顺帝听到这话,轻轻地挑了挑眉头,“若不是你点头,朕不会硬逼你嫁给他。司徒安之这样的人,是个好苗子,用得好,必为国家栋梁,反之,用得不好能毁了我们大齐江山。”
这一点不得不说,顺帝确实有识人之能,看人挺准的。
“你清醒,知道像司徒安之这样的人,他的真心不重要,重要的是如何让他为我们所用。”顺帝是看重这一点,这才让陈瑾嫁给司徒晋。
只是之前觉得陈瑾和司徒晋之间无须他过于操心,毕竟司徒晋接二连三的表态,看起来似是能为陈瑾不惜一切。顺帝清楚,有些事司徒晋是无力回天,所以才会顺势而为。
所谓的为了陈瑾不惜一切,不过是骗人的话,真要是信了他,命都要丢了。
顺帝不信,也是担心陈瑾万一信了呢?
为防万一,还是应该先跟陈瑾说一说,好让陈瑾保持清醒,永远也别信司徒晋的所谓深情。
“父皇说得对。剑在手,是刺自己还是刺别人,才能由我们自己来掌握。”陈瑾由衷佩服顺帝对司徒晋的定义,她在最后能接受嫁给司徒晋的事,无非是因为司徒晋缠得太紧,还有想利用一二司徒晋的心思。
看看他们大婚当日发生的事,陈瑾是觉得连上辈子受的气都一并找回来了。
顺帝听着陈瑾附和,心情自然极好。眉开眼笑地道:“你牢记这回事,那就很好。”
陈瑾郑重地道:“只要我一日活着,永不敢忘。”
司徒晋上辈子做到何等地步,再没有人比陈瑾更清楚。
这辈子重新回来,几乎所有的局面对陈瑾而言都是有利的,如此情况下,若是陈瑾不懂得把握,还能让司徒晋像上辈子一样乱天下,亡大齐,失败的人就是陈瑾。
顺帝这拉着陈瑾一说,这就说了一堆,好在想起陈瑾要去见朱嫔,连忙地道:“行了,说得太多,你怕是要嫌我烦了。时候不早了,既然有很多事要去做,你且捉紧了去,莫太累着自己。”
听陈瑾方才说的安排,应付完朱嫔后还打算出宫和苏浅一道去见朱央,时间排得满满的,比他这个皇帝看起来还要忙碌得多。
“儿告退。”陈瑾亦知事不宜迟,这便退出去。
不出意外,朱嫔其实一直都在等着她进宫。
她这才刚出顺帝宫门,朱嫔的人已然迎向陈瑾,“公主,朱嫔娘娘请你去看看她。”
这一位连个骗人的借口倒是都不给,陈瑾听着反正也是打算要去的,亦不推辞地道:“走吧。”
请人的人其实如何也想不到陈瑾如此好说话,微微一愣,陈瑾已然抬脚往朱嫔的寝殿去。
朱嫔显然在着急地等着陈瑾,同样没有想到陈瑾会来的人,在看到陈瑾的那一刻,急急地冲上去。
“母亲。”比起朱嫔的激动,陈瑾倒是淡定得多了,朝朱嫔福了福身,陈瑾礼数周全的问安。
朱嫔急忙冲上去捉住陈瑾的手,“你有没有帮你舅舅求情?有没有?”
急切的追问,迫不及待想从陈瑾处得到一个答案。
陈瑾不紧不慢地将朱嫔的手扒开,问:“舅舅需要人为他求情?”
“你什么意思?”陈瑾的动作,还有她这一句话,令朱嫔大惊,急忙地追问。
“朱家的事,母亲该比我更清楚才是。”陈瑾仅是陈述一个事实,一个朱嫔都无法否认的事实。
朱嫔一僵,她自然是清楚朱家事宜的,正是因为清楚,陈瑾指出朱家事宜时,她才会变了脸。
“不管发生什么事,那是你舅舅。”朱嫔无奈之下,只能拿了亲情让陈瑾为之动容,不能见死不救。
“那么你更该记得,父皇是我的父皇,我是陈家女。连外祖父都默许的事,母亲以为,我该如何为舅舅运作?”朱嫔究竟瞒了陈瑾多少事,怕是只有朱嫔自己清楚。
她什么都不想为大齐付出,也不想为顺帝付出,却一味只想从大齐处索取。
哈,打的如意好算盘。
“你在胡说什么,难道在你心里,果真没有一丁点我这个当母亲吗?”朱嫔不想跟陈瑾绕在这个话题上,她只要达到一个目的,她要陈瑾想办法救朱央!
