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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到画里去破案(月上孔明)


可江雾还是清楚的看见了上面的内容,看清楚的刹那,她瞬间汗毛倒竖,每一根头发丝都在叫嚣着恐慌——
那一幅幅画上的人,都是她。
她两次在三娘死在房间时的,在桃山寺偷听三娘和杨兆博对话时,在城门口送陈慎离开时,在暗巷撞见镶金的马车、遇追杀得哥哥所救,扑入他怀中时……
全是她经历过的生活,画中所有风景和旁人都是模糊的,唯独她最清晰,清晰到每一个细微的表情都深刻而淋漓。
而这些画的底下,还有一堆。
那些画面模糊不清,像被糊了一层什么东西,只能看清楚轮廓。可江雾很熟悉,仍然能认出上头的人是自己,在不同的地方做着不同的事。
只那些在做的事和地方,她无法分辨清楚,她只认得自己。
“……”怎么会这样?这画风明显是谢辞卿的,他为什么会画她下来,她所经历的这些事,都是在倒流回来之后的。
他知道她倒流?他是她以为的那个在暗处监视她的凶手?
这已经超乎了江雾所有的认知,她被眼前的一切吓得往后退。
看见锁死的窗外黑漆漆一片,她不知这究竟是因为什么,只是出于本能的想见到谢辞卿,问清楚这些画究竟是什么意思。
她迫切的想要出去找他,可是门窗被锁得很死,她根本打不开。
而杨兆博全程只是那么坐着看她,看她推门又开窗,情急地左右奔走,他不发一言。
江雾费了好大的劲儿,仍然没有什么结果,那门窗被人从外面锁得很死,她就是抓起书房里的花瓶去砸,也砸不开。
她累了,放弃地坐回到书桌边,盯着那些画惴惴不安。
可她很快就强制自己冷静下来,仔细分辨局势。
如今这怪诞的时光倒流,她想这世上应该没有人能够去解释,谢辞卿又如何做到?且她虽然怀疑他是凶手,可是并没有任何证据。
对了,眼下是杨兆博的审判日。
对他审问出的口供,将会成为她能得到的第一份最有力的证据。
黄历是初七,那么他是有三娘被害的记忆的。
如今她所掌握的东西,对这个有被害记忆的杨兆博进行审问,是可以得到很多线索的。
且此前她看得很清楚,他撞在她斧头上了,如果她没来到这个审判日,那么杨兆博已经死了。
而他自尽前的那番话,可能会成为她永远都无法解开的谜团。
可她来到了初七,一切就都不一样了。
这么联合起来,一切仿佛刚刚好,像是被人串联起来的事件,在帮助她。只是她现在没有任何证据去确定,这不过是她冷静下来后的推算猜想。
江雾抬眼看向杨兆博,平静下来思绪清楚后,决定对他的审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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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文所有相关香、木匠、机关术、铸剑术、死亡尸体的知识皆参考百度词条。
每间隔10章左右会整理时间线和证据链在作话,想看硬核推的可关闭作话。

第8章 ## 血中花
江雾有理有据地问:“你说凶手不是你,那把杀了三娘的斧头和她房间被你更换过的锁,你又怎么解释?”
杨兆博漆黑的眼望不到边,他的模样怔怔,像被人抽了魂。
“是郭钟子让我做的,他说只要我去找陈慎学明环暗扣的锁,把三娘的锁换了,再把那斧头给藏进去,就可以给我很多银票。有了银子,我就能置办房屋良田,求娶三娘。”
“为了不让陈慎起疑,我一直装作我没学会。”
眼泪顺着杨兆博的眼角掉下来,“他说他要对付的是你……早知如此,我怎会答应他害三娘!”
“郭钟子是谁,又为何要对付我?”
“昨日,他不是装成了客栈小厮去传信,骗你来见三娘么,他就是了。他说你爹办案忒狠,想绑你去做威胁教训。”
竟然是那个人,江雾恍然不对,“可他不是犯了事,之前已经被下了牢狱吗?怎么还会在昨日出现?”
杨兆博说:“有个镶金马车的阔绰主人将他保释,让他当晚杀掉三娘,就用他已经藏好的斧头。三娘是他杀的,不是我!”
