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来烤?”河政宇一脸不可置信地指了指自己。
“不然呢?”沈姜歪了歪脑袋,眼里浮现大大的问号。
河政宇已经放弃治疗,挽起袖子拿着铁夹把肉放到呲呲冒油的烤架上,他把手边的调料罐拖了过来,“吃辣吗?”
“吃!多放点,还要孜然!”沈姜咽了咽口水,恨不得下一秒肉就送到碟子上。
“吃吧。”河政宇把烤好的肉夹到沈姜双手端着的盘子里。
“谢谢欧巴!”沈姜脆生生地道谢,然后拿起筷子夹起肉就往嘴里塞。
“小心烫嘴”话音刚落,河政宇就看到女孩含着肉呼呼吐气,板正的脸上忍不住笑了,“你是不是只有在拜托人的时候才会叫人哥哥的?”
“没有啊。”沈姜拿起手边解腻的柠檬水喝了一口,她想到上一位外冷内热的搭档,一脸鸡贼地说道,“我叫怔宰Xi都是叫大叔。”
“你平白给我降了辈分。”河政宇脸上的笑容就没停下来过,他看着烤盘中的牛肉,“哎,差点烤焦了。”
“这不是让你变得更年轻嘛,难道在你们国家越老越好?”沈姜嘴里塞满了香喷喷的烤肉。
“每个人都是不一样的,你不怕我告诉怔宰啊?”河政宇把所有烤好的肉都送进沈姜的碟子里。
“不怕啊,反正我也总是惹他生气。”沈姜无所谓地耸肩,她看着又一盘烤肉送到她的碟子里,心里乐开了花。
“怔宰听到后要哭了,他之前还拜托我在剧组多多关照你。”河政宇发现女孩的胃像个无底洞,他烤得手都酸了,但还没有让她吃饱。
“这样啊,我也有好好做功课呢,还看了你的电影,只不过那部电影你演得太好了,让我晚上做了噩梦,好可怕啊。”沈姜说话声越来越小,最后快要把脸贴在烤肉堆上。
“《追击者》?”河政宇回想着他拍的那部影片,然后脸上的神色一点点跟池英民重合,“是这样吗,白歌?”
沈姜抬起头,用手捂住脸,口里倒吸一口凉气,她又回到了观看电影的感受了。
“哈哈,抱歉抱歉。”河政宇脸上表情一收,又恢复到一开始那副人畜无害的样子,他伸手摸了摸女孩脑袋上的啾啾,“白歌,不怕了,我再也不吓你了。”
“唉,你这样怎么演恐怖片啊。”
“这不是我这种小孩应该关心的事情,大叔。”沈姜面无表情地说道,泄愤地把碟子里的肉都吃了。
“我已经烤肉给你赔罪了,你看,我现在还饿着肚子呢。”河政宇一脸无奈地,他觉得自己惹到了记仇的小猫,开始用软的,声音变得可怜兮兮,“我一大早只喝了一杯热咖啡,啥也没吃呢。”
“那我给你烤肉?”沈姜犹豫着问道。
河政宇笑眯眯地把手上的夹子递给她,“肉片要放平,隔几分钟翻个面,调味罐倾斜着洒”
沈姜握着夹子照做,她有一种上当的感觉。
河政宇看着后辈乖乖夹到碟子里的肉,不由得露出满意的微笑,‘这样才对嘛。’
他咬了一口,下一秒就吐了出来,“你这鸡翅没熟啊?”咬开后,肉里面还夹着血丝。
“算了,还是我来烤吧。”
沈姜立马把手中的烫手山芋递了出去,“政宇Xi好厉害啊,烤得肉都好好吃啊,不像我,我只会吃。”
“那当然,你去哪找一个能给后辈烤肉的前辈呢。”河政宇摇了摇脑袋,他拿出新的鸡翅放到烤盘上,用剪刀完整的把骨头剥离出来,“别的前辈可不会像我这么包容你。”
“知道啦知道啦,前辈,我要吃鸭胸!”沈姜眼睛放光的盯着烤盘里的烤肉,然后看着河政宇把肉放到一张生菜上面。
“来,小孩子要多吃蔬菜。”河政宇包好之后递了过去。
“我不喜欢吃菜。”沈姜接过来之后随口嚼了几下就咽下去,“咳咳咳咳”
“你这孩子,快喝点水。”河政宇连忙倒了一杯柠檬水,用手轻轻拍着她的后背,“不吃的话就不要勉强了。”
“但你给我烤的,不吃的话就辜负了你的心意。”沈姜缓过劲儿来说道。
河政宇失笑,他抬手挡住自己的眼睛,“难怪怎么都讨厌不起来啊。”
“你说什么?”沈姜拍了怕胸口,她没听到河政宇口中的呢喃。
“没什么,你还吃吗?”河政宇让侍应生换了一张吸油纸,继续放肉往上面烤。
沈姜摸着五分饱的肚子,艰难地开口,“你吃吧。”
河政宇看着小孩一脸没吃饱的样子,他心里叹了一口气,烤的肉一半给自己,一半夹到沈姜碟子里。
不远处正在聚餐的一行人在女孩咳嗽的时候就注意到了。
“至龙,那个人是河政宇前辈吧!”冬永裴声音有些兴奋地说道,他看过不少河政宇演的电影,算是影迷,“我们要不要去打声招呼?”
