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雪漫卷,越来越大,天上的月亮不知什么时候被乌云遮住了。刘二又骂了一句,这鬼天气。看样子是来不及倒回去了,好在附近有座小木屋,刘二打算先去木屋里休息一晚,明天再做打算。他眯起眼睛,透过飞舞的雪花辨别方向,深一脚浅一脚地走开。走到一道斜坡处,没踩稳,顺着斜坡滚了下去。
斜坡又陡又长,刘二滚得天旋地转,好不容易停下来,站起,下意识看了眼周围。这一看可把他给吓了一跳——
只见不远处的雪地上,赫然躺着一具女尸!
刘二回过神,大跨步走过去,发现那女尸脸色微微红润,不像个死人。他心头一动,将手指探到女人鼻子前,果然感受到了若有若无的气息,虽然很轻,但确实在呼吸。
这女人还活着!
刘二心中大喜,毫不犹豫地将女人扛到肩上,四下辨别了下方向,朝着斜坡上迈去。女人身体很轻,还不如一具狍子的重量,对他来说简直是小儿科。很快刘二就找到了林中的小木屋,将女人放在床上,然后赶紧生火烧水。
烈烈的风雪被关在门外,火焰噼里啪啦地燃着,墙壁上跳动着火焰的阴影,小木屋里面瞬间变得温暖如春。刘二大喇喇盘腿坐在地上,仔细端详着女人。女人眉目精致婉约,身上的衣服虽有些陈旧,料子却金贵,说不定是大户人家走失的千金小姐。只不过这千金小姐穿的怎么却会是夏天单薄的衣服呢?
刘二头脑简单,没想那么多,他从没见过这么漂亮的女人,细皮嫩肉的,像是天上的仙女一般。一时间,心里和下面都有些发痒。正迟疑间,床上的女人突然从喉咙里发出轻轻的呓语,然后缓慢地睁开了眼睛。
刘二赶紧小心翼翼上前,尽量语气柔和地问,“你醒了?”
女人受惊般看了他一眼,蜷起身子缩到床角。刘二笑道,“姑娘别怕,是我救了你。”
他自我简单介绍了一番,又连珠炮地问,“你是这附近的人吗?哪家的呀?怎么会一个人遇上这种危险?”
女人蹙起好看的眉毛,努力地回忆着,大脑里却一片空白,好像有些碎片的东西掠过去……自己似乎叫何月明?
不错,这个女人正是坠崖而亡的何月明。她正绞尽脑汁拼凑记忆碎片,这时肚子里却突然一阵咕噜作响。
“饿了吧?”
刘二赶紧将刚才烤在火上的干粮递给她,何月明狼吞虎咽吃起来,跟她秀气的样子完全不搭调。吃得急噎着了,刘二又贴心地递过水袋,何月明咕噜噜喝下去,喝得急了被呛住,不断咳嗽。刘二又抬起蒲扇大的巴掌拍着她的背,感受着手掌间传来的温热细腻,一时间越发心猿意马。
“别急,慢慢吃,都给你吃。”
刘二哄骗似地说,手掌慢慢往下滑,握住何月明的腰,不由兴奋起来。真柔真软,他睡过不少女人,可跟眼前这个比起来,简直是地下天上的区别。
何月明没有注意到刘二的举动,大快朵颐着,将干粮都吃光了,仍然感到腹中饥饿,还是觉得不够。她瞟了眼身边的刘二,嘴里突然分泌出口水来。
吃人?怎么会冒出这个念头!
何月明自己被自己吓了一跳,不由激灵灵打个寒颤,赶紧挪动身体,想要离刘二远一点。刘二却以为她想逃,一把搂住对方,涎着脸笑道,“躲什么呀,叔叔救了你,你是不是该好好报答报答叔tຊ叔!”
说着,便把臭烘烘的嘴往何月明脸上凑。何月明吓坏了,身体先于大脑做出判断,一个利落的肘击撞在刘二胃部,赶紧下床就要逃。刘二哎哟一声,大步跨过来。他个子又高又壮,一步赶何月明三步,在门口处将她拦腰抱起,哈哈笑道,“还是个小辣椒呀。”
何月明被他重重丢在硬板床上,只觉得背部一阵剧痛,紧接着眼前一暗,刘二压了上来,双手用力去撕她的衣服。夏衫本就轻薄,哪里经得起大力撕扯,很快被扯成一片一片,露出底下丰润雪白的肌肤,看得刘二眼睛越加发红,呼吸变粗。何月明被对方压得喘不过气,不断尖叫,可这深山老岭,风雪之夜,哪里有人听得到她的求救声?
