棠礼恳切道:“不会的,仲老师。”
她回忆道:“我最困难的时候,在伦敦大学学院读硕,开销很大,一直找翻译的工作做,从未靠贺家养我。”
“这十年我过得很不光彩,已经吃尽了苦头。怎么会想到去做情妇。”
仲时锦:“嗯,我是个商人,投资有盈亏是正常的。但重要的事,我需要确定棠小姐值得,这和你给我创造的效益无关,我只在乎我保出来的人,会不会影响我的名声。”
棠礼捂着小腹,坚定地说:“仲老师,我能让贺嘉辛选择我十年,就能用一生向你和宁宁证明,你们的眼光。”
“很好。”
仲时锦说:“去红叶公馆养胎吧,香山北侧,闹中取静。”
“谢谢你。”棠礼收好棋子。
姜蝶珍对上棠礼的视线,弯起嘴角笑起来。
她长得甜美,抹着草莓汁的嘴唇,像覆着晨雾凝成的露水,可爱诱人:“妈,煾予也经常用投资给我举例,他第一次遇见我,送我礼物,就说是风险投资。”
“你和他呀,母子俩还挺像的。”
“遗传总是有缺陷的,他缺点更多。”
仲时锦淡淡地说,眼周却出现一点笑纹,凝视着姜蝶珍:“可他的眼光很好,我也忍不住,对你下重注。”
说完她拍了拍姜蝶珍的肩膀:“不用拿礼物也欢迎常来看我,你和我关系亲近,比什么名牌手袋都珍贵。”
姜蝶珍期待地说:“下周我的作品会参加春夏季新品的选拔,妈你会看到吗。”
“会。”
“生女儿是要好点,小棉袄。”
仲时锦叹口气,言简意赅地批判道:“只能怪景宴鸿不争气。”
再位高权重的男人。
在妻子口中,依然会被揶揄。
姜蝶珍被家里的司机,送去香山之前。
她还在拼命招手对仲时锦笑:“谢谢您!下次,我带煾予一起来看妈。”
她讲话很有感染力,让仲时锦情不自禁嘴角上扬。
撇开这一切不讲。
她嫁给景宴鸿三十五年。
一家上下。
第一次,有人送她钻石镶嵌的百万手袋。
她只嫁来了景家三个月,满心都是回报,笑容很甜。
没用一分仲时锦的钱。
仲时锦有什么立场不疼惜。
安顿好棠礼后,姜蝶珍的心很安然。
一想到仲时锦,也会看到这套礼服。
姜蝶珍又彻底推翻了之前的设计。
“我不能活在我没有考虑未来的童话幻梦中了。”
“我想要塑造一个,有野心,有力量,能够撑起君恩季度作品的款式。”
她可以永远做景煾予的白色小天鹅。
但她想要获得仲时锦的认同。
想要向别人展现黄微苑的美艳。
稚嫩纯粹的白色,做不到这种艳情四射,大杀四方的美丽。
想要赢。
她在景煾予的书架上找到了一本社会和金融统计学集合的书籍。
——纳西姆·尼古拉斯·塔勒布《黑天鹅》
“想要从正面黑天鹅事件中获益,你不需要对不确定性有任何精确的理解。在你非常有限的损失时,你必须尽可能主动出击,大胆投机,甚至‘失去理智’。”
之前在白天鹅身上花的心血,被她通通推翻。
她重新绘图,用会反光的丝光黑做底,用天鹅绒和云纱锻拼接出羽毛的层次。
同样的光线下,肩颈每一段呈现的羽毛都不一样,似羽翼。
腰部面料薄如蝉翼。
姜蝶珍用了柴可夫斯基的《天鹅湖》定格刺绣。
暗光中的芭蕾圆舞曲。
呈现出冷艳凌傲的感觉。
下摆是清冷色调的月光灰,装饰清澈明亮,深沉的手工烫花,羽毛覆盖其上。
黑色是永远经典的优雅。
黑纱在西方是忠贞不渝的爱。
姜蝶珍在工作室昼夜颠倒了一周,才把这条礼服裙彻底做好。
完成那天。
她煮了包泡面,酸辣味,忘记放醋,被辣的咳嗽。
修整完毕。
她一个人躺在工作室的地板上。
