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禾鸢神色如常的颔首。
在座的妇人们也暗自打量着,大多不乏是讥讽,皇后神色淡淡,对永定侯府没那么热切也没那么冷淡。
御花园内,花团锦簇,大多的艳色芍药盛放,枝头颤颤而娇嫩,远远瞧着,似是天际的燃了一团火,沛国公夫人赞叹:“若非皇后娘娘恩典,妾身还瞧不着这番景色。”
颜云矜:“此情此景,若是再配得歌舞,鲜花美人,岂不妙哉。”
她身旁带了庆元侯的小女儿,是个娇纵任性的角色,不待别人说什么便抢声:“皇后娘娘,民女记得永定侯夫人极擅舞,孟姐姐应当也是一脉相承,不若舞一舞,给皇后娘娘一瞧。”
高门勋贵家的姑娘,被撺掇当众献舞,其中含义显而易见,颜韵华也为她捏了把汗。
孟禾鸢并无不悦:“回娘娘,民女只通诗书,并不通舞曲,倒是能吟诗一首。”
庆元侯家的姑娘笑吟吟道:“那孟姐姐回去可得好生练练,免得日后还有这种场面需得姐姐来助兴才是。”
孟禾鸢淡笑:“助兴谈不上,若是赵姑娘能敲玉磬助兴,定会事半功倍。”
在庆元侯姑娘变脸前,皇后及时出声:“行了,歌舞不歌舞的是其次,花才是重要的,不能喧宾夺主了,还是要摆正自己的位置才好。”
庆元侯姑娘笑意重新展露,暗啐了一声,败坏名声的玩意儿罢了,复而笑着应了下来。
宴席后,孟禾鸢本要出宫去,却被宫人拦住了,“孟姑娘,还请随奴婢来,皇后娘娘要单独见您。”
孟禾鸢不疑有她,跟了上去,宫人把她带到一处宫殿关了门便离开了,孟禾鸢便静静的等着,大约半个时辰,她坐不住了,眼瞧着天色渐晚,若是耽误了宫门落锁可不好,便起身凑到门前询问:“有人吗?韩宫令?”
无人答话,她隐感不对,伸手拉了殿门,发觉殿门锁住了,不安的感觉越发扩大,皇后这是想做什么,给她个闷亏?还是想吓唬吓唬她。
孟禾鸢极力冷静下来,寻找着能出去的地方,她不能坐以待毙,这宫殿冷的要命,没水没粮的,万一她真存了锁自己一夜的心思呢?
颜韶筠刚从御书房出来,官家如今行事愈发雷厉风行,他也算是彻底放下了心神,不必担忧朝堂被太后党派掌控。
行至宫门前便瞧着有一熟悉身影在同宫卫吵架。
孟景洲:“大人,你就让我进去找找吧,我妹妹到现在还没出来。”
宫卫一摆手:“不行,宫门快落锁了,只能出不能进,方才官眷们已经全部出了宫,您还是在外头找找罢,说不准是去了别的地方。”
孟景洲急得要命,抬头便瞧见了颜韶筠,顿时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
颜韶筠隔着宫卫站在里头,平静道:“我去宫中找人,你在这儿等着。”,他方才听到了全部,心霎时一沉。
孟景洲没好气:“用不着你,没安好心。”
颜韶筠懒得同他计较:“孰轻孰重自己掂量。”说着便转身进去了,孟景洲嘀嘀咕咕的,觉得说不准又是他搞的鬼把戏。
孟禾鸢在屋内踱步,她肚子饥肠辘辘,四处都被闭得死死地,完全出不得去,但还是被她发觉小窗临是没有被锁住的,许是带了稍稍惩罚的意味儿,想给她个教训,吓唬她,也觉得她一个软弱的姑娘家也不会怎么样。
孟禾鸢心生闷气,就这么跑了皇后说不准又想方设法的治她的罪,她视线落在她灼灼光华的蜡烛上,神色一顿,上前去,把蜡烛架推倒了,火光一瞬跳动了起来,而她转头从小窗子里跳了出去。
