叽叽喳喳买冷饮的宁宁,身上带着冰川和白麝香的冷香。
她一个喜欢甜点冰水,怕热,娇气绵软的女孩子。
——是怎么在热带季风25°的高温里,在玩偶里浸泡五个小时的。
姜蝶珍真的太好了。
这一刻,黄微苑语言匮乏,形容不出来这种美好。
这一晚太过星光熠熠。
黄微苑送经纪人去酒店,约好明天聚餐。
她才后知后觉地想起来,好像有什么事情遗忘了脑后。
直到看到包里的桦木汁水。
【蝴蝶胎记】
黄微苑觉得自己窥探到了,难以揣摩的秘辛。
如果仲若旭手臂上,已经洗掉了的刺青,是为了姜蝶珍烙印下的话。
“难道,他心仪的人,就是宁宁?”
“他喜欢他哥哥的.....妻子?”
——多么离经叛道的假设啊。
宁宁太值得被爱了。
所有温暖善良的褒义词,叠加在她身上也不奇怪。
仲若旭的白月光是她。
黄微苑并不觉得突兀。
所以,自己虽然是局外人,却是这件事唯一的知情人吗。
这个想法一出,黄微苑一时间六神无主。
要告诉姜蝶珍,所有的前因后果吗。
如果真的这样做了。
会不会影响宁宁和景煾予之间的关系呢。
“叮咚——”
屏幕亮了。
仲若旭通过了她的好友申请。
她和他终于不是陌生人了。
她大可以拉出北海道去神社求御守,那个雪夜的往事。
攀谈和他的前缘。
甚至做一个坏女人。
用宁宁作为交换条件,换取和他更多的交集,让他记住自己。
可黄微苑终究还是没办法做到。
也许遇见仲时旭的当天,拍摄的日式疼痛纯爱片,冥冥之中是一种预兆。
她可以小心翼翼地藏起不为人知的思慕,把他放进心里最温热的位置,然后退居其后,静谧又内敛地陪他走出来,逐渐变好。
直到仲若旭永远不会忘记她的名字。
可她最后一刻,还是什么都没有做。
仲若旭已经洗掉了纹身。
如果上天垂怜的话,不要再纠缠于不可能的女人身上了。
黄微苑在车窗外呼啸的海风声中默默祈祷。
可以的话。
让我走进他的眼睛里吧。
我不想再被他忘记了。
我也不想他用和其他女人一模一样的伎俩认识我。
想要获得他的尊重,我也会自我尊重。
不靠身体,只凭借演技,让他真正愿意选我做女主角。
手机里,忽然传来轻微震动。
姜蝶珍:【送他们去酒店了吗,我在森林公园的山脚下点海鲜,这里的香辣蟹和香酥皮皮虾,看起来好好吃!】
姜蝶珍:【小苑快来,知道你应酬一定没吃饱,现在红毯结束啦,不用节食了,我给你点了冬阴功汤底涮海鲜。】
黄微苑嘴角漾起笑容。
——宁宁应该换好了裙子,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不会承认棕色小熊是她本人吧。
不承认也没关系,和姜蝶珍待在一起的每一刻,都治愈惬意,只需要享受愉快的夜宵时间就好了。
黄微苑:【在给我的宝宝买芒果冰球了!】
黄微苑:【马上到。】
想来,她应该试探性地询问一下姜蝶珍。
——“到底有没有在几年前,在外面画画采风的时候,救过一个出车祸的男人,帮忙拨打了救护车电话。”
这件事,她还要旁敲侧击地证实清楚,再做下一步打算。
慢慢问吧,来日方长。
对话框的白光上。
黄微苑打出了一条,窄细的:“谢谢你,宝宝。”
这句感谢的话,隐没在两个女生冗长八卦的对话中。
几乎不影响轻松又平淡的基调。
可是无人知晓。
这段简单的字符。
里面揣着多么深刻的感激。
黄微苑的眼泪,跌落在有细微碎裂痕迹的屏幕上。
“宁宁,如果不是你,毕业后,我就从北京回去家乡的小县城,湮没在最普通的上班族群里,过着早九晚六的生活,疲倦,平凡,挨过人生的春和秋,把希望寄托给下一代。”
......
