显然,男人自有思量,为了逼出她落水后的寒气,持续卖力。
裴海棠哪还能感受到寒?只觉快要热死了好吗!被子里本就不大,他又不断冒着热气,如同置身六月的蒸笼,而她是那条被百般冲刷、持续烘烤的小鱼儿,再继续下去,她怀疑自己会不会变成脱水严重的小鱼干啊?
胡思乱想中,窗外天色转亮,守岁就这样守完了一通宵,朱少虞终于停了下来。
喉咙干咳的裴海棠,咕噜咕噜连灌两盏臭男人递来的温开水,然后困得倒头就睡。
必须补觉!
一心补觉的裴海棠,两个时辰后没被噼里啪啦的爆竹声吵醒,却被朱少虞轻轻推醒。
“莫扰,还没睡饱。”裴海棠嘟哝完,红扑扑的小脸蛋贴着朱少虞手臂,合上眼睫继续睡。
朱少虞:“快醒来,昨夜宫里爆发大事,一群贵女落水,其中包括崔木蓉,太子不顾危险跳下画舫救她,不慎磕碰后脑勺至今昏迷不醒。你我得去东宫探病。”
裴海棠:???
太子那般厌恶崔木蓉,还能不顾危险跳下画舫救她?
可能吗?
上辈子也没这一出啊。
迅速睁眼的裴海棠疑惑不解地看向朱少虞。
朱少虞衣裳整齐地坐在床沿,他显然刚从外面打探消息归来,透露道:“这里面的事情很复杂,依我猜测,太子并非主动跳下画舫救崔小姐,更可能是被太子党的人推下去的,目的在营造‘英雄救美’,然后顺理成章与清河崔氏联姻。”
裴海棠:……
这么说,太子这辈子依然摆脱不掉崔木蓉,只因她出身强大的清河崔氏?
政治联姻啊。
裴海棠内心复杂,她突然想到,太子这场无妄之灾八成是她带来的,若非她昨夜试图通过皇舅舅给太子换个太子妃,怕也不会贸然出现太子落水一事。
提起落水,裴海棠突然记起昨夜拽她沉入水底的黑衣人,气愤道:“四皇子,昨夜谋害我的黑衣人是谁派来的?我非叫皇舅舅弄死他不可!”
朱少虞:“是个死士,被我擒拿后咬破口内毒囊自尽了。但我猜测,他应该来自清河崔氏。”
裴海棠:???
这辈子的崔木蓉恨她至此了?
远比上辈子的小打小闹阴毒啊。
朱少虞突然握住裴海棠小手:“棠棠,稍安勿躁,这个仇我日后必定给你报了。”
“嗯嗯。”裴海棠乖巧地应了后,才后知后觉意识到男人称呼的改变,两世以来头一回唤她“棠棠”了!
是昨夜……一夜三次的功劳么?
提起昨夜,啊,这个男人实在太强壮了,险些没把她累死,裴海棠现在回忆起来还心有余悸,藏在被窝里的双腿明显发软。
“快起来,我从你以前住过的海棠宫给你拿来一套干净衣裙,换上吧。”
朱少虞指了指搁放在她枕边的一叠鲜亮衣裙。
裴海棠触碰它们,上头还裹挟着外头清晨的凉意。
裴海棠懒懒地躺着,随手拎过衣裙,不慎掉落夹在里头的肚兜,是一条桃粉色的小兜肚,它恰好准确地飘落在朱少虞搁放在床沿的手背上。
裴海棠:……
怔了一瞬,赶紧翻身探手去抓,才捞到手里,却惊觉自己手臂光光的没覆盖衣袖?
再低头一看。
好家伙,她露在被子外的美人肩和前胸全光光的,羞耻的不着寸缕。
“啊……”
羞得裴海棠迅速往被窝里缩,还不忘将桃粉肚兜也拽了进去。
朱少虞看眼她潮红的面颊,轻笑一声,心领神会地放下勾在两侧弯钩上的纱帐,然后快步去了外室。
一刻钟后,裴海棠穿戴整齐下了床,裹上衣裙的她自在多了,大大方方环视一圈陌生屋子的陈设,然后迈出内室朝坐在椅子里的朱少虞道:“四皇子,这是哪儿呀,瞧着有几分眼熟。”
朱少虞:“当然眼熟,半年前,咱俩的第一次就交代在这。”
裴海棠:……
朱少虞:“你不是怀念那夜的感觉吗,所以昨夜特意抱你回来重温,故地重游。”
裴海棠:……
原本白皙的脸蛋,硬生生被他的黄段子给说成了绯红。
半个时辰后,裴海棠与朱少虞并肩前往东宫探病。
远远的,瞧见一个贵女和几个小太监跪在东宫石阶下请罪,瞧他们浑身发僵的狼狈样,似乎罚跪很久了。
行至东宫门口,恰好撞见从里头探病出来的朱清芷。
裴海棠拉住朱清芷,悄悄问:“他们这是怎么了?”