做完这事,她手脚软的不成样子,跳下去时好像还崴了脚,连喘气也稀薄了些,她头一回这样大逆不道,尽管害怕,但她不想再坐以待毙。
既然她想让自己有苦说不出,那她便要闹的宫廷人尽皆知。
第42章
孟禾鸢拍了拍衣裙,一瘸一拐的躲在暗处,打算等宫人来了再循着路线往出走,姜皇后把她骗到这处宫殿,落锁待一夜, 第二日再放出来,就算是她家人找寻过来,轻飘飘一句谁让孟姑娘乱走,她便不得不把这憋屈的气吞下去。
虽说在皇宫纵火是大罪,但这儿是皇后的地盘儿,她为了隐瞒孟禾鸢被扣押此地,追起责来她也不敢说出事实。
她躲在隐蔽处瞧着,果然,浓烟滚滚时,引来了不少宫人救火,惊呼叫喊着,乱成一团,孟禾鸢趁乱往宫殿门口去,宫道拐角处,遇上了一队人马,暗红色窄袖长袍,瞧着应是殿前司的,她一抬头对上了一双诧异的眼眸。
卫昭收到重华宫着火的消息时便赶紧带人去救火维持秩序,路上便瞧见了一个探头探脑的身影,再然后对上了孟禾鸢的视线,一挑眉,唇角挂了意味深长的笑意,在孟禾鸢还未反应过来时掠开了视线,当做没看到。
孟禾鸢还在思索如何才能绕开宫人出宫门去,手腕倏然被捏住,她一惊,看向来人。
颜韶筠面色铁青,朱红官袍极为惹眼,大掌攥得他手腕生疼。
“你去哪儿了,不知道你家人在寻你吗?马上宫门便要落锁了,你私自留下是要被治罪的。”颜韶筠压低声音咬牙切齿。
瞧见她安然无恙,颜韶筠觉得心头凹陷处不轻不重的戳了一下。
孟禾鸢还来不及对他呵斥的话语不满,便被拉拽着进了旁边空旷的宫殿,他将她压在门上,两人的身躯紧紧的贴紧,颜韶筠的一条腿挤入孟禾鸢的腿中间,迫使她无法闭拢,她心头一跳,挣扎了开来。
“你做什么,放开。”她斥道。
二人贴的太紧了,彼此的喘息和呼气都感受的明显,颜韶筠感受着柔软身躯的起伏,心头的火似燎原之势燃了起来,他把孟禾鸢的手腕扯到头顶,唇舌落在了她的颈边,灼热吮吻附了上来。
湿热酥麻的感觉惊得孟禾鸢头皮发麻,她使劲全力挣扎,却被压的丝毫不能动。
那双形状姣美的眸中浮上点点水意,不知道哪儿爆发出了一股劲儿,狠狠咬在了他肩头,咬的极深极狠,不多时便尝到了血腥味儿。
颜韶筠此时此刻竟罕见的有些和颜悦色,仿佛前几日的气闷淤堵都消散殆尽,是重新把幽兰娇花纳入怀中的满足。
连带着肩头的狠咬也只是微微蹙眉一下,他体内叫嚣着攻城掠地,孟禾鸢愈发的心惊,焦急下尽力忍着呼吸不平缓同他好声好气的商量。
“你不能这样,我还要回家,宫门快、快落锁了,我们已经结束了。”
颜韶筠失笑:“我没同意。”,说着大掌绕到了她背后,寻到那腰背摁了一下,果然人就瘫软到了他怀中。
“你若是敢对我做什么,我父兄定会杀了你的。”,她再难忍住,哭了起来,热泪滴了下来,仿佛烫到了一般,身形一僵,不多时他起身,松开了对她的禁锢,孟禾鸢手腕被攥得殷红,瞪着一双红彤彤的、楚楚可怜的眼眸,梨花带雨间形成惊人的蛊惑。
颜韶筠看着这活色生香的一幕,压下了叫嚣的(谷欠)望,擦了擦她的泪,带有恼恨而无奈的问:“能不能不分开,嗯?”,堂堂神姿高彻的侍郎大人,虽温润谦和,骨子里却高傲冷漠,这是他第一次低了头带有询问意味儿的商量。
他知道二人的关系被外界所诟病,可他却在她毫不犹豫的放弃时感到难以忍受的不悦,孟禾鸢一怔,像是听错了一般:“什么?”