在光下观察自己摩挲出薄茧的手指。
忽然想到了那天晚上,看过的三岛由纪在《春雪》里关于手指的形容。
“他接过戒指套在柔细的手指上瞧着,那手指似乎生来就是为了爱抚,那样纤细、柔软,宛若打门窗的缝隙里钻进来,伸长指爪投映在木质地板的一道热带的月光。”
才过去一周。
她陪伴棠礼去探望仲时锦的忐忑,似乎已经很渺远了。
就是这双手,被全世界最好的男人戴上戒指,肯定她。
也是这双手,创造出了她目前最满意的作品。
她合十在胸前,感受着心跳的起伏。
童话故事,需要靠自己织梦,才能做出翱翔的羽翼。
姜蝶珍也期待,变得更好的那个自己。
往前走下去吧,到云端才能看得很远。
天鹅从来不是束缚在笼中,用来观赏的鸟。
“愿为鸿鹄志,奋翅为高飞。”
姜蝶珍把衣服呈交上去,终于迎来了周五。
她去香山脚下的红叶公馆,探望了棠礼。
棠礼刚验完孕期血糖,在瑜伽室做有氧运动。
看见姜蝶珍来了。
她眼睛弯着,“宁宁,吃点东西再走。”
她现在生活过得很好,可以在家里做名牌护肤品的水疗。
但棠礼习惯了安然的生活,换到了舒适环境也不骄躁。
她招呼姜蝶珍坐下,给她煮了一些醪糟小汤圆。
“我自己做的,习惯自己动手啦,你可别说没人照顾我。周末是元宵,我让两个阿姨回家吃团圆饭了。”
姜蝶珍看起来干净柔软。
棠礼盯着她看,心情都会轻松下来。
芝麻馅。
细腻的甜味。
私人飞机上,姜蝶珍并不认识棠礼。
她就是很认同眼前的人,想要对她施以善意。
姜蝶珍用白瓷勺舀了一颗,放在嘴里,感受芝麻融化:“姐姐手很巧,捏的好圆。”
棠礼在笑:“飞机上看到你分发达克瓦兹,猜到你爱吃甜品。”
就像现在。
姜蝶珍好好对待眼前的人。
回报是一碗很好喝很鲜甜的酒酿小汤圆。
她小口地喝着,有清冽的酒香和软软的糯米糍。
从来没有过这么满足的时刻。
每次最幸福的时候,她就会想到景煾予。
是他鼓励她勇敢去认识别人的。
他说会在身后厚待她。
姜蝶珍心脏柔软:“等漫山红叶,层林尽染的时候,就是腹中宝宝出生的时刻吧。”
“是呀。”棠礼点头,笑着望向窗外:“宁宁,谢谢你,我现在对生活充满期待。”
直到日暮。
她从红叶公馆打车回家。
姜蝶珍刚打开门,就被男人禁锢在怀里。
“给你打了很多电话,你一个都没有接。”
“是在和谁偷.情吗。”
景煾予的声线很低。
咬字时像是撩拨在了心坎上,磁性又微哑。
一段时间没有看见他的姜蝶珍。
被他说话的语气蛊得受不了。
她苍白的椎骨软下来,到处都变得很敏感:“哪有.....”
她心里揣着小秘密,不敢正眼看他。
“为什么要挂我电话。”
景煾予看着姜蝶珍晕红的脸,漂亮饱满的唇瓣上呼出酒精的甜味,秀巧漂亮的鼻翼微微翕动着。
“又去和哪个男人喝酒了吗。”
他扣住她单薄的脊背,恶劣地把她锁在门墙上。
门外骤然传来敲门的声音。
来人是仲若旭。
青年摁着门铃:“哥,你们不是说回国就招待我吗,今天元宵节,有人在家吗。”
姜蝶珍颤抖着纤长的睫毛。
她想要去打开门锁。
景煾予强势地桎梏住了她的手指,垂眼咬在了她的锁骨上。
“不许去。”
男人搂住她细韧的腰,咬噬着她脖颈上的动脉。
他感受到姜蝶珍的遽烈心跳:“跳得这么快,在兴奋吗。”
“嗯。”姜蝶珍脸色潮红,抓住景煾予青筋突出的手腕,放在唇间咬了咬:“放他进来吧。我们把他灌醉,当着他的面......”
