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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游喜塔(僵尸嬷嬷)


杨少钧乐起来:“我说瞧着眼熟,叶小姐有留学背景吗?”
叶词奇怪地眨眨睫毛:“没有,我很早就开始工作了,小杨总怎么这么问?”
杨少钧瞥了瞥梁彦平,清咳一声,摆摆手:“面善。”
梁彦平单手插兜,没有介入他们的交谈。
“叶小姐做哪一行?”
“我跟我叔叔做拆迁工程。”
杨少钧点点头,端起酒杯意思了一下:“幸会。”
叶词俏皮地屈膝跟他碰杯,碰完站直:“以后仰仗小杨总的项目了,荣上地产在津市做强做大,我们这些在大树底下的小花小草也能茁壮成长,为津市的发展出一份力。”
杨少钧乐得眉目舒展,心想这姑娘真会来事儿。
叶词将酒饮尽。
康建国那桌老男人鸦雀无声,见她竟然和杨少钧聊得热火朝天,还交换了名片,倒是一副熟络的样子。
叶词踉踉跄跄回来,一屁股坐到椅子上,康建国问:“小叶,怎么回事?你没乱说话吧?”
“没有,我才认出来,那位建筑师是我以前的邻居。”
康建国琢磨:“你们很熟吗?”
“还行。”也就曾经滚在一张床上那种熟:“他对我挺好的,给我引见小杨总,约定私下再聚。”
康建国将信将疑:“哪儿的邻居,龙岩村?”
“不是,喜塔镇,我妈改嫁,带我嫁过去的。”
康建国恍然大悟:“对,你妈后来改嫁了。没想到还有这层关系。”
可不是么,人情社会,处处都要靠关系。
叶词点了根烟,没再言语。
晚宴结束,一行人陆续走出酒楼,皓月当空,深秋凉风如醉。
叶词径直走向梁彦平:“你开车了么,送我一程呗。”
梁彦平见她摇摇晃晃,已然有些站立不稳,头发丝拂过秀气的鼻梁和绯红的脸颊,嘴巴红得跟樱桃似的。
“你住哪里?”
“四方街,不远的。”
叶词似乎怕他拒绝,直接扯住他的西服一角,往街边带:“走吧走吧。”
梁彦平脸色淡淡,低头掏出车钥匙。
叶词刻意扭头喊:“九叔,我先走了,你路上注意安全!”
康建国见她和梁彦平举止熟络,当真关系不错。
“哟,丰田佳美。”叶词眼睛发亮:“你的车呀?”
梁彦平这人有个毛病,从小到大都脸臭,不擅长人情往来那些客套话,冷淡疏离。因此刚和他接触时容易被得罪,印象不太好。然而这几年跟各式各样的甲方打交道,再怎么尖锐的棱角也磨得圆润不少。他自认待人接物还算得体,场面话说过,假笑堆过,也没想象中那么难以忍受。
但这会儿不知怎么搞的,那股别扭的劲又上来了。
他一直不喜欢叶词市侩的模样。
那年两人吵大架,就因为听见她跟某个厂商通话,左一个「您」,右一个「哥」,亲亲热热,是没有丝毫心理负担的长袖善舞。
梁彦平醋意大发,冷声质问:“你是交际花吗?那么喜欢撒娇卖笑,怎么不直接去给人当二奶?”
嘴真毒啊。叶词上去揍他,右手扬起,被一把扣住,左手再扬起,又被扣住。
她长得矮,天生条件差,打架没有优势,梁彦平摆明了没把她的花拳绣腿放在眼里,她气得用脑门狠撞他胸膛。
两人闹别扭,起初都在认真发怒,后来打到床上去,捏啊掐啊都变了味。当时年纪小,像刚出笼的山东馒头,白生生热腾腾,稍微一碰就烫手。什么矛盾,床上滚一遭,烟消云散,和好如初。
不似现在长大了,心思深,顾虑多,一点点隔阂就变成天堑沟壑,难以消弭。
梁彦平不明白自己以前为什么会喜欢上叶词这样投机钻营的女人,几年过去她的交际能力愈发厉害了,眼睛里仿佛只剩下利欲,梁彦平心生抵触,没有丝毫在前女友面前显摆的欲望,反倒十分排斥。
“不是我的车。”他随口泼冷水:“借的,撑排场。”
叶词也不知真假,在她印象里梁彦平从来不是虚荣的人,穷的时候没硬撑过,现在有钱了还用得着撑吗?
