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势力可能是一个人,一群人,也有可能是一个抽象的东西。
姜环趴在窗边,看着外面的摇曳的树枝。
天命紫薇星,祁禹是,祁雍也是,而赢诀据说也是。前两个都是王,而后面一个则是大夏境内最具威胁的侯爵。
难道灵王也是紫薇星命格?
如果真是这样,那么只要找到子辛,请他一算,便可知下一个王是谁。
谁是推翻大夏的人。
倏地起了一阵风,屋里的烛火忽明忽若,姜环起身干脆灭了那烛火,转身便看见台上的鸟。
姜环:?
“鸟?”姜环心道这鸟长得真别致。
她靠近后,那鸟也不飞离。这鸟像燕不似燕,尾羽更长,如凤凰般。
那鸟在木窗上啄了啄,姜环才看见它腿上绑着的信件。
这就是赢试说的识途鸟?还真找到了她。不过……这识途鸟怎么认识她的?难道是在胤州昏迷的时候。
取下信件展开后,里面写满了密密麻麻的小字。姜环惊吸一口气,又去把烛火点明了。
赢试……这写的全是废话。
问她伤怎么样?在越州过的怎么样………………哪有女儿在亲爹家过的不好的,而且还是独生女。
姜环白眼一翻,笑了。立刻拿起笔在反面回:一切甚好,勿挂念。
写完后,姜环觉得自己太会回信了。
赢试看到后肯定眉头紧张,目光神疑。她就是想逗逗赢试。
脑子灵光一闪想了想,他现在已经起兵了,要管整个胤州的事肯定忙的要死。还是不给他添乱了,又大笔一挥,懂事的把那行字勾掉,用朱砂笔画了两个意洋洋的小表情。
然后转回字条正面对着赢试的每句话勾勾勒勒。
阿环的伤好了吗?后面用朱砂笔画了个勾。
阿环最近过的怎么样?打两个勾…………
还非常细心的在下面写了注释,圈出那个勾,指明就是好的意思。
远在胤州的赢试忙完后,在烛火下看着回信。
轻声默念:“阿环最近过的怎么样?两个好。阿环在那边吃的怎么样?三个好…………”
灯火下他的脸庞柔和,嘴角镶着微微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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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都里的气氛异常压抑,自从赢诀死在牢里后,祁雍的脾气就越发暴躁。
临近年冬,宫里都盼着能下一场大雪,以求来年风调雨顺。可老天偏偏不随人意,天气越来越冷,一点下雪的意思也没有。
祁雍大大缩减了宫里的用度,谴散了不少宫人,筵席之类也都一一砍掉。王军的装备要赶在年前全部重新翻修完毕,卞梁整日王宫内外两头跑,铁铺里的打铁声日夜不断。
王宫内的用度一缩再缩,祁雍当初得知赢诀死后,滔天的怒意差点让他把立政殿给掀了。负责守卫大牢的侍卫全都被他砍了脑袋,与此事有关的人全都打入大牢。
卞梁那时刚从军营赶入宫,得知赢诀死了的消息后,全身发麻。赢诀不能死,他若是死了,王都就少了一个筹码,并且给了赢试名正言顺承袭爵位的机会。
大宴之后,赢诀被关在牢中,是祁雍一直用赢文的安危吊着他的命。赢诀看着祁雍恼怒的样子就知道弟弟已经逃出了王都,但是祁雍竟然拿赢文威胁他。
虽然赢文早在赢试逃出王城的那一刻就已经死在了城下,可不知情的赢诀还是被祁雍掌握在手里,因为赢文的死讯并没有传到他耳朵里。
这个能遏制胤州的棋子却突然在狱中咬舌自尽,而去胤州不久便得到胤州侯与宣阳侯夫人双双殒命的消息。
祁雍彻查了王宫上下,将所有可疑的人全都绞杀。一时之内,王宫中流血不断。骊姬被关入大牢,祭天阁也死伤无数。
宣阳侯的大门再次打开,祁绕多日闭门不出后,在王宫的诏令下打开了封尘已久的大门。
立政殿里,祁绕卸甲上殿。
祁雍多日未眠,眼下乌青厚重。他示意祁绕坐下,又驱散了下人。开门见山道:“追捕赢试那日,到底怎么回事?”
