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长公主不曾问过?”崔业须得再问问,朱央部署一切,他就没有和任何人透露过分毫?
“方才同他见面,我问起他为何要我来此一趟,这封信究竟写了什么。他并未回答,只是告诉我,很快我就会知道的。”苏浅如实而答。
陈瑾的注意力更多是放在信上,她想知道这封信究竟写了什么?
“丞相,此信可否一览?”事情与陈瑾息息相关,甚至陈瑾已然被牵连于其中,她想弄清楚事情的始末,而显然朱央留下的这封信可以做到这一点。
虽然陈瑾不确定,朱央是不是早就料到,若是命案发生,他用命争来的查案的人是崔业,陈瑾还是想亲眼看看朱央所写的信。
崔业已然不敢再小看陈瑾,亦明白许多事陈瑾在其中一直都是推手。
既如此,该让陈瑾知道的,自该让她看看。
信递到陈瑾手里,陈瑾迅速一览,等她看完之后,她的内心倍受震撼。
抬眼同崔业双目相对,崔业道:“没有证据的事不能说,更不能让旁人知道。”
这是崔业对陈瑾的告诫,让陈瑾不宜贸然行事。
“丞相,若不查查,岂知真假。”案子到了现在,显然朱央是用命来赌,让天下人不得不查查案子。
“殿下。”崔业唤一声。
既然朱央用命也要翻起旧案,那便证明有些事就连朱央都很清楚,并不容易查出来。
或许,也可以理解为,正是因为朱央太清楚查不出他要的结果,可是他希望有人受到惩罚,故而才将他的死,归于某人身上。
陈瑾一开始是想不明白的,她不懂为何朱央选择用这样的方式,现在,听完崔业的话,她似乎明白了。
“让我看看信。”苏浅急于从陈瑾手里抢回信, 她也要看。
陈瑾却避开了,并且将信折好,揣入怀里。
“姑姑, 这封信你不能看。”陈瑾拒绝,斩钉截铁。
崔业可以将信给陈瑾看, 因陈瑾是自己人, 苏浅, 崔业不得不心存疑惑,他其实不太确定苏浅究竟在这一桩桩事中扮演的是什么角色?
好在不用崔业开口,陈瑾也明白这一点。家事无不可对人言, 可这天下之事,尤其关系江山稳固之事, 不得不三思而行。
苏浅瞪大了眼睛,往前迈了一步, “为何?”
急切的语气, 透着难以置信。她不明白, 为何她不能看?
“如果舅舅愿意让你知道,就不会让你将信交给旁人。旁人可以看,独独姑姑不能。”理由,陈瑾自然是有理由的,而且还是苏浅无法抗拒的理由。
“可是......”苏浅还是想说服陈瑾,想让陈瑾同意她看看这封信。
陈瑾理所当然地道:“没有什么可是。丞相,我们是不是该分别录口供?”
有些事再忙也不能忘了, 口供,现在人都齐全, 且事情才刚发生,有问题, 该如何解决,都应该说出来。
崔业十分认同,他此来的目的是为何,他自然记得的。
“理当如此。请诸位配合。”崔业催促人赶紧去录口供,苏浅问陈瑾,“何时才能接你舅舅回去?让你舅舅入土为安?”
如果可以,陈瑾也不想这样对待朱央。人死如灯灭,理当尽早让人入土为上。
可是朱贲的态度显露在众人面前,他是不可能善罢甘休。
朱央的死,不管是朱贲或是陈瑾,全都是当事人。朱贲不仅否认自己和朱央的死有关,更认定朱央的死同苏浅、陈瑾有关系,未偿没有想借此机会让大齐上上下下不得安宁。
这样的一个人,陈瑾和朝廷就算有侧隐之心,想让朱央入土为安,试问朱贲愿意吗?