无所谓,她轻描淡写地笑笑。
梁彦平脸色微敛,这一晚上被人当成工具,前脚拉关系,后脚虚张声势,而且做得理直气壮,他不吭声就想看看她会恶劣到哪种程度,羞耻心什么时候会觉醒。
可事实证明她压根儿没有自觉。
“你坐后边吧。”他忽然开口。
“嗯?”叶词不解,按基本常识,坐后面是把人家当司机,很不礼貌。
梁彦平清清淡淡地:“我女朋友不喜欢异性坐我的副驾。”
叶词愣怔,伸向门把的手顿住,尴尬僵持片刻,悻悻地收回,咧嘴笑说:“行,我坐哪儿都行,哈哈。”

◎(1995)啧,身材还挺好。◎
1995年的暑假,梁彦平在工地实习时遭遇意外,手臂骨折,他父母都做导游,常年在外地带团,没时间照顾,商量一番,索性把他送到喜塔镇的外公家养伤。
那天天气十分炎热,烈日高照,出门不过几分钟,身上一层汗。
长途汽车摇摇晃晃人满为患,车窗开着,夏风如热浪扑满面颊。从津市坐到县城,昏昏欲睡。
到了县城客运站,母亲李絮芳拎着旅行包,挑了辆三轮摩托车,谈好价钱,带他前往江边坐渡轮。
梁彦平的胳膊打了石膏吊在胸前,精神恹恹。
他压根儿不想去镇上过暑假。
李絮芳性格风风火火,决定的事情没有商量余地:“家里装修,你走了,房子正好腾出来。再说外公一个人在老家,知道你要回去,都高兴好几天了。”
梁彦平四五年没回喜塔镇,每逢节庆,父母把外公接到省城团聚,他印象里那个镇子只有两条大街,集市与居民楼穿插其间,北至水码头,南至火车站,交错的巷子连着背街。因为县城的火车站设立在此,所以来往人流不息。
到了码头,远远看见跨江大桥已经建成通车,李絮芳担心汽车拥挤,还是选择渡轮。
浮桥由铁板铺成,两边没有栏杆,只有铁链,踩上去哐哐作响。
江对面就是喜塔镇。
上岸后李絮芳领着梁彦平先到玲姐面馆歇脚,顺便吃午饭。
正街商铺林立,车来人往,母子二人坐在店外的小木桌前吃牛肉面。
喜塔镇虽不算繁华,但临江也开发了新的楼盘,镇上保留着传统手工艺,下辖的村落还有古建筑和遗迹,本地人当然见惯不怪,改开以后却吸引到一些外国游客造访。
“洋鬼子真奇怪,越是深山老林荒蛮偏僻的地方,他们越喜欢往里钻。”李絮芳说。
梁彦平吃着面,抬眼看见对面一家布料店里深目高鼻的外国男女,像是夫妻。
一个十八九岁的矮个姑娘做地陪,正帮国际友人跟老板沟通讲价,那英语说得够烂,语法时态乱糟糟。但胜在敢说,一点儿不怕丑,能交流就行。
“价格便宜点儿,别看是外国人就乱开价。”
“手工布料,从织布到印染都是纯手工的,不是工厂机器千篇一律的那种,费时费力,这手艺传了上千年,喂,上千年的文化不值这个价吗?”
“再怎么着也就几块布,你当卖金子呢?”
“我说你这丫头可真行,胳膊肘向外拐,帮着西方佬省钱,对你有什么好处?”
矮个的圆脸姑娘和老板娘渐渐吵起来。外国游客怕她们打架,赶忙抬手制止,七嘴八舌间掏出钱包,高价买下布料,满意地离开。
不多时,梁彦平又见那姑娘去而复返,来到染布店,老板娘递上钞票,她快速点完,揣进包里,又聊了两句,扬长而去。
李絮芳见状好笑道:“现在的年轻女孩可真不得了。”
梁彦平心想确实挺能演的,要不是看见后续,他差点都信了。
吃完面,母子二人顺便在街上买了些日用品,回到外公家。
穿过狭长的石板巷,两边紧排着砖木建筑,小楼粉墙黑瓦,墙壁斑驳剥落,露出里面灰色的砖头。
外公高兴,早早收拾好房间,在二楼,木窗朝着长巷,只是窗子狭窄,梁彦平牛高马大的,愈发显得局促。
“老肖还住在对面吧?”李絮芳坐下喝茶,与父亲聊天。
“在,不过他们两口子现在跑长途货运,十天半月见不到人,留下两个女儿在家。”
“二婚带过来的孩子?”