正是快要绝望时,何月明突然感觉到手臂上一阵异样,麻麻酥酥的感觉,像是有东西从里面钻了出来。紧接着,身上的刘二猛地一滞,停下动作,眼睛瞪大,惊恐地看着她。
“你,你对我做了什么?”
他声音里透露出恐惧,伴随着迅速而至的虚弱。
何月明被刘二盯得背上发毛,不知道他为什么会突然停下,但很快就找到了原因——
只见自己的手臂上居然延生出一根细细长长的软管,微绿色,近透明,像是某种触须,又像是藤丝一般。
这是什么东西?为什么会出现在自己身上?
何月明大脑被震得一片空白,甚至忘了转动。直到刘二的身子一歪,面朝下滚落在地,那触须才慢条斯理地从刘二背心后面收了回来。
与此同时,何月明耳畔响起一个温和的男声,“我又救了你一命。”
何月明一惊,下意识向周围望去。房间里空空荡荡,除了她和刘二以外再无别人。
何月明壮起胆子问,“谁,谁在说话?”
不知为什么,她目光下意识落到手臂冒出的触须上,那触须像是感受到了何月明的注视,舒展开来,吓得何月明越发头皮发紧。
温和的男声笑了一下,“你挺聪明的,是我。”
何月明紧张地盯着触须,触须上没有表情,什么都看不出来。她脑海里蓦地冒出个念头——自己莫不是被寄生了?自己难道最终还是被那艳丽女人种了东西在身体里?
寄生、种东西、艳丽女人……一个个关键词掠过大脑,何月明头痛欲裂,瞬间,笼罩住大脑中的迷雾迅速散开,一切如拨云见日,她终于回想起来之前发生的一切,也想起自己是怎样跌下山崖的,甚至能清晰回忆起死亡瞬间的剧痛。
怎么回事?自己不是死了吗?
何月明吃惊地看着自己完好无损的身体,难道是尸体被艳丽女人捡回去,种了这触须似的玩意导致起死回生?自己还是变成了营养液?那跟活死人有什么区别?
她眼神紧紧盯着触须,脑海里层出不穷地冒出各种念头,下意识脱口而出,“你跟那女人是一伙的?”
男声不解道,“什么女人?”
见何月明半天不回答,男声又耐心解释,“我在山底下只见到了你一个人的尸体,换句话说,我是被你的鲜血唤醒的。此前发生的事我一概不知情。”
听起来声音十分诚实,何月明半信半疑,问,“那你……到底是什么东西?为什么会在我的身体里?”
这次换对方沉默了一会儿,然后说,“一时半会解释不清。简单来说,按照山里人的称呼,他们叫我山神。”
“我原本生活在这座大山之中。几万年前因一时大意,被人暗算,封印于鹰嘴崖下,一直长眠于此,直到阴差阳错被你的鲜血唤醒。那时你尚未完全断气,身体里的五脏六腑都毁损严重,根本活不成。是我吸收日月精华,每天修补你的身体,足足花了三年,才将你破烂的身体重新修补好。”
何月明闻言十分茫然。不过是眼睛一闭一睁,时间竟然已经过了三年?她有一种脚踩不到实地的虚浮感,像是做梦一般。
“至于我的身体,它并不在此处。所以我只能暂时先寄居在你身体里面。等找回身体,自然会离开。”
这段话信息量极大,何月明消化了半天。本来还想追问其他问题,但她刚刚苏醒不久,本就如同大病初愈的病人,又经过刚才的一番搏斗,体力消耗殆尽,很快便撑不住,坠入了黑甜乡中。
等何月明睡熟,她手臂上的藤丝不紧不慢地又从刘二背心里那个小洞钻进去,鲜红的血液顺着吸管回流。
何月明一觉醒来已是大天光。睁开眼,茫然了半晌,昨晚发生的一切涌入脑海。她猛地翻身坐起,惊疑不定地抬起手腕,看着上面光洁的肌肤。肌肤上原本是一片雪白,现在那里却有了一丛藤蔓似的刺青,淡青绿色。她迟疑着,叫了一身山神。
温和的男声响起,“你醒了?”