“我说我不想分开。”颜韶筠不大自然的别过头,又重复了一次,孟禾鸢这次冷下了脸,手上一推,把颜韶筠推了开来,她别起散乱的鬓发,举手投足散发着难以言喻的风情。
孟禾鸢眼中宛如淬了冰霜:“你从来都是想要怎样便怎样,丝毫不顾及我,颜大人,我最后说一次,不要再来纠缠。”
颜韶筠蹙了眉头,他想说些什么,却触及到孟禾鸢眼眸中的怨意,心头一跳,终究还是闭了嘴。
二人气氛凝滞了起来,她白腻脖颈处的红痕还仍旧显露着,孟禾鸢瞧着天色渐晚,急得要出宫去,颜韶筠再次攥了她的手腕,被孟禾鸢警惕的拍掉了。
“我带你出宫去。”他淡淡说。
孟禾鸢仍旧防备着,拢着衣服跟在他身后,保持着距离,重华殿的火灾瞧着灭得差不多了,颜韶筠侧目问:“发生何事了。”
再不想搭理他,孟禾鸢还是把前因后果说明了,不难想象,她被关就是因为眼前人,如此一来她更没什么好脸色了。
颜韶筠脸色发沉,姜鸢蕊因为他而迁怒孟禾鸢,身为皇后行事肆意张扬,私扣高门勋贵,这一场火,偏生官家想要笼络承阳侯,就算她犯了错儿,官家大抵也是不轻不重的罚一下。
“你做的很好。”颜韶筠突然说,孟禾鸢淡淡嗯了一声,没有因他的认可而掀起波澜。
孟景洲在宫门外急得团团转,正在旁边跟宫卫交涉,想进宫一趟,宫卫为难至极,正在这时,远远的,孟禾鸢提着裙子:“哥哥。”,孟景洲心落到了实处,拽着孟禾鸢问:“怎么回事,怎的别人都出来了,你还待在宫内。”,一旁的山英警惕敌视的注视着颜韶筠。
他脾气急躁,语气也不怎么好,颜韶筠听了不大高兴,孟禾鸢却绽出了笑意,草草的把她的遭遇说了一通,孟景洲转头看向颜韶筠,眸中迸发出警惕之色,把孟禾鸢拽着往后面掩了掩:“此番多谢颜大人。”
他嘴上说着谢谢,神色却没多少感谢,颜韶筠不在意,“无妨,我应该做的。”
他妈的,孟景洲要暴起了,但顾及此地是皇城门前,忍下了不爽。
“我们回家。”他对孟禾鸢道,孟景洲隔空点了点颜韶筠,别再肖想孟禾鸢。
颜韶筠平静回视,目送二人离去。
马车上,孟景洲冷硬着声音道:“我与父亲商议过了,待天气热了,我们便向官家请命回到黑水城,还是和以前一样,驻守边塞,这次,阿鸢你同我们一起去。”
孟禾鸢没有多大意外,父兄多年来对黑水城有独特的感情,对那里的人民、风俗、将士都很熟悉,更遑论先前因着孟逸文和太后的缘故,黑水城遭受重创,城内元气大伤,他们到底还是放心不下。
孟景洲担心她习惯不了边沙穷困,孟禾鸢却真心实意的笑道:“我很愿意哥哥,只要我们一家人在一起,哪里都没关系。”
孟景洲一个大老粗红了眼眶:“阿鸢,是我们的错儿,让你受苦了。”
京城风云变幻,阿鸢一个娇滴滴的弱女子在这儿被豺狼虎豹啃食,都怪他们,以为颜韶桉是个良人便托付给了他,到头来阿鸢受的这些哭他们隔了三年才知道。
那颜韶筠不过也是仗着他们不在身边,为所欲为。
二人回了府,在宫中的事没有告诉父亲母亲,只说去了遭坊市,还给言氏买了爱吃的牛乳糕,哄的她开开心心的。
重华宫失火,很快传到了官家和太后的耳朵里,辰时,福宁殿内,官家和太后坐在上面,姜鸢蕊惴惴不安的绞着手垂头,官家的目光犹如实质,看透了她的心思。
“皇后,重华宫内失火究竟是有人故意为之还是无意,若是有人故意为之那便叫殿前司协同刑部去查,若是无意,那就是哪个宫女失手打翻了油灯,拖出去乱棍打死罢了。”太后一脸肃然询问。
姜鸢蕊咬着下唇,心里气堵非常,她不过是想教训教训那个孟氏罢了,亏她先前还觉得孟氏良善柔弱,又和韵华姐姐关系不错,还在闻竹园替她解围,也存了想同她交好的意思,还把自己内心的秘密告诉她。
谁料到头来竟同她的心上人未婚夫私相授受,真真是伤风败俗,害的她父亲当时便断了颜家和她家结亲的意思,最后只得入宫。
姜鸢蕊像是脸上被打了一巴掌,丢人极了,定是那孟氏引诱,狐媚子一般的模样,惑人心扉,今日瞧见孟禾鸢,也是心血来潮的想教训她一下,她想着她怎么说也是皇后,这天底下的百姓勋贵都得听她的,便叫人把她带到偏殿关一晚上。
左右宫门落了锁她也出不去,第二日再放出来,到时候就说是她自个儿乱跑,她还能反驳指责huabgg一国之后不成。
没想到她竟敢放火烧殿,闹的人尽皆知,姜鸢蕊又不敢说出事实,要不然落得一个私自扣押勋贵姑娘,会被朝堂上那群老臣的唾沫星子淹死的。
“母后,大约是春季天气干燥,起了火,儿臣会叫人仔细排查。”她小声嗫喏了几句。
太后叹气:“皇后啊,你刚进宫便出了这么大的乱子,叫哀家如何放心把惯例六宫之权给你,这样罢,你把这本清心经抄五遍,三日后送到寿和宫。”
姜鸢蕊大气不敢出,小声的应了是。
官家冷眼旁观,暗自打量这个新封的、不大聪明的皇后。
从福宁殿出来,姜鸢蕊面色不虞的斥责身边的工宫令:“怎么回事,里头的人呢?”
