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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命柬(试玉白环)


大夫转过身叹道口气:“小将军,这位姑娘体质偏寒,怕不是咱们胤州人吧。”
“不是,阿环是越州人。”
“哦,那便去越州吧。越州人体质与咱们胤州不同,胤州的药草和大夫怕是治不好这伤。”大夫语重心长的说:“这伤也不会立刻要人命,只是拖久了容易成疾,待到以后会折寿。”
“那……一定要去越州吗?”赢记焦急的问。
“也可以把越州的大夫请来,老夫听闻越州侯身边有位岐黄神医,若是有他来,定能治好这位姑娘。”
“越州,可是这越州离胤州几千里远,纵使快马加鞭赶到越州,我们口说无凭,越州侯也不会信我们的话。”赢记的担心不无道理。
王都没有透露出一丝王姬殿下消失的消息,平白无故去越州城下,越州侯若是不借,只能是白跑一趟,这一来一回还要半个月时间。
再者也不能大张旗鼓去越州。
“我去。”
赢记傻眼了,看着他三哥:“三哥,你去?你去,越州侯也不一定开门。”
他道: “我送阿环回去。”
为了姜环的生死,他愿意冒着被抓的风险护送她回家。
“三哥,别开玩笑了,现在外面都是你的通缉令。”
“可我不能看着阿姜死。”他扬声道:“我已经失去了太多,我的父亲,兄长,阿姐,母亲……”
“我绝不会让阿姜死在我面前。”
那一刻,赢记微颤。他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滋味。只觉得三哥变了。
他的周身被一股寒气包围,面色是冷的,话里没有温度。
他看着三哥的脸,却觉得陌生。
第二日清晨,薄雾笼罩山野时。姜环迷糊中觉得自己被人从床上抱了起来,她眉头微皱,赢试自觉放慢了步子。
侯府侧门备着的马车前站着一个丫鬟,马车后方站在七八个将士。马车里铺了层厚厚的被褥和毯子,赢试抱着姜环轻手轻脚将她放进被褥里。
替她盖好被褥后,年幼的丫鬟跪在一旁伺候。赢试出去后车夫放下帘子。
他跨上领头的马匹,赢记在府前相送。
“三哥,此去越州,王姬殿下不一定能与你回来。”
越州侯不会同意女儿与王都的通缉犯待在一起的。所以赢记的担忧赢试是理解的。
马上的赢试看向他,语重心长的说:“无妨,只要她平安就好。”
只要她能活着,即便自己再也不能见她。
只要她活着就好。
“三哥保重。”
“我不在的日子,赢府就交给你了。”他如今的玄色大氅里还穿着缟衣,额上还覆着缟素。“我离开时,你们也好应对王都,若是有什么变数,你尽管应对,不必记挂我。”
“三哥放心,胤州大门始终待你归来。”
“保重。”
赢试驾着马扬蹄离去,车队很快消失在府前,从胤州城的偏门离去,一路向西南方出发。
车夫年轻时去过越州,因此挑了个人迹罕至的小道。专门避开各大管道交叉口,此去胤州他只带了七八名便衣将士,车夫和她的女儿。
这些荒废的小道人少路远,姜环躺在厚厚的被褥上丝毫没有察觉到不同。旁边的小童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看着躺下的姐姐。
她用手去探了探姜环的额头,然后又去试了试自己的额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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赢试的车队规模不大,前方皆有两名士兵探路,故而整个行程没有耽搁。
晚上休息时,车夫抱着小女儿坐在火堆旁,赢试往火堆里添了几块柴。
小姑娘大着胆子挪到赢试身边,她歪歪头左右打量。
好奇的问:“你就是侯爷的弟弟?”
她指的是赢诀,想来这小姑娘还不知道赢诀已经死了的消息。
赢试也从没见过她,不温不热回问:“你怎么知道?”
“你和侯爷长得好像。”小姑娘还用手比划:“侯爷也像你这样,出去打猎时,一个人静静坐在火堆旁,什么话也不说。”
小姑娘见生了篝火就是出去打猎,想来没少出来。
“是吗?”赢试从来不知道这些,继续询问:“大哥什么也不说吗?”
“自然不是,我去找他,他就会和我说。”小姑娘还指了指,“就像现在这样,你也同我说话了。”
赢试无奈的笑了。
小姑娘却突然出声,“对,就是这样。侯爷也会这样笑。”
小姑娘比划间,赢试微愣。
他笼了笼大氅,淡笑问道:“那大哥有提起过我吗?”
