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继承亡夫遗产后(予乔)


等瞥见门口的动静儿,他不着痕迹的搁下茶盏。
喜春特意拿了糖果来,并着一盘子点心:“吃个糖吧,压一压那苦药味儿。”
喜春二哥宁为跟着村中江郎中学岐黄之术,喜春平日见他捣弄过,也知道哪些药汁苦,周秉的汤药便是近了都能闻到,他却一口喝光,连眉头都没皱下,这会儿心里也该难受了。
糖果递到了跟前儿,周秉移开目光:“不必。”
他特意强调了一番:“我觉得不苦。”
喜春便点点头,把点心往他跟前儿推了推,“那饿了吗,要是饿了便用些点心吧。”
因着周秉身子不适,需要在床上静养,老太太便叫喜春也不必去前头招待接见客人,留在白鹭院里照顾周秉便是。
周秉黑沉的眼眸往喜春身上看了看,眼眸微眯。
她,不继续劝吗?
他侧开脸,说了起来:“你不想知道大姐过来看我说了什么吗?”
喜春顺着他问:“大姐说什么了?”
垂落的发丝遮住他带笑的脸,不疾不徐说了起来:“她叫我给她找个事做,最好是请她当个铺子的掌柜,掌着一间铺子,还问我要不要在盛京置办产业,她长得不美,想得倒是挺美。”他倏的转过头,一眨不眨的看着喜春,“你说,我们要不要在盛京里置办些家业的?”
喜春被他突然的动作一怔,结结巴巴的:“你、你决定就好。”
喜春有自知之明,周秉不在时,她这个周夫人当家做主,掌府上府外,甚至能得到周家数不清的家产营生,良田铺子等,这些都有一个前提。
那就是她的夫君周秉,过去了。
但如今周秉还在,这些自然都是他自己的。而她,也不过是嫁入周家的女子罢了。只是喜春吃了那么大苦头才过了大夫人这关,又好不容易谈成了石炭的买卖,她见识过外边的天地,如今要重回内宅之中,实在、实在是叫喜春心里不甘心。
“不,是你决定就好。”周秉道:“咱们家可是你当家做主。”
“盛京历来文风昌盛,书院众多,便是街边小儿也能朗朗上口几句诗文,我这一代入了商户,自是无法科举,可咱们的儿子却能读书,能正大光明参加科举。古有孟母三迁,为了咱们儿子,早早在盛京里置办家业也是好的。”
“有咱们家庞大的家业支撑,只要他能在读书一道上精进,往后也定能平步青云,不必为了三斗米而折腰。”
话还没说完,喜春小脸已经爆红起来,“你、你胡说什么呢!”
这个人实在太不害臊了吧!
周秉眼中难得闪动着恶趣味,还想再逗一逗她,又见她害羞难当的模样,只得歇了这心思,以免把人给吓跑了去。
他如今可还是病人,追不上人的。
周秉不敢再逗人,便挑了正经的话跟她说了起来,知道她如今最为关注石炭买卖,便告诉她到时进货时该如何进,进些甚种类,每一种的分配,最后还语重心长,像年长的有经验的长辈一般教她道理。
“做买卖也最怕木秀于林,一家独大最后的下场往往是被人群起而攻之,要想平衡,就必须施以别人一些好处,从中寻到平衡,做到有人有银子赚,有人有汤喝,才会安生太平。”
铺子的掌柜们教喜春时,用的往往是他们当掌柜的经验,告诉喜春哪种客人的喜好、偏向,货物的好坏如何筛选,甚至如何招揽客人、谈成买卖,他们教的是在做买卖时的技巧,而周秉告诉她的,则是以一个上位者的目光看待。
喜春沉思一会才明白周秉在告诉她,石炭买卖便是一家独大。
“那要如何才不是一家独大?总不能把好不容易才谈成的买卖分出去吧?”她嘟着嘴儿,小脸带着几分少女的娇俏,叫周秉没忍住,轻轻在她鼻头刮了一下。
触感之后,两个人都愣住了。
周秉清咳一声儿,“自是用不着分,却是可以分担别人的营生。”
周家往常不做炭的买卖,在秦州府中早有三家炭买卖,他们此番做石炭买卖相当于横插一脚,分薄他们的利益。
可石炭是大趋所致,炭司已经决定了要在各州推广石炭,便是周家不接下这一桩买卖,也会有其他商户接下,同样也会分薄他们的利益,这三家若是有远见,便应该知道这点,以后定是会以石炭为主,木炭柴火为辅,木炭柴火也并非被全盘压制,只不再旺盛而已。
周家此前没有炭买卖,正可以搭着木炭柴火一起贩卖,也算替他们分担了。
喜春把他的话牢牢记住,见他与她说这些,显然是不反对她插手,喜春心中几番犹豫,话到了嘴边好几回,最后郑重同他商议:“这石炭买卖为我经手,实在难以割舍,等回了秦州,可否叫我继续经营这石炭买卖,当然,其他的我皆不沾手,好吗?”