宫令低垂着头,惶恐:“奴婢也不知,把人带进去后便锁上了门,原只是吓吓她,便没叫人守着,也不知殿内发生了何事,不过窗棂是没锁的,料她惧怕娘娘天恩,不敢如何,只是……”
“只是你也没想到她不仅不怕,还胆大包天的放火烧殿。”姜鸢蕊恼恨的接了话儿,宫令垂着头不敢说话。
孟禾鸢回到院子里后撑着的笑意便垮了下来,蹲下身抱着膝盖,颜韶筠的气息还缭绕在她身侧,她不断的告诉自己这是错的,是不对的。
“爷,爷?”怀安叫了颜韶筠几次,他才眨了眨眼心不在焉的嗯了一声,怀安凑在他身边:“三太太说,沛国公那边儿想把婚事提前,届时新郎官儿迎亲时叫您去堵门。”
颜韶筠这下听清了:“提前?好端端的怎么要提前?”
怀安摇了摇头:“也就一旬左右,大约是沛国公府的老夫人病重,想提前成亲叫喜气儿冲冲病气儿。”
颜韶捏着眉心,堵门?挤在那吆喝的人群中嘻嘻哈哈,同那些纨绔子弟打闹,他做不出来。
“不去。”他无情吐露。
怀安苦恼不已:“这……这不行啊,郡主都替您应了下来,好大爷,您就去罢,出个诗词对子横扫四方,也好叫那些纨绔子弟瞻仰您的风采啊。”怀安说起马屁话一溜儿一溜儿的,颜韶筠嗤笑了一声,还是不松口。
怀安眼珠子一转,听闻永定侯府的孟大公子同沛国公家关系不错,许是会作迎亲伴郎,到时候孟姑娘也会旁瞧,您……
他试探的看着颜韶筠,颜韶筠面色平静的翻着书卷,静止了半刻钟后:“嗯。”
怀安喜上眉梢,端着铜盆退出了门去。
颜伯庸在祠堂等着颜韶筠,这几日他勒令颜韶筠每日晚上在祠堂贵上两个时辰,对着列祖列宗反省,他一向对这个儿子放心,平时政事不必督促,人品道德方面也是放一百个心,虽然他不说,但是颜韶筠是他寄予厚望的儿子,希望几十年后能挑得起他的担子,结果一个不留神就做出有辱门楣的事儿。
颜韶筠准时到了祠堂,越过了颜伯庸,跪在了地上,蒲团也被颜伯庸叫人拿走了,就是要痛,才能生出悔意和醒悟。
“朝堂上永定侯已经向陛下请辞,在五月左右动身前往黑水城,这次举家搬迁,那位孟姑娘也会一起去。”,他垂着眼冷厉的诉说。
“别再动什么歪心思,做好你身份该做的事儿,索性府上的哥儿都成了婚,要是这名声败得再早些,哥儿成婚都是个问题。”颜伯庸四十多年来谈不上刚阿不正,清正廉洁,好歹也遵伦守理,本分实在,怎么样养出个这样离经叛道的东西。
“歪心思?我做什么了,我不过是……瞧上了一个女子罢了,值得这般兴师动众吗?”颜韶筠冷声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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