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她却很难不想到,方才自己若是受不住他话里的诱惑应下了他, 那……那岂不是……
她尴尬地又热了一些。
可即便如此,这样的方法比亲吻也只能好上一丁点。
热起来的身体很快又会再度变凉。
在这之后, 微湿的身体被染上寒意,寒冷的滋味裹挟上潮意后, 反而会更加难以忍受,将织雾冻得脑袋里几乎都要凝固成一团浆糊。
她忘了自己最后到什么时候才彻底坚持不住。
可愈发浆糊的脑袋在这种情况下,看起来更像是饿死的人看见饭会失去理智。
冷冻到好似赤身埋入雪里的躯壳,在遇到一只暖炉时,也只会同样失去理智极力将自己贴上去。
在死亡的威胁下,人最容易失去人性,而被狼狈不堪的本能控制。
以至于,织雾甚至也不记得一切是怎么开始的……
只记得太子向来沉着的呼吸紧促了几分。
可太子的动作却丝毫不似眼神那般温柔。
织雾口中隐忍地呜咽了声,想要求他……
她想攥住什么,可雪嫩的指尖只能在他汗湿的精壮脊背上打滑。
尤其是嗓音也更压抑不住一些黏腻的语气……
让她整个人都充满了无法言说的奇怪气息。
天光透进来时,丛林间的群鸟叫声渐渐传入耳中。
远处有溪流声,虫鸣声,甚至还有路过的砍柴人说话声。
可织雾却缓了好一会儿的思绪。
很快,昨夜的记忆便又不期然地闯入脑海。
昨夜,她实在太过于紧张。
太子额上的汗珠滴在她的心跳上。
许是想到她说过爱洁的话才想要好心替她舔去……却被她涨粉了面颊抵住唇瓣。
接着,她又因为没有经验,始终无法放松。
最后更是绷不住啜泣地央求他。
自己会被玩…坏……
不想要继续了。
太子顿了顿,他的黑眸让人揣摩不透他的想法。
可很快,他便喑声在她耳畔说了句“抱歉”。
接着便极有风度地退了出去。
织雾清醒地意识到这一点后,不是不知道自己有多过分……
她固然是活了下来,可是……在看到男人的手指时,却只觉目光被烫到,飞快挪开。
对方甚至仍旧用那几根手指体贴地替她擦拭。
即便到了今晨,织雾眼尾仍旧泛着红。
因为那种过于奇怪的滋味,以至于她的反应很大。
太子将指尖上的药膏抚过她红肿翘起的唇瓣。
被清凉覆盖的滋味也提醒了织雾,他后来吻得有多过分。
她想到昨夜中途替换的事情难免有些尴尬。
已经完成了一半,却又啜泣着让太子退出……
倒不如一开始便不与他发生。
她想到一些画面,语气磕绊道:“下次,殿下别……别那么……”
她想到那一幕,身体似乎又本能地轻颤了下。
她的承受能力太弱了。
甚至,那种逼得她濒临崩溃的情绪,她也只能承受住少许……
“别那么什么?”