“姑姑,此事须得放一放。你是知道的,现在事情不由我们说了算。反过来,若是我们不曾防备,接下来......”接下来会有什么样的后果,苏浅不可能不知道。
“那封信。”苏浅明了,依然纠结于朱央留下的信,她不曾看到内容的信。
“姑姑放心,我会亲自交到父皇手中。”连人命都闹出来,牵扯的更是几十年前的旧事,陈瑾不能让苏浅知道太多,却可以答应定会把这桩事披露于人前。
苏浅是想看信,但陈瑾避之不谈,如此,她也不好一问再问。
“还请姑母将你与舅舅独处时说过的话,做过的事,全都告诉丞相。案子欲查明,唯有原原本本将我们看到的,听到的都说出来,才能还原真正的真相。”陈瑾劝着苏浅,希望苏浅可以将发生的一切据实相告。
“好。”苏浅应下一声。
陈瑾看向一旁的崔业。
丞相府统领百官,什么人可用,能用,崔业自心中有数。这样一桩案子闹到现在,接下来该如何安排,崔业亦清楚。
且通过对现场的了解,朱央身死时,身边只有一个朱贲和陈瑾。
换而言之,看到现场的人就陈瑾和朱贲。
纵然朱贲刚经丧子,欲查明案子,也得请朱贲再来一趟。在来之前,崔业亲自向陈瑾问明事情的经过。
陈瑾一五一十的将她看到听到的一切,全都告诉崔业,不管是威胁朱贲的话,亦或是证明朱央受伤一事同苏浅并无关系,她同朱央的交流,没有丝毫的隐瞒,陈瑾都说了。
崔业听完后,“依公主所见,朱公欲如何?”
“舅舅留下的信足以看出,一切都是舅舅有意为之。不过是为了对付外祖父。可是,我们相信这一事实,外祖父并不愿意相信,甚至以为我们都在推脱。
“外祖父离去前的反应,他认定所有的过错与他并无半分干系,舅舅的死,都是我们的错。”
这就是最让陈瑾不安的一点。
一个人明明自己的手握在杀害他儿子的匕首上,他却从来不认为那是他的错。
甚至,更怀疑一切都是旁人的算计,只是为了对付他。
朱央倒下,朱贲伤痛与否陈瑾没有看出来,她只看到朱贲在那一刻流露出的恨意。他是认定了所有的过错都在旁人,原本就不喜于陈氏,处处想要把持朝政的人,通过这回事,只会更加向往他所喜好的权利。
“如此说来,事情越发棘手。公主对长公主与朱郎之事所知多少?”这一问,崔业更是在问陈瑾看到苏浅和朱央之间的对话了吗?
陈瑾摇摇头,“我在外头,并不知姑姑和舅舅究竟说了什么。”
崔业最后再问:“殿下此来大狱为何?”
“姑姑有所求,我也想来见见舅舅。朱氏强占田地一事,在我看来并非舅舅所为。”
具体的理由是什么,崔业想是能够明白,不会再继续追问不休。
“殿下曾问过长公主与朱郎所发生的事吗?”崔业原以为能从陈瑾处得到一些答案,如今看来,他高兴得太早。
虽然他已然派人去询问每个人的供词,对于崔业来说,任何一个牵扯于其中的人,每一个人都应该识问问。
陈瑾如实地摇头,“未曾。一则是来不及,二则,我并不是喜欢刨根问底之人。”
如果不是出了朱央的命案,陈瑾这一生都不会问,苏浅究竟和朱央说了什么。
“老臣知道了。”比起其他人,不可否认崔业更相信陈瑾。
在场所有人的供词,崔业尽都看完了,苏浅只问一句,“我们可以走了吗?”
崔业不留痕迹地扫过陈瑾一眼,眼中透露出的意味,陈瑾明了,“丞相,且让姑姑先行回府,我随丞相一道进宫。”
查案问案,未到现场的朱贲怕是这个时候已然进了宫,在顺帝的面前告陈瑾和苏浅的状。
面对突变,尤其是亲生儿子死在朱贲的眼前,朱贲一时反应不及,对陈瑾所说的话,更多是针对苏浅。
可是陈瑾一系列的反应,落在朱贲身边的人眼里,他们定是明白,陈瑾要救苏浅。
那么朱贲想要苏浅的命,须得做什么?
别说陈瑾想救苏浅了,苏浅与朱央和离,才刚和离苏浅便被封为长公主,这难道没有任何意味?