“我第一次当女主之前,跑过五年的龙套,一直籍籍无名。”
“我在很多年前的秋天认识她,她给梦想插上天鹅的翅膀,让我在荧幕面前,尽情展现自己。最后被上亿万人,看过属于我自己的高光时刻。和他们一起,被塑造的角色打动。”
往前走,别怕黑。
挨过漫长的夜晚,最终一定会窥见天光。
第二天,黄微苑的经纪公司在柏悦聚餐。
姜蝶珍好像有一点热伤风,本来脑袋晕乎乎的,不想下楼。
下午洗完澡。
她一个人呆在酒店里,有些百无聊赖。
所幸下楼陪他们,一起看夕阳。
今天不只是明星,还有经济公司的工作人员。
夏焰也来了,穿了一席鲛鮹光面蓝的薄纱裙,淡雅美丽。
女人坐在不远处的长廊上,一堆化妆师帮她修容。
——夏焰好像马上要去参加什么酒宴。
姜蝶珍因为热伤风的原因,嗓子很干。
黄微苑知晓所有内情,所以更心疼她。
宁宁就是因为在玩偶服里呆了五个小时,才会热伤风的。
所以姜蝶珍爱吃什么冰凉的饮品。
黄微苑都宠溺她,让她随便吃。
两人坐在沙滩白色的长椅上,给棠礼她们打视频电话。
棠礼笑着问:“今天你俩都玩了什么呀。”
黄微苑回答道:“下午去看了椰梦长廊,宁宁好像有点感冒,我们可能再住两晚才回去。”
一旁的姜蝶珍望着波光粼粼的海面,微微笑着:“嗯,我喉咙很疼,不想去人堆里。”
“记得要好好照顾自己啊。”棠礼担忧道,又夸赞她:“宝宝今天好漂亮!”
姜蝶珍穿了一件飘着绸带的吊带裙,细长的白绸清凉地飘飘摇摇,恍若仙人之羽。
姜蝶珍揽过黄微苑:“小苑也漂亮,女孩子要一起夸。”
在黄昏的光海中。
两人在暗光中,晕出绒边的温软弧度。
身后的工作人员。
正在讨论了公司里听到的娱乐圈八卦。
“夏焰不和我们一起吃饭吗。”
“人家这么红,注定是有靠山的,听说今晚有个公子哥儿要来酒店,内部消息嘛,她怎么可能会陪咱们聚餐。”
“您别说,人家出道起,就被景家捧得很高。”
“谁叫人家有本事,长得漂亮嘴又甜,跟对了人呢。”
「跟对了人」
跟谁?景煾予吗?
姜蝶珍被黄微苑投喂了一颗薄荷糖,润喉咙。
听到这里,她无知觉地把糖咬碎了,硬糖碎片掠过脆弱的口腔,带来一丝腥甜又刺痛的清冽味道。
黄微苑还在翻找,下午找医生开的药。
她寻思在吃饭之前,照顾姜蝶珍把药吃一点。
黄微苑握着姜蝶珍的手腕,轻轻摁揉她细瘦的手腕:“这个药不苦,就三颗,就着你爱喝的椰汁吞下去就好了。”
海面的黄昏,引燃姜蝶珍的脸颊。
过了很久。
她才微微转过头,满眼泪痕地盯着黄微苑。
姜蝶珍带着哭腔,酸涩地问:“小苑,他们说,要和夏焰见面的这个景家的公子哥,是不是就是煾予?”
姜蝶珍的眼泪还没有从眼睫上滚下来。
被人群簇拥的夏焰,已经化好妆,准备出门了。
她一眼就看到了缩在沙滩上,茫然抱着腿的姜蝶珍。
女人不顾众人兴味十足的眼神,走到姜蝶珍面前。
“周漾也来找你了,他没给你说吗?”
姜蝶珍听到周漾二字,没什么反应。
她只是问:“煾予.....不是在国外吗.....”
