轻微一点点的重量,柔弱纤细,好像下一刻这点重量也会蒸发消失掉一般。
朱缨小心地仿佛自己正抱着一个泡沫做的人,她愣了一会儿,才涩声道:“陛下,娘娘体弱,她昏过了。”
敬妃见到这情形,连忙慌张摇头。
“陛下,陛下您不要被她骗了!她怎么可能会晕,她肯定是装的……”
晚晚倒下的那一刻,眼前天旋地转,彻底失去意识前,她模糊听到,容厌饶有兴致对敬妃的询问。
“今日之事,仔细说说?”
鼻端是熟悉的本草清淡香息,周身陷在柔软的床榻中。
她这些天时刻紧绷不敢松懈,今日白术出事突然,情绪起伏太过剧烈,晕过去,也实在是意料之内。
晚晚只觉得自己睡了好长的一觉。
恍惚间,她似乎看到一盏摇晃的灯烛,自己从床榻上起身,夏日轻薄柔软的桃粉色心衣一半挂在身上,一半松松散开。
雪白的肤,乌木般的发,在灯火的光晕之下,犹如故意引诱的魅妖艳鬼。
可她姿态却青涩。
她被捏住下颌,碎发汗湿黏在脸颊,他冰凉的手指触在她眼下,慢慢划落,将她脸上的泪珠与汗水擦下。
他指尖带上了一缕湿润水迹。
灯烛在侧,他将指尖移到灯火之上。
水珠落入烛心,火花啪地一下崩出幽蓝火星。
火光跃动着去舔他的指尖。
寂静的危险蛊惑之中,她细白的手指微微颤着,却还是主动去握住他手指,将他的手从烛焰处移开,放到自己细腻柔软的肩上。
不稳的烛火之中,他长身玉立,高不可攀、漫不经心。
她主动投入他怀中。
错乱昏沉的光影之中,只他一截下颌让人能看得清晰。
极为优美的唇形,唇色是堪称艳色的红润。
她凑近过去想要亲吻。
这样好看的唇……
她很熟悉。
晚晚愣了愣,若这唇色再淡一些……
便一模一样了。
晚晚忽然从梦中惊醒。
床帏绰约朦胧,胸膛起伏剧烈,她缓了口气,便侧头去看了看外面。
早就已经入了夜,她如今是在关雎宫的寝殿之中。
晚晚又闭上了眼睛,深深呼吸了一下,让自己先暂时放下梦境,重新去思考。
她出声喊道:“紫苏。”
候在她房中的紫苏立刻走近,拉开床帏,刻意压低了声音,道:“娘娘?”
晚晚问:“白日在敬妃那里,我昏倒之后呢?”
紫苏僵了一下,没有立刻回答,她皱紧眉,眼睛眨着朝着晚晚往她身后的窗边示意。
晚晚一顿,顺着拉开的床帏往外看了看。
外头,容厌靠坐在窗边,左手支额,右手握着一卷书册,神色疏懒,也看不出是不是在看。
晚晚愣了愣。
她看着他的面容,没有移开视线。
容厌听到床边的动静,将书册放到一旁,侧头看过来,嗓音一如既往的温和,接着晚晚的话问道:“之后呢?”
紫苏掐紧了手指,额头冒出冷汗。
当着陛下的面,这让她怎么回答?
晚晚却伸手,握了握她的手臂,示意她有话直说。
紫苏不安地点头,答话声音仍然带着一点颤。
“娘娘昏倒后,陛下问敬妃……敬嫔,先前都发生过什么。
“敬嫔说,是白术背后嚼舌根在前,娘娘无令擅闯在后,错处都在关雎宫这边。
“陛下……”
紫苏快速说完,“陛下却还是黜敬妃为敬嫔,将对娘娘动手的宫人充入掖庭三年,敬嫔今后需对娘娘退避三舍,她宫中上下皆领杖责!”
行刑行了一整天,后宫所有人都在看着。
对于敬妃这样骄傲惯了的贵女而言,这样的惩处几乎是她短短不到二十年的人生里,最大的噩耗。
晚晚愣了下,她确实没有想到,容厌真的会罚敬妃罚地这样重。
他对宫中所有动向都了如指掌。五月初一她故意招惹敬妃、敬妃真心爱慕他,他总不可能这个时候不知道了。
可他还是毫不犹豫处置真心爱慕他的敬妃,就算知道敬妃动手有她故意相激的原因,他没有半分怜悯,就像是宠极了她。
容厌单手支着下颌,夜间的烛火中,笑意些微,眸底是从初见那日,就未曾变过的无情凉意。
晚晚手脚冰凉,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容厌。
这样的人……他真的会在意谁、会被人打动吗?