她问得十分小心翼翼。
周秉忍住把人拥入怀中的冲动,指尖几乎在衣袖下颤抖叫嚣着,但他不能,面上素是苍白冷淡,他半垂下眸,在喜春的忐忑中,轻轻吐出两个字:“好啊。”
“你说,”喜春扬起小脸儿:“真的?”
周秉不答却问起了其他的:“还记得你做过的祭文吗?”不等喜春回,他便自顾说了起来,“千情万义化为无...我与夫人既有千情万义,千般情种万般情义,又如何忍心叫夫人失望。”
祭文本是哀悼,喜春也知晓她当日那祭文夸大了些。
“以后还给我烧纸丫头吗?”他问。
喜春十分上道:“当然不!”
周秉是没福的了,也不知道是哪位祖宗有这福了。
过了初二,便是亲眷互相往来了,周家久居盛京,同僚、姻亲有不少,喜春一直留在白鹭院中,只有家中来了贵重客人才叫喜春出去见一见,认个人罢了。三房商户人家,与大房二房往来的都是官家家眷,与喜春一介商妻自是没甚好说。
喜春这回上京,一来是见过大房二房的人,二来则是周珍的亲事。周珍亲事在去岁就大定,早已定下在年节后便要上门迎人过门儿。
大喜的东西早已置办好,在年初八后周家便不迎登门的客人了,专心准备着周珍的亲事。
到年初十二这日,周家才重新开了大门,魏国公府吹吹打打的来迎新人了。
娘家人勿远送,周珍出嫁,由着周严背着出了门儿,迎上花轿,周家的亲朋、嫁妆便开始出发。
喜春和周秉也止在大门,目送新娘子远去。
喜春今日穿着一身云纹喜庆的粉衣,头上也带着红真珠小冠,脸颊施过脂粉,越发显得脸庞清丽,在门外站久了,寒气入体,叫她身子不由颤了颤,指尖刚伸出要抬一抬帽,便被周秉握住,牵着她往门里走,淡淡说上一句:
“不必羡慕别人,待我们回了秦州,便再举办合卺酒。”

过了年十五,岁节的热闹消退了下来,朝上一开衙,大街小巷的铺子小食店也开了门儿。
周秉给老太太和潘氏提出了要回秦州。
老太太两个都不应,周秉有一身伤,连大夫都说过要静养三五月才能好全,若是回秦州,这一路颠簸奔波,怕他身上的伤加重,再有个万一。
再来一回,恐怕就不是烧香烛钱纸这样简单了。
周秉自有主意,多日来的修养,叫他整个人气色好了不少,苍白的脸上也添了些血色,沙哑的声音好转,恢复了往日的沉稳,只身子没甚力道,不能久谈。
周秉下定了主意:“无碍,只要慢些赶路,走上月余总能赶回去的。”
正月的天儿也是极为寒凉的,尤其是清早夜里,走水路倒是最简便的法子,比官路要稳当一些,但还不到开春时,水路不大太平,周秉身子又不好,若是走官道,沿途有驿站,也可用上些热水吃食。
潘氏道:“你也太倔了些,迟上几月回去又如何的,家业那么多,养着那么多掌柜小二的,府上又有婆子丫头,哪里就急需你赶回去当家做主的。”
“我不当家做主,夫人当家做主。”周秉回了句,他也不是来商议的,发号施令,拍板惯了,只是来给长辈说上一声儿罢了。
周家三房人早就分家了,周家三房如今就剩周秉几个,周秉的话就代表了三房。
潘氏更了解他性子,最后只点了头,又交代他:“行,你们要回去也行,只不能赶着路走,等到了写封信来报个平安,你要是病情加重了,可别怪伯母不给你好脸儿的。”
老太太也添一句:“还有你祖母我。”
周秉回了白鹭院,先问了玉河:“少夫人呢?可是在小书房里?”
