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海棠一睁眼,做的第一件事就是——一脚踹开身上那条属于四王子的被子!
吓坏了床前伺候的两名婢女。
“姑娘,先喝杯水消消气?”两名婢女反应很快,一个麻利地端上一盏温水,另一个熟练地用大召话交流道。
裴海棠哪里肯喝?直接掀翻在地。
茶盏盖子骨碌碌在地上翻滚,最后盖在一个男人的靴子尖上,正是掀门帘进来的四王子。
四王子探身捡起杯盖,笑了:“与我置气呢?不喝水,亏待了你的身体,可是不值当。你爹娘若在天有灵,会心疼的。”
听到这两个字,裴海棠不由自主转过身去看向他。
然后就惊呆了。
——眼前的四王子非但没粘贴络腮胡子,连北漠衣袍都褪去了,穿着一套中原男子衣裳。
面庞俊美,身材有型,双腿修长。
还气度绝佳。
放眼整个中原,也难以找出几个能与之媲美的。
最关键是,四王子的眉眼和下巴极具熟悉和亲切感,仿佛是记忆里的爹爹活着归来。
“你,你当真是北漠血统么?”
裴海棠忍不住问出口。
四王子没回答,遣散婢女后,再次倒了杯温水递给她。仿佛,她不喝,就不给答案似的。
裴海棠乖乖接过来,乖乖地喝了。
喝完后,裴海棠仰起脸蛋,两只水灵灵的大眼睛盯着四王子,等待他的回答。
不料,四王子浅浅一笑:“外头大雪纷飞,我带你去赏雪,可好?”
三刻钟后,军营北面的山坡上,堆起一大一小两个雪人。
一个是男娃娃,一个是女娃娃,两个小人儿脸碰脸,手拉手,亲密无比。
面对这样两个雪人,裴海棠儿时的记忆顷刻间涌现。
——哥哥夭折前,最后一次堆给她玩的,便是这样两个雪人。哥哥还给它们取了个名字,叫“小可爱兄妹”。
“哥哥?”裴海棠眼眶湿润,走近一步,喃喃道。
四王子蹲在雪人面前,抚摸雪人小脑袋的手微微一滞。除此之外,他没再给出别的回应。
裴海棠脑速飞转,极力回想还有什么能证明哥哥身份的事情。
有了,哥哥有一块红色胎记,恰似海棠花。而她取名海棠,则来源于哥哥的那块胎记。
可这事儿想要证明,却有些棘手。那块胎记,它长、长在胸口上。
好端端的,一个女子哪好意思去扒男人衣裳?
正犹豫不决时,匆匆跑来一个兵士,耳语了几句,就见四王子丢下她,面色凝重地下山去。
“怎么了?”裴海棠拦住那个兵士。
兵士支支吾吾,不愿透露。
裴海棠:“可是大召国的四皇子打上门来了?”
突然,裴海棠眼前浮现噩梦中的那一幕——两个男人拼死搏斗,她飞扑过去,以身挡剑。
不,不,若四王子真是她“夭折”多年的哥哥,她决不允许哥哥和朱少虞厮杀个你死我活。
“不,绝不!”
裴海棠凭借着噩梦中的记忆,连忙策马往山下急奔。
可命运不知是无法改变,还是怎的,等裴海棠赶到时,已经来不及了。
换回北漠人形象的四王子,手持长剑,正与杀红眼的朱少虞厮杀在一处。
两大绝顶高手对决,真正是刀光剑影,那速度快得眼花缭乱。若非二人衣袍不同,险些分辨不出谁是谁。
与梦境中不同的是,朱少虞一剑划过,竟割裂开四王子胸前的衣袍,赫然露出一朵嫣红的海棠花。
海棠花?!