顺帝是个念旧情的人,这些年苏浅为人低调,从来不曾挥霍她父亲于顺帝的救命之恩。
也正是因为如此,顺帝愿意为苏浅撑腰。
两家的婚事,当年成了,是顺帝点了头的,如今分了,同样也是顺帝点了头。
对于顺帝来说,他或许并未想过借苏浅的手打朱家的脸,但他是想为苏浅撑腰的。
那么朱贲要将朱央的死怪在苏浅的头上,须得做什么还须考虑?
此刻的皇宫内,只怕陈瑾已然不是局外人,而是局中人。
“你不跟我回府?”苏浅一怔,似是没有想到陈瑾会不跟她一道回宫。
“姑姑先回去吧。暂时请姑姑留在府上,不管发生任何事都不要出门。”明争那都是好的,陈瑾更担心的是有人要来暗的。
真要是那样的话,他们防不胜防。
苏浅听懂陈瑾话里的意思,抬起头看着前方,宛如骄傲的天鹅,“你放心,我并不是寻常女郎,想杀我,只管放马过来,我无所畏惧。”
手上有真本事的苏浅,不怕人来暗杀,就怕他们都呆得太安分,倒是让人不好捉住他们的把柄。
陈瑾不作声了,只是望向耿昌,让耿昌把人送回去。
等陈瑾一走,崔业将身边所剩无多的人都打发了,陈瑾这时候才问出心中的疑惑,“丞相有什么话要避开姑姑?”
“殿下是聪明人。你看看长公主的供词。”崔业不多说,只将苏浅陈述的事情经过交到陈瑾手里。
“虽臣有耳闻,臣记得长公主与朱郎和离,因朱郎对长公主动粗。长公主是将门之女,自幼习武,朱郎只是寻常文弱书生。”崔业给了陈瑾供词,同时也道出他一直存在心中的疑惑,希望陈瑾可以告诉他实话。
陈瑾思量了半响,要知道自打闹出查查强占民田一事,苏浅拿到了朱家犯下事的证据,那虽然并不是一开始就指向朱央,却是直指朱家。
陈瑾看得出来苏浅在朱家过得不开心,想和离,她自是支持苏浅的。
用朱家的把柄去换得苏浅的自由,脱离朱家,对于苏浅来说自是再好不过。
没有苏浅给的证据,陈瑾手里也有其他证据,照样能让朱家为他们做下的事付出代价。
只是计划赶不上变化,朱央打了苏浅,苏浅脸上的伤触目惊心,谁看了也不可能无动于衷。
和离的事在朱央有错的情况下,也就顺理成章。
陈瑾不作声,崔业一直就知道朱央和苏浅和离一事并不寻常,却因为没有闹出太大的事,他不曾多问。
大齐多一位长公主,不过是顺帝看在苏浅父亲救命之恩的份上,特意恩赐。
一位长公主,并无多少权利,更显露出顺帝的仁厚,身为臣子自是最欢喜不过。
可是,现在的事情并不简单,朱央之死和当初同苏浅和离一事究竟有没有关系,只凭几句话说了不行,须得查查!