他话语带着嘲谑的意味,“作为云妃这辛苦一场的赏赐,如何?”
晚晚没有答话,她撑起身子想要下床,身体还是有些虚软无力。
紫苏连忙搀扶住她。
晚晚走到容厌身边,示意紫苏出去。
她站在他身侧,他坐在窗边,视线几乎平齐。
晚晚看着他。
眼下入了夜,窗边灯烛不亮,光影并不清晰,可他轮廓太过优越。
琉璃般的眼眸,挺拔的鼻型,那样好看的唇,恰到好处地融汇成一张极为秀雅精致的面容,长眉英挺,渊渟岳峙,他的神情气韵,又让这面容带了让人捉摸不透的另类吸引力。
晚晚第一次这样专注又仔细地看他。
她也是刚刚意识到,这皇朝的帝主,居然有那么漂亮的皮囊。
容厌凝着晚晚眼睛下方划出的一道伤痕。
这伤口已经涂上了药,还残下一些乳白色药膏没有完全融入肌肤。
这道金簪刺下的创口,距离她眼睛不到半指。
他若是晚来哪怕几步,这伤痕再深一些,或者再往上一些,她的眼睛也就保不住了。
对上她的眼睛,乌黑莹润,通透漂亮。
容厌看了她一会儿,有些好笑。
她该知道,她这脸若是毁了,她在他这儿也就没有倚仗了。
真是……
容厌笑出来,喜怒却难辨。
他抬手,指腹压上她眼下的伤痕,微微用力。
微微的刺痛从脸颊的肌肤传开。
晚晚疼得瑟缩了一下。
她忍着没有躲开,双手抬起,捧住他的手,放在自己身前。
指尖点上他掌心。
——依旧是要在他掌心写字。
容厌垂眸分辨了下。
她写的是:“不够。”
是回答他那句“赏赐”。
仅仅是在外的惩处和恩宠,不够。
容厌眼底渐渐蔓延上一层嘲意。
晚晚全然不顾,继续在他掌心写:“今晚留下好不好?”
“月余不得见,晚晚思念您。”
容厌冷眼看她写在他掌心的字。
他看了她一眼。
不防间,晚晚已经将整个人都靠得极近。
近到她的呼吸都能拂动他的发。
她几乎是挨着他,凑到他面前,他甚至能清楚看到她颊上细软透明的绒毛。
还有她的眼睛。
漆黑的瞳色,湿润的眼眸,看着他,里面却仿佛闪烁着极为明亮的星光,纯净、柔软、潋滟。
这样拙劣的挑逗。
这样刻意的姿态。
容厌挑高了眉,看着这双眼睛,稍稍后仰,靠上椅背。
他没有立刻回答,指尖绕起她垂到他手指上的发尾,慢悠悠笑了出来。
第9章 吻上
铜灯的火光微微晃动,月明星稀,那双比窗外夜空还要漆黑漂亮的眼睛依旧近在咫尺,呼吸来往纠缠。
容厌轻轻扯了一下她垂在他手上的发丝。
晚晚头皮微微疼痛,手指收紧,专注地等着他的回答。
容厌低眸看着自己手上缠绕着的发丝,不紧不慢地去思索。
被所有人知道自己是替身,却没有表露出多么伤心的模样。编排了一场好戏后醒来后,不仅想要留住他,就连勾引他都能做得单纯而心安理得。
他忽地笑了出来。
叶晚晚、叶云瑟,这姊妹二人之间,倒也不简单。
侍寝……
他不在意她想要从他身上图谋什么,真能得到,那也是她的本事,若哪里让他觉得没必要继续留着她了,他也不会手软。
容厌将她这一缕头发顺到身后,把玩一般,捏了一下她后颈,对她温和道:“好啊。”
盥室中,晚晚回想起方才容厌答应留下,她轻轻按了一下剧烈跳动的心口。
虽然她在引诱他,但是心底还是有些后怕。
从浴桶中出来,晚晚换上寝衣,拿起事先准备的图册一页页翻看起来。
紫苏在她身后为她绞干发上的水迹。
她配合地微微仰头,长睫被水雾沾湿,偶尔眨动一下,视线却始终没有离开手中那卷书册半分。
紫苏的目光僵硬地避开那书册。
晚晚在看的,是避火图。
容厌已经在里间了,晚晚只来得及细细看了前几页,匆匆又翻到中间看了看,男女小人各种姿势的纠缠冲撞入目。
面不改色记下看到的画面,紫苏出门后,晚晚便随之将手中图册放下,很快起身出了盥室。
里间,容厌坐在绿釉金光纹博山炉前,刚刚放下香箸。
空气里,安神香中沉香、甘松的香调渐渐压过原本的清淡药香。
晚晚目光也跟着落在香炉上,若有所思。
他似乎只用这味香。
容厌站起身,高大的身形使得宽阔的里间顿时显得逼仄起来。
晚晚手指收紧,屏息了下。
容厌走到门旁的铜盆处,净手后,拿起崭新的棉帕擦去手上水珠,回到香案前坐下,回头见晚晚还站在盥室前,眼睛一眨不眨看着他。
容厌抬眸看她一眼,“会不会侍寝?”