裴海棠眼眶湿润,四王子当真是她早夭的亲哥哥,亲哥哥啊。
可悲催的是,还不等裴海棠认亲,朱少虞已重创四王子倒地,再一剑刺过去,姿势与梦境中一模一样,命中心脏。
至此,裴海棠惊呆了。
原来,云雾缭乱、看不真切的梦境里,身受重伤的并非朱少虞,而是四王子,她的亲哥哥。
“不要——”
“不要——”
裴海棠如梦境中一般,疯了似的飞扑上前,勇敢地以身挡剑。
最终,四王子抱着裴海棠,两人跌落万丈悬崖。
朱少虞起初不敢置信地怔愣,待回过神来,立即纵身一跃也跳了下去。
要捞回坠落下去的裴海棠。
不料,半空中,他却被笑面鬼用一根长鞭硬生生给卷了回来。
“棠棠,棠棠——”
最终,朱少虞趴在悬崖边,红着眼狂喊。
四王子手中掌控的是北漠的主力军团,四王子坠落万丈悬崖,必死无疑。死讯传回军营,其手下的诸位将军霎时慌了神。
群龙无首,曾经能征善战的主力军团,一下子成为一盘散沙。
于是乎,不过几日的功夫,如同摧枯拉朽般,北漠的主力军团就被朱少虞的军队给干趴下了。
至此,北漠败局已定。
只待最后攻入王庭,大召国便将大获全胜。
第76章
灭掉北漠主力军团, 全军上下欢腾,又是众人拾柴燃起篝火晚宴,又是搬来大海碗酒水管够,又是唱唱跳跳拉军歌比赛……
一句话, 比过年还喜庆!
不过, 这些闹腾劲都是旁人的,与朱少虞毫不相干。
普通士兵并不知主帅有异样, 便是一众将领察觉到朱少虞似有心事, 也不知内情。心腹赵田七了解大概, 却又无从安慰,只能舍命陪酒。
朱少虞玩命拼酒!
真是玩命啊,别人是一海碗一海碗地拼,朱少虞直接一酒坛一酒坛地灌!
可惜,一坛坛烈酒下肚,却只印证了那句诗——借酒消愁愁更愁!
瞧, 朱少虞又红着眼眶离席, 似逃离人间喧嚣, 抱着酒坛孤零零地去寻一株红梅倚靠, 疯了似的朝夜空的月亮大喊大叫。
出事的一个多月以来,朱少虞真的快疯了, 快被裴海棠给逼疯了!
他想不通, 裴海棠怎会扑过去救四王子?
她那样决绝, 以身挡剑?
为什么?
为什么会这样?
每每眼前浮现裴海棠不管不顾扑上别的男人的画面, 朱少虞都红起双眼快疯了!
真的快疯了!
“棠棠,你……移情别恋了吗?”
“才短短几日, 就被四王子攫取了心?”
他不信,他不信!
醋海涛天, 可裴海棠生不见人死不见尸,悬崖谷底各处翻了个底朝天,甚至来来回回地毯式搜寻不下十遍,也没能发现裴海棠的一丝踪迹,朱少虞想亲口问她都办不到!
又是醋酸,又是愤恨,无从发泄,最终全翻滚奔向宣泄口——攻入北漠王庭,血洗四王子身后那帮王室人渣!
也是给裴海棠报杀父杀母之仇!
三日后的午后,朱少虞带着滔天恨意,率十万大军攻破北漠王庭,一箭射杀北漠大王子,活捉北漠大汗、王后、诸位后妃和公主。
有一两个尚有骨气的后妃和公主,辱骂大召和朱少虞后,饮毒--酒自尽。
但更多的是贪生怕死的。
其中一个仗着自己姿色不错,勇敢地脱衣自荐:“本公主愿做妾,夜夜伺候您……”
不料,这公主话音未落,衣带刚抽离她柔软的腰肢,一柄长剑已贯穿肚脐眼深深插--入腹部。
——朱少虞直接要了她的命。
呵,这些流着垃圾血液的北漠公主,也配?
他只要他的棠棠,只要他的棠棠!
棠棠坠落悬崖不见了,那这群流着肮脏血液的北漠王室成员,集体陪葬!
朱少虞大开杀戒。
手起刀落,眨眼间,好几个搔首弄姿企图勾引朱少虞的公主,齐刷刷狰狞着面孔奔赴黄泉。
“啊——”
一时,大殿内尖叫声、企图奔逃的脚步声、求饶声混杂,仿若人间地狱。
混乱中,一个老者似乎格外镇定,不逃也不叫,始终端坐在王座上,似乎在维护他最后的尊严。
“你,是北漠大汗?”
手执淌血的长剑,朱少虞目光如鹰隼死死盯着老者,一步步逼近王座。
老者似在挑衅:“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悉听尊便是吧?