“不知道哎,”小姑娘思索着:“每次都是我爹带着我去驾车,我爹不在了,我才敢去和侯爷搭话,不过侯爷每次都不觉得烦。”
说完,她朝赢试露出一个笑容。
车夫佝偻着腰,取水而来。小姑娘见到她爹后立刻收起了那副伶牙俐齿。车夫微盯了会女儿,立刻把小姑娘打发走了。
“郭叔,她没闹。”
郭叔朝赢试摆摆手,“我还不知道这小丫头,养了这么多年。”
“阿试啊,郭叔也算是府里的老人了。”郭叔就着石头坐下。“王都的事老夫也听说了,你母亲其实一直念着你。”
郭叔是锦州人,年轻时走遍大夏,后来妻子女儿丧于瘟疫。只有郭叔挺了过去,最后被老胤州侯收留,日常负责驱车驾马。
他虽然年纪大了,可心不盲。继续道:“侯爷走前就答应了老夫人要带你回来,无论怎么说,也算是没有食言。我知道你心里不好受,一时离州也不是办法。”
“郭叔,您的意思是?”赢试心里似有预感。
“赢试啊,老夫是锦州人,锦州乃占卜算卦盛行之地,家家户户无论老少皆有两手。”
这一点赢试明白,宫中的大祭司与其他祭司大多出自锦州,如子辛。
“老夫年轻时虽不学无术,可对于占卜看相还是略懂皮毛。年轻时我被老侯爷带到胤州,便看出来这是块风水宝地,果不其然,如今天下大旱,只有胤州能果腹。”郭叔淡笑道:“说出来怕你不信,虽然我不知道王都给侯爷定的罪名到底是什么,但是多多少少与王位有关。”
他转头看向赢试,问:“我说的对吗?”
“郭叔,您怎么猜到的?”
“不,不是猜。”郭叔纠正道:“是算出来的。”
赢试挑眉,继续问:“算?”
“不错,我来侯府三十多年了,当年小侯爷出生时,我闲着无聊算了一卜。结果天象大吉,紫薇东升。”郭叔往他面前凑,神秘兮兮道:“这可是王族才有的紫薇星命格,可是小侯爷竟然有。”
“所以祭天阁的预言是对的?”赢试面色沉重。
郭叔借机套话:“祭天阁预言了什么?”
赢试狐疑的盯着他:“大夏要亡了。”
这两个预言一出,郭叔就将它们联系到了一块,最后得出来结论。
“祭天阁也预言出了这个紫薇星,而且算出来了是侯爷,侯爷将来可能对大夏不利,所以雍君杀了侯爷?”
赢试点头肯定,又觉得荒诞可笑。
“赢试,你不要觉得可笑。”郭叔严肃起来。“我知道侯爷的死让你很自责,现在的你身上还扣有罪名,若不洗脱,一辈子也无法安稳度日。”
“王都扣杀我大哥,逼我出京好名正言顺为我扣上罪名。我若乖乖就范,胤州只能是待宰羔羊。我在王都不过是一枚遏制胤州的棋子。”赢试的话不冷不淡,“这一切都是祁雍为巩固大夏的手段罢了。”
“我见过皇州的白骨,王都因天意不愿救济,祁雍又因为预言杀我兄长,若真是天神的旨意,怎可不眷顾众生?”
火堆噼里啪啦作响,赢试站起身,玄色大氅笼着他,那声音年轻而稳重。他道:“天若如此,何必奉神?”
“自威王开始,大夏征战不断,礼节已废。祁禹祁雍兄弟二人不注重大典祭祀,先时留下来的规矩早已荒废,侯爵们不再听信王都,王都也无法再让侯爵们信服。”
赢试的声音骤然冷了下去,“如此下去,大夏该亡。”
“你能有此觉悟,老夫话便没白说。”郭叔取出火里的烤鸡,撕开皮肉,白蒸蒸的雾气往外冒。“当下还是尽快洗脱你的罪名吧。”
“洗脱?”赢试看着渐黑的远方,问:“如何洗脱?”
