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的,他叫爱德华塞尔斯,是我从天堂鸟孤儿院领养的。”沈姜没想到看起来冷酷的塞隆也收养了两个南非孤儿。
塞隆想到自己的女儿,脸上的线条变得柔和,“对于我而言,杰克逊和奥古斯特就是我自己的孩子,我的家人们都非常爱她们。”
“你要不要看看她们的照片?”
沈姜面对两个相似的巧克力豆,好一会儿才分辨出来哪个是奥古斯特,哪个是杰克逊。
“你不往来一下吗?”塞隆收回手机,期待地看向沈姜。
沈姜明白了,她翻出手机点开相册,找出环球影城的照片,“喏。”
塞隆看到照片上站在一起的两个人,沉默了一分钟,“你确定他是你儿子,不是你男朋友吗?”
“当然,我们只是纯洁的收养关系。”
“你们的年龄看起来不符合美国的收养手续。”塞隆从沈姜给的几张照片可以看出,对方的养子是一个身体健康的少年。
好莱坞巨星们之所以把目光投向战乱和贫困的国家,除了宣传之外,就是美利坚的收养手续十分苛刻,健康的婴孩很少。
“爱德华的收养是挂在我的一个长辈名下,我是真正履行监护人职责的那个人,他的学业和日常开销从我这里支出。”沈姜收起手机,她的相册一开始只有自己跟小美人的合影,渐渐地不再是一人一猫。
“养育一个美国高中生可是一笔不小的支出。”塞隆想到女孩五万美元的片酬,还有公关和工作室,最重要的是……
她发现对方身上穿的那件看似普通的格子衫,在自己代言的高奢品牌里见过,还是这个季度的新品。更别提手腕上简约风格的名表。
“因为我有一个为我遮风挡雨的家人。”沈姜想到沈知芸,她觉得自己在娱乐圈最幸运的是有姑姑的存在,免去潜规则,还有开明的父母,这两点已经让她靠近顶端。
塞隆看得出来对方介绍自己的姑姑明显比介绍自己的养子兴质要高,她注视着面前那张脸,终于发现自己为什么有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你姑姑是Shen Chih Yun? ”
沈姜迷惑了一下,很快反应过来港澳地区是使用威妥码拼音,“如果她的外表跟我很像,那么是的。”
塞隆终于明白为什么小羊羔惹毛韦恩斯坦还能在好莱坞活得没心没肺,原来后面站着一座庞然大物。
“你认识我姑姑吗?”沈姜疑惑地问道。
“我在福布斯组织的慈善晚会见过她。”塞隆想到那张光彩夺目的脸,平日高高在上的白人都不得不慎重对待。目前福布斯富豪榜记录对方已公开的财富高达三百多亿美金,“恐怕没有人能把你们联系到一起。”
一个是福布斯榜排名二十五的富豪,一个是好莱坞的小透明。
“如果用钞能力获得无法承受的东西,那么它没有任何意义。”沈姜踏入娱乐圈这么久,她知道没有姑姑的话,自己在韩娱就能把人生玩完了,“每一次都走后门的话,人生就会很无聊。”
“祝你好运。”塞隆放下咖啡杯,“我很庆幸没有跟你生在一个时代。”
背景、天赋、努力、运气、心性样样不缺,在她看来这种人生堪比电影中的主角。
“你应该对自己有信心,塞隆。”沈姜觉得对方过于夸张,面前这颗南非钻石获得奥斯卡影后的时候才二十九岁,当时还包揽了柏林影后和金球最佳女主。
劳莫把车停在咖啡馆不远处的停车场,他看到阳光下等待的沈姜,把车开了过去。
等到混世魔王上车,迫不及待地问道,“你没惹事吧?”
“不至于吧?”沈姜做出西子捧心的表情,“我就这么不值得信任吗?”
“对。”劳莫不理会小孩喋喋不休的嘴,把车开回了酒店,他就像接到刚高考完的孩子的家长,心里纠结,一边担忧给孩子太大压力,又想询问对方考得怎么样。
沈姜把脱掉轻薄的外套,看到经纪人欲言又止的表情,“你在那里扭扭捏捏做什么?”
劳莫心一横,“你今天的试镜怎么样?”