原来昨晚发生的一切都不是梦。
小木屋里的篝火早就熄灭,房间里冷得如同冰窖,何月明瑟瑟发抖。她身上的衣服早已被刘二撕得七零八碎,根本无法御寒。再这样下去,恐怕会被冻死。
何月明目光看向趴在地上的刘二。一晚上了,这个人都一动不动,没有丝毫醒转的迹象。
何月明问,“你杀了他?”
山神说,“上天有好生之德,我只是略施惩戒,让他晕个几天罢了。”
何月明冷笑,不以为然。这样的人渣,留着他做什么,继续祸害妇女吗?
她视线定在刘二穿着的厚实皮裘上,看上去可真暖和,便蹲下身,伸手将刘二翻过来。想不到刘二看着挺大个子,身体还挺轻,轻得让人诧异,但何月明没有过多留意。她实在冻坏了,三下五除二剥下刘二的衣服套在身上。衣服过于宽大,还夹着男人臭烘烘的体味,直往鼻子里面钻,不由皱了皱眉。但此刻也轮不着她挑三拣四,有得穿就算不错。
她挽起长长的袖角裤脚,又从扯坏的衣服上撕了个布条紧紧裹在腰间作为固定,整个人看上去就跟偷穿大人衣服的小孩一样,圆乎乎毛绒绒的,可笑又可爱。
地上的刘二被剥得只剩下贴身的薄衣单裤,这样的凛冬,倘若迟迟不醒来,恐怕会在昏迷中低温而死。何月明想起他的所作所为,心中并无同情,一切便由老天安排,是死是活全看他自己的运气。收拾停当后,背起挂在墙上的火铳出了门。按照山神的说法,他的身体就在这座大山的某处洞穴之中。只要找到了自己的身体,他就会离开何月明的身上。
门外面,肆虐了一夜的暴风雪虽然已经停了,但天空昏昏沉沉的,依然没有太阳,空气寒冷,冷到刺骨,地上一行靴印远去。
不多时,小木屋外面来了一只瘦骨嶙峋的豺狼,探头探脑地往房间里面望,发现地上躺着的人后,它大着胆子走进去。确认四周无危险后,一口咬开了刘二的胸膛。
这个人很奇怪,跟它平时吃的猎物不一样,身体里没有热烫的鲜血,也没有美味的五脏六腑,空空的像是一具干瘪的皮囊。
豺狼有些失望,好在这个人还有一身肉,足够饥肠辘辘的它大吃一顿了。
何月明踩着厚厚的积雪,顺着山路往上走。山路陡峭狭窄,且结了冰,路滑难行,但何月明却是健步如飞,如履平地,心中不由暗暗称奇。山神感觉到她的惊诧,颇为自得地笑道,“这三年间,我可没少对你的身体做改造。你昨天是因为刚刚苏醒,手脚长期僵木,所以应付不了刘二。今天如果再遇上他,谁输谁赢还不一定。”
强健的身体谁不想拥有,何月明的心中却是喜忧参半。不知为什么,这山神给她的感觉总是带点邪气,哪怕他的声音听上去温和无害。再加上这番说词跟先前害死自己的神秘女人颇有几分相似,她有些怀疑两人会不会是一伙的?或者,就算不是一伙人,也是同一族类?
好在据何月明的观察,这个暂居在自己身上的山神应该听不到自己脑中的想法。说起来,距自己掉下悬崖殒命已经过了三年。这三年不知何家变成什么样了,有没有被那妖物完全霸踞?其他人是否安然无恙?还有世宁,还有步青大哥——步青大哥一身煞气,目光如炬,想必不会被那女人蒙骗。
但是万一呢?
世上任何事都怕个万一。想到这里,何月明不由心急起来,恨不得马上插上翅膀飞回安和古城,看一看家中的情况。只不过眼前还走不了,她需要先帮山神找回所谓的真身。出门时天上还没有太阳,如今空中隐隐约约露出个圆廓来。何月明微眯了眼看去,冬日的太阳没什么热量,高而冷,但总算让她对重回人世这件事找到了一点并非做梦的确切感。
据山神所说,他的真身藏在tຊ山背阴面的洞穴中。何月明翻过山,正要继续向前走,这时山神突然出声,“小心,有人来了!”
何月明抬头望去,并没有见到任何人影和声音。出于谨慎,立刻找了处凸出的大岩石藏身其后,小心地观察着。果不其然,大概五六分钟后有两个男人的声音渐近,越来越清晰,骂骂咧咧着这鬼天气。何月明从岩石缝隙后偷偷向外望了一眼,只见两人一胖一瘦,个子都不算高,穿着厚实的棉袄,看上去獐头鼠目不像好人。
“这个刘二,说是出门打猎,怎么两天了还没回来?”