——当着他的面?
——在作恶上,姜蝶珍想要和他一直做同谋。
景煾予听到她软软黏黏的声音,说出这么离经叛道的话。
男人的眼睛就像漆黑的炭石,仿佛一点火星就可以引燃到炙热。
他弯唇笑,用气声询问她:“宁宁可以让我做到什么程度呢?”
姜蝶珍耳根滚烫,刺激又期待地,张开水红的嘴唇。
“把身.体的所有权,都交给老师的程度。”
姜蝶珍提到想用这种成品的“结成茧绸”。
她只是旅行途中, 随便提到讲起除夕之前, 为姥爷做衣服的情景。
贺嘉辛就记在了心里。
男人特地拍下四十多天, 才能“纺一反”的布料。
一反是日本的布料长度单位。
所以他抱着布, 约上仲若旭。
一起上门来探望两人。
姜蝶珍也注意到仲若旭身后,抱着“结成茧绸”的贺嘉辛。
贺嘉辛关上门:“我们俩孤家寡人的, 就来四哥家凑合过个元宵算了。”
仲若旭笑道:“我可没叫他。是他打电话说到处都没有团圆的氛围, 非要上赶着凑上来。”
贺嘉辛换了棉拖, 往屋里看了一圈:“嫂子呢。”
他在沙发上落座。
男人抬手,懒懒地指着,放在身边的布料。
“这块布是我找著名的染色家中川品子点染的‘山樱’”
“品子女士还特意带我去看了武藏野的樱花丛林,粉白浅绯, 烟霞漫山遍野。”
贺嘉辛示威地望向仲若旭:“这块布, 我算是竭尽心力了, 来吃个团圆饭, 不算过分吧。”
站在楼梯口的姜蝶珍, 有些茫然。
贺嘉辛这么会照顾人。
为什么非要那样坏地, 对待棠礼。
她不明白。
如果心里藏着一个人, 不应该珍惜吗。
“小乖,你先上楼泡澡吧。”
景煾予站在岛台旁边,仰头看她。
姜蝶珍太白了。
很美的苍白。
一碰就会浑身泛红。
她在景煾予的怀里,被他亲了很久。
分开的时候,几乎站不起来了。
女生被景煾予以不想让别的男人, 看见她这幅样子为由,支使她上楼洗澡。
姜蝶珍“嗯”了一声, 往楼上走。
迈开步子。
她心里忐忑。
是不是应该和棠礼说一下,贺嘉辛来我们家了呢。
这样棠礼知道。
他没出去鬼混,也能赚回一点印象分吧。
她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
手机还在茶几上放着。
怎么办。
秘密就在贺嘉辛眼前。
棠礼会给自己发消息,询问她是否平安到吗。
以她温柔娴静的性格,一定会的。
会被男人发现吗。
要下去拿手机吗。
可是姜蝶珍不想看见仲若旭。
他的眼里侵占意味太强了,似乎模糊了道德也要掠夺。
这种暗示的感觉,让姜蝶珍很惶然。
浴室里的白雾弥漫,空气潮热舒适,就像进入了晚春的雨季。
姜蝶珍把脸埋在浴缸里。
她好想问问贺嘉辛,为什么不肯对棠礼好一点。
姜蝶珍不知道。
楼下坐在沙发上的男人。
正缓慢地把眼睛,移动到正在发光的手机屏幕上。
棠礼:【宁宁,到家没。】
棠礼:【酒酿汤圆好吃吗。】
棠礼:【看你吃了好多!喜欢的话,下次再来红叶公馆,姐姐做给你吃。】
几乎是瞬间。
正在偷看她手机屏幕的贺嘉辛,微微眯起眼睛。
景煾予正在命令佣人,搬家里的座椅。
男人往客厅瞥了一眼,停下脚步。
景煾予的神情,有些不容置喙。
“贺嘉辛,来帮忙,你愣在哪里做什么?”
