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南珩不由得庆幸,庆幸自己之前说了那翻话,让许机心没有跟过去。
她若是随着传送阵一道传过去,绝对会暴露自己。
传送阵传送需要的能量是客观存在的,不管修士是隐身,还是用了其他隐藏手段,能量耗费的多与寡,一眼就能瞧出。
哪怕多了一块石头,一片树叶,只要有人细心留意,就能揪出来。
谢南珩还在后怕,许机心所有注意力,却在小十身世上。
她问谢南珩,“小十真的是二长老的女儿?”
谢南珩道:“是吧。”
人族只有手段验证血脉,要是验证出来不是,二长老恼羞成怒,小十只会死得更快。
若给二长老送信的,真是小十的母亲,又怎么会害自己女儿?若给二长老送信的不是小十的母亲,小十本来处境就不佳,幕后之人犯不着大费周章的将消息送过来。
“若是这样,那小十的母亲,当初离开的时候,怎么不带小十离开,并将小十送给二长老抚养?”许机心不解,“我看二长老那个样子,应该能当个好爹。”
二长老能给小十关爱最好,便算给不了,小十身为他唯一女儿,完全可以在神医谷横着走,众人对她只会捧着敬着,她不会受任何气。
她的生活,绝对会比在鲛人族舒服得多。
谢南珩道:“可能没机会?也有可能,小十适合生活在海里,所以将她留在鲛人族?”
两人都不是当事人,怎么猜,也得不到真实答案,两人猜了片刻,就放弃了,趴在草丛间编织好的蛛网上,有一搭没一搭说着话,并听那些渡劫说话。
这些渡劫看起来无所事事,悠闲度日,但无论是许机心,还是谢南珩,都能察觉到他们的沉闷,与烦躁。
是被关多年,不得自由的抑郁,与颓丧。
不过,这种沉闷和烦躁,倒是很好的磨砺了他们的心智,虽然不能心平气和,但不管邪火多盛,都能控制在一个度。
很多时候,说着说着,这群人就吵起来,吵着吵着,就百无聊赖地噤声,仰望着天际,一动不动就是一天。
许机心对谢南珩,“因为怕渡劫不过,就一直躲着,这样做其实不太好吧?”
就她在修真界所见所闻,也该知道,修道最需要的,是一腔锐取之心。
不管处于什么境遇,向道之心都得坚定,遇到困难得迎难而上。
因为一旦生了退却之心,那么道途就会走不长远。
胆怯、逃避、苟且,都是修士不该拥有的品质,除非他愿意一辈子当个庸人,不想飞升。
玉不磨不成器,铁不用,会生锈,变钝。
人怯弱久了,就会彻底失去前进的勇气。
眼前这群渡劫,没有坚定的渡劫信念,像只缩头乌龟般躲在这里边,毫无斗志,光是看着,就觉得他们差不多废了。
谢南珩视线扫过那群渡劫,对许机心道:“对,确实不行。那群濒临飞升的,碍于天道规则不敢渡飞升劫,日后等到机会,或许还有一两分飞升成功可能,剩余那些,”@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他摇了摇头。
连小劫都生出畏惧之心,道途彻底断绝,一渡小劫,必会陨落。
便算侥幸度过一次小劫,再一次小劫,也度不过。
或许一开始,他们只想着拖延下时间,让他们有更多的时间来做准备渡小劫,但躲得久了,生了畏惧和懈怠,渡过小劫的希望,反而比躲进来前,更渺茫。
所谓‘生于忧患死于安乐’即是。
“日后他们去了邪魔战场,能发挥多少作用,难说。”
极有可能打着打着,忽然强制渡小劫,直接陨落于邪魔之手。
意识到这点,谢南珩凝眉。
能步入渡劫的修士,向道之心应当十分坚定才对,怎么神医谷这么多渡劫藏在潜居地里,连渡小劫都不敢。
到底哪儿出了错?