玉河瞥了眼小书房的方向:“可不是呢,昨日又收到了家里寄来的薄册,还有铺子里的事要少夫人拿主意。”
玉河看了看自家主子。因为还在养伤,是以周家如今的事务同样是少夫人在掌管。
“我去看看。”周秉抛下这一句,从他身上能使得上力时,他就不要人搀扶着了,只能使得上力道,却到底不如常人健康稳健,反倒一见就知是病气入体。
刚走了两步,他停了下来,叫了玉河上前:“我这一身儿可还得体?”
周秉今日穿着一身宝蓝锦袍,外罩着白色披风,乌发半批,只用了一支玉钗轻轻固着,端的是温润如玉。
玉河:“好看。”
周秉以前惯常穿着墨色锦衣,他本就身姿颀长,五官俊美硬挺,素来神情冷淡,便越发叫人不敢靠近,天长日久下来,这份威严便越发加深了去,如今身上的气势收敛,带着病弱之态,又一副温润公子的装扮,瞧着便是极为温和的模样来。
周秉却垂下眉眼,又仔细理了理衣摆,这才踏入小书房中。
白色披风自门槛上拖曳而过,高大的身影笼罩进来,叫整个小书房的光芒都淡了淡,喜春原本伏于案上,见状不由抬头一看,见周秉从门外进来,心里并不意外。
搁下笔起身把人扶了进来:“你怎的来了?”
喜春心头轻轻叹了一声儿。
这个夫君太粘人了些,叫她十分为难。
他好像很喜欢同她共处一室,总是前脚她在,后脚便寻了过来,就跟三岁的辰哥儿似的,喜欢跟着大人的脚步。
周秉坐下,黑眸在她身上看过,又在书桌上满桌的薄册上看过,眼中极快的闪过一道光:“我与祖母和伯母都说过了,过两日便启程回秦州府。”
“当真?”喜春:“可是,你的伤...”
家业尽数在秦州,而他们身在盛京,到底诸多不便,喜春早就做了准备要待上几月,等周秉伤好后才回去的。
周秉在她眼下的青色瞥过,略带着些苍白的唇抿着,垂着眼眸:“这伤又非一日两日的了,又死不了。”
这话喜春接不了。
她目光转动,最后在他宝蓝的外袍上看过:“这衣裳十分衬你,今日瞧着仿佛比昨日更精神些了。”
周秉抬起黑沉的眼:“当真?”
他模样极为认真。
客套话他没听出来吗。
已经骑虎难下了,喜春也只有肯定自己的话了:“对。”
周秉这才不问了。
喜春看着人,有些犹豫,又有些踌躇想跟他讲一讲夫妻之间的相处之道。首先这夫妻之间是有距离的,这距离远不得却也近不得,太远彼此没有情分,太近容易相看相讨厌,再则彼此都有自己的事,若是非要紧紧黏糊在一处,也会叫彼此都困扰的。
但这话在了嘴边后却怎么都说不出口,毕竟这话说出来,有把夫君朝门外推的嫌疑。而在喜春自幼的教导中,都是要夫妻和美的。
于是,她换了个委婉的话:“这几日从门房处收到好几封帖子,说是送给我们三房的,据说都是你曾在京城书院的同窗们儿,听了你受伤的事,想入府来看看你,你看要不要见一见。”
喜春看过她爹宁秀才会同窗,一会就是一整日。
周秉却想也不想就回绝了:“不必了。”
说着,觉得自己语气太过生硬了些,又放柔了两分:“你不必多想,我与这些同窗并无几分交情,也多年不曾走动,既然之前不曾来往,现在又何必平添麻烦。”
喜春便也不再劝。
她又伏案于桌上处置家务,身后沙沙声传来,似是在翻阅书籍,又听他问:“这小书房里的东西我能看吗?”