夏焰的助理提醒道:“今天是个重要日子,景先生的私人飞机会停在亚特兰蒂斯酒店上面。”
“你们这么同床异梦吗。”
夏焰笑了笑:“你太年轻了,别怪我没提醒你,景先生不是一个素圈,就捆住一生的人。”
她接着说:“昨天参加完电影节,为什么很多明星都选择留宿一夜,你不知道吗?今天都等着去亚特兰蒂斯碰碰运气呢。”
姜蝶珍想起景煾予深不可测的乌黑眼睛。
想起最后一夜,他拥抱她的温热臂弯和深蓝静脉。
姜蝶珍忽然心跳得有些慌乱。
——拥有他,真的有期限吗。
她脸色苍白,过了很久才找回自己的声音,闷声说:“那我祝.......夏小姐好运。”
夏焰轻描淡写地扔下一句:“看你精神状态不怎么好,感冒了?姜小姐好好养病吧。”
女人走后。
姜蝶珍浑身都在颤抖。
她害怕自己会当众哭出来,慌忙把手指塞进嘴里咬住。
姜蝶珍想要拨通记得烂熟的电话号码,却害怕无人接听。
害怕失去他的不安,像潮水一样蔓延到肺腑。
她呼吸困难,涨红着脸,艰难咳嗽起来:“咳咳....”
“宁宁。”黄微苑担忧地问:“你还好吗.....你身体发热,先休息一下吧。”
“我只是不明白.....他来为什么不告诉我。”
姜蝶珍望向黄微苑,眼圈已经泛红:“所有人都知道,除了我。”
“距离那个晚上,又过了这么久。我都没有给他换掉素圈,又敷衍地扔下御守跑了。”
“我太对不起他了。”
生病的人总是格外脆弱。
姜蝶珍陷入更深的愧疚。
景煾予目光深邃,面容英俊,无视她的幼稚挑衅,总是唇角带笑,是容易心软的神明。
被恶劣对待后,还会施予怜悯,善意和原宥。
可是神恩有限期,不会永远浇灌在谁的头顶。
“临走之前,他还说,‘你一个人不是更快活吗’”
她捂着脸,小声呜咽道。
“他是不是.....不想看见我了.....”
姜蝶珍坐在沙滩上, 看天幕夕阳跌入蔚蓝海水。
波光粼粼的海面, 在落日弥漫的橘色光芒散尽后, 又重回昏沉晦涩的浅墨。
暖澄的光点也从姜蝶珍的眼睛里消失了。
姜蝶珍揉了揉红肿的眼圈。
她稍微振作精神,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 “小苑, 我要去见他。”
姜蝶珍没有很忐忑, 也没有茫然地征求意见。
她用的字眼甚至不是,我“想去”见他,而是“我要”。
一向荏弱温软的她,果决热烈地说出“要”的字眼。
已经不是当初的一点点喜欢了。
甚至不是在勖玫面前, 认定自己只是一个面容模糊的联姻对象了。
她很坚定。
黄微苑听完有些担心:“宁宁, 你感冒还没好, 需要我陪着你吗?”
“不用。”
姜蝶珍的情绪放松了不少, 抿出来一点笑意, “煾予很在乎我的。我一个人可以, 宝宝你留下来和他们聚餐吧。”
傍晚六点。
天气软件的弹窗开始推送户外风力和湿度。
今晚有雨。
姜蝶珍把跑车驶出停车场。
她心里很慌, 油门踩得很着急。
一不小心撞到晚风中轻微晃动的火焰树上。
桔红色铃铛一样的花朵,像祈福的好运袋一样砸在车顶。
就像被上天投放了很多热烈燃烧的小火焰。
黄微苑站在烟紫色的幕景下,朝着她挥手,“宁宁,把车开慢点, 我相信他一定会等你的。”
她也不知道,姜蝶珍有没有听到。
黄微苑后知后觉地想起来, 应该叮嘱宁宁带一把伞。
于是女生转身朝酒店大堂的前台走去,想要在那里的伞架上借一把。
不然一会儿雨下起来了,雨伞可能会供不应求。
如果宁宁回来。
她方便撑着伞去停车场,陪同酒店门童一起接她。
黄微苑刚打算穿过雨林式样的呼吸水台,绕路去前厅。
尽头是海湾,背脊处是远山。
湖里铺陈着绿意盈盈的睡莲。
这种惬意让她忍不住慢下来,只想缓慢地享受这种生活节奏。
她的眼睛掠过通往室外泳池的走廊。
忽然,黄微苑看见,远处有两个人相携走过的人影。