朱清芷压低声音:“昨夜翻了船,这几个是当时负责撑船的小太监,那个是伯府的乔小姐,听闻昨夜的祸事全是由乔小姐的胆小所引发的。太子殿下昏迷一夜不醒,皇上大发雷霆,他们已经罚跪一整夜了。”
裴海棠一听便知皇舅舅被人刻意蒙蔽,竟误以为这些人是导致翻船的罪魁祸首。
朱清芷说完,告辞出宫了。
裴海棠与朱少虞往东宫里走时,朱少虞突然捏了捏她小手,提醒道:“湖底有人谋害你的真相,你暂时隐瞒,别给父皇透露。闹大了,父皇会难以收场。”
裴海棠:???
朱少虞:“相信我,涉及太子,这件事牵连的派系甚广,牵一发动全身,我猜父皇正是心中有数,才特意处理得简单,罚几个宫人了事。”
朱少虞是上辈子夺嫡的赢家,他的判断,裴海棠自是信的。
最后结果果然如朱少虞所料,宣德帝把事情压下,在太子苏醒后,以“英雄救美”为由头,赐婚太子和崔木蓉。
正月初一。
裴海棠和朱少虞逗留皇宫拜访各位长辈, 晌午陪帝后及太子吃完团圆饭,才离开皇宫返回郡主府。
裴海棠从怀里掏出几个封红往桌上啪啪一甩。
蹲守府里的翠竹和翠玉惊呆了,他们家小郡主都出嫁为妇了,还能像往年一般从宫里长辈那拿到一摞封红?
还厚厚一摞?!
两个大丫鬟瞪大双眼发出惊叹时, 裴海棠宛若未觉, 直接踏入卧房往拔步床上一趴:“补觉!”
翠竹和翠玉:……
盛宠在身就是任性。
听闻当年出嫁后的大公主和二公主哭着鼻子讨要都没这个待遇,反被高皇后训斥一通, 她们家小郡主却是浑然不放心上。
裴海棠心头当然是喜悦的, 可架不住昨夜被四皇子断断续续折腾一通宵啊, 支离破碎的睡眠全部累计叠加还不足两个半时辰,困啊。
必须补觉!
翠竹和翠玉起先不理解,待伺候小郡主脱衣,发现她白皙脖子和手腕处的青紫痕迹,立即明白过来小郡主的困,两人识趣地退出房门谁也舍不得打扰主子迟到的睡眠。
两个时辰后, 裴海棠还是被巷子里噼里啪啦不断的爆竹声给闹醒了。
好在已睡得饱饱的。
裴海棠顶着一张红扑扑的脸满意地翻身坐起, 伸个懒腰, 环视一圈, 意外地见窗前的八仙桌上多出一个封红。
咦,朱少虞给她的?
趿着鞋子来到桌前, 裴海棠拿起封红一颠, 发出相互碰撞的脆响, 好奇地拆开来——
红红的纸里包裹着几粒碎银子。
碎银子???
这也好意思拿来当封红???
好在, 碎银子下面还压着一张纸条:“棠棠,来后院, 夫君另有厚礼送上。”
裴海棠这才颠着碎银子笑了:“得,知道你缺钱, 本郡主就不计较了。”
将六块碎银子重新包好珍藏进箱笼后,裴海棠唤丫鬟:“可瞧见四皇子了?”
东次间坐着打络子的翠玉听见动静,忙放下手中活儿,挑帘进来:“回郡主,您一睡下,四皇子就往后院去了。”
裴海棠笑了,看来准备很久了呀。
“走,本郡主也去后院逛逛。”
外头飘起小雪花。
裴海棠穿戴很暖和,身上系着红狐皮斗篷,手上拢着白狐皮袖笼,翠玉又从墙角拿起把青绸伞,撑在主子头顶避雪。
主仆俩顺着雪地里扫出的小道往后院行,一刻钟后,裴海棠隐隐听见一阵阵“咚咚咚”的锤击声。
听起来,像是木工声。
裴海棠疑惑:“今日有叫木匠进府吗?”