此刻的朱少虞还真没心情客气,只见他长剑一挥,剑光一闪,老者半个臂膀就飞了出去,鲜血淋漓地砸在地板上。
纵使这般,老者也没求饶,跟个硬骨头似的倔强极了,梗着脖子继续端坐,主打一个死也要死得有尊严!
有派头!
可越是这般,朱少虞越是秒懂:“你不是北漠大汗。”说罢,让手下将士满王庭搜寻真正的大汗。
那个老者急得跑下王座辩白:“我是,我就是……”
朱少虞却懒得再费口舌,据他所知,北漠大汗是个奸诈小人,狡猾至极,从不是敢作敢当的男子汉,生死存亡之际,更甭提什么骨气。
骨气那种东西,与北漠大汗不着边。
而眼下这个老者,太有骨气,太过硬汉。
所以,他绝不是。
不过是北漠大汗找来的替死鬼。
朱少虞再不搭理,转身提剑跨出大殿,前往别处搜寻。
果不其然,两刻钟后,侍卫砸掉一堵墙,从暗室里拖出瑟瑟发抖的北漠大汗和王后。
王后直接吓昏了过去。
而北漠大汗也没好到哪去,裤子湿淋淋的,竟是吓尿了。
“放本汗一条生路,我许你一座金山,好不好?真的是一座金山,山里全是还未开采的金矿,好不好?好不好?”北漠大汗说话时牙齿都在打颤,目光里满是乞求。
朱少虞好似听到了一个笑话。
当年裴海棠爹娘的死,与眼前这个满脸褶子的大汗脱不了干系,朱少虞此番血洗王庭便是要给裴海棠报仇雪恨,能放过他?
哪怕给出再大的诱惑,朱少虞也绝不可能留下大汗的狗命!
冷笑两声,朱少虞转动手中长剑,高吼一声“拿命来!”,剑尖对准北漠大汗的心窝就刺了过去……
不想,“砰”的一声脆响,不知打哪飞来的一颗石子,生生击断了朱少虞的长剑。
朱少虞怔住。
扭头一看,却见一旁的偏殿里闪出两个人影,一男一女。
男的正是前阵子身受重伤、坠落悬崖的四王子,女的则是一同坠崖的裴海棠。
“棠棠?”
朱少虞以为自己太过思念裴海棠,出现了幻影,使劲擦了擦眼睛,见裴海棠还活生生地立在那,正笑靥如花地看着自己,朱少虞这才确信是他的棠棠真的回来了。
“棠棠——”
“棠棠——”
朱少虞兴奋得像第一次挖掘到宝贝的孩子,风一般的速度奔跑过去,抱住裴海棠娇柔的小身子就使劲往自己怀里摁,那力道啊,恨不得两人从此合二为一、融为一体才好。
“呜,少虞哥哥,疼。”
裴海棠娇柔的小身板,可经不住朱少虞这般死劲地箍,没一会,就娇气地喊疼了。
可她再娇气地喊疼,朱少虞也没舍得放开她,只是稍稍松了点力道。
哪怕周围全是人,裴海棠想挣开都挣不开,失而复得的朱少虞就是这般霸道。
“棠棠,你还活着,真好!”
朱少虞红着眼眶想哭。
天知道这阵子他是怎么熬过来的,夜以继日地思念啊,逮着时间就跑去她坠崖的地方喝闷酒,好几次险些冻死,都是赵田七给背回军营的……
朱少虞正搂着裴海棠倾诉衷肠时,身后传来了北漠大汗的呼救:“老四,你活着回来了,真好!杀了他们,快救父汗出去!”
北漠大汗嘴里的老四,指的是四王子。
四王子武艺如何,你瞅瞅他坠落万丈悬崖都不死,其功底深厚就可见一斑了!绝对的登峰造极!
可以这样说,只要四王子愿意,就绝对能护住北漠大汗不死!
所以,北漠大汗欣喜若狂。
朱少虞则截然相反,警惕万分地盯住四王子,射出的眼神里杀气腾腾。
裴海棠连忙开口:“少虞哥哥,四王子他不是外人……”
不是外人?
听到这四个字,朱少虞眼底的杀意更甚,脑海里霎时闪过一幅幅画面。有裴海棠依偎在四王子马背前,共乘一骑的;更有裴海棠不顾生命危险,飞扑过去以身挡剑的。
才几日不见,棠棠和四王子,就发展成“不是外人”的关系了?