“对。”
“多大年纪?”
“小的那个十六七,哎哟,乖得不得了,放暑假到现在没出过门,整天看书写作业,没见过这么文静的姑娘。”
李絮芳扇着蒲扇:“太内向了也不好。”
“她是走路不方便,所以不爱出门,脚有点跛,听说是小时候生病留下的后遗症。”
李絮芳思忖:“小儿麻痹症吧,彦平两岁那年发烧,医生差点误诊,把我和他爸吓得半死。”
“可惜呀,年纪轻轻的闺女,整天关在屋子里。”
“大的那个呢?”
外公摇头:“大的那个正相反,待不住,老往外跑,嘴巴又厉害。今年高中毕业了,成绩差,也不准备考大学,一门心思想赚钱。最近给外国人做向导,陪着到处溜达。”
李絮芳轻笑了笑:“老肖新媳妇儿怎么样,好相处吧?他当时再婚,我都没空回来吃酒。”
“好着呢,这个媳妇比上一个实在,肯踏实过日子。”
“他没要小孩吗,那俩闺女都不是亲生的。”
“人家两口子的事,谁知道。”外公抽卷纸烟,庙会集市上买的烟丝,拿回来自己卷。几十年的老习惯了,卷完整整齐齐放进老式铁烟盒,类似旧电影里那种方形扁扁的翻盖式烟夹,两边有铁片,用来固定香烟。
梁彦平坐在旁边单手翻书,外公递了一支过去。
李絮芳见状轻轻啧了声,但没有阻止。
其实梁彦平高中就学会抽烟了,只是上大学以后才没刻意避着家人。他父亲觉得无所谓,反正男人嘛,总要应酬,离不开烟酒,可李絮芳总觉得儿子还在念书,学生一个,又不是社会里的老油条,整那套做什么。
“干干净净的大学生,都被你们给教坏了。”
外公闻言笑说:“他不一定抽得惯。”
梁彦平拿起打火机点燃,眉尖微蹙,一口下去确实非常上头,没有滤嘴,烟丝跑了出来。
“怎么样,受得了吧?”外公说:“我的第一根烟是你老外公递的,表示他认可我是个成年人了。”
梁彦平点点头。
李絮芳咋舌:“这就算大人啦?”
外公顺势道:“彦平谈朋友没?”
“问他,可能偷偷谈了,不告诉我们。”
外公轻拍他的肩:“22岁也该谈了,不过千万要注意分寸,可不能随随便便让人家怀孕。”
李絮芳憋笑:“就是,我还不想当奶奶。”
梁彦平见他们拿自己调侃,没个长辈的正形,不予理会,掐了烟,拿书上楼。
李絮芳说:“这孩子平时不让人操心,给口饭就行。”
老李头问:“他胳膊什么时候拆石膏?”
“早着呢,下个月复查他自己会去县医院找医生,不用操心,那么大人了。”
老李头说:“那天跟牌友聊天,提起小辈,他们的孙子孙女都在外地打工,没几个上大学的,我说我外孙学建筑,要读五年,他们还笑,只听过大学读四年的。”
李絮芳摇摇头:“不止,我和他爸商量过,等大学毕业,再送他出国读研。”
老李头默然数秒:“出国啊……费用可不低。”
“砸锅卖铁也得供,就这么一个儿子,我还指望他出人头地,给我们争口气。”李絮芳说着拍拍手上的烟丝:“我差不多得走了。”
“这么赶?明天再走吧。”
“不行,回去一堆事忙。”李絮芳从包里拿出一个厚厚的信封交给父亲:“该买的买,不要太省,卫生纸一定要换,我刚才忘记了,彦平肯定用不惯那些草纸。还有啊,冰箱就是用来冰东西的,您倒好,当储物柜,大夏天的不插电,这一个月下来也用不了几度电呀。”
老李头笑说:“知道了。我平时不用冰东西嘛。”
李絮芳说:“你每天打牌,有没有认识聊得来的老太太?搭伙过日子,有人陪着说说话也好,一个人多无聊。”
老李头说:“哪里无聊,我跟朋友每天都有安排,下棋钓鱼打牌,潇洒得很。”
李絮芳心下微叹,拎包起身:“行,您自己看着办,我先走了,有事打电话,烟少抽,多吃水果多锻炼,不要一直坐着。”
“知道知道。”
“别送了,外面太阳毒。”
李絮芳赶班车回省城去。
下午老李头照常出门下棋,梁彦平在家午睡,阁楼小房间,木架子床嘎吱作响。
他一觉睡到黄昏。
睁开眼,幽暗沉沉,屋子里能闻到木料醇厚的气味。
梁彦平头昏脑涨,手臂裹着石膏,翻身受制,梦中也十分辛苦,出了一层汗。
他起床,单手解开衬衫纽扣,先把健全的右臂解脱出来,再绕到另一边,慢慢从左臂褪下。
窗子开着一点点缝隙,有些闷,梁彦平过去将两扇木窗打开,透透气。
嘎吱一声,不料对面的窗户也敞着,有个姑娘正趴在窗前吹风。
那姑娘眯眼眺望晚霞,手里夹烟,听见动静转眸看过来,稍怔住,大概没想到突然出现一个半裸的男人,登时错愕,愣愣地与他对视,嘴巴半张。
梁彦平倒很镇定。不,与其说镇定,不如说漠视。他面无波澜转身去衣柜拿干净的衬衣换上。
那边传来喊声:“姐,你是不是又在抽烟?”