“别,他对面还有人呢。”权至龙按住竹马,“既然没有看见我们,就不要去打扰人家吃饭了,万一是很私密的用餐呢。”
“也是哦,能让河政宇前辈亲自烤肉吃的人,应该是很重要的人吧。”冬永裴点点头,放弃这个想法。
“原来烤肉在这里还有这么多学问欸。”沈姜支着脑袋听河政宇讲这边的礼仪习惯,她决定一切都按照河政宇说的反着来。
在她看来,韩国人就是她刷荣誉值的利器,估计以后得到什么荣誉都可以看看韩网评论就能刷下去。
第17章
车弦娜紧紧靠着母亲,眼睛不安地看着面前这个陌生的男人,他似乎对她们的到来很不满意。
“弦娜,这是哥哥啊。”秀丽的妇人温声哄劝着小女孩勇敢地走上前。
“真是,为什么你要在这个时候来啊。”孙尚宇烦躁地拍了拍脑袋,他永远忘不了父母离婚时,母亲那副对他痛恨的样子,“我可没有兴趣帮你养别的男人生的孩子。”
“尚宇,我知道我一直对不起你,可是那个男人去世了,我们被赶出来,希望你可以暂时收留一下我们吧。”女人低声下气地哀求道。
孙尚宇看到小女孩畏畏缩缩的样子,原本冷硬的心抽痛了一下,“我只收留你们一个月,一个月后无论你找没找到房子,也要离开我的家。”
“谢谢,谢谢你尚宇,我会尽快找到工作带着弦娜搬出去。”女人感激得热泪盈眶。
“过——”
沈姜转了转一直缩着的脖子,“嘶——好酸。”
这时一双大手按在她后颈,不轻不重的按了起来,“不错不错,往左一点。”
“你不要太过分了。”河政宇感觉自己多此一举,他手下动作还是听话的往左移了一点。
“前辈手上功夫不错啊。”沈姜舒服的合上眼睛,她让劳莫帮她按摩,但没有河政宇按的舒服。
“以前拍打戏的时候请过按摩师。”
“政宇Xi以后要是开按摩店,我一定天天光顾。”沈姜活动了一下脖子,她瞬间满血复活。
“你清醒一点,我再怎么落魄也轮不到开按摩店!”河政宇气血上涌,他不断告诉自己不能跟孩子计较。
“下一场戏准备~”孔成宇看了一下手表,挥舞着手中卷成筒状的A4纸,他虽然在戏外对着那些大咖好言好语,但进入工作状态后,即使是河政宇他也照吼不误,工作结束又怂兮兮的道歉。
总之是一个相当好玩的人,沈姜有时候玩心大起会忍不住逗逗他,然后就被追得满剧组跑。
“弦娜对花生酱过敏。”女人搂着女孩对着一旁拿着医药单的男人说道。
“抱歉,我不知道。”孙尚宇没想到这一点,他早晨上班的时候看到女孩没有吃饭,心软的把自己的早餐贡献出来,‘孙尚宇,你真是多管闲事!烂好人是没有好下场的。’
“哥哥”车弦娜伸出长满红包的手轻轻握住男人的手掌,她脸部肿胀得看不出之前那副可爱的样子。
“弦娜,还好吗?!”妇人就女儿醒了,她连忙关切地询问道。
“哥哥”女孩又叫了一声。
“我在,对不起。”孙尚宇俯下身双手握住车弦娜的小手,他将女孩的手贴在脸上,“为什么不说呢?”