“你就为这个一脸心事重重。”沈姜好像第一天认识他一样,啧啧打趣,“哈哈哈哈哈,我好想笑。”
男人卷起手边的报纸,在熊孩子脑袋上一敲,“好好回答我的话。”
沈姜止住笑,“我觉得还行,至少我尽力啦。”
她欣赏比自己演技更好的女演员,但面对她们不会因此感到自卑,导演选角除了考虑演技之外,还有角色的适配度。
“你歇了那么久,我担心你演技退步。”劳莫老早就发现艺人被病情影响,没有做观影计划。
“好歹我演了七年,短短几个月不足以让我把本能忘光。”
第二天,沈姜得意地把电子邮件给经纪人看,“我就说我一定可以!”
“恭喜。”劳莫看着艺人呲着一口大白牙,他好久都没有看到沈姜这么开心了。
“哎,本来我超级担心这次试镜失败,事实证明我还是很厉害的!”沈姜欢欢喜喜地给剧组回信。
“你不是一直都挺自信的?”担任对方多年的经纪人,他第一次看到对方像一个真正试镜成功的演员。
“自信,不是自大。”沈姜一边敲键盘给对面回信一边回答,“朱莉和塞隆不管是资历还是演技都在我之上。”
“能在她们手里拿下试镜我还挺意外的。”毕竟她在欧美的商业价值趋近于0,制片和投资商真的不怕票房血本无归吗?
而且她还是首次接触商业片,不知道能不能适应商业片的快节奏。
“哪怕商业片和文艺片之间门存在分歧,许多优秀的商业片在精神内涵上不亚于文艺片。”劳莫安慰道。
沈姜在第一个商业片剧组才体会到了时间门就是金钱的概念,几乎没有一个人是闲着的,不像是文艺片慢悠悠地步伐,把一个片段拍摄好几遍。
“刚才那条可以通过?”
“是的,白小姐,可以准备下一幕戏了。”诺兰看了一遍镜头,确认没有失误就过了,他喜欢昂贵的胶片和实物镜头,剧组的钱全部用来做物理特效,就像曾经为了追求真实的镜头,把一个拆迁建筑建成大型医院,让小丑在电影里炸掉。
下一幕戏就是街道上发生一场爆炸案,现场正在让防爆专家评估危险性。
“这不就是一次性的镜头。”沈姜看了一眼布置精美的面包店,她刚才尝了一口,还挺好吃。
离开《汉尼拔》的米科尔森在日常生活中是一位真正的绅士,“如果你紧张的话,我可以教你一个放松的技巧。”
他来到墙边,扶着墙用力一推,“这样可以降低内心的局促不安。”
沈姜试了试,发泄体力过后,压在心上的石头重量减轻,“其实我担心的不是个人安危,而是资金。”
炸掉一整排刚装修好的街道,如果某个环节出现问题导致失败,又要重建一条街。
“噢,我想这不应该是一位演员担心的事。”米科尔森语气轻快地说道,“你只需要享受演戏的过程,在那一刻你就是南希。”
“或许,你说得对。”沈姜挑了一下眉头,在诺兰的呼喊下戴上墨镜,召来提姆。
“来吧,乖狗狗,是时候展现你真正的演技了!”
南希布朗动作娴熟地接过水果摊老板的袋子,她颠了颠,确定重量没问题之后付钱。
她扯了一下手中的牵引绳,“卢克,回家。”
大金毛摇了摇尾巴,尽职尽责地为自己主人带路。
南希早已经习惯没有光明的世界,十年前的车祸让她再也无法视物,为此五年时间门沉浸在痛苦中度过,最后还是在自己的父母和丈夫的帮助下走了出来,开始新的生活。
她动了动鼻子,嗅到一股香甜的奶油味,“新出炉的面包。”
“卢克,我们去面包店。”
没有了视觉之后,她的其余感官变得更加敏锐。
卢克带着主人穿过马路,来到街口热闹的面包店,它在主人腿边饶了一圈,示意前方有台阶。
南希十分信任自己的伙伴,她安然无恙地进入面包店,买了一些吐司和草莓果酱。
付钱的时候,她听到耳边传来滴滴声,“您正在烤甜品吗?”
“没有,小姐。”长相甜美的店员帮南希折好牛皮袋,贴上贴纸。
南希接过后走出面包店,总感觉哪里不对,一霎间门想到了什么,脸色变得惨白。
“卢克,我们快走!”