许机心摸摸下巴,意识到不妙。
神族那么多渡劫,且属性压制邪魔,都和上一波邪魔同归于尽了,人族这群渡劫属性不能压制邪魔,还战力大打折扣,铁定要完。
“人族这边,是指望不上了?”许机心问。
谢南珩道:“不确定。”
要看其他宗门的渡劫,是怎样的。
如果也和神医谷的渡劫一样,那确实得完。
其实,还有一个法子,赶在邪魔爆发之前,逼这群渡劫去渡小劫。
不过,这也有个问题,若那群邪魔知道这事,趁渡劫渡小劫时,将这群渡劫给杀了,还是得完。
前景,确实不明晰。
许机心用前jio托着下巴,若有所思。
难道她穿书,就是过来救世的?
她注定要当这个救世主?
一瞬间,她有了使命感,不由得正襟危坐。
危坐片刻,许机心又觉得不对,原著里,直至男女主飞升,修真界都没出现问题,会不会是她想多了?
她回忆原著,很确定那就是一本小甜饼,并没有邪魔。
她挠挠头,不解。
所以,邪魔其实并不成气候,她和谢南珩现在,是在杞人忧天?
意识到这点,她有点不太好意思,那种身为救世主的光芒万丈豪情收敛。
她拍拍谢南珩,道:“别想太多,也许只神医谷才是这样。”
半月后,大长老洞府外边的阵法波动,许机心抬头,二长老走了出来,愁眉苦脸,他的身侧,鲛人公主满脸寒霜,身上气息拒人千里之外。
相较圣医城惊鸿一瞥,此时的鲛人公主身上鲛纱皱成一团,上边泥块与污渍处处,肉眼可见的狼狈,但她一身气质出众,容貌更是绝伦,这抹狼狈,并不折损她的风华,犹如落难的公主。
她眼角银色鳞片,在阳光下耀耀生辉,有光晕在上边跃动,为她容貌,更添一分诡丽风情。
依旧那么美。
许机心两只前jio交叠托着下巴,一双复眼一眨不眨地盯着鲛人公主,为她的美貌而惊叹。
鲛人公主并不知道暗处有双眼睛在盯着她,她甩着袖子,皓齿咬着下唇,一双眉眼耷着,满脸写着不开心。
二长老望着这样的鲛人公主,叹气。
新鲜出炉的女儿,还是心爱之人给他生的女儿,他恨不得捧在掌心,将过往千年的亏欠,全都补上。
但鲛人公主提出的这事,他真的做不到。
“闺女啊,不是爹不想帮你,而是爹将你捞出来,已经很艰难了。”
鲛人公主盯着二长老,满眼厌弃,“我怎么会是你女儿?我怎么会拥有一个,戕害我同族的爹!”
小时候她无数次幻想,她爹会是谁?
会不会脚踏祥云来到鲛人族,将她接走,将她捧在掌心宠爱。
她不用再羡慕旁人,她也有人疼爱。
但,若早知她爹是人族,她宁愿自己没爹。
饶是二长老修道多年,情绪难以产生多少波动,依旧被亲生女儿的指责,生出一股愧疚与自厌之心。
他小心翼翼地开口:“那是我不知道你和你娘是神族,若是早知你们娘俩是神族,我当初一定会偷偷将人族抓住的神族,放走。”
他边说边留意鲛人公主的脸色,见她之前那么难看,他才继续道:“不过现在,你爹我被禁止踏入那个地方,想帮你同族,也没这个机会。”
鲛人公主凝眉,抑郁气闷。
她踢着路上野草,道:“放我走。”
鲛人皇那边,他养育之恩已报,日后再见,便是陌生人;神医谷这边,是戕害她族人的帮凶,她不想生活在这儿。
她要去找神族前辈,和同族住在一起。
“不行。”二长老声音微扬,斩钉截铁。
见鲛人公主又愤恨得瞪他,他苦笑一声,“闺女,你是神族,在神医谷有我护着,没人敢抓你,但你离开,外边多的是想抓你的人,几千年未有人飞升,无论是人族妖族,为了飞升,都快疯了。”
“闺女,将那事给忘了,咱们爷俩,一起等你娘回来,之后咱们一家三口,不管这些是非,好好过以后的日子,好不好?”
“不好。”鲛人公主盯着他,“这是仇人窝,我怎么可能在仇人窝里安心生活?”
“那咱们离开神医谷,寻个地方隐居。”二长老道。
鲛人公主愤恨的表情一顿。@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她盯着二长老,道:“你真愿意,救我同族?”