翠玉摇头:“并无。”
话音刚落,拐过一座假山,裴海棠就瞧见朱少虞没穿厚实毛料外套,抡起锤子在木架子上敲击最后一下……
听到有脚步声靠近,朱少虞回头瞧见裴海棠扭着小腰而来,看着她白莹莹的美人面,他丢下手中工具,指着身边的物什笑:“棠棠,送你的新年礼物。”
他身旁,赫然立着一架硕大的秋千!
很漂亮,秋千藤上蜿蜒着紫色小花,横梁上悬着一串串紫色风铃,坐板上还铺着厚厚一层紫色绒毯,深深浅浅的绚烂紫,妥妥的紫气东来!
裴海棠双眼都亮了。
“哇,我的最爱!”
裴海棠立即就坐上了,双手攥紧秋千藤,回头笑喊:“翠玉,快推我。”
上前推的自然不是翠玉,朱少虞走至她身后,弯腰贴在她耳畔:“叫少虞哥哥,我就推你。”
裴海棠:……
果然是一夜三次后,待遇都不同了么?
不过,未来帝王主动做出改变,正合她意。
裴海棠偏头,大大方方在他耳畔唤道:“少虞哥哥,推!”
那样响亮,丝毫不扭捏。
朱少虞笑了,先检查一遍,确信她坐稳了不会往下滑,然后双手抵住坐板用力往正前方一推……
一旁站立的翠玉惊呆了。
四皇子力气真大啊,像她们需反复推几次,才能荡至最高点,而四皇子直接一步到位。
裴海棠倒是不惊讶,因为昨夜已惊艳过了!
推秋千这点力道对朱少虞来说算什么?昨夜通宵达旦爆发的惊人体力,才叫她难以置信呢!
半刻钟的欢愉后,荡够了的裴海棠觉出寒风刮得小手冷,娇娇地喊停,朱少虞闻言上前,结实有力的铁臂一下子就给攥停了,容易得不费吹灰之力。
他站着,她坐着。
裴海棠白色兔毛暖鞋轻轻搭在紫色绒毯上,然后仰起白皙小脸看他。
朱少虞衣裳单薄,肩头和发顶覆盖一层积雪。
裴海棠微微蹙眉:“怎么不穿我给你买的貂皮大氅?”下雪天,单薄秋衣多冷啊。
朱少虞:“棠棠买的貂皮金贵,我哪舍得穿来干粗活?”
搭建这么一座大秋千,又是铲土下地基,又是切割木料的,非糟蹋了貂皮大氅不可。
再说了,放开手脚才干得快,毛料衣裳厚实,反倒碍手碍脚束缚得很,他还想抢在她睡醒前搭好呢。
朱少虞补充道:“放心,我身强体壮不怕冻。只要这秋千你喜欢就成。”
裴海棠在他胸膛捶一下,笑道:“我自然是喜欢的。”说罢,心疼般起身给他拍去肩头的积雪,还踮起脚尖一点点弹去他头顶的雪花,朱少虞很明显特享受她给予的妻子般的关怀,瞧,他嘴角不自觉地上扬。
拍着拍着,裴海棠好奇问:“怎么想起送我一架秋千了?”
朱少虞笑:“不仅送你,赶明儿我再搭一座小的,给咱们还未出生的女儿也预备着。”
裴海棠:……
这话咋这么熟悉呢?
啊,记起来了,是昨日她在皇后宫里婉拒太子再给她搭一架新千秋时的原话!
裴海棠瞅他带笑的黑眸一眼,这男人,该说他小气好,还是说把她的话放在心上好呢?
一晃,正月初五。
这一天,百姓们闻鸡即起,放鞭炮,挂红布,饮财神酒,一心虔诚地迎财神。
武安侯府。
裴珍珠一家子特别敬奉财神爷,当天边第一缕微亮晨光洒落屋檐,王桂芳就带着儿女给家里供奉的财神爷虔诚地上香了。
“财神爷啊,保佑咱们武安侯府今年发大财,发大财呀!”
用罢早饭,裴珍珠来到书房,悄声与裴珏商量:“大哥,今天正月初五,是迎财神的日子。咱俩去古琴铺子把琴弦卖个高价,讨个好彩头!”
裴珏哪有不应的,他还等着卖来的银子,去京兆府交赔偿款呢。
兄妹俩坐上马车就直奔朱雀大街,一连走访五家古琴铺子,最后在一家名唤“悦来琴斋”的高价卖出,六万两成交。
两人心花怒放。
郡主府。
睡到日上三竿才起的裴海棠,莫名的心神不宁,似乎遗忘了一件很重要的事儿,直到陪朱少虞给财神爷上完香,她才隐约记起——
破五迎财神,上辈子的今日,裴珍珠好像将她借出去的琴弦给卖了!