“你护送这位姑娘离开,一来可以为胤州减轻压力,二来可以顺道看看西南侯爵们的态度。百姓们压根不在乎谁做王,也压根不关心天神的旨意是什么,百姓在乎的是谁给予他们土地,谁能让他们吃饱活下去。”郭叔把烤鸡分好,朝着赢试递了一块。
赢试没要,他转头又递给了自己的小女儿。然后继续说:“你们还年少,别嫌我老头子话多。当今天下格局就是如此,既然有预言大夏要亡,那么大夏就一定会亡。像雍君这样不顾一切巩固权势,只会弄巧成拙,大夏只会亡的更快。”
“其实你都明白,各州侯爵们也都明白,都在静观其变。他们怕的是什么?他们怕的是万一真的有天神,他们谁起兵灭了大夏,谁便是与神为敌。”
所以只有身负紫薇星命格的赢诀不怕,他是最适合推翻大夏的人,因为他是神亲定的人。
但是祁雍提前察觉了这一点,毫不留情的杀了赢诀,为大夏消除了这个威胁。只要大夏一日不亡,他便一日是王,任何有异心的侯爵胆敢起兵皆是谋反,一旦谋反失败,下场可想而知。
因此,侯爵们只在暗地里蠢蠢欲动,谁也不愿意做那个领头羊。
失败了,遗臭万年,全族陪葬。
成功了,流芳百世,九族得道。
目前没有人敢先出头,有实力的皇州与辛州因为天灾人祸被端,胤州没有主心骨,胤州军不久前才从辛州战场上撤回来。
当初赢诀留在王都外的五百将士大多数都被祁雍屠戮殆尽,赢诀试先做了准备,让胤州军分几路回了胤州休养生息。祁雍对剩下的胤州军严加拷打,从他们嘴里套出不少关于胤州与胤州军的消息。
还借鉴了胤州军的兵器与盔甲,从而改良了一部分王军的装备。
邙山下的大营由卞梁接管,姚子靖统领宫中侍卫,祁绕闭府多日不出后,祁雍为赢文厚葬。南宫与祭天阁被祁雍封锁。
邙山大营操练声日夜不断,先前南征时将王军悉数耗损,祁雍抄了王都城里的不少富商与望族,强迫铁铺开张,城内打铁声日益不绝。
王城内哀怨滔天。
与此同时,南方的皇州爆发百姓起义,据说皇州侯幼子拖着濒死之躯奔回皇州,皇州侯为了满城百姓不愿开城门,最后在王都追兵围困时,皇州侯世子单骑奔出,放走了自己的弟弟,最后世子死于城下,皇州侯当即吐血而亡。
皇州侯死后,皇州无主陷入暴乱。百姓纷纷涌入皇州粮仓,一时之间城内骚乱不已,粮仓里为数不多的粮食被一抢而空,百姓们杀死了守城官兵,并爆发起义。
赢试看着识途鸟上赢记传回来的消息,他想了想,皇州侯幼子?
是魏括!
那个皇州侯世子应该是皇州侯的嫡子魏泰,在王军时就常听闻魏括乃是庶子出生,自幼和兄长不和,最后被皇州侯过继到正妻膝下,有了嫡子的身份才来了王都。
本以为是兄弟之间的排挤,现在看来魏泰还能舍命救魏括,看来兄弟之间并非全无情意。
他烧了信件,肩头上的识途鸟发出一声鸣叫,赢试去安抚它。
秘林中,一声腾飞之音响起,识途鸟再次返回胤州。
“那是什么?”
所有人都睡着后,小姑娘悄咪咪爬起来,看着刚才的一幕问道。
赢试答:“识途鸟。”
“什么是识途鸟?”小姑娘好奇的问。
“一种你亲手养大后,即便你在天涯海角它也能找到你,认出你的鸟。”赢试回答。
“哇。”小姑娘像是发现了什么了不得的东西,“那只是你亲手养大的吗?”
赢试摇摇头,“我只养到了六岁。”
这只识途鸟是他幼时养的,一直养到六岁时离开胤州。剩下的这些年都是赢记在帮他养,识途鸟寿命极长,赢氏祖上就开始豢养这些识途鸟,用来外出联络,后来在打仗中用来传递消息。
据说寿命最长的一只识途鸟活了五十多年。
赢试的这只与他同岁,虽然分别了十多年,可识途鸟认主,主人不死,它便不会易主。
“为什么我从来没见过这种鸟。”
“因为……”赢试叹息,想了想,“传说中,识途鸟是天神的信使,它们不在这里生活。”
所以途鸟数量稀少,大夏境内只有赢氏知道如何豢养它们,但到赢试这一代识途鸟已经没有几只了。有些与主人感情深厚的识途鸟会在主人死后,绝食而亡。
如今赢府的识途鸟只剩下五只,其中赢诀的识途鸟已经垂垂老矣,再也飞不起来了。那只是他接过父亲老胤州侯的识途鸟。
小姑娘脑子里满足刚刚飞过的玄色长尾鸟,如果她也有一只就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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郭叔一直让他洗脱罪名,到底想要他干什么?