“谁知道他是不是又去山下找寡妇了?”
两人猥琐地嘿嘿笑,偷听的何月明心中一沉,这两人看来跟刘二是一伙的。从对话中大约能判断出他们是这山上的土匪。随着两人越走越近,何月明不动声色地绕着岩石避开,偏偏不小心踩中颗碎石子,发出清晰的声响。
瘦子听力好,立刻警觉喝道,“谁在那里?出来!”
胖子也立马配合地端起了猎枪,虎视眈眈。何月明不得已,硬着头皮从岩石后走出来。胖子一见到她清丽的小脸,立刻面露惊艳之色,色迷迷道,“哟,哪来的大姑娘呀?”
瘦子相对要警惕得多,三角眼上上下下扫视着何月明,认出她身上的衣服是刘二的,不由惊讶道,“刘二的衣服怎么会在你身上?!”
何月明脑筋飞速盘旋着,将计就计,不好意思地低下头,声若蚊呐,“刘大哥怕我冷,脱了给我穿上的。他不小心崴了脚,在鹰嘴崖那边的木屋里休息,让我来给大家报个信。”
原来是刘二的女人,难怪昨晚一夜不回。胖子又是羡慕又是嫉妒,赶紧收起猎枪,声音都柔和了几分,“好妹妹别怕,快带哥哥们去找他。”
边说边要去拉何月明的手。说时迟那时快,何月明猛然如老鹰抓小鸡一般,单手将他提了起来!要知道,胖子加上这一身冬天的衣服,足有两百来斤重,看不出何月明一个芊芊女子力量竟然如此惊人!说实话,何月明自己也没想到自己居然有如此巨大的力量,她原本只是隐约有这种感觉而已,略微的惊讶后,毫不犹豫抡起胖子向瘦子砸去,瘦子正目瞪口呆,冷不防被抡中,两个人向后飞出,何月明趁机就逃!
瘦子和胖子气急败坏从雪地上站起,对着空中放枪提醒寨中的兄弟。枪声在雪地里格外巨大,久久回荡。
何月明一边逃跑一边询问山神这附近哪里有可供藏身的地方,山神指了个方向,然后问她,“你刚才怎么不向我求助?”
语气悠闲,听上去心情很不错的样子。
何月明愣了一下,老实地说没想起来。她越跑越觉得方向不对,前面隐隐约约出现了石头高高垒砌的墙,同时十几个男人四面八方地朝着她包抄过来,手里都举着猎枪。何月明头皮一炸,完了,这是自投罗网,跑进土匪窝了?
“你指的什么方向?”
她咬牙切齿地问,山神颇有些不好意思,道歉地表示睡了太久,记忆有些劈叉了。
此时想要掉头跑已经来不及,胖瘦二人从背后追了上来,大叫兄弟们抓住她。何月明心急如焚,问山神,“那现在我能向你求助吗?”
手臂上的纹身微微一动,山神说,“有点难度。”
“功夫再高,也怕菜刀。何况他们手里都有枪。”
何月明:……
这算哪门子的山神?
对方人多势众,她只能将手里的枪丢在地上,然后乖乖举起双手。山匪们见是个女人,戒心顿时放松了不少,胖子赶紧提醒大家别小看她,力气大着呢,说不定刘二已经折在了她的手上。
这句话一出,土匪们的眼睛里又多了几分猜疑,几杆枪指着何月明,将她押进了寨子的大厅里。大厅里生着火,比外面温暖了许多。墙上挂着动物的头颅骨,当中一把木头大椅,一个身材尤其魁伟的男人坐在上面,大约四五十年纪,脸上几道刀疤,看上去格外狰狞,想必就是土匪头目了。
“说吧,刘二的衣服怎么会在你身上,他人呢?”
何月明在刚才被押进来的时候就已经想好了说词,故作害怕道,“我,我不知道。我在上山的时候看见具尸体,因为太冷就把他的衣服剥下来穿在身上。”
土匪头子摩挲着下巴上粗硬的胡须,又问人怎么死的,何月明仍是鹌鹑模样,说人躺在地上,肚子被扒拉开口子,里面的内脏都被拖掏空了,脑袋也少了半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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