“当然。”二长老慈爱地望着鲛人公主,“你是我亲生女儿,是我唯一的子嗣,无论如何,我都是站你这边的。”
鲛人公主眨眨眼,道:“你让我考虑考虑。”
“好好好,你慢慢考虑。”二长老带鲛人公主前往自己洞府,边走边道,“闺女啊,我给你取个大名吧。”
鲛人公主一直换做小十,并无正式的名字,二长老得知这点,对她更为怜惜,也对鲛人皇更为厌恶。
“不要,小十就挺好的。”鲛人公主跟在二长老身后,声音硬邦邦的,“等你救出我同族,再来谈给我取名一事。”
两人说话间,已经入了二长老洞府,剩余的话,许机心偷听不到。
她收回视线,问谢南珩,“南珩,他俩的意思,是神医谷还抓了其他神族?”
谢南珩道:“应该不是神医谷,是所有大势力的渡劫者,联合抓了神族。”
若只是神医谷,那个二长老,不会这般为难。
“不要脸。”许机心气炸了。
当年害得神族差点覆灭,现在又抓剩余神族,神族是前世欠人族的吗,要被人族这么坑害!
骂完之后,许机心沉吟地问,“这事,要不要告诉烈烈他们?”
谢南珩道:“要告诉。”
琴虫和毕方一直在努力寻找剩余神族,他们有了线索,不好瞒着他俩。
“好,咱们走。”
两人来这儿的目的,是看能不能救出鲛人公主,现在鲛人公主已经安全,两人目的达成,确实该离开了。
到底这儿全是渡劫,留的时间越久,暴露得可能性越大。
小心翼翼地出了渡劫潜居地,许机心背着谢南珩一路飞奔出神医谷,回到小吃屋。
小吃屋内,琴虫和毕方守着望眼欲穿。
瞧向两人,毕方殷勤地摸出一盘玉果送到许机心面前,问:“前辈,找到鲛人公主了吗?”
“找到了。”许机心顺手拿了一个玉果咬了一口,坐在摇摇椅上,“她没事。”
简单说了下鲛人公主的身份。
琴虫和毕方面面相觑,为这转折惊讶。
鲛人公主,居然是神医谷二长老的女儿?
韩烈烈想了想,道:“既然她爹是神医谷渡劫长老,她的安全就不必再担心了,咱俩回妖界吧。”
“行。”琴虫懒骨头发作,也想回妖界躺着。
许机心犹豫片刻,道:“恐怕不行。”
琴虫和毕方都望向许机心。
“人族渡劫,抓了不少神族,那些神族,你们不救了?”许机心毫无隐瞒。
毕方性子急,当即就气得手拍石桌,骂道:“人族,欺我神族至此,我与他们,势不两立!”
她拍打石桌的时候,真火没能控制住从掌下飞出,并若那流光四散。
琴虫第一时间滚走跑远,骂道;“小火鸟,控制下你的火!”
许机心第一时间用蛛丝挡了,但她身后的摇摇椅,被烫得发热变形,她从摇摇椅上跳起,望着刚刚躺着的竹椅,一点点化作灰烬。
许机心:“……”
她走远一点,距离韩烈烈十来米处重新放了张竹椅继续躺着,道:“南珩,石桌。”
谢南珩也是火属,毕方鸟的火对他并不会造成伤害,反而会让他感到舒服,所以,他是唯一没躲避,反偷偷吸收毕方鸟火焰的。
听到许机心喊他,他走过去,又摸出一张石桌放下,在上边摆满灵食。
他坐在旁边,一边喂许机心,一边道:“你现在发怒没什么用,不如在修真界到处找找,看他们将神族关到哪里去了。”
应该难找。
那些渡劫修士,用的都是传送阵,还是在自己洞府里面。
这般严密,难搞。
毕方鸟收回手,道:“前辈说得对。”
挂心那些被抓的神族,韩烈烈抓着琴虫和许机心他俩告辞,颇为雷厉风行。
送走了两人,谢南珩又联系上城主。
城主此时在天剑宗,收到谢南珩讯息,情绪还算冷静。
许机心好奇,“天剑宗的渡劫,没有闭关?”