又是那镶金马车。
江雾很快觉得不对,猛地拍桌:“满口胡言!我爹是大理寺卿,想要保释郭钟子,必得走他的门道。可我爹一身清正廉洁,从不做这等偷鸡摸狗的勾当!你还不将实情说来!”
杨兆博被她拍案声惊起,身子剧烈颤抖。
“我说的是实话……”
“屁话!”
江雾顺手抓了案上烛台走近他,将烛火微倾斜,让滚烫的蜡油往下滴,“再不说实话,我就将这蜡油烫你个七零八落,到时看你如何再信口胡诌,污蔑我爹,颠倒黑白!”
一滴蜡油不慎落在杨兆博的额头,他疼得直歪脑袋缩脖子。
“我说我说……!是赵虎!赵虎干的!”
江雾眉头一皱,赵虎正是她哥哥的副将,当初抓她时喊得最凶的那人。
“郭钟子是盛家的奴仆,很是贪财好色。在冬月廿八这天,赵虎找他,给了他很多银子和一把斧头,让其去在三娘的房里藏好并换锁。”
“他在客栈蹲守几日,没有找到机会下手,所以找上我,分了我很多银子,让我去办这件事。”
“起初他说,是要对付你,想抓了你威胁大理寺卿,在他犯的事里网开一面,我才去做了这事。直到三娘死了,我才知道自己上当受骗了,可是我真的不知道是谁杀了三娘……”
他一把鼻涕一把泪的说得悲切,“我本想找江总领说明此事,可奈何赵虎提前拦住我,说我若是敢供出他,就要我不得好死!”
“他们两人,一个郭钟子早就被下了大狱,分身乏术断无可能来行凶,一个位高权重,除了你江家的父兄二人,无人能查,到头来这凶手的罪只会落到我头上……”
“我日夜惊心胆战,只好携了银票和斧头逃走,想将凶器销毁,带上银子离开京城。我说的都是真的,姑奶奶,你饶了我吧,我没有杀三娘……”
他哭得惨,又抖又嚎,吵得江雾耳瓜子疼。
见他真说不出来别的了,江雾才将烛台拿走,退回了书案边坐下。
杨兆博战战兢兢地望着她,她一副沉思的模样,不知在想什么。
江雾不觉得会是赵虎亲自杀了莫三娘,否则他无需大费周章找郭钟子铺垫这么多,但又不除掉他保守秘密。
瞎子虽会两种手艺,但锁是杨兆博骗过了陈慎,而后自己偷换的。留给他的嫌疑,只有凶器上的花纹工艺。
杨兆博算是帮凶,瞎子还不明。
金簪如今毫无线索,而画像雇主和斧头的线索仍然指向那个瞎子。
江雾提起谢辞卿常用的笔蘸墨,将杨兆博今夜的供词写在状纸上,让他画押。
有了他的这一份供词,江雾的心下宽松不少。如果她的审判日突然来临,她有这份供词足以让哥哥继续调查,且在陛下和百姓面前有交代,不会急于将她当做凶手的替死鬼处决。
江雾刚把供词和书案上那些诡异的画卷全部一起收好。
啪嗒一声。
漏刻响了。
江雾看过去,又是那些白光将她笼罩。
江雾再醒来时,是在江府的闺房。她头疼欲裂,鼻息阻塞,很不舒服,动了动手,感到榻边有个人。
她偏头看去。
谢辞卿坐在脚踏上,单手枕在头下,靠在她床榻边睡着了。
晨光照在他俊俏的脸上,偏长的睫毛投下似蝶的暗影,挺翘的鼻微显冷漠。他的相貌与他性子截然不同,很有清冷疏离之感。
江雾想到那些从审判日带来的画,着急的摸去,惊醒了谢辞卿。
他揉揉眼睛,欣喜地看着她:“娘子终于醒了,你可还觉得哪里不适?”
江雾摇头,见四处无人,将画展示给他看。
“这些画,是你画的吗?”
谢辞卿仔细看过,“这画法倒是我的,不过,我不记得画过。娘子是从哪儿得来的?”
江雾看他不像说谎,不知那些事怎么跟他提起。
也许与她的时光倒流一样,都是无法解释的事吧。
“昨儿嫂嫂生辰,宴上你忽然昏倒,找了大夫才知你竟染了风寒。说来奇怪,你并未受凉,夜里也未曾踢过被褥,怎会着凉了呢。”
“……”
江雾看着那些画,全都带回来了。可是她的记忆里,嫂嫂生辰时她没有受凉过,反而是追着杨兆博的时候在风雪里吹了很久。
为何会受凉呢?