卢克听从主人的命令,开始奔跑,利用身形的优势避开流动的人群。一路走来,南希记不清自己撞到多少人,她只记得自己蹲下后,一道冲击波将她弹飞。
接下来她的大脑失去意识,陷入昏迷。
南希再次睁开眼,她看着眼前熟悉又陌生的天花板,角落里缠绕着蜘蛛网。
她揉着脑袋坐起身,下意识摸索床边的导盲杖,突然盯着自己修长的手指。
‘我的眼睛……’
南希一下子清醒过来,她小心翼翼地扫视着房间门,发现自己恢复光明的事实,她想来到镜子前看一看自己现在的相貌,却发现镜面用口红写着一个行字。
【请不要告诉别人你能看见】
她疑惑地皱了一下眉头,但是耳朵捕捉到楼下的脚步声。
通过多年的相处,她知道自己的丈夫回来了。
南希没有管镜子上奇怪的字,激动地跑下楼,“丹佛!”
丹佛把西装外套挂在衣架上,他看到从楼上跑下来的妻子,“亲爱的?”
“丹佛,我可以看见了!”南希开心地伸出手抚摸丈夫的脸庞。
“噢,天哪,这是真的吗?”丹佛笑起来,他吻了吻妻子的颧骨,“那真是太好了!”
“这真是一个值得庆祝的事情,南希。”
“我通知艾玛和拉比,告诉她们这件事!”对于一个失明十年的人来说,眼前的景象让她感到恐惧,但是想想未来,心里窜上来的喜悦压制了恐慌。
“或许我们可以举办一个Party。”丹佛坐在南希身边揽住她的肩膀,“不过我们先要填饱自己的肚子。”
“是的,我忘了你刚下夜班回来。”南希用脸贴了贴丈夫的脸颊,男方比她大二十岁,结婚的时候召到了父母的反对,但现在证明她当初的决定是对的。
她走到餐厅的椅子上落座,男人挽起袖子朝厨房走去。
南希看着丈夫忙碌的背影,在她失明的日子里对方一直承担着做饭的任务,把她生活起居打理得井井有条。
丹佛把早餐端上来的时候,南希温柔地注视着他,“以后我可以为你做早餐了。”
“我已经习惯了。”男人微笑着把一杯牛奶放到她手边。
南希拿起杯子喝了一口,吃着碟子里的草莓松饼,“我真的不敢相信我还有恢复光明的那一天,这简直就是一个奇迹。”
丹佛看着妻子小口小口喝完牛奶,面对她语无伦次的话语一一听着,时不时附和几句。
南希感觉自己的眼皮越来越沉重,丈夫的面容变得模糊,在她倒下的时候想起镜子上那一行字——【请不要告诉别人你能看见】。
她再次睁开眼,发现自己又在床上醒来,镜子上有着相同的字迹。
她整个人被寒意笼罩,最后攥紧手边的导盲杖。
在女人走出门那一刻,镜子上的字一点点消失了。
沈姜拿起手边的水壶大口大口喝着水,“不知道全部情节,演起来总有一种沉浸感。”
“你说呢,米科尔森先生。”
“我想我们的剧本恐怕不一样。”米科尔森迟疑了一下回答道。
“嗯?”
“这一切都是导演的安排,我不能剧透。”米科尔森在这一点上做得非常好,一副坚决不开口的表情。
“好吧,我不仅要当演员,还要当侦探。”沈姜拍了拍脑袋,肚子发出声响,“我去安抚一下自己饥肠辘辘的伙计,下午见。”
她拿着缺斤少两的剧本走出剧组,找到外面等候的经纪人,“今天剧组的伙食是植物肉汉堡和植物奶,所以我要吃真正的牛肉汉堡和冰牛奶!”
“你要吃汉堡的话,不用找借口。”劳莫启动轿车,既然这部戏没有身材要求,他就不强迫艺人减脂增肌。
沈姜趴在车窗上看到一个L型建筑,上面钉着密密麻麻的东西,“等一下,我想去那里看看?”
劳莫看了一眼导航,把车开到沈姜所指位置附近的停车场。
沈姜跳下车,朝着那座奇怪的建筑走去,她发现那些密密麻麻的黑点是一双双女士鞋。
她昂头望着各式各样的女士鞋,其中可以找到市面上任何款式的鞋子,“为什么要把女人的鞋放在墙上,这个大厦是鞋子设计公司吗?”
