么追上嫂子的？”
FaFa：“我俩是同学，你不是知道嘛。那时候我高中辍学打职业，人家考上名牌大学。周围的人都劝我放弃，肯定追不上。但是咱不屈不挠有心机，后来她告诉我那时候我特别能提供情绪价值，虽然不常见面，但每次有什么事她第一个想到的就是我。嘿嘿嘿……追女人呀，攻心为上。比如她要是喜欢钱，那我就多挣点给她安全感。”
“弟妹爱钱不？”
程侃想想，除了开始和他提过钱，后面就再没主动问他要过一个硬币。他摇摇头，“她自己有本职工作，我给家用就行。”
FaFa没想过程大少爷给家用是以百万为单位的，“她性格怎么样，是不是无理取闹型的？”
程侃：“不是，她性格很好，从来不和我作，做饭比外面馆子卖的还好吃，家里打理得井井有条，打着探照灯也难找。”
FaFa：“艹！你再炫耀咱们就别聊了！都是男人，凭什么全世界的好事都落到你一个人头上？你上辈子拯救银河系了？”
程侃手里无意识地转着打火机，“就是不闹不作，才觉得差点什么？”
“贱！你是大少爷当久了不接地气，如果碰上个三天一小作，五天一大闹的，我看你怎么办？”
程侃也觉得自己贱兮兮的。
现在的婚姻生活已经羡煞旁人，他还是不知足。
他，喜欢方圆圆。
她想要什么，哪怕天上的星星，他也会毫不犹豫搭个梯子去摘下来。
以前不会拍双人广告，不会带人上分让人头，不会给人洗头洗脸还洗脚，他想都没想就做了。
有人说她不好，他第一个挺她。
他想和她过一辈子。
所以，他介怀当初领证时自己没有到场，没有一起拍照庄严宣誓签字。
方圆圆显而易见觉得没有必要的态度，在他心口压了一块巨大的石头。
他发现。
方圆圆不如他喜欢她那般喜欢他。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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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担心，不会虐！还没有这么快完结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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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有三天完全属于她自己的假期。
程侃回家当然好，只是他俩在一起过于缠绵腻歪。咸鱼懒, 四天里没有一天睡够十小时精力体力跟不上。
程侃是个善于学习的人，触类旁通举一反三的能力很是出众。本着这种事不能只有一方快乐的公平原则，短短一个月，已经对如何点燃方圆圆每一处奥妙开关颇有心得。
而且他很耐心，可以用其他男人享用正餐的时间慢慢品尝餐前小点心。
方圆圆又开心又惆怅。
开心的是她能白女票到九亿少女梦中的电竞男神，绝对赚翻了好嘛。惆怅的是睡不够会长黑眼圈皮肤会衰老得快。
现在老公不在家，她一个人又可以睡到自然醒，懒懒散散地看看书看看电影晒晒太阳。
好棒哦。
程侃感觉不太好。
自从他回到基地, 方圆圆总共打来三通电话，频率是一天一次。
这不正常。
用老程和简女士这对结婚三十年的老夫老妻举例吧, 简女士逛街碰到好看的衣服会发给老程询问意见，老程不论是在开会还是在应酬，五分钟内绝对给出专业意见。老程出差回家, 坐在车里经常隔着手机边处理公务边看简女士为他准备回家的晚饭, 能把手机看没电。
再比如秦昭和他老婆。秦昭不能回家住基地的时候，早中晚三次电话报备是最基本的。
程侃能理解每个人天生性格不同，方圆圆可能就不是那种时刻粘着老公的老婆。
但, 有没有其他可能？
不能细想。
NSD半决赛对手是去年赛区亚军UN。UN本赛季战绩依旧出色, 之前的比赛只输给凡人一场, 是不可小觑的劲敌。
半决赛的四支队伍NSD、UN、凡人、勇士彼此之间早就不约训练赛了。强队都有一套最适合自家的训练方法, 有些战队平时和比赛是完全不同的状态, 训练赛的输赢不能说明什么。
程侃最近依然是为Star陪练。
一场八强赛让新人从技术到心理素质上的短板全部曝光, 自始至终程侃没给Star喂一口鸡汤, 反而时不时泼盆冷水。
“从现在到合约期满, 三楼这个房间这个位置你坐一天少一天，除非你用进步让我看到续约的可能性。我再说一遍，你是我亲自挑来的。”
Star像变了个人，心沉下来每天废寝忘食训练之余不忘上游戏论坛搜索骂自己的帖子找虐。
秦昭看不下去了，“这……行吗？”