见男人黑眸沉沉地盯着自己,一副非要她说出来才能明白的模样。
织雾才愈发羞耻道:“别……”
全都进……
末了的字眼蚊蚋般吞没在她唇齿间。
晏殷顿了顿,却垂眸沉声回答了她。
“只五、六成。”
体型上的差异,以及生理上的差距。
包括洞窟里的环境太过于恶劣,她也太过于紧张……
即便耗尽了全身的耐心,也没有她所以为的全都进。
即便如此,她也还是无法适应。
没有温暖的房间,合适的热水,以及备好的药膏。
在这粗糙寒冷的洞窟里……
非要全都完成 ,也只会伤到她。
甚至,她的需求竟然仅仅只需要晏殷的中指、食指和无名指就可以完成。
直到替换成了手指,
她才能够接受。
也难怪会喜欢那种秀珍的小玉石……
在太子的人找到之前,织雾几乎被他服侍得无微不至。
可这天底下向来都没有掉馅饼的好事。
她心口总觉反常,偏偏在太子面前,也许是他的情绪藏得太深,让她总难寻到端倪。
直到东宫的人找到了他们。
涂奚拿到证据,才当着这位顾小姐的面斩钉截铁地汇报道:“抓到了……”
“是顾小姐的人炸毁了洞窟。”
“也是顾小姐的人,绑架了曲医女。”
织雾:“……”
太子眼底却半点惊讶都无。
甚至听完这些确凿的事实后,晏殷才不慌不忙地缓缓开口。
他指尖替她理好裙摆上最后一处褶痕,莫测的语气愈发温润:“昨夜,孤好心地帮助了顾小姐。”
“现在,也烦请顾小姐帮孤找回曲医女吧……”
至于她这次对他的陷害需要付出什么样的代价,他们可以慢慢商量。
而她可以享受到他昨夜堪称柳下惠一般的礼仪风度……
显然也是建立在需要她加倍偿还的基础之上。
属于顾盼清的人手早在前一天傍晚时, 便早已撤离了此地。
至于负责拖延时间假装刺杀的刺客们,也同样在得手之后快速离开。
眼下四周几乎全部都被东宫的人所取代。
“三日之内,顾小姐需要自己乖乖选择出为这件事情付出的应有代价。”
“否则……”
太子最后替织雾整理好裙摆后, 仍旧是贴着她的鬓角,语气愈显柔和地说完了这句令她胆战心惊的话——
毕竟顾小姐也许不会很想清楚, 孤会做出什么事情。
这些对话, 除了他们两人之间, 再没有旁人听见。
表面上,太子却极贴心地给织雾留存了最后一丝脸面, 这才没有让她狼狈到在他下属面前都会抬不起眼睫。
曲晚瑶失踪, 太子并不会坐视不管。
东宫的人同样也只会更为严阵以待。
织雾作为这件事情的始作俑者, 自然清楚他们很快就会找到对方。
在下山迈台阶时, 织雾始终心神不安, 可她高估了自己的体力, 在抬脚迈出的第一步时便膝窝一软,完全没了以往的力气支撑。
出乎意料地腿软让她险些滚下台阶,偏偏在摔倒之前, 她被一双有力的手臂自身后强行抱起。
光天化日之下,织雾抬起眼睫瞧见了太子那张沉静的面庞, 心口本能地一慌。
附近也许很快就会有其他宫人聚集。
他们这样……从任何角度来看都不合适。
她捉住他的衣襟,正想要挣扎下地,却听见对方语气低沉提醒:“若不想被别人看到,就别乱动。”
织雾在他宽阔的怀抱中微僵了瞬, 很快也意识到,他说的是事实。
太子失踪了一夜, 她也失踪了一夜。
他们一起走下山来,共同消失一夜的特征反倒会使得两个本就不纯洁的人更会染上一层暧昧不清的色泽。
而原计划中, 织雾昨日将他引诱入洞窟后,便会让早已准备好的下人宣布自己已经回宫,早早撇清关系自保。
如此一来,倒不如让旁人误会,将纤细雪白的腿弯搭在太子有力臂膀上的女子并不是她……
她动作略显僵硬地将面颊贴入太子的怀里。
鼻息间是对方衣襟上带有雪香的气息。
织雾稍稍阖眼,在山路颠簸间,却发现太子的怀抱很稳。
稳中带着微微摇晃,渐渐地,竟让几乎心力疲倦一夜的少女生出困意。
织雾不知不觉睡去。
待她再度睁开眼时,却发现自己已经回到了宫里。
可这里不是织雾的寝居。
室内狻猊金炉尚且还残有余温,气息和晏殷身上有些相似。
织雾刚醒来时思绪迷糊,在没有寻到屋里第二个人的情况下,独自下榻。
她拨开帘,人也走到外间,这才明白为什么屋里会没有一个宫人在。