劳莫注意到最右侧有一个大理石牌子,他走到一米高的牌子前浏览着上面的内容。
“好多鞋啊,不知道有多少双。”沈姜伸出手指挨个数着,这时候经纪人握住她的手。
“别数了,一共有451双鞋。”
“诶?”
劳莫把艺人拉到牌子前,“这里有介绍。”
沈姜一个字一个字看完,她的心情降至低谷,“这些鞋子……”
“每一双鞋代表受家暴死亡的女性。”劳莫安慰地把手放在沈姜的脑袋上。
“这只是德州一年的数量,才一年,甚至没有包括家暴受伤的女性。”沈姜声音干哑地说道,那双好看的鞋子后面是一个女性的生命。
“听说这个州正准备施行禁止堕胎法案。”劳莫跟艺人比起来,他不仅关注务工国家娱乐圈的事,偶尔还会看看政治新闻。
“这听起来不符合美国自由的风格,除非坐在法庭上的白猪脑子抽了,才会让这项法案通过。”沈姜对比了一下欧美和东南亚,“我记得欧美女性的地位挺高的,不会这么离谱吧。”
“这个欧美指的是北欧。”劳莫拍了拍沈姜的肩膀,“你看看每年福布斯出的男女演员片酬排行榜,就知道好莱坞是否真的实现平等。”
沈姜打开手机搜索福布斯,抛开第一位从第十位看起,男星是四千万美元,女星只有两千万美元,“差距还挺大。”
瑞伊坐在快餐店,她没有点餐,而是时不时低头看自己的手表,距离她们约定的时间门已经超过一个小时了。
在指针指向十二的时候,一个带着宽大帽檐的女人走了进来。
“亲爱的,你终于来了,你再不来的话我就要给你报警了。”瑞伊握住女人冰凉的手。
“抱歉,我在路上耽搁了一点时间门。”布里格斯捂住隐隐发痛的手臂。
“他又对你使用暴力了?”瑞伊紧锁眉头,嘴唇抿成一条直线。
“是的,为了不在我身上留下痕迹,他之前只会用头撞和勒颈,但是最近已经越来越恐怖了。”女人声音颤抖地说道,“谁会相信一个职业摔跤手会被家暴呢。”
“没人……没有人……”
她崩溃地把脸埋进手心,眼泪控制不住流出。
瑞伊轻轻拍打她的后背,“我会尽力去帮你,我们可以一起想办法解决。”
“我不能丢下温妮,她还那么小,若是留在那个恶魔身边,我无法想象我的女儿会受到什么伤害。”布里格斯抹掉眼泪,她向自己的人渣丈夫提出离婚申请,只剩下女儿的抚养权。
“他请了德州最厉害的律师团队,哪怕是杀人犯也能获得减刑。”
瑞伊蹙眉,这是她们要面临最棘手的事情。
布格里斯是一名前职业摔跤手,一年半前,她嫁给了当地富商的儿子,两个人有过一阵甜蜜温馨的时光,这一切都在她生下孩子后戛然而止。
一次醉酒后,贝尔因为她拿错酒的原因扇了她一巴掌,那天之后,事情朝着不可控的方向发展。
布里格斯从丈夫的前女友那里了解到自己的丈夫一直有暴力倾向,只不过在外人面前伪装得很好,直到她成为全职太太开始,暴露了真面目。
一年的生活,让她的肌肉渐渐消失,之前赚来的钱在投资失败后消失得一干二净。
“我已经没有钱去请一个合适的律师了……”布格里斯崩溃地说出来,她只能请一个没有名气的律师,完全把最后的希望寄托在对方身上。
但是一个新人律师对上金牌律师,结果可想而知。
“我还没有来得及收集到贝尔的罪证。”她身上的伤口不足以让法官把女儿判给她。
瑞伊撸起布格里斯的袖子,胳膊上有一大块淤青,她甚至可以想象对方的律师会如何推翻她们的证词。
“现在还没有开庭,我们还有机会。”她把布格里斯搂在怀里,温声安慰着这个身体颤抖的女人。
布格里斯在好友的劝慰下平静下来,分析着她们这边有利的证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