第126章 各为家族
“母亲, 你心里有我吗?”在朱嫔质问陈瑾的时候,陈瑾同样也想问问朱嫔,她的心里可曾有过她?
身为朱嫔女儿, 陈瑾一直都知道朱嫔诸多心思都在陈衍身上。
这原本无可厚非,毕竟这样的世道所有人看来, 陈衍才是她的希望, 只有陈衍活着, 荣登九五,她就会是太后。
陈瑾从来不争宠,而是费尽心思地想帮助自己的兄长, 也想让朱嫔如愿以偿。
她以为,她为母亲兄长付出一切, 诸多算计,一定可以让自己有所收获。在朱嫔和陈衍的心里, 她不是最重要的也没有关系, 只要他们心里有她的一席之地, 足矣。
怀揣这个想法,陈瑾上辈子为他们费心了一辈子,至死亦无悔。
可是,这辈子打从知道,她前生所承受的痛苦和折磨,竟然大部分都是她的母亲,兄长一手造成的开始。
从那一刻开始她便只告诉自己, 往后,他们若是记得她是他们的亲人, 她也会记得;反之,若是他们不曾当她是亲人, 她也会忘记他们是她的亲人。
算计,陈瑾从来不是算计不过他们,而是从未想过算计他们。
无奈他们却以为她傻,最是好糊弄,只要告诉她,他们是她的亲人,她就会为他们付出一切。
对,不可否认,为了亲人,陈瑾可以付出所有。前提是他们也拿她当成他们的亲人。
事实证明,她一心付出,一心守护的人,他们的心里从来没有她!
既然如此,她又为什么还要为他们付出一切?
“关系你舅舅生死存亡的大事,你竟然在这个时候问我心里有没有你?这重要吗?”朱嫔如何也想不到,陈瑾在这个时候竟然只是问出这样的一句话。
她瞪大了眼睛,无声地控诉陈瑾的无理取闹。
“重要。母亲将我当成了什么?有难处能为母亲排忧解难的工具?还是在兄长和舅舅、外祖父遇到危难时,我须为他们顶罪的备胎?”陈瑾岂不知朱嫔的打算,正是因为清楚,更觉得心寒。
“还有,不管外祖父跟母亲说了什么,舅舅究竟为何入狱,又为何将这些原本不是他做的事尽都揽在身上,母亲当真不知?谁做错了事,谁自该为此付出代价,并不是我。”
朱贲定是让朱嫔定要想法子说服陈瑾,若有陈瑾出面为朱央求情,朱央这份罪就不是不能免。
可是,陈瑾现在就是要让所有人都觉得,顺帝下定决心要处置强占民田,犯上作乱者。
想让戏显得真,就得利用一切人,包括朱嫔。
朱嫔对朱贲的信任,唯命是从,想来朱贲心里亦有数,这样的情况下,朱嫔对朱贲说的话,朱贲定会完全相信。
信,可就好办得多了。
陈瑾看着朱嫔,心下亦觉得悲凉。
如果可以,她不愿意这样算计她的生身之母。可事至于此,谁都没有回头的机会。他们每个人都清楚,很多事压根没有办法改变。
人性的贪,权势如同鸦片,让人沾之至死都不能舍弃。
“陈瑾。”朱嫔大声地喝一声,想让陈瑾清醒一点,她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朱家做主的人是谁,母亲心里有数?舅舅入狱,所有事情舅舅一人担下,那都是为了谁?”陈瑾压根不理会朱嫔的叫喊,而是继续将话说清楚了。
想抹去的一切,终只能是妄想。
“那你是想让你外祖父去死吗?你舅舅一片孝心,你但凡有一半,就不会如此视若不见,袖手旁观。”朱嫔看来确实很清楚很多事,只是再怎么清楚,她心里也有别的衡量,她断然不可能认为犯错的朱家人果真是错。
“国有国法,家有家规。母亲以为国法与私情,当徇私舞弊?”陈瑾义正辞严地质问。
朱嫔如何不知陈瑾说的大义,可是让她看着兄长或是父亲受罪,为此付出生命代价,她不可能当作看不见。
“若是今日是朱家的奴婢们犯上作乱,背着外祖父和舅舅打着朱家的旗号夺朱家的田,抢朱家的地,是不是母亲也认为不该处置?”陈瑾一看朱嫔一时说不上话,再接再厉。
朱嫔顺口就喝道:“他们敢。打死不论。”
行,陈瑾要的就是这一句。
“母亲容不得人算计朱家,难道以为身为大齐皇帝的父皇,便该无节制的纵容朝臣?士大夫是士大夫,父皇敬重之,否则如母亲所说,闹出这样动摇国之根本的事,自该打死不论。可国法在,犯国法者,自该承受后果。谁也不会是例外。”陈瑾如此道来,也是表明了态度,不管是谁,在违法一事上,都不会得到格外的宽恕。
朱嫔能让陈瑾徇私吗?