程侃喝了一口咖啡：“Star性格有点软，受挫折少，有时候下点猛药能让他快速成长起来。”
战队训练的事向来是纪鹏和程侃说了算，秦昭也是多嘴问一句。其实，他还有别的话说。
“你怎么了？”
程侃没看他：“什么怎么了？”
秦昭从假期结束的第一天就发现问题了。
老婆孩子热炕头，高高兴兴过完年的程侃反倒变沉默了。
沉默的眉，沉默的眼，全身上下都透着“老子很烦，别来惹我”的气质。
这不合理啊？
难道是和老婆第一天分别产生焦虑了？
秦昭决定再观察观察。
到了现在，观察三天的秦昭推翻之前的猜测。
程侃不是因为和老婆分开不开心。
见缝插针给老婆发消息打视频的男人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声音平直毫无起伏，一整天看都不看手机的沉默男人。
哪怕和往常一样专注，一样高效运转。
秦昭更不放心了。
“你和弟妹怎么回事，吵架了？”
好半天，就在秦昭以为程侃会无视他这个问题时，男人开了口：“以前我觉得反正是完成家里的任务，和谁结婚都好，不吵不闹平平淡淡互相不要干涉地过日子就行。”
“现在，美满温馨的日子比期望中好太多，但是又缺了什么？”
秦昭：“缺了什么？”
程侃有点说不出口。
他和方圆圆的婚姻生活很完美很和谐，唯一缺少灵魂。
就像方圆圆做菜时说过，手撕包菜就是要手撕，用刀切就没有灵魂。油炸食品就是要让食材在高温油锅里炸，快捷方便的空气炸锅没有灵魂。
“好新鲜好肥啊。”方圆圆的脸颊被一只手掌大的生蚝肉撑得鼓鼓。
王艾假期结束带回来一箱海鲜，从机场出来她直奔龙庭壹号。两人又洗又蒸忙活半天。
“这是我妈今早刚做的生腌，味道特别棒。”王艾一边啃螃蟹一边叹气：“我现在一到年节好纠结，又想回家看爸妈又不想听他们唠叨。你知道我妈一个春节给我安排了几场相亲吗？”
“几场？”
王艾用螃蟹腿比了个数字“7”。
方圆圆笑出声：“阿姨好狠！你全都去了？”
“去呀！在家听他们唠叨还不如出门散散心。好家伙，真开眼了。那些个男的，有点钱不知道姓什么了，张口闭口让我辞职。要么就是问我愿不愿意回老家发展，说他不喜欢异地恋。哪儿来的脸呢？我辛辛苦苦靠自己打拼有了现在的工作，一句话就给我否了？”
“我和我妈说，就算天下男人死绝了，我也不嫁这样的。说心里话我真是羡慕你。贫贱夫妻百事哀，说到底，老人的退休金、孩子的各种花费、柴米油盐酱醋茶……有钱，这都不是事儿。没有这些负担，才能来场纯粹的爱情吧。”
方圆圆啃螃蟹的速度变慢了：“什么是纯粹的爱呢？”
王艾被她问住了，想了好一会儿才道：“我觉得十几岁那会儿不用考虑工作、事业、金钱、社会地位，单纯简单的喜欢挺美好。不过不长久，因为那会儿我就是看脸，合眼缘就喜欢。”
“现在嘛，说实话，现实让我不太敢轻易尝试恋爱。进入社会人就变得务实，两人家庭状况不能太悬殊，对方工作稳不稳定，父母是不是公职，有没有退休金，身体好不好愿不愿意帮忙带孩子，这些统统要考虑。”
“不过，这些是我们普通小老百姓的烦恼，你已经脱离普通老百姓的队伍了。”
“宝子啊，你和Ken神一定要好好的。”
程侃第一次“失恋”，其影响之深之远堪比人生低谷。
秦昭站在训练室看着他把对面揍得出不了母舰：“你手不疼？今天练了多久？”
纪鹏从一旁的电脑后面抬头，“四点二十八上机，到现在整整六个小时。”
秦昭作势要强行关他的电脑，“复查时汪医生怎么说的，让你好好养着，修养的时间越长恢复得越好。六个小时？你以为你还能再做第二次手术？”
基地里做饭阿姨都知道，程侃电脑不能碰，那是他小老婆。秦昭架势端起来，没有真关。谁想到程侃自己退出游戏，“你关吧。”
秦昭：“……”
他示意纪鹏来关，人追出训练室。
程侃披着队服站在阳台上抽烟。
秦昭伸手摸他额头。程侃下意识躲开，叼着烟睨他：“别动手动脚，我不搞基。”
秦昭咬牙，“老子也他么不搞基！”
“不是，你怎么了，游魂似的。整天拉着脸，像别人欠了你二百万。”
程侃面无表情目视前方：“我失恋了。”
秦昭：“……”
啥玩意儿？
好半天，秦昭找回自己的声音，“弟妹嫌你回家少，要和你离婚？”
程侃一眼都懒得看他，声音冷淡：“你老婆才要和你离婚。”
“那你失什么恋？”秦昭的声音先是变得高亢，然后迅速压低：“程侃，你喜欢别人了？弟妹性格不够好还是做饭不好吃，你怎么能出轨？！”
程侃终于施舍给他一道目光，转身要走，“我就不该和智商50以下的傻子说话，纯粹浪费生命。”
秦昭拦住他，喋喋不休：“你才结婚多久啊，怎么能喜新厌旧，弟妹这么好的老婆打着探照灯也难找。外面的野花哪有家花香，你可不要犯错误，我告诉你，你将来一定会后悔！”