叶词回过神,当即把烟头掐进花盆,然后双手扇风,把烟雾扇走:“没有没有!”
“下来吃饭。”
“哦,好!”
她应着,瞥向暗影里背身穿衣的小哥,忍不住多瞄了两眼,啧,身材还挺好。

◎(1995)从她身上跨过去◎
叶词进厨房拿碗筷,问妹妹叶樱:“李爷爷家来客人了?是谁呀?”
叶樱仿佛与世隔绝,竟然反问:“不知道,有人吗?”
她们走到堂屋的木桌前,叶词拉开长板凳坐下:“你在家没听见什么动静?”
“没有。”
叶词语塞。
堂屋的吊灯瓦数很高,明晃晃地,电线拉得老长,四方天井外却是愈渐幽深的颜色,天暗下来了。
桌上有韭菜煎蛋、平菇炒肉、丝瓜汤。姐妹俩都不怎么会做饭,叶词在外面吃惯了,图方便,但叶樱不愿意出门,暑假在家倒下了几次厨房。
“等我从外面打包回来吃吧,做饭太麻烦了。”叶词懒得去菜市场买菜。
“不麻烦,我闲着也没事。”
叶词听她这样讲,忍不住劝道:“出门走走,晒晒太阳,老在家待着也不行,得活动活动。”
叶樱拿勺子舀丝瓜汤,拌进饭里,眼睛也不抬:“出去做什么,让人看笑话么。”
又是这种话。
叶词对妹妹消极的态度见惯不怪:“我们在这里住了四年,镇上的人都认熟了,谁会吃饱了没事干,笑话你?”
叶樱冷冷地:“你不是我,当然不会明白。”
叶词摇头笑笑:“既然知道没人能代替你,有的事情还得靠自己想通,谁都帮不了。”
叶樱没吱声,以沉默抗拒。
两人安静了半晌,叶词转开话题:“明天伍洲同要过来玩,你记得吧,五短身材那个五筒。”
“他这次住几天?”
“三五天吧。伍洲同个性开朗,脾气又好,你多跟这样的人接触也有好处。”
叶樱不愿意听,当即撇撇嘴:“你吃完了吧?”
“啊?”
叶樱起身开始收拾碗筷。
叶词说:“我来吧。”
“放下。”叶樱面无表情,语气淡淡:“你上次洗盘子,洗完还有一层油,我烧开水全部烫过,重新再洗一遍才干净的。”
叶词动作僵住,表情尴尬:“不会吧,我用了洗涤剂的呀……”
叶樱轻飘飘瞥她一眼:“你除了赚钱交友还会干什么?家里的东西一无所知,电饭煲都不会用。前天让你煮饭,直接煮成粥,炒菜要先热锅都不知道。人也不笨,就是不上心,脑筋全拿去动歪心思了。”
叶词心想这丫头不吭声便罢,嘴皮子一动就要训人,偏偏自己还有点怕她。
“哪有歪心思?等我以后赚大钱,雇几个保姆把家务全包了,那些琐碎的东西学来干嘛?没用。”
叶樱霎时嗤笑:“没喝酒呢,你开始说醉话了?”
妹妹收拾碗筷离开饭桌,姐姐也端上盘子跟进厨房。
夜里九点过,洗了澡,叶词擦着头发上楼,打开电风扇,点燃蚊香放在角落,拿出花露水,洒在席子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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