赢试独自一人坐在火堆旁思量,他手里把玩着那串绿松石链子,最终起身去了马车边。
他掀开帘子看着还在熟睡中的姜环,毯子把她裹的严严实实,只露出一张小脸。赢试来到她身边,姜环始终没有醒。
赢试伏下身在她额间落下轻轻一吻,又看她良久。
林间寂静,一阵悉悉索索的声音响起。
赢试把姜环身上的毯子顺了顺,推出车厢拿起一旁的剑,向林间走去。
草丛中一阵细碎的脚步声,赢试抽出剑握紧。
一道黑影袭来,赢试侧身躲过,那黑影转身朝他飞扑而来,赢试隐约看清是道人影,他转身一脚,毫不留情的将那人踹开数米外。
王军佩剑猛的插在地上,赢试双手搭在剑柄上,他此刻居高临下,地上的人嘶哑着发声惨叫。
“魏括,你怎么混成这样?”
他双手握着剑柄,饶有兴趣的看着地上的魏括。
那道黑影慢慢从地上坐起,魏括整个人看起来蓬头垢面,衣衫褴褛。他抬头看着面前披着大氅,头带素巾的赢试。
他居高临下的目光不寒而栗,嘴角噙着笑却令人胆寒。
“赢试?”魏括狼狈坐起。
面前那柄剑寒气逼人,赢试打量了会儿收起剑,走进向他伸手。
魏括差异的看着他伸过来的手,有些犹豫。
心里的情绪翻滚,王都时两人就不对付,虽然都是魏括挑衅在先,也有几次把赢试惹毛过,比如把赢文轻手给他做的衣衫烧毁之类的。
凭着良心说,赢试的脾气实在好,不记仇。不然这会,向他伸来的就不是手,而是那把剑了。
他表情有些难堪,伸出去回应的手也是慢慢拖拖,手搭上手的一瞬间,赢试没犹豫,一把将他拉起。
魏括显然一惊。
“怎么搞的这么狼狈,魏将军。”赢试挑逗着问。
难得见魏括这么狼狈,这在军营里都少见。
魏括拍了拍身上的灰,看他衣冠整洁,一丝不苟的样子。
“和你一样,死里逃生。”
提到这里,魏括心里又气又恨,“我本是去追捕你的,卞梁那个混蛋暗地里对我下手,要不是我跑得快,早就被他射成塞子了。”
“所以,你到底为什么变成这样?”
魏括狠狠呸了一口,他擦着嘴角的血,恶狠狠道:“祁雍要替换六洲骑,卞梁和姚子靖那俩无名小卒抱了他的大腿,现在就是祁雍手下的鹰犬,恨不得把咱们杀光。”
“祁雍要我们死,他那样的人疑心太多,谁也不信任。”赢试提起剑就要往回走,魏括连忙跟上。
赢试问:“然后呢?”
“被那阴险小儿偷袭后,我就一路逃回皇州,王都的追兵一路兵临城下,我那死鬼老爹不给我开门。”他摇摇头,“结果,我那从小与我不对付的大哥竟然来救我,他把我推出了追兵的包围圈里,然后他死了。”
魏括说完发出一阵长长的叹息声,“我死都没想到,竟然会是魏泰来救我。”
“他不待见我这么多年,我也没奢望他能对我有什么手足之情。”魏括发出心里的怒气,那怒气中又夹杂着无奈与心酸。
“可他偏偏要这样让我欠了他一个还不清的债。”
赢试只是拍拍他的肩膀,轻声安慰:“好好活着吧。”
如今皇州已经暴乱,魏氏父子身死,皇州被起义军攻占。
魏括成了真正的孤身一人。
“天杀的,老子一定要杀了卞梁。”魏括说完,突然道:“对不起。”
赢试茫然看他。
“之前在王都总看你不顺眼,还有烧了你姐姐给你做的衣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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