城主淡淡道:“也在闭关,你俩在哪?我去找你俩。”
谢南珩说了地址,挂了传讯。
许机心算算城主从天剑宗赶来的时间,抓着谢南珩先闭了个短关。
谢南珩:“……”
悦悦这般热情,他很高兴,但,总觉得有哪不对。
梨花花树下,许机心躺在摇摇椅上,昏昏欲睡。
谢南珩坐在旁边, 端着天青色瓷碟和瓷勺,他的手指素白纤长, 骨节分明,搭在瓷勺上,衬得那天青色, 更为纯正, 若广阔苍旻。
他舀起一勺豆腐花,喂到那张绯色的不点而朱的唇边。
红..唇.微张, 豆腐花倾倒, 没有半点汁水溅出。
城主来时,正好瞧见这富有氛围感的这幕,男人俊俏, 仰望女人,女人秀美,闭目躺在椅子上, 半边侧脸对着男人。
风吹过, 有梨花花瓣围绕着两人飘落。
唯美,又暧..昧.。
城主在月亮门口站了片刻, 才走了进去, 笑道:“南珩, 弟妹, 好雅兴。”
可不是好雅兴?
像是邪魔的事, 没在两人心头留下半点痕迹,惬意的仿若岁月静好。
许机心睁开双眼, 偏头望向城主,没有说话。
谢南珩手中喂食动作不变,只用下巴指指石桌对面的椅子,道:“坐。”
城主迈步,坐到石桌上,先给自己倒了杯茶一饮而尽,之后捏着石桌上摆放的炸蚕豆,一口一个丢进嘴里,一边丢一边骂道:“那群没有爹妈没有根的,一个个的闭关闭关,闭他爷爷的关。”
“他爷爷的我闹出的这动静,闭生死关都得被吵醒,结果一个个的,硬是缩在里边当乌龟,不露面。”
“这是只管眼前闭关平静,不管以后洪水滔天?”
谢南珩道:“神医谷,不是有渡劫出来与你交谈了?他说了什么?”
“说什么,说邪魔一事,他们心底有数,让我别闹出去,引起普通修士惊慌,还让我不必放在心上,说邪魔翻不起多少风浪。”城主骂道,“翻不起多少风浪?呵,神族是怎么灭族的?”
纵然有人族算计,但邪魔太难对付,也是一个方面。
“还心底有数,我看他们,一个个最没有数。”
谢南珩听到这话,和许机心对视一眼,心头沉重。
之前的猜测成了真,人族还真延续了五千年的风格,意图操纵邪魔。
只是五千年前,只少部分人族参与这个计划,五千年后,整个人族高阶修士,都参与了进来。
许机心想起,直至主角飞升都风平浪静的修真界,和谢南珩咬耳朵,“会不会人族操纵邪魔,成功了?”
谢南珩犹豫片刻,没就这个话题应话,他舀起一勺豆腐花,喂给许机心吃。
许机心张嘴吞了,见城主还在骂骂咧咧,问:“城主,你有没有什么同境界的朋友?你那些朋友,有没有和你提过邪魔或者神族的事?”
城主骂话戛然而止。
他声音低沉,话语吞吞吐吐,“啊,这个,你该知道,天才总是孤独的,有理想的强者,总是踽踽独行的,一般人站在我身边,会自惭形秽。”
“哦,”许机心听懂了,没朋友。
她禁不住怜悯地望着他。
秦桧还有两三个真朋友,如她这么宅的,也有两个好友,城主除了谢南珩,居然没有其他朋友,真可怜。
城主对上许机心的视线,有些气不顺。
想和他当朋友的修士多着呢,是他觉得他们虚伪废物,不想和那些人当朋友,不是他交不到朋友。
谢南珩轻笑,对许机心道:“他早年与宗门关系不好,与他同辈的宗门弟子,当初都追杀过他。”
城主嚷道:“那是他们昏聩,毫无自我判断能力,别人说什么就信什么,一个个的跟个傻子似的,被人耍着玩儿。”
不等谢南珩开口,他先自爆了,“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事,就我当初是大宗门弟子,被人冤枉杀了我师父的亲生女儿,按律要被废掉修为,处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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