思及此,裴海棠忙让翠竹去隔壁武安侯府打听,裴珍珠今日是否出门了。
“郡主,大姑娘出门了。”翠竹很快回来道。
真是个作死的白月光。
今日,就让朱少虞好好瞧瞧,他珍藏过私人画像的白月光到底是怎样一个黑心肝的女子!
用罢早饭,裴海棠假装收拾东西,然后抱着个琴弦盒来到书房找朱少虞:“少虞哥哥,等会咱俩去古琴铺子逛逛,给我娘亲补一根琴弦。”
说着,打开琴弦盒,里头本该整整齐齐摆放着十团琴弦,现在突兀地缺了一团,不补上,多寒碜。
朱少虞毫不犹豫地点头。
两刻钟后,两人乘坐马车直奔朱雀大街的“悦来琴斋”,倒不是裴海棠精准地记得买家,而是分析过朱雀大街的五家古琴铺子,唯有这家档次最高,最能出高价。
真凑巧,马车停靠在路边,裴海棠刚被朱少虞抱下地,转身就撞见从“悦来琴斋”跨出的裴珍珠和裴珏。
裴海棠笑了:“好巧啊。”
裴珏和裴珍珠心虚地脚步一顿。
瞧,两人一只脚留在门槛内,一只脚跨在门槛外,这齐齐定住的姿势也是够尴尬的。
朱少虞古怪地扫了他俩一眼。
裴珍珠调节能力够快,顷刻间恢复了自然,迈出门槛从容淡定地寒暄起来。
裴海棠不屑陪聊,微笑着微微颔首,却故意挽住朱少虞胳膊,一路招摇地踏进悦来琴斋。
裴珍珠果然酸了眼眶。
她足足在街边僵了十几息,才强行压下心中的酸意,拉着哥哥黯然离去。
裴海棠夫妇衣料价值不菲,再看两人气度非凡,一看便知王孙贵胄出身,掌柜的当即点头哈腰亲自上前伺候。
不一会,伙计拿来十余条上等琴弦。
裴海棠往贵宾椅里一坐,稍稍瞥一眼,便嫌弃地摇头:“这等货色也好意思拿出来?糊弄本夫人不识货?”
掌柜的赔笑道:“这已是铺里最顶尖的琴弦,三万两一根,更好的没有了……”
一旁的掌柜娘子一个劲给他使眼色。
掌柜的顿了顿,很快想起方才收了一根有市无价的宝贝,忙改口道:“更好的有,但价格就远远不止三万两了。”
裴海棠:“哦?多少?”
掌柜的举起两根食指,摆成个十字架:“得这个数。”
裴海棠笑了:“十万两?这琴弦得什么材质才值啊?”
掌柜的也笑了:“这位夫人有所不知,那根琴弦啊可是昭阳郡主弹过的。昭阳郡主知道吧,当今圣上最宠爱的小郡主!沾过贵气的,自然水涨船高。”
昭阳郡主?
裴海棠不笑了,迅速看了身旁坐着的朱少虞一眼。
朱少虞:“当真?拿来我们瞧瞧。”
不一会,掌柜的从后堂捧来了,特意配了一只金丝楠木的雕花小盒子装着。
裴海棠假装验货,直接拿起琴弦尾部,只见上头赫然雕刻着“昭阳”二字。
生前的公主特别疼爱小女儿裴海棠,但凡家里的珍贵之物,均在不起眼的地方雕刻着“昭阳”二字。
裴海棠捏着琴弦的指尖和声音均在颤抖:“少虞哥哥。”
朱少虞记忆过人,一眼瞧出眼前这条琴弦就是昨夜借给裴珍珠那条。
裴海棠眼带委屈地看向朱少虞, 似乎被亲人如此算计,她心慌到手足无措需要求助。
一家之主,为人夫君,此时不出手, 更待何时?
朱少虞接过琴弦, 摩挲尾部的“昭阳”二字,突然笑了:“昭阳郡主何等瑰宝, 确实值十万两。”
一通高帽子戴上后, 并未买。
朱少虞牵了小手微颤的裴海棠径直坐上马车回府, 才抵达上房,朱少虞便差遣翠竹去隔壁的武安侯府跑一趟。
“去,将郡主借给大姑娘的琴弦讨回来。”
讨回来?
翠竹怔住,郡主向来对隔壁出手大方,还从未讨债过,会不会有损郡主威仪啊。
朱少虞:“借而已, 并非赠送。借而不还, 他们都不嫌寒碜, 主人家讨要还怕什么损威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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