这便是喜春无法出口的原因。周秉与她想象中全然不同,在她想象中,周秉的字如其人,应是性子狂傲不逊之人,这等人应是会把妻子看做自己的所有物,只会发号施令,毫不在意他人感受的,但周秉却不,他周身气势强盛,哪怕拖着病体也无法掩盖那份居高临下之感,却在二人相处时极为在乎她的点滴感受。
他不曾对她说不,不曾大声呵斥,展露不悦,甚至不会理所当然触碰她的物件儿,在她身上,可谓是耗尽了无数耐心。
“你、你尽看便是。”喜春不敢回头,怕暴露了突然发红的双耳。
身后带着笑意的声音传来:“当真?所有的都可以看?”
喜春压下迸发的心跳,认认真真的小脸儿正对着笔架,小身板也端坐着:“夫妻一体,同心同德,正如这家中分工明确一般,互为信任才是,我没有什么不可见人的,无论什么,你随意。”
“夫人可当真是极有见解啊。”周秉叹道,略坐了坐,因身体不适便先回正院了。
今日多坐了一刻,一踏出书房,那脸更白了一分儿,玉河早早候在外头,见状忙来搀扶了人,周秉也不逞强,左肩微微倾斜,斜靠在玉河身上。
玉河跟他汇报:“爷,翰林院检讨季大人今日也递了帖子来,想要过府跟爷叙叙旧,早前还有汪何陈李几位大人,都说要携了夫人登门儿。”
说的正是周秉昔年在盛京的几位同窗,如今皆以入朝为官。只最后周秉弃文从商,又久居秦州府,便是断了往来。
玉河是周秉贴身小厮,早些年也是见过这几位的,身上都有文人的清高,这些年陆续成亲,这些官家夫人哪里是好相处的。就是玉河都能想见若这几位登了门儿,他们少夫人少不得被刁难奚落。
玉河心头都知道的事,何况周秉了。
周秉神情如晦,瞧不大真切,声音又极淡:“都推了吧。”
玉河应了下来。
喜春也吩咐了巧香,叫她传下去,叫丫头们收拾行礼,尤其是几位小公子处,余下便是小书房的薄册、账册等更需精心安放,以免失落了去。
周秉定下的日子是大后日,过了周珍归宁后便启程。
“秋月那处你去问问,虽说她早前报给了我,但她到底是白鹭院的丫头,以后出嫁我也当给她添些嫁妆的。”叫人收拾行礼,喜春又想起院子里的丫头秋月的婚事来。
嫁的也是府上的小子,还带来给喜春看过一眼,也是那等机灵的,本说的是再过上两月便由喜春瞧着出门,算是体面儿,只他们如今要提前回秦州府,却是看不到她嫁人的情形了,喜春便叫巧香又加了个五十两银子添进去。
“对了,我房中镜台下的那个匣子定是不能忘了,便是那描金的牡丹黑匣,别的金银首饰倒是慢慢收就是了。”
喜春可是有单独书写信的习惯,那上头也写的是她的心里话,没有保留的。
巧香刚点了头,突然一顿:“少夫人,那个牡丹匣子前几日已经放到这小书房来了。”东西是巧云巧香两个亲眼弄的,他们整日跟在喜春身边,对有些也模糊有些印象,把那匣子当成其他重要的薄册账册和往来书信一起给搬了来。
她还指了指放置匣子的桌台:“奴婢记得那匣子就是跟其他信件匣子一起放在上边儿的。”
喜春顺着她指的看去,却并没有看见那个熟悉的牡丹匣子。
巧香上前在几个匣子上找了找,连桌台边的矮榻四周都找了找:“奇怪了,这匣子怎么没看见了。”
喜春心头一个咯噔。
桌台、软塌,这会儿她突然想起了一件事来。
那便是先前周秉问她这书房的东西是不是都可以看,她还十分正经的说过可以看,绝对没有甚见不得人,不可告人的,当时他所在的位置便是在这软塌上,她还亲耳听到过翻阅时纸页摩擦的沙沙声,以为他在阅览书籍。
喜春整个人往后跌了跌,四肢都发软。
她说错了,其他地方确实没有任何不可见人的,但那些私信中却有好几回她怒极骂周秉的话!
她提着裙摆便往正院跑。
巧香一愣,忙叫道:“少夫人,少夫人!”
小书房离正房不过几步路远,过了花台阶梯便到了,喜春跑得快,一早只松松垮垮鬓着的钗都摇摇欲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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