“因为不想辜负你的心意”女孩细声细语地说道。
“下次如果感到为难的时候,一定要说出来呀。”孙尚宇蹲在车弦娜身前,用手揉了揉她毛茸茸的脑袋。
女人看着温情脉脉的同父异母兄妹,内心终于松了一口气,‘很抱歉,尚宇,请再原谅妈妈一次吧。’
第二天,女人留下这几天打工赚来的薪水,再次消失不见了。
“西别哭了!”孙尚宇一边哄着哭泣的妹妹,一边给女人打电话,打了好几次都是关机状态,他气得把手机摔到地上,“可恶!”
孔成宇满意地看着摄像机,怪不得那些导演都追逐影帝影后,根本不需要他费尽心思,只要一句话,就能让对方明白自己哪里不足。
沈姜正在跟河政宇玩翻花绳,“不能走那步,绳子会乱掉!”
“知道了,我不会在一个地方栽两次。”河政宇顺利地把花绳接到自己这边,他看着一脸认真的小朋友,“你一个华国人,为什么会是釜山口音?”
“因为教我的韩语老师在釜山呆过,听起来很奇怪吗?”沈姜轻巧的把花绳变了个新的图案,她在这边呆了一段时间,才知道釜山话和首尔话类似于东北话和北京话,她在电影里可以用标准的韩语首尔话,但始终领会不到两者的区别。
“不,你说的很正宗,只不过我感觉很神奇啊,你在演戏的时候就不会说釜山话。”河政宇接过来,绳子刺啦一声,断成两半。
“其实我也是靠感觉来说,Ng那几次我才注意到口音出了问题。”沈姜撩了撩额前的碎发,她的首尔话是从沈知芸给她请的翻译那里学来的。
“再忍一忍吧,下一场戏你就可以得到新发型了。”河政宇面对那双黑白分明的眼睛,总是百看不厌,清澈的眼睛每次都能清晰的倒映出来他的身影,跟娱乐圈里那些藏着烂七八糟情绪的男女们格格不入。
在泥潭里呆久了,越来越开始追逐干净的事物。河政宇感觉自己的失眠症状都有所减轻,这是他呆过最轻松的剧组了,没有那些压在他头上倚老卖老的前辈,没有谄媚讨好的后辈,只有一个一视同仁的新导演和一个白纸一张的白歌。
“你的艺名,白歌,歌代表着歌曲的意思,难道你还会唱歌吗?”河政宇好奇地问道。
“不是啊,我五音不全,幼儿园的时候只会跟着老师摇花手。这个艺名是神婆给我起的。”沈姜想到自己头顶悬着的一把刀,原本轻松的心情也出现几丝阴霾。
“你还信这个?”河政宇知道他们圈子里一大堆乱七八糟的信仰,有的甚至还带着一股说不上来的邪性。
“不,这只是讨个吉利的说法,我是马克思主义无神论者,神明什么的皆为虚妄,我只相信我自己。”沈姜认真地说道,她一定会找到自救的方法,活下去。
“果然是泡在蜂蜜罐里长大的小朋友,保持自己的初心,你会走得更远。”河政宇笑了一声,他被那份自信感染,接下这个剧本,遇到白歌是他最不后悔的决定。
孙尚宇用剪刀帮车弦娜剪头发,父亲从小就没管过他,头发长长了也是自己剪的,“不要动,马上就好了。”
他耐心地帮女孩剪掉一直以来遮挡眼睛的刘海,终于露出那张姣好的脸蛋,“欸?”
“怎么了?”车弦娜不安地抿起嘴巴。
“弦娜太好看了,让哥哥有些惊讶。”孙尚宇温和地笑了笑,吝啬的他花了一大笔钱帮弦娜添置了很多好看的小裙子。
“我送你去读书好不好?”他帮弦娜剪好了头发问道。
“读书?!”女孩眼睛亮了亮,但很快又失落的耷拉下来,“可是会花很多钱”
“没事哦,弦娜,哥哥有钱。”孙尚宇轻轻捏了一下女孩肉乎乎的脸颊,“只要你好好读书,就是对我最好的报答。”
车弦娜扑到孙尚宇怀里,她嗅着那道令她感到安心的皂角味,“为什么对我这么好呢?”