是她两次三番主动想要侍寝。
晚晚点头。
一年前,入宫那时,宫嬷都教过的。可是,这两次,哪次都不是按照章程来的。
容厌“嗯”了一声,随口问:“还记得多少?”
晚晚全都记得,还学了更多。
她走近了些,站到他身前。
香案前的这处蒲团宽大,下方是纹路精致的地毯,晚晚跪坐到他侧,抬起手臂,广袖随着她的手臂展开。
淡淡的香气随着她的动作一圈圈散开,好似一层轻纱,将两人围拢在一处,顿时让人觉得亲密起来。
广袖飘荡,悠悠落到他身上,晚晚抬手环上他脖颈,看着他的唇瓣,小臂轻轻压在他的肩上。
容厌只淡淡看着,她倾身靠近过来。
香气越来越清晰,距离越来越近,以至于她的呼吸轻微地拂动他颊侧的碎发。
她眼眸抬起,视线从他唇上移开、往上,直到四目相对。
那双浅色的眼眸依旧清冽,让人看不出真实情绪。
在他的注视之下,她长睫颤了颤,将身子探得更近了些,轻轻仰起头。
呼吸一下拉近……她轻轻亲了一下容厌的唇。
视线相接,晚晚眼睛一眨不眨。
她想清楚了。
容厌自幼在宫闱中长大,在当年绝对强势的外戚手中,还能够组建自己的势力,夺取大权,他对权势、人心、计谋的把控,不是随随便便就能够去不自量力挑衅的。
自作聪明在他面前,不可取。
他从一开始就告诉她了。
那日,她不动声色|诱引,他也一眼就看穿了她的意图,与其想方设法瞒着他去做什么,不如就像朱缨所说的那般。
她想要的,就直接去做。
要他不舍得再动她、要他眼里有她。
她和容厌、男女之间,不就是这回事。
瑟瑟阿姐貌美绝伦,可她也没有差在哪里。
她浓长的眼睫轻轻颤动,在他脸颊肌肤上带来一串细微的酥痒。
一触即分。
晚晚喘息了下,微微低着头,额心的发丝擦着他的额头,距离贴得极近,乍一看,仿佛额心相抵、交颈相拥。
她身体重量压在他肩上,身子悬空伏着,没有实际的触碰,发丝、衣衫却都垂落在他身上。
容厌没有推开她。
脸颊上的痒意还在,那股极轻的酥麻迟迟消散不了。
他低眸看着她,神情难辨。
晚晚抿了一下唇,就要起身,想要拉着他去床榻上。
他忽然伸手,扣住她的后颈,晚晚一时没有防备,身子不稳,被他带地后仰,彻彻底底跌坐到他身上。
鼻尖砸在他肩头,她闷哼一声,一下鼻酸起来。
容厌直接掰起她脸颊,将她按在他面前。
晚晚头皮一紧,眼睫颤了颤,双手无处安放,僵硬着试探地扶在他身前。
他手指扣着她后脑,尽管是她压在他身上,可这样被捏着后颈桎梏着,她忽然生出一种整个人被他掌控着的感觉。
晚晚乍然间浑身不适地紧张起来。
容厌手掌稍稍用力,她被迫仰头靠近他,唇瓣直接贴近。
不同于她轻轻的一触即分,容厌实实在在地吻上她唇瓣。
夜间的晚风吹拂。
晚晚睁大眼睛,头皮陡然发麻。
两个人的唇瓣皆是温度冰凉,这样亲密地贴近在一起,彼此呼吸交融,唇瓣碾磨,微微的燥热从唇瓣漫开。
他的动作强势而不容抗拒,一靠近便带来浓重的侵略感,与她平日总是温吞轻柔的动作习惯太过不同。
晚晚长睫颤抖地厉害。
容厌看着她低垂下的眼眸,颤动的睫羽,不紧不慢地亲吻她的唇瓣。
不长的一缕发丝在这个时候好巧不巧散落下来,贴着她的肌肤,垂在颊侧,随着她的呼吸,这缕发丝的发尾扫在两个人的唇瓣上。