江雾低头,看着自己的手。
掌心中有几许红肿,是她抓杨兆博时摔倒,双手擦在地面留下的红痕。
谢辞卿拉过她的手,眉间露出心疼之色,“可是这伤疼了?不知何故,你不仅莫名染了风寒,手心还受了小伤。”
他说着,想要为她缓解疼痛,给她吹着手心。
微热的气息洒在手掌,江雾怔忡地望着谢辞卿,心中有个大胆的推测。
莫非她并不是时光逆流回到过去,而是出于她无法理解的规律,用自己的身体不断来到了过去?
所以她追杨兆博的伤、凉,才会延续至今。
那她来到了这个过去,不应该有两个她吗?
江雾继续推断,所以,这也许根本就不是过去。
她想起客栈里做了不同事物的小二和掌柜,想起比子时更早前来的锦衣卫,想起莫三娘改变的死法。
他们虽做着与记忆中不同的事,可造成的结局是一样的。
小二掌柜推进她见了莫三娘,锦衣卫来的时间不同,但仍然抓了她,莫三娘死的方式不同,但仍然死了。
小二和锦衣卫等等人不同行为,并没有改变事件结局,由此江雾能推断出,这个结局就是既定好了的,像是道佛常说的:命运。
无论如何选择、努力,定好的命运都不会改变。
所以她如今所生活的一切,是有人定好了的?
江雾被这个想法吓了一跳,她看着手中的画。
起初在书房的时候,她看不清楚的模糊画,其中有一幅开始变得清晰了。
画卷的内容正是她现在榻上,与谢辞卿说话的这一幕。
只是画中的谢辞卿与其他景物都很模糊,只有她最清晰,清晰到一个细微的神色都被画出。
江雾拿着画的手开始发抖。
她是不是活在画里?
她用自己的身体不断经历画中定好了的场景,而画中世界的时光逆流,所以她昨日受的凉、受的伤,会延续到现在。
而还没有经历过的场景,就都是模糊的。当她经历后,画的内容就会变得清晰。
就像现在她和谢辞卿说话的这一幕,昨晚在书房看见时这幅画还是模糊的,现在就清晰了。
这样的话,在这个虚幻的世界,当然不会存在第二个她。
可是为什么?!这些画明明都是谢辞卿的画风。
这虚幻世界里的其他人,也都是假的吗?可是他们明明有血肉,有温度。
这究竟为什么?
她有些激动,眼尾绯红,看着谢辞卿许久才找回自己的声音:“这些画,你真的不知道吗?”
“不知,娘子,你怎么了?”谢辞卿擦着她红红的眼尾,那儿像有眼泪要掉下来。
江雾端详着他无邪单纯的神色,也许他也是这画中人,他也不知?
她有太多疑惑了,本以为她只是莫名被卷入命案,可如今才惊觉,她也许活在一个虚假的画卷世界里。
可无论如何,命案不破,她一朝回到那个现实里,又或者审判日,等待她的都是死。
她必须继续破案,还要解开这一切的谜。
谢辞卿见她不再闪泪花了,去将桌上的一只小碗端了来。
“把药喝下,我再去告诉岳父岳母你醒了。”
江雾向来怕苦,碗里黑乎乎的汤药看得她直皱眉,就要推拒,谢辞卿从身上拿出一小盒她最喜欢的梅子干来,“我给你准备了这个,身子不可儿戏,娘子不能耍赖。”
江雾还想拒绝,可惜谢辞卿虽平日里最听她的,这些事上却不让步。
见她死活不肯喝,他干脆跨步坐到她身边去,将她圈在怀里,一手按住她的后颈,一手掐开她的唇齿,不容拒绝的将药全部灌入。
江雾被呛得咳嗽,谢辞卿急忙给她顺背,见碗里的药喝干了,又把梅子干塞她嘴里。
随后才跪坐在脚踏上低着头,一副乖乖巧巧任她处置的模样。
江雾却只看着他一动未动。
她被他方才灌药的强势给惊到了,勾起了她深处的记忆。
二人大婚之夜时,谢辞卿吻她,凶狠得不讲道理,与他外表的天真顺从判若两人。
她头一次与人那般亲近,他又像疯了一样啃她,被吓得不轻,当即给人踹到了榻下去。
圆房的事就不了了之,他倒没强迫她什么,成亲之后从来都是和衣而眠。
江雾此前对他不在意,见他不过分不强迫,就没把这件事放心上。
可今一遭,不免又想到昨夜他抓杨兆博时,被揍得跟什么一样了,他都死不松手。