她就算在心里是想的,也不能轻易说出的。
“我只问你,你舅舅的事,你出不出力?”朱嫔说不过陈瑾,无奈之下,唯有追问陈瑾这一句准话。
“连外祖父都不曾考虑出手,我为何要担此重任?”当父亲的不急于救儿子,倒是想让陈瑾拼尽全力救人?这当父亲的难道是假的?
“放肆!”朱嫔气极了,她最不喜于旁人说起她的父亲不是,那是对父亲的冒犯。明明父亲想让她叫陈瑾出面,就是为了救兄长,怎么到了陈瑾的嘴里,却是父亲对兄长见死不救。
“母亲,容我再提醒你一句。你记得你是朱家女,但也别忘了我是陈家女。”若说各自都是为了家族,父亲而谋划,陈瑾现在做的一切不都是向朱嫔学的吗?
唯有一心系于家族,这才会处处为家族着想,不让任何人有机会损及于家族。
朱嫔气得胸口阵阵起伏,更是捉紧了双手,若不是记得她不能再对陈瑾动手,否则怕是休想再让陈瑾做任何事,她早已一记耳光甩下。
“外祖父一向有本事,想来这一点小事是难不着外祖父的。”陈瑾对于隐忍的朱嫔,知道内情的她,更想让朱嫔也牢牢的记着一些事。
朱家的事,在朱家心里没有大齐,也没有身为皇帝的顺帝时,便不该指望出事的时候,顺帝会顾念朱家。
陈瑾一顶高帽子扣到朱贲的头上,朱嫔还真是不好再接话了。
她自己的父亲,在她心中一直都是运筹帷幄的人。
无论发生任何事,只要有他在,他定能力挽狂澜。
“怎么,难道外祖父让母亲出面,让我来救舅舅?若是不曾,母亲该相信外祖父才是。”陈瑾明知故问,同样没有忘记继续给人扣高帽。
莫开玩笑,朱贲一向喜欢站在背后,观察每一个人,算计着每一个人心。看看朱央,再看看朱嫔,一直都是他的枪手,为他冲在最前面。
只是,朱央这件事,怕是朱贲都不曾察觉。
“你执意不肯救你舅舅便罢了。滚出去。”朱嫔不好道出朱贲也是为难救人的事,只好喝斥陈瑾滚。
陈瑾倒也不气,滚不滚的,陈瑾还真是不在意。
朝朱嫔福了福身,神色淡然,全然不为朱嫔的语气所动一般的离去。朱嫔气得一个趔趄,要不是一旁的人扶着她,她怕是追出去打陈瑾了。
自知气得朱嫔不轻的陈瑾,也知道事情闹到现在,接下来只会闹得更凶。
气朱嫔也不是第一回了,一回生两回熟。就算她不想气人,总是有太多人不让她安安静静的过日子。
接下来,还得跟苏浅一道走一趟廷尉府的大牢。
朱央和苏浅的事,这对夫妻多年,她去了怕就是个陪衬,等苏浅见完人后,倒是可以顺势问问朱央。也不知朱央会不会满足她的好奇心。
陈瑾同苏浅往廷尉府去。
有顺帝早早命人下诏,自无人阻拦,陈瑾十分乖觉的呆在牢房外头,且让苏浅进去见朱央。
这一等就是大半个时辰,陈瑾不急,倒是进进出出几拨人看到陈瑾时都挺急的。
“怎么?除了我还有其他人也要进来探人?”来来回回的跑了好几趟的人,陈瑾忍不住问起了。
“不不不,都是朝廷重犯,若无陛下诏令,任何人不得出入。”管大牢的人生怕被陈瑾挑出什么毛病,赶紧解释,力证大牢守卫森严,不是谁想来就能来,谁想看人就能看的。
“好。”陈瑾也不管其中的真假,只是如此轻声应了。又继续安坐着,等着苏浅出来。
只是让陈瑾如何也想不到的是,苏浅突然慌乱地唤道:“大夫,叫大夫,快叫大夫。”
陈瑾一个激灵,猛地起身,冲向朱央所在的牢房,只见朱央身上竟然流着血,扶着他的苏浅身上同样也沾了血。