第132章 扑朔迷离
崔业心中的疑惑问出来, 是希望从陈瑾那里得到一句肯定答案,这里面的事陈瑾是清楚的。
可却让崔业大失所望了。
陈瑾摇头道:“不瞒丞相,当初姑姑和舅舅和离前, 我曾为姑姑出主意,以朱家人强占民田一事, 要挟于朱家, 达到和离目的。
“和离的念头是姑姑起的不假, 也是我支持姑姑的。正因如此,姑姑能和舅舅和离,甚至不需要交易一事, 于我而言,我心下甚喜之。”
有些心绪变化, 陈瑾敢坦然告诉任何人。
崔业也就明白了为何陈瑾从来不问苏浅明明不是手无缚鸡之力的人,却选择不还手的理由。
“殿下可愿随老臣入宫一趟。此间事有不少疑惑, 臣希望当着陛下的面好好论道一番。”崔业想是有所发现, 也正是因为如此, 自当立刻赶入宫内,禀明于顺帝。
“丞相知道,眼下宫里怕是......”陈瑾了解朱贲,自知这样的人物怕是已然在宫中,若只是一人也就罢了,人多,事情可就不好办了。
“无妨。”不想崔业胸有成竹地开口, 这番话的意思,自是无所畏惧于人。
陈瑾倒也不算是怕, 只是觉得眼下事情并未查明,而且听崔业的意思, 苏浅在其中并不像陈瑾以为的那样无辜。这样的一位,怕是有不少打算。
虽然陈瑾一直觉得苏浅的心思并不难猜,尤其因为上辈子苏浅站在她身边,支持她的加成,陈瑾是不愿意怀疑苏浅的。
只是,她相信的人,崔业却告诉陈瑾,未必值得她全心全意的相信。
陈瑾心下暗叹,还得打起精神冲崔业道:“丞相请。”
“请。”崔业明白,他这样突然的提醒陈瑾一些事,陈瑾未必见得能够接受,更会质疑。
好在,陈瑾就算不信,也没有在崔业并未说清事情的情况下,质疑崔业的怀疑。
崔业和陈瑾一道回宫。
不出意料,朱贲已然在宫中。
不仅是朱贲,更有世族十余人跪于宫门前,他们喊的话倒是并不把自己框死,只道请顺帝还他们一个公道。
至于是什么公道?
是强占民田之事,他们各家被拿下不少人的公道?亦或是因朱央之死,难免有兔死狐悲之感,以为皇室要出手对付他们世族,因而早早给顺帝施压?
一时间人虽然跪着,并没有完全把话说透。
他们跪他们的,顺帝明摆着不想理会他们,也是在等着崔业查询后的结果。
不清楚事情的始末之前,贸然行事只会落人于柄。
眼下的局面,原本是对顺帝大利。朱央一死,就得看看真相究竟是什么。
崔业和陈瑾一道入宫,一眼看到顺帝旁边的司徒晋时,都微微一愣,毕竟他们怎么也想不到,司徒晋会在世族跪于殿上求要公道的时候,竟然会跟顺帝呆在一起。
顺帝神色平静,似是并不受外面的事情所影响。
看到他们进来,顺帝招手道:“崔卿,来来来,同朕说说你的发现。”
案子是陈瑾先发现的,但这个时候主审案子的人是崔业,顺帝更相信崔业的判断。
崔业行了一半的礼被人拦下,被顺帝拉着上前,无奈地唤了一声陛下。
顺帝倒是不管,只道:“闲话少说,都是自己人,且把你的发现都说出来,我们一块听听。”
自己人什么的,崔业当然是自己人,司徒晋也被扣着自己人的标记,陈瑾抬眼扫过去,并不认为若不是顺帝另有所得,断不会轻易下此判断。
崔业一五一十地将审问得来的一些重点禀告,不忘提醒陈瑾,千万别把朱央那封信忘了。
看到司徒晋的那一刻,陈瑾在心里另有想法,比如司徒晋究竟为何而得到顺帝的信任?
要知道强占民田一事司徒家也是参与其中的。
司徒旭还在牢里,难道司徒晋能把事情忘得一干二净?
崔业的眼神一扫来,陈瑾瞬间反应过来,连忙将信送上与顺帝,“这是姑姑说,舅舅之前提醒过她,若是舅舅发生意外,便让她交到查案人手里的信。”
这样的一封信,至关重要。
顺帝连忙接过,在看到里面的内容时,脸色大变。
“此事你们以为有几分真,几分假?”顺帝脸色十分不好,同时也问起一旁的人,认为这件事可信不可信?
崔业第一个被人推出来,他这个丞相总得出头。
“陛下,比起信中所提之陈年旧事,臣以为最该考虑的是,这封信果真是朱郎留下的?”崔业正色以回,同时也将顺帝和陈瑾一直没有考虑到的问题点出。
顺帝和陈瑾对苏浅的信任,让他们从来没有怀疑过这件事的真假。就如同明明苏浅武艺高强,朱央不过是手无缚鸡之力的文弱书生,这样的一个文弱书生,竟然能把苏浅打伤以和离?
这个事情,正常人都会细想其中的缘故。偏顺帝和陈瑾竟然半句都没问,难道不是因为他们对苏浅的信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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