几件事联合起来,她惊觉他这温顺的皮囊也许都是假的……
那些每一幅都有她的诡异之画,江雾莫名有些害怕他。
“娘子?”谢辞卿冲她眨眨眼,“你若生气就打我,可别不搭理我,唤你好几声了。”
江雾对上他澄如明镜的眼睛,分明单纯得很。
又觉也许自己多虑,如今有些草木皆兵了。
“我的姑娘哟,你可算醒了。”
江雾听见母亲的声音,抬眼见杨氏领着盛姝和一众丫鬟婆子进屋来。
谢辞卿忙起身让位置,低头退到了角落。
杨氏拂帕拭泪,坐在江雾身边怜惜地抚摸她的脸,“你这一昏倒,可吓死我了。早该听你哥哥的,让你关了那劳什子香铺,也省得你这样劳累辛苦,家中又不是养不起你。”
江雾拉住她的手轻拍着安抚,“我自己身子不中用,跟香铺又有什么关系,娘可别听了哥哥撺掇。”
家中人总担忧她劳累,时不时就提起让她关掉香铺。但江雾从来不妥。
盛姝跟着道:“娘只当你过于劳累,我初一的生辰,你这一次可直接睡到了初三。”
江雾才回过神来:“今日是初三?”
她对杨兆博的审判日,明明觉得不过几个时辰,却耗了一整个初四。
杨氏连连哎哟好几声儿,“看吧,我就说你这累坏了,都糊涂了,竟连日子都忘了!”
盛姝探了探江雾的额头,面露担忧:“已经不烧了,应该无大碍,许是睡久了,娘也宽心些。”
杨氏不满地冷哼,“你嫁过来四年有余,却子儿都不下一个。”
“每次提起,易卓总护你,说让我宽心宽心,眼下你也同样说辞!你若能生个一儿半女,为了人母体会我此时的心情,就不会说出这种话了!”
说着,又拿起帕子擦泪起来。
盛姝并未表现出任何不愉或是不忿,淡笑着沉默。
江雾拉着杨氏说:“娘这话可是连我一起说道了,我嫁给谢辞卿快半年,不也无所出。”
杨氏想要继续与她分辨什么,被江雾截断道:“辞卿无父无母,若他有个母亲,也日日这般拿子嗣说我,娘可高兴?”
杨氏瞪了角落里的谢辞卿一眼,又推了把盛姝,“愣着做什么,还不快让底下人去锦衣卫和大理寺传话,说雾儿醒了!她本就出嫁难得回来一趟,叫他们都尽早回府用晚膳,别整日泡在那地方,一个不顾妹子,一个不顾女儿!”
盛姝应了声,离开安排去了。
杨氏又抹着泪说:“昨日,福来客栈的杨掌柜竟用斧头自尽了。你爹才办的一个强迫案,那罪人郭钟子,竟也莫名死在了牢狱里!”
“你父兄这两日忙得不可开交,这才未在家守着你。”
江雾心肝儿发颤,这怎么会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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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兆博明明会至少活到四日后的审判日,为何今天就死了?
即便是画中世界,行为改变可结局不变,她记得在现实里时,杨兆博是没有死的。
江雾生出一个荒唐的想法,自嘲道:“总不能是因为他被明天的我逼得自撞斧头,所以今天的他死了吧?”
但这个念头一出,江雾浑身乍然出了冷汗。
她刚接受一直逆流的时间,却突然被打乱,去到了审判日,得到了最需要的线索。
现在回想起来,自从被捕开始,她所经历的一切,都对查明真相、自救有帮助。
可世上哪有那么多的巧合?
就好像……这画中世界的一切都有人在控制。
可这是能被人控制的,荒诞背后,便是她怎么也看不透的恐怖。
他们刻意让她入局吗?为什么?图什么?她又有什么能力去反抗和自保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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