难不成,从此他朱少虞要和四王子一起,两男共侍一妻?
朱少虞那个醋海翻滚啊!
酸,酸,酸死了!
裴海棠仰头看见朱少虞醋坛子打翻了的样子,委实好笑,一个小粉拳就捶向臭男人胸口:“想什么呢,他是我哥哥,亲哥哥!六岁时,我全家都以为跌下山崖夭折的那个亲哥哥,裴海博!”
亲哥哥?
裴海博?
如此重磅的消息,朱少虞一点也不嫌意外,接受起来也丝毫没有勉强和抗拒,甚至很庆幸,是亲哥哥啊亲哥哥。
几乎一瞬间,朱少虞就敛去眼中的杀气,再望向四王子时,目光里饱含对大舅子的敬重。
朱少虞欢喜,北漠大汗则开始质疑:“怎么可能?老四啊,你可是父汗和母后生出来的孩子啊,妥妥的北漠血脉,瞧你满脸的络腮胡须便知,这样旺盛的胡须,岂能是大召国的孩子?”
闻言,四王子面无表情地一把薅下假胡子,往地上一掷:“大汗,好好看看我现在的脸。”
光滑洁净,纯纯的大召国美男子。
半点没有北漠人的粗犷。
北漠大汗惊呼:“不,不,怎么可能?当年你母后生下你时,孤可是一直守在产房外的,寸步不离!”
言下之意,绝没有王后假怀孕,掉包别家孩子的可能。
四王子笑了:“大汗,想知道内里真相?”
北漠大汗忽地紧张起来,话本子里的剧情,永远是告知真相后,立马会一命呜呼。他惜命,宁愿一辈子不知真相。
遂,北漠大汗结结巴巴地摇头:“不,不想知道。”
四王子却由不得他,直接抖露真相:
“真正的四王子,六岁那年不幸坠崖身亡,王后为了巩固后位,挑中模样有几分相似的我,给掉了包。”
“然后,王后谎称我身患重症,需送至行宫疗养,这一去就是数年。”
“直到五年前,我得知,大汗和太子勾结成国公害死了我爹娘,我才不顾一切返回王庭,来到大汗的身边。伺机报仇。”
北漠大汗疑惑道:“你爹娘是谁?”
四王子抬头挺胸,豪迈道:“大召国的长公主和裴静海将军!”
听到这,北漠大汗浑身打寒颤,但依然想着法儿为自己狡辩:“长公主夫妇的死,与我没关系,全是大召国的成国公一手包办的,是他弄来了无色无味的毒--药,一举给毒死的……”
裴海棠哭了,爹娘居然是被毒死的。
四王子则打断大汗道:“别狡辩了,我早已查明,毒--药来自于大汗的秘密研究室。所谓冤有头债有主,我爹娘的死算在你头上,不冤!”
说罢,四王子提起一柄剑,交给裴海棠:“妹妹,杀父杀母仇人就在眼前,咱俩一起结果了他!”
听到这,朱少虞懂了,难怪先前四王子要飞石子打断他的剑。原来,他们俩兄妹要亲手血刃仇人!
裴海棠毫不犹豫地接过哥哥手中之剑,三两步奔至仇敌面前,不过,裴海棠到底是娇养的小姑娘,头一次杀人,小手难免有些抖。
一抖,命中率就出现偏差。
本该一剑刺中心脏的,结果偏离了些许,导致北漠大汗苟延残喘没死成。
好在,四王子抽--出来,又给狠狠补上一剑。
兄妹齐心,连刺两剑,终于手刃敌人,给枉死的爹娘报了一半的仇。
至于另一半的仇,自然要报在成国公身上。
耗时半年的一场大战下来,北漠大汗和几个王子全部死绝。
独独剩下四王子一根独苗。
不过,四王子的真实身份,朱少虞给及时封锁,并未昭告天下。
依着裴海棠的意思,宁愿哥哥舍弃北漠王子的身份,跟她回国认祖归宗。但哥哥显然另有打算,裴海棠也表示理解和尊重,并未强求。
最终,哥哥以四王子的身份,在诸多朝臣的拥戴下,继任北漠大汗之位,史称吉诚可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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