虽然听卞梁禀告过,但其中还是有不少疑问。
“那日,臣妻擅自出府,放赢试出城……”
话未说完,祁雍立刻打断:“她为什么会出现在城门?”
“臣弟不知,臣那日派足了侍卫守护宣阳侯府。”
大宴之事,极少有人知道。就连祁绕也不知全貌,为什么赢文会出现在城门?她为什么知道自己兄长被扣押,弟弟被追捕。
大宴上刚发生的事,远在宣阳侯府的赢文立刻就知道了,这未免太巧了。
有人在暗中通风报信,导致赢文死在了王城门前,他们损失了一个筹码。然后就是牢中的赢诀突然自尽,他们失去了所有筹码。
“有人潜伏在王宫里,把咱们当玩物。”祁雍饶有兴致道,他目光早已飘出了立政殿。“还记得王兄在位时的刺客吗?”
“辛州刺客?”
祁雍点头,“辛州刺客虽然已经水落石出,但是孤还是觉得不安心。辛州侯虽然没有承认,但是迫于局势还是给他扣上了罪名。但是孤想不明白,他没有理由刺杀王兄,你我二人谁继位都与他无益。”
祁绕突然出声:“或许他想把女儿嫁给你。”
“段姒?”祁雍记得这个人,段良松的小女儿,赢诀放走的辛州余孽。
因为是女儿身,祁氏兄弟没有过多在意。
如果这么说,倒真有可能。祁绕娶了胤州赢文,祁雍再娶辛州段娴,但眼下是不可能了,因为辛州已经被胤州与王军联手攻下,辛州与胤州绝不可能站着一条线上。
“段姒那个女子可是个暴脾气,不听话。”
祁绕饮了口酒,“那日,我射杀了一个给赢试开门的人。”
“哦?”
“可能是表妹。”
姜姬?祁雍皱眉,南宫里的主子连带着奴婢跑了之后,祁雍派人找过。如今祁绕才道出,想来姜姬已经死了。
“后来我派人去护城河里找过,但没找到表妹的尸身,可能……顺着护城河飘走了。”
见祁绕面露难色,祁雍难得安慰一番:“傻弟弟,你不会真以为她死了吧?”
天真如祁绕,一脸懵的转头看祁雍。
“她没死?”
虽然只是处于安慰弟弟和直觉,祁雍还是编了个瞎话,“你觉得咱们这么机灵的表妹会死的这么容易?”
这话云里雾里的,但祁绕肯定自己那一剑绝对射中了,从那么高的地方跌下去,生还的可能非常小。
如今胤州已经举旗谋反,切断了并州与王都的联系,白仲被杀。并州被重新接管,划入胤州阵营,东三部基本全部归入胤州麾下。
除了奉京。
此时命大的某人偷偷溜进越州兵械库。
姜环打着灯,面对满屋子的兵器喜滋滋搓手。谁没个女侠梦呢?
裂起笑容,姜女侠像好奇小猫一样,把兵械库当成了旅游景区。
“哇!”姜环在一排排闪闪发光的兵器前眼冒金星。
“给赢试找一把最牛的剑,他小子一定会感动到落泪。”
她打着灯在这些兵器里挑挑拣拣,五花八门的兵器简直挑花了姜环的眼。
“小丫头,找什么呢?”
姜环后脑发麻,僵硬转头。“找个…………”
这人是谁?…………脑中里一个激灵,巨剑燕开是吧。
“巨叔………不对,燕叔,您怎么来了?”姜环舌头打结嘴巴跟不上脑子,转头看着燕开巍峨的身影。
她鬼鬼祟祟蹲在兵器前,强撑着问:“燕叔,这兵器库兵器这么多,有没有好剑?”
燕开迈进兵械库,扫了眼四周。笑嘻嘻道:“小丫头你若是想要好剑,怎么不倒你爹的私库去看看?”
姜环:我爹还有私库?
“私库?”