女人是他们公司占据一部分股权的大明星,勖玫。
她打扮时髦清凉,手里拿着遮阳帽。
她的身旁的男人不是别人。
而是昨天刚陪她走完红毯的仲若旭。
仲若旭似乎刚打完棒球,闲适地穿着黑白条纹的运动衫,露出结实流畅的肌肉。
勖玫的助理抱着衣服,握着球杆,拘谨地跟在身后。
黄微苑站在湖泊前面,远远望着他们。
两人说笑着消失在廊道的尽头。
她依稀能听到他们说话的声音。
勖玫:“我记得刮台风那晚,我没在四季名荟看到你。”
“澳门吗.....”仲若旭回忆道:“我高中跟着小叔学坏了,可能在帝湖桑拿里,被韩国小妞按摩呢。”
勖玫回忆道:“荣光的身份不能去赌场,和我在楼顶上游泳,他应该没和你们一起。”
仲若旭捻着烟:“那可能陪我哥去了的主教山上的楼盘里,三叔翻新了几套富豪遗留下来的,想要改成酒店。”
勖玫:“你三叔可比荣光自由多了。”
“......他投资眼光不错,那几套房子,单是车位,都价值千万。”
他们看起来举止很亲密。
风情万种的女人,滥情洒脱的浪子。
难以形容的登对。
黄微苑知道仲、景家的产业遍布各地。
维港灯火璀璨,太平山云雾缭绕,中环尖沙咀高楼耸立,寸土寸金,从景家三叔定居的白加道往下望,不过是游乐场而已。
景家的男人,一个比一个优秀。
他们分隔出不同的产业和雄踞的地区,谁也不服谁。
勖玫有了小孩,也不能成为特例。
仲时旭对女人接近他的避忌,已经说明了一切。
——黄微苑记得,他是这样提醒她的。
“不用了解太多,小姐,我马上踏上启程去北海道的列车,我们再也不会见面的。”
“但如果你想起今天。——不用记得我陪你走过的这截路。”
他有双桃花眼,会对每一个路过的女人动情。
哪怕朝生暮死如露水情缘,也有极端的快乐吧。
可仲时旭面对她,却避忌疏远,从未有过多余举动。
他是不是一眼就能看穿她的倔强和正经,连肖想的资格都不给她。
就仿佛一开始,就清楚两人从来没有可能。
连一夜情的对象,他都从未考虑过。
是啊,就算有朝一日。
她到顶流女明星的位置,想要和他并肩站在一起,也是高攀。
更别说她现在籍籍无名。
署名的演员表长长一列,根本没有尽头。
她每次都会等到最尾,才会看到自己一闪而过的名字。
黄微苑茫然地跌坐在长桌前。
她的心脏空落落的厉害。
她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
为什么会对这个只见过几面的男人心颤。
是在难过吗。
对从来不属于自己,更遑论失去的男人。
黄微苑发了一会儿呆。
玻璃落地窗外。
跑车发动机的轰鸣响起。
勖玫和仲时旭在一辆车里。
从她面前,风驰电掣地经过。
勖玫坐在离她近的一侧。
女人钻石发饰闪闪发光,红唇烈焰,手指上的烟雾漫卷。
手指香烟的雾气随着汽车的呼啸,逐渐散去。
黄微苑在原地驻足。
她挪开眼,从刚才的奢望里回过神来。
应该醒过来了。
兜里还有几本她带来的剧本。
她想回去,多研读一会儿。
小县城的教学资源不太好,家里人把所有期望寄托在她身上,把她送进北影学表演,不是要她成为被男人挥之即来,招之即去的女人。
刚被宁宁激励过的她,不能自我轻薄,攀龙附凤地走捷径。
棠礼和宁宁,和她终究是不一样的。
她们都被爱着。
爱情很奢侈的。
不是每个人都能遇到,她只能靠自己努力。
周围的景物越来越黑。
仲若旭对她很狠。
但其实啊。
黄微苑忽然不着边际地想。
——“接触不到本身价值以外的事物,才是上天对自己的保护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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