就像是有什么在她唇上乱爬,让本就渐渐灼热起来的唇瓣酥痒麻意更甚。
晚晚皱紧眉,被迫屏息,不让发尾再扫来扫去。
盯着眼前这缕发丝,她呼吸断断续续,眼眸微红,几乎要喘不过气。
直到感觉到他唇瓣微分,一丝于方才不同的湿润气息微微吐露。
她用力掐了一下掌心,心中一横,也跟着将唇分开,轻轻去含住他唇瓣。
他张口,却是忽地咬住她。
她唇角猛地一痛。
晚晚瞪大眼睛,挣扎起来。
他按着她后脑的手强硬而不为所动,晚晚用力想要推开,却如蚍蜉撼树,没有不到半点作用。
晚晚心尖猛地颤抖,腥甜铁锈般的血腥味漫到她口中,被迫吞咽了一下。
容厌不紧不慢地舔舐她唇瓣伤口。
又痛又痒的刺激沿着伤口传开。
他的舌尖扫过她唇瓣,晚晚头发几乎炸开,脊背发麻,下意识低低呜咽出声。
“别……”
伤口被细细吮过,她口中血腥味淡下。
容厌松开她。
晚晚立刻手下借力,手掌按着他胸膛,想要往后缩一些,食指指腹忽然擦过一处不平整的肌肤,像是凹凸不平的伤疤一般。
她又生生停住,垂眸往下看了一眼,唇角隐隐刺痛。
她的手一直是放在他身前,方才想要借力起来,手掌滑动,竟是直接滑入他衣领内,不知道到底碰到了哪里。
晚晚被烫到了一般,立刻将手收回。
她还坐在他大腿上,臀和腿将他的衣摆弄得凌乱不堪。
晚晚垂眸看着乱在一起的衣袂,深吸一口气,扭头将身子伏下,将脸颊埋在他颈间,闭上眼睛,不再乱挣扎。
容厌以手支额,唇角微微扬了扬,忍不住笑起来,胸膛的微微震动传到她身上。
“这个时候,你才开始怕?”
晚晚张口想要回答,话音还没有说出口,便止住。
身子稍稍分开些许,她低头去将他随意搁在身侧的手捧起,写道:“怕疼,怕死罢了,总会有些人之常情。”
他忽然咬她,还咬出血来了,她见过他杀人,心里能不惧吗?
容厌垂眸打量她,视线绕在她眼下伤口上,不置可否,“今日,在敬嫔那里,为了你那只掉了几滴眼泪、头发都没少一根的侍女,孤还以为你一点也不怕死。”
他知道今日敬嫔出手,必然有晚晚的推动,即便不清楚她原本计划着想要做什么,可中间插入了白术这一回,她这次能见到他,几乎就是在赌命。
晚晚噎了下,写:“今日事本就是我之过,非她之罪,再者……白术是我的人。”
容厌微微讶异。
她如今是真坦诚了,什么都敢在他面前说。
晚晚抿了抿唇,接下来还要侍寝,她不想在此时还去提起别的,索性放下容厌的手,腰身扭转出一道柔韧的弧度,从他腿上跳下来。
衣袂在足尖轻晃,她低眸又伸手过去,去牵容厌的手,白皙纤细的手指攥住他小指。
容厌低眸淡淡看着,暖意从她的掌心缭绕而上,包绕着他一根手指。
晚晚牵着他的手往榻上去,三两下除去鞋履,便跪坐在床沿,这回很快就解开了容厌腰间玉扣。
容厌注意到她这回熟练的动作。
腰带滑落到地上,玉质磕下,发出微微的声响,晚晚只往发声处看了一眼,便继续要将他的衣袍解开。
容厌好整以暇地看着她脱着他的衣服,好笑问道:“你便是学的这样侍寝?”
晚晚没有立刻回答。
当然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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