“因为我是你兄长啊。”孙尚宇揽住她,手指穿过参差不齐的头发温柔地安抚不安的弦娜。
“车弦娜早就知道自己的身体状况,她被母亲丢下的时候就有所感应,只不过心中抱着一丝侥幸。”沈姜翻阅着手里起了毛边的剧本,上面写满了她的笔记。
“孙尚宇也是一个很复杂的人,他对公司的厕所清洁工面露鄙夷,为了两百韩元跟蔬菜店的老板吵了起来。但对自己的妹妹却付出全部真心,他内心一直以来都很孤独,渴望着家人。弦娜的出现让他冰冷的生活多了一丝烟火,他开始慢慢爱这个世界,会给底层工作人员买咖啡,面对犯了错的后辈也学会包容。”河政宇在剧本上写写画画,补足了人物的心理历程。
“即使是乖巧懂事的车弦娜也会有自私的想法,她想活下去,又不忍心兄长四处奔波为她筹钱,看到后面自己让原本生活富足的哥哥变得穷困潦倒,愧疚使她放弃求生的欲望。人性啊,真是一个复杂的东西。”沈姜丢开手里的剧本,倚靠在剧组提供的躺椅上。
“毕竟孔成宇导演一直把奉俊浩导演的成就看作自己的人生目标,他想拍出有深度的电影。”河政宇见过很多导演,他多多少少能理解孔成宇的野心,在某些控制不住的地方,他选择忍让。
“放心吧,等他多导几部影片就会控制自己的脾气,新人总是沉不住气。”沈姜晃荡着小腿,她拿起手边的香蕉牛奶一口气喝光。
孔成宇在工作模式下就是霸王龙,天不怕地不怕,那些配角和龙套都能被他骂哭,工作外又变成弥勒佛,怎么样都不会生气,活像有双重人格。
“你忘了你也是新人吗?”河政宇在旁边撑着下巴看着她。
“好歹拍了两部电影了。”沈姜转过身子跟他对视,她感觉河政宇变得怪怪的,跟孙尚宇越来越相似,她想到去看心理医生的李怔宰,大脑警铃大作。
“政宇Xi,现在是戏外时间嗯你懂吧?”她坐起身一眨不眨盯着他。
“我知道啊,白歌。”河政宇坐直身子,面色云淡风轻。
“那就好,入戏太深我可不负责噢。”沈姜松了一口气,她心安理得的闭上眼睛,没看到河政宇那若有所思的眼神。
“办公室?”
“是的,老板说你在南韩发展,不能没有自己的工作室,所以给你租了个地方当办公室。还给你配了化妆师和服装师,你正好可以见一见她们。”
今天剧组放了一天假,沈姜本以为自己能睡个懒觉,谁知道一大早就被劳莫从柔软的被窝里叫起来,美其名曰参观新的办公地点。
“在哪啊?”沈姜给自己扣好安全带问道。
“麻浦区。”劳莫打开油门朝着目的地开去,他不忘了补充,“你的办公室在一家娱乐公司里面,记得在别人地盘不要主动挑事。”
“我有那么让你不放心吗?”沈姜摩挲着下巴说道,她回想着自己好像没坑过经纪人吧。
“只是给你打个预防针,如果有人欺负要记得还手。”
“等等,这句话怎么那么像我姑姑说的呢?”
“以上都是老板的原话。”劳莫语气平板地说道。
“好吧,那个娱乐公司叫什么名字?”沈姜掏出手机准备搜索一下。
“Yg。”
“那个三大之一?”沈姜对这个公司隐隐约约有些印象,三大基本都是偏向于偶像团体,“我以为姑姑会找个演员为主的娱乐公司。”
“乌托邦跟Yg和有业务上的往来,等你玩够了可以换个地方呆。”劳莫把车开进地下停车场。
“与其这么麻烦,我姑姑为什么不给我买个大厦?”
劳莫伸手在沈姜的额头上弹了一下,“你是老板侄女,又不是老板亲女儿。而且她觉得你不会长期在南韩发展下去。”
“行吧。”沈姜跟着劳莫坐电梯来到了顶楼,顶层被新划出来两个区域,她看了一下两边的采光。
“往这边走。”劳莫回头示意她跟上。
沈姜看着面前的门被打开,一百平米的办公室被展现在眼前,“好像还不错。”
“不过我怎么感觉另一边采光更好呢?”
“另一边是Yg社长办公室,你总不能让人家给你让位吧。”劳莫忍不住打趣道,但他看着沈姜垂下脑袋一脸沉思的模样,笑容渐渐消失,“你真这么想?”
“啊,不可以吗?”沈姜一点也没觉得这是鸠占鹊巢的行为。
“你这都欺负到人家头上来了,Yg和乌托邦是合作关系,又不是附庸关系。”劳莫敲了敲自家艺人不知整天在想什么的小脑袋瓜,“要是你当偶像出道,你是不是想当团霸啊,小祖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