根本来不及做出其他反应,陈瑾催促道:“快,请大夫。”
耿昌不敢有半分怠慢,连忙去请大夫。
好在这里头还是有大夫的,请得快,迅速为朱央包扎,没有闹出其他事,从大夫嘴里得知朱央并无性命之忧,一众人都松了一口气。
陈瑾没有机会问苏浅,朱央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不过在苏浅照看朱央的时候,陈瑾见了见大夫,问起一些细节,大夫不敢有半点隐瞒,一五一十地将自己的判断告诉陈瑾。
这样一来,陈瑾回头再看朱央,只觉得第一次认识朱央的感觉。
第127章 朱央有何算计
朱央并不知道陈瑾的想法, 与苏浅道:“我没事。你先回去吧,康乐公主还有话同我说。”
瞧,人家多聪明的一个人, 不需要陈瑾开口,他已然知道, 陈瑾不仅仅是陪苏浅来一趟而已, 还有别的事。
“姑姑可以先行回府, 父皇让我跟舅舅说几句话。”陈瑾分外坦然地告诉苏浅,她这一回来也是奉诏而来的。
苏浅低头看了朱央一眼,“好。”
一个好字, 苏浅便起身了,转身头也不回地离去。
陈瑾走入牢内, 外头自有耿昌他们看着。
朱央抚着胸口受伤的位置,“公主殿下心中定是有许多想法。”
颔首, 陈瑾如实答道:“然也。不知舅舅能否为我解答?”
“凡事须得弄清楚, 讲明白?”朱央仅是如此一问。也是想知道, 在陈瑾的心里,是不是答案一定要得到不可。
“须得分什么事。若只是儿女私情之小事,不需要。可是关乎国本之大事,必要弄个清楚。”陈瑾如此回答,何尝不是在昭示她的态度。
“国本。何为国本?”朱央嘴角勾勒出一抹嘲讽的笑容,似是听到了一个天大的笑话。
“民为邦本。”陈瑾视若不见,仅是将她认为的答案告诉朱央。
“治国安天下非为百姓。”朱央反驳。
“百姓安则天下安, 百姓苦则天下不宁。治国为谁而治?为一己之私?为功名利禄?功名何以成?利国利民,方可流传百世。”陈瑾有问亦有答, 亦是对朱央的反驳。
朱央笑得轻蔑,“你看得再明白又如何, 你始终只是一介女流之辈。”
这话引得陈瑾挑起眉头,“天下兴亡,匹夫有责。何况我是大齐公主。”
拿她是女人的事想攻击她?
怕是要让朱央失望了。
陈瑾知道自己是女子,不能出仕,不能为官。
但并不代表天下的兴亡同她半分干系都没有。
贵为大齐公主,她享受了旁人一生追求或不可得的荣华富贵,受万民供养。
此一生,若是大齐安宁,她可以做一个养于宫中的公主,不理朝事。
然大齐江山不宁,陈瑾断不可能当作一无所觉,任由大齐不复存焉。
朱央挑起眉头,“你自问能够力挽狂澜?怕是连陛下都未必有这份自信。”
“不试试怎么知道?”陈瑾摊手,最坏的结果不会比上辈子更差。
既然如此,那就试一试。
陈瑾的想法就是这么直接了当,落在朱央的眼里,“这一局你打算怎么办?”
“舅舅是站在哪一边的?”陈瑾觉得这句话她要是不问出来,如何也不能。
“你猜。”朱央却不回答,只是露出了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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