“那是自然,侯爷可是藏了不少宝贝。”燕开继续怂恿。
两人你一言我一言,暗地里撮合着。有燕开这个长辈带她去,就算姜老爹发现了,应该也不会怎么惩罚她。
燕开眼馋姜伯言的私库都多少年了,以前打仗的时候总是明里暗里想要染指他的私库,那里面的宝贝可不少,姜伯言都装傻充愣。现在好了,终于让他逮到机会了,怎么说也不能空着手出来。
一老一小一拍即合,各自打着算盘偷摸溜进了姜伯言的私库。
如果越州兵械库里面是五花八门,那姜伯言的私库就是奇珍异宝。
燕开一进门就盯着心心念念多年的巨剑,这把剑比起他常背的那把不知道锋利多少倍。燕开一想到自己把那剑都背了多少年,剑锋都钝了。
下定决心要给自己换一把好剑。
燕开花白的大胡子下裂出一抹笑容,笑嘻嘻搓手。
“侯爷,老夫为越州出征多年,也是时候犒赏犒赏自己了。”
姜环一脸懵逼的看着燕开,这老头真有趣。
回想起自己的任务后,姜环也一头扎进兵器里,在里面翻找了半天也没找到一把合适的。最后还是燕开给她挑了一把。
姜环看着这把剑,吐槽道:“这把太宽了。”
“小丫头,这把剑可是个好料子,你若是不喜欢可以把它融了,让铁匠重新打造。”
“还能重新打造?”
“那是自然,咱们越州的铁匠不比王都差。你看越州的城墙,就连王都的墙都比不上。”
姜环本就打算送赢试个合手的兵器,而且她还要送个独一无二举世无双的兵器。她想了想,自己可以画图纸,然后让铁匠打造。
这样一来,也算是大夏境内独一份。
“燕叔,你帮我找个越州境内最好的铁匠呗,今天的事我就保密。”姜环知道,燕开这么说,一定知道哪有最好的铁匠。
“老夫给你找?”燕开把巨剑背上,考虑着这其中的危险机遇。
要是让侯爷知道了,那他把私库里的巨剑偷了这事不就暴露了吗?燕开皱着眉头思考,可是如果不答应,万一这小丫头鱼死网破怎么办?
侯爷看在大王姬的面上十有八九不会处罚这小丫头,倒是老夫肯定到死都摸不到这新剑了。
左思右想,“成交。”
一老一小达成秘密协议。
接下来的几天,姜环把那把剑藏在床底,自己夜里偷摸着打灯画图纸。生怕姜老爹时不时突击检查,不过自己夜里偷偷打灯画图纸,倒让姜环想起了以前上学时天天趴被窝里打着手电筒补作业的日子。
至于为什么选择在晚上画图纸,完全是因为她一到晚上就灵感爆发,为了不浪费灵感。姜环几乎是立刻起身去记录。
屋内亮着微弱的烛火,姜环没注意到窗外一抹人影闪过。
图纸画完后,姜环觉得还是要添点东西,又在图纸上大笔一挥,最后才满意的点点头。
越州城内随着姜环的到来一片祥和,王都祈盼的祥瑞在年末时以一场暴雪的形式到来,远在越州城内,也见到了难得一见的雪花。
姜环听春月说,应当是王都那边过来的雪。
“下点雪也好,下了雪,就有粮食了。”姜环怕冷,从来不会去外面堆雪人。
姜伯言念着她身体不好,送了不少银丝炭。屋内暖气连连,以前她不理解瑞雪兆丰年这句话的本意,只当作谚语。后来在课本上学到,大雪在一定程度上可以减少蝗虫的数量,从而降低蝗灾发生的次数。
并且能为庄稼提供水分。
姜环闲下来的时候就坐在炭盆前发呆,如今的局势已经明了。王都祁氏,胤州赢氏,皇州起义军…………
到底鹿死谁手?
万一不按套路出结果怎么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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胤州的雪落了满城,天地间银装素裹连成一片。
赢试将母亲与父亲安葬在一起,他在墓碑前看了很久,思绪又被拉回邙山下姬沅的墓前,如今又是自己孤身一人。
气息在呼出的瞬间化为白雾,赢试的大氅上粘了雪,他头上的缟素依旧没有取下。
天地之间唯他一人,身后群山大雾压境。他就静静的看着父母的墓碑,什么话也说不出。
侯府内,越州的马车把郭叔的女儿送了回来。
赢记往里探了探,却没有见到人。
“不用看了,殿下没跟着回来。”
郭叔抱着小女儿,用眼神制止她。赢记放下帘子,“殿下的本家是越州,也并非一定要来,我只想着若她来了,三哥会高兴些。”
“那越州侯爱女心切,侯爷临走前还在城下相送,是个好人。”郭叔放下小女儿,告诫她:“小丫头,别多嘴。”
“我没多嘴,殿下现在没回来,不代表着以后不回来啊。”小丫头俏皮的朝着自家老爹吐舌头,郭叔见她没个样,立刻就要教训她,却被前来传话的下人打断。
郭叔是府里老人,赢家对他很是关照。
“知道是什么事吗?”赢记边走边问。
下人回:“好像是皇州。”
“知道了,你回去吧。”说完,两人一同迈进前厅。
赢试已经在前厅等候多时了,二人进来时,一股冷气扑面而入。
“越州来人了?”