“老子后悔个屁！”
秦昭一米七五，人也清瘦，哪能拦得住经常健身比他高近二十公分的程侃，干脆两手一张，将程侃拦腰抱住。
程侃：“……”
“队，队长，经理。”
Star拿着水杯站在楼梯口，像是撞破什么惊天秘密的小孩儿，慌乱无措地结巴道：“你，你们在做什么？”
作者有话说：
明天休息后天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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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隐隐冒绿光◎
二月的海城已经进入春天, 白天阳光充沛暖人，扫净冬日的沉闷之气，让人只觉豁然开朗。从泥土中冒出来尖尖的可人新绿映入眼帘, 鸟儿的悦耳之音声声都是春意。
方圆圆和王艾坐在樱花树下吃她带来的便当。
“今天这个泡椒鸡杂太辣太爽了，好想来杯啤酒。”
“知道你爱吃我做得多，剩下一份你带回去。”
“宝子，我爱你！果然宇宙的尽头是川菜！我将来一定要找个川渝老公，听说川渝男人不仅会做饭还是耙耳朵。”
王艾刚说完，手机响了。
看了眼来电显示，她连忙用最快的速度找出纸巾擦嘴然后涂唇膏，整理了下头发接起来。一开口, 声音明显放软放低了，“喂, 宝贝，吃午饭了吗？”
方圆圆唇角弯弯咬着筷子头，女人的嘴也是骗人的鬼。
王艾刚交了个小男朋友, 非川渝人, 在校大学生，母校校庆时他是志愿者。王艾和男朋友站一起妥妥的成熟性感御姐x奶乎乎小弟弟的既视感。
男孩子嘴巴甜且粘人，短暂的交往时间内, 已经让王艾放了方圆圆三回鸽子。
王艾和小男朋友黏黏糊糊地说着 “你吃了吗”、“我吃了”、“想我了吗”、“想你了”, 不仅如此, 她声音越来越低, 身体越来越侧和肉眼可见的笑容, 让已婚的方圆圆也感觉到两人的恩爱甜蜜。
挂断视频, 王艾嗓门又大起来, “干饭干饭, 饿死我了。”
方圆圆忍不住揶揄：“鸡杂明明是酸辣的，我怎么越吃越甜，齁着了。”
王艾翻她一眼，“恋爱嘛，不都是甜甜蜜蜜的。”
“现在很多女孩子因为各种原因恐婚恐育，觉得远离男人幸福终身。但不能否认，这世上真有美好单纯的爱情。”
“宝子，我想通了，我才二十四岁，大好年纪不想浪费在用各种条件各种标准衡量我的男人身上。我不是菜市场的大白菜，我要轰轰烈烈死去活来的爱情！”
方圆圆无比佩服她的勇气豁达。
NSD的半决赛关注度颇高。按照赛制，赛区冠亚军都能拿到世界赛门票。可以预见两场半决赛的激烈程度堪比决赛。
Star像换了个人似的，双手插兜坐在沙发上，青涩未褪的脸上表情异常坚毅。
队长手伤复出，但他已经是快二十七岁的“高龄”了，还能坚持多久呢？
还有巴哥，哲哥，Golden，教练，经理……整个俱乐部上上下下这么辛苦，就是为了能打进世界赛。倒在赛区半决赛上，所剩不多的代言赞助得全掉光吧。
以及天天在论坛和官博下嚷着叫他退队的言论，骂他没有大赛经验，骂他心态不稳，骂他是战队毒瘤……没有人面对这些可以做到完全不介意。也许是NSD这种抗压训练的独特方式确实有效，他每天看，越看心里越发生出一股叛逆——除非有比他厉害的人出现，否则你们这些喷子就只能看着我占着首发打比赛，气不气？！
Ken神说自己是他亲自挑的，他从来没后悔过这个选择。
UN是一支打法比较刚的战队。
NSD也不惧，开场就冲了正面。
双方激烈交战。
这种打法，选手会非常累，但观赏度极高。
【艹，好他么过瘾】
【太精彩了，想看他们一直打架】
【NSD的垃圾自由人站起来了？这局打得真可以】
【像Ken神那样的天才百年难遇，总要给机会和时间让新人成长】
【那波三打二的团战，Star扛住了】
【NSD粉，看了几个月，Star这场比赛打得最好，终于把气势打出来了】
【NSD今天手感很好啊】
【这不是NSD应该有的水平吗？】
【NSD冲冲冲！给老子冲啊！】
【NSD打得又莽又细节，看得老子血都热了】
NSD全员状态拉满，几个月的高强度训练在这场比赛完美体现，各项数据高得骇人。
一向让对手陷入自己节奏的UN渐渐跟不上NSD的快攻，失误频出，第一局比赛到二十一分钟时，纪鹏喃喃：“稳了。”
回到休息室时，Star眼里闪着入队以来最自信的光彩，两只手因为高强度使用微微发抖。
队里理疗师立刻上前给他做简单按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