因为太子正在和他的下属交谈。
屋里略显轻浮的语气分明是他那下属涂奚。
起初,织雾听到的是“那位顾小姐日后下场必然凄惨”。
“日后被揭穿了身份,真成了旁人的禁|脔,指不定要被欺负成什么样子……”
发觉他们在交谈间会议论自己。
织雾不由有些尴尬。
她停住脚下的步伐,本不想再听,可紧接着,便听见了另外一道声音。
“这样下去也并不是办法。”
“曲晚瑶和太子殿下命运相连,她生则殿下生,她死则殿下死,在解蛊之前,一旦为外人所知,只怕……”
温辞对此并不乐观的提醒传入太子和涂奚耳中的同时,也几乎一字不漏地传进了门外织雾的耳中。
织雾动作微微一滞。
发觉自己竟也有无意间撞破这一幕的“戏码”存在……
话本里的曲晚瑶一出生就是个死婴。
虽然后来被救活了,可她却始终体弱多病,难以养大。
在晏殷当年被惠嫔抛下马车、经历了一番波折之后,身为孩子的他,又被曲父捡到。
曲父是大夫出身,为了救活曲晚瑶孱弱的幼年期,他找来了一种寄生蛊,分别给曲晚瑶和太子服用。
寄生蛊为子母蛊,子蛊死则母蛊死,子蛊生则母蛊生。
用在人的身上,可以让身体状况皆好的人去救活身体虚弱的人,且两人年岁不能相差太远。
幼年太子身体条件便极其符合,种下母蛊之后,维持曲晚瑶的生机并不困难。
这种方式让曲晚瑶得以度过孱弱童年后,却也为太子埋下了深深的隐患。
这也是晏殷会找到曲晚瑶,给予她帮助的根本缘由。
同样,晏殷身边的霍羡春会一直甘愿留在他身边,也正是为了攻克这样棘手的挑战。
最终在晏殷登上帝位之前,霍羡春方顺利解除二人之间的寄生蛊……
织雾听到这些呼吸都猛然止住。
她下意识想要退后半步,可衣摆却碰到了一旁盆栽的叶片。
动静小得几乎可以忽略不计,可室内的声音却仍然立马停顿了下来。
整个室内静谧得可怕。
可织雾想也不想便立马转身就跑——
打从一开始,对于曲晚瑶和晏殷的关系她便讳莫如深,不敢提及分毫。
便是因为……她一直谨记话本里太子最为禁忌的禁区所在。
甚至,在话本里知晓过这个秘密的人,就连他的母亲在内,都未曾留下过一个活口。
织雾跑回了宝珍苑。
她的额发皆已潮湿,湿漉漉地贴在雪白额角。
宝珍苑里的宫人诧异地看着她好似被鬼追赶的模样,可她身后却并没有追上来任何人。
织雾心跳得极快,余光瞥过身后的确没有人追赶上来。
她难以对此感到庆幸,只吩咐宫人准备热水,要洗去身上所有与太子相关的痕迹。
倘若接下来剧情顺利的话,太子固然会沦为她的阶下囚。
可在他被关进她的铁笼之前,织雾却从不知,这当中竟然还有需要保证自己不被太子灭口这一环节……
她眼底浮着不安,心底深处很难对此保持以往平静。
太子给她三天的时间,自己选择一种代价作为了结。
也许对方现在没有追赶上来,便是等着她三日之内的自投罗网。
织雾眼下却显然没有这样的勇气。
直到沉香也回宫来之后,给她带来曲晚瑶已经平安的信息。
“今日白天,突然来了许多人……奴婢有些害怕,就自己跑了。”
毕竟沉香代表的是织雾。
一旦她被抓住,和织雾被当场抓住几乎没有任何区别。
沉香的家人都尚且握在这位主子手里,她便是死也没有这样的胆量胆敢拖累主子。
织雾这才恍然为什么太子的人没有追赶上来。
掐算着时间,也许他们停下来的一瞬间,便是收到了窗外飞鸽传书,是曲晚瑶被找到的消息。
在曲晚瑶和织雾之间,她二人对太子孰轻孰重,几乎是一目了然的事情,根本不需要做出选择。
如此一来,眼看着局面也许会因为曲晚瑶的毫发无损而稍稍产生好转。
偏偏屋漏偏逢连夜雨,第二日宫里竟不知什么时候开始生出了一股来历不明的流言。
私底下,不少宫人都在议论织雾。
“听说那位顾小姐是假千金……”
“是啊,我也听说了,真千金背后有桃花胎记,但我妹妹认识的宫人曾服侍过那位顾小姐……”
“说……她背上雪白无暇,什么都没有呢。”
这样劲爆刺激的贵族秘辛对于这些宫人来说,讨论起来的精彩程度几乎不吝于往日看过的戏班子表演。
戏班子表演是假的,可这却极有可能是真!