赢记答:“把小丫头送回来了。”
赢试点点头,“郭叔先下去吧,赢记和我去趟军营。”
兄弟二人相视,赢记微愣,随后很快会意。
军营内,火盆烧的正旺,赢记正心神不安,赢试从笼中放出那只识途鸟。
“三哥,怎么回事?”
“王都对皇州用兵了,在落雪前一夜联合沙州突袭,现在皇州起义军已经丢了大半土地。”赢试翻开羊皮地图
“如此快?”赢记有些惊,“落雪不过几日时间,皇州已被攻占一半。”
赢试也沉默着,最后指了指皇州。“不仅如此,那支起义军丢了皇州城以西的大片土地后,盘踞着与胤州接壤的东部边郡一带。王军如果扑灭了这支起义军,就将与胤州正面相对。”
思考半晌,赢记还是说出了心里的疑问。
“起义军盘踞皇州,王军竟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攻破。”赢记担心的还是他们对胤州军的高估,和对王军的低估。
“王军的作战能力,没有人比我更了解。”赢试收起羊皮卷,走近赢记。“据说,起义军里有内鬼。”
“三哥,你的意思是?”赢记豁然看向他。
半晌前,赢试放出的那只识途鸟飞出军营后,落在胤州府外的树枝上。
府内飞出一只白鸽,识途鸟眸中泛起光立刻腾飞而起。
只见空中一道模糊的身影闪过,几片羽毛缓缓落下。
军营里识途鸟将嘴里叼着的白鸽僵硬的尸体,“啪”的一声落在案上。
兄弟二人看着这鸽子的尸体,赢记不明所以,走近去翻看案上的鸽子。
“这是信鸽?”
赢试点头。
赢记继续翻找,却没有找到信。
“府里一向不用信鸽,只用识途鸟,就算是下人也不会用。”
“府里有探子。”反应过来的赢记道。
“不确定。”赢试听姜环在信中提及过祁雍有探子一事。
他多年未回侯府,对府内的一切事物不知情,也不敢贸然行动。
年后赢试调一万胤州军驻守在边界,魏括从并州的来信里道出了并州的一股地头蛇。
并州境内匪患猖獗,已经到了不可言喻的地步。在年终时常常打结过路的车队,地方官宦拿着土匪的孝敬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这事传到魏括耳朵里后,直接带着并州军去围剿。
在并州境内清绞了半个多月,才算彻底扑灭土匪。赢试在提起这件事后,赢诀提议,并州境内有一条山道,若是开辟出来,倒可方便商贾往来。
但是胤州毕竟是外客,并州境内的望族在州内名声举足轻重。赢诀希望由赢试来提,连夜赶守边境的赢试风尘仆仆归来时并没有同意。
胤州与王军中隔着起义军,双方发生过几次摩擦,最后都不了了之。谁都无意正面交手,中间的起义军成了减缓冲突的一道阻碍。
赢记对于开辟并州境内商贾之路一事,过于执着。此时边境起义军突然向东边的奉京进发。
奉京的姬夫人向胤州传来求救信,希望胤州能发兵解奉京之围。胤州将此视为拉拢奉京的最好时机,成功了便可驻兵奉京,然后将东三州全部归入胤州阵营,借此与王都形成分庭抗礼之势。
赢记却不赞成劝了几番,都被轰了出来。
将士们挑开大帐,赢试从里面出来。
“三哥,此时不宜出兵奉京,魏括在并州尚且根基不稳,你若是离开胤州。遇敌来犯,胤州该怎么办?”
“我留下了足够的兵力守卫胤州,此番南下,势必要将奉京收入囊中。”赢试毫不留情回绝。
赢记依旧不死心,“三哥,解了奉京之困,姬氏也不一定会效忠胤州。如今胤州无力支撑两州,北上并州已经是力竭,再多一个奉京胤州真的吃不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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