贺嘉辛还想接着看,棠礼发了什么。
他也意识到这种行为不对。
贺嘉辛起身,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
“没有啊,本来想削个苹果给自己吃。”
“四哥怎么这么强势啊,一点休息的时间都不留给我。”
他们准备去天台,用小火炉烫火锅吃。
景煾予拿了一些旧报纸走在前面。
男人身量孤拔,清霁泠然。
他没回头,站在楼梯高处。
有些淡漠又不留情面地说:“我看见你在做什么了。别偷看她手机。”
“她不设密码是信任周围的人,这些都不是你窥探她隐私的理由。”
景煾予对姜蝶珍信任到这种程度。
无论贺嘉辛从什么角度来说。
他从姜蝶珍的手机里看见棠礼的消息,都变得不合时宜起来。
贺嘉辛垂着脑袋,眼神闪烁,情绪低沉地问:“四哥,你不想.....你不想知道......万一她有什么秘密瞒着你.....我并不是让你怀疑她的意思,我说如果......了解清楚不是更好吗。”
两人一前一后来到了天台。
仲若旭正在一旁低头点火。
他动作悠然,顺便帮自己唇边叼的烟点燃。
幽蓝的火星明灭。
一闪一闪,在黄昏中若隐若现。
景煾予淡淡地望向远处。
入眼是北京潮湿的春天,很旧。
有些烟霭,雾气下沉。
他穿着的黑色风衣,也笼在雾中。
景煾予:“如果对方纯心隐瞒,揭穿也只会徒增嫌隙。她不说,我不会窥探。从心底信任她。如果实在疑惑,我会告诉她,让她在解决不了的时候,学会依赖我。”
贺嘉辛声音有些苦涩:“四哥,棠礼走了,家里一尘不染。可她的衣柜里一件衣服都没有,明明从墨西哥回来,她还答应我,说今年,会留在我身边,和我好好过日子。”
“结果才几天,人就走了,这也算好好过日子?”
仲若旭的声音有些哑:“她一点也不依赖我,什么事情都能做出来。”
男人话音刚落。
一旁,仲若旭点火的时候。
炉子发出“砰”一声闷响。
两人都扭过头看。
“我可不想掺和进去。”
仲若旭做了一个美式的耸肩,“你们继续啊。”
仲若旭接着点评道:“过日子也得有盼头吧,贺嘉辛,我说你给过人盼头吗?谁不知道你和杨知许那群人,一天鬼混。”
贺嘉辛笑了,和他对峙道:“你管我?你自己在加州做的事,扇人巴掌被人拿枪怼着,还不是你哥帮你解决的,你自己先管管好你自己。”
仲若旭踩灭了烟蒂,嚣张笑了几声:“他们欺软怕硬,对我朋友做种族歧视的拉眼角手势,我教训一下怎么了。”
眼看这两个人,已经开始小学生拌嘴吵架模式。
景煾予头疼,淡淡道:“你俩给我消停点。”
他刚说完。
两个人都闷头干活,不说话了。
景煾予鲜少扮演中式大家长的威严角色。
但这哥俩,显然都要依仗着唯一大佬,帮他们料理祸事。
于是两人各自沉默了下来。
贺嘉辛才说:“我找到棠礼了。”
“在哪。”仲若旭停下处理食材的手,八卦道。
贺嘉辛闷闷地说。“你哥老婆的手机里。”
他这句话说得弯绕。
但仲若旭显然听懂了。
他扔下切得方正的白玉莲藕。
仲若旭咧嘴,笑了一声:“那我哥知道吗。”
景煾予正站在远处黄昏的光影中。
他孤伶站着,出挑的英漠,忙着和人在电话里,讲生意。
不管另一端别人提出什么条件。
景煾予的眼神,始终沉郁又静谧。
贺嘉辛回过头,悄声说:“应该不知道,因为这几天,他也不在北京。”
仲若旭嗯了一声。
随即说:“过几天,我要去海南参加一个电影节。听说姜蝶珍,会和她朋友一起去,需要我帮你支开她吗,这样一来,你方便去找棠礼。”
“我并不是想找她。”
贺嘉辛用手指薅了几把头发:“太奇怪了,我只是好奇她为什么非要离开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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