年轻的宫人哪个好奇心不重,私底下的议论散布得愈发厉害,以至于织雾第二日只是途径长廊,都会听见两个宫人一边擦拭柱子,一边议论。
织雾昨夜没有休息好,她原是心不在焉。
初初听见宫人们议论时也没能反应过来。
却还是沉香反应颇大,第一时间上前斥骂了两个小宫人,将那两个小宫人吓得身躯瑟缩。
“小姐,这两个贱婢正该拖下去各自掌嘴一百下。”
各自掌嘴一百下,这对于以往的顾盼清来说都是轻了的手段。
两个小宫人更是吓得面无血色,连连磕头。
织雾看见她们年纪尚幼,面颊生嫩,用那毛刺粗糙的竹板拍打一百下之后,多半脸也会彻底毁容……
她几度张嘴都无法下达这样的命令,只好令那两个宫人速速从眼前消失。
毕竟,问题的源头不在宫人身上。
织雾记得原书里,原身的确经历了一次险些被揭穿假千金身份的危险事件。
可是……
倘若织雾没有记错,这件事情是东宫那位尤嬷嬷做下的才是。
尤嬷嬷那稳婆妹子当年为丞相夫人接生,又偷走了曲母的孩子,犯下这桩错事之后至今下落不明。
尤嬷嬷正是在这个时候才实在坐不住了。
且真假千金案也正是从尤嬷嬷这一次行动后,才正式开始浮出水面。
第43章
尤嬷嬷开始行动之后, 织雾便难免会想到,那一直隐匿于后宫知道所有真相的重要隐藏角色——尤稳婆。
尤稳婆的存在不光让曲晚瑶一直苦苦搜寻,让尤嬷嬷一直四下打探, 更是顾盼清心尖上不除不快的一根刺。
而最终,这位尤稳婆还是戏剧性地落入了顾盼清的手中。
话本里在谣言四起的同时, 顾盼清不善待宫人的事情也同样被太上皇得知。
太上皇为了扼制宫中谣言, 既惩罚了传谣的宫人, 也将顾盼清罚入了专程令皇室子弟反省的苦思斋中,让她不许被人服侍, 不许享受以往养尊处优的生活。
目的便是要她吃得苦中苦, 方能明白作为人上人该有的心胸与大度。
太上皇自然始终都偏袒顾盼清, 可顾盼清却并不领情。
她不仅没有如太上皇想的那样得以反省, 反而在吃过苦头之后, 更加害怕暴露假千金的身份, 从而失去拥有的一切荣华富贵。
话本里的顾盼清恰是在这个时期让人找到那位尤稳婆,接着便让手下人将尤稳婆送出宫去,以便自己人在宫外好下手铲除对方。
尤稳婆原本便贪生怕死, 知道自己做错事情,心虚之余同样害怕遭到灭口, 所以不让任何人找到自己。
可偏偏正是顾盼清这个要铲除她的操作发生之后,被逼走投无路的尤稳婆这才在尤嬷嬷找到她之后,彻底改口坦白一切。
紫桓宫。
太上皇耳边听到了这些消息,语气也沉着了几分。
“这孩子是我看着长大, 是真也好,是假也好, 我如何会不知晓?”
太上皇对这些谣言显然怀着怒。
要扼杀这些谣言,就必须得下重手惩戒, 以达到杀鸡儆猴的作用。
“那顾小姐那里,您老可还需要如同先前那样,送些珍贵的玩意儿安抚顾小姐一番?”
吴德贵擅长讨好,知晓太上皇疼爱顾盼清,便主动提及。
但这一回,太上皇拨弄着手中佛珠沉思了好半晌,却摇头道:“不必。”
“这孩子对待宫人的确有诸多的过分之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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