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那个平时高冷,能说一个字就坚决不吐两个字的越清桉?!
柳若烟震惊了,震惊后两秒,脸色瞬间红得宛若秋日里熟透了的水蜜桃。
她猛地推开越清桉,面红耳热,心脏快要从胸膛里跳出来。
她不敢看他眼睛,惊异到连话都说不利索,“你!你!”
他也喜欢她?
什么时候的事情?
这么突然?
不对,一定是喝醉酒了,说胡话呢。
一定是这样的!
她刚刚说服自己,等睡一觉,越清桉就会将这些胡话给忘记。
可是下一秒,她又听到一句——[好可爱,好想亲……]
“不可以!”她顾不上自己是偷听他心里话才知道这些内容的,直接红着脸嘟囔出声。
看到越清桉错愕的眼神,她低声重复了一遍:“不可以亲嘴!”
这么正经的一个人,怎么可以在喝醉酒后想这些东西?
“那别的地方可以?”越清桉问。
她瞪大眼睛,仰头看着越靠越近的少年。
他的修长大手轻轻覆盖住她的半边脸颊,温凉的指尖掠过她红嫩的嘴唇,似羽毛游走,最后停留在下巴上,引得她心中泛起一阵痒意。
阴影遮住了她的脸颊,在暗暗月色中,她看到越清桉俊逸的脸上那双带着征求意见的眼睛,他正用那双暗沉黑眸侵略她的领地。
“可以吗?”声音温柔得不像话,与他强势的动作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半边身子因为这声音泛起酥麻感,她察觉到血液迅速变得粘稠,胸膛起伏呼吸着,心脏跳得又大声又缓。
被触摸过的地方变得滚烫无比,她抑制不住地咽了口口水,发现喉咙十分干涩。
也许是氛围过于燥热。
这几秒的时光过得比半个春秋还要漫长。
在这样一张隽秀清朗的脸下,她失去了张口讲话的能力,失去了理智思考的能力。
所有的一切被拋之脑后,唯有蠢蠢欲动的欲.望充斥了她的大脑。
越清桉越靠越近,近到两人的唇之间只差了一寸的凉薄月光。
她闻到了浓厚的桃花香味儿,几乎是下意识地颤抖着闭上眼睛,唇齿微微张开。
温凉的手指揉捏着她炙热发红的耳朵,唇上并没有迎到她想象中的触感。
冷风吹过她的面颊,颤抖紧闭的左眼,被印上了灼热的一吻。
门轻轻一响,深陷于吻中的柳若烟没有听到任何声音。
倒是越清桉将视线落了过去。
门前,一个绿色身影一闪而过,地上似乎还落了一包东西。
柳若烟睡着了。
被亲了眼睛后,她便说自己困了要睡觉。
越清桉看着她睡下后,来到门边,捡起了那包东西。
是一盒打包得很好的糕点。
淡淡的点心香味儿扑面而来,摸着还热乎。
他挺立于暖黄色的灯笼下,望着空荡荡的黑夜,眼中无一丝醉意。
风餐露宿, 披星戴月,紧赶慢赶,萧楚流还是没有赶上宴会开席。
最后一位师父的老友通知到位后, 他用最快的速度赶去附近的一个城都。
只有城都有传送法阵, 能将他迅速传送到凌天宗。
走在喧闹的夜市中, 他伸了伸疲惫的腰身, 手浅浅搭在自己的玉剑上, 目光却落到不远处糕点铺子里刚出炉的糕点。
脑海里下意识浮现到师妹笑着给他喂能甜腻死人的三彩糖糕, 他下意识轻笑出声, 忍不住用舌尖舔舔上颚。
在夜间,因为夜视缘故, 他的眼珠散发着莹莹白色的光泽, 明亮的眼眸里倾泻了无数思念之意。
——师妹肯定喜欢吃这种小玩意儿。
他顾不得多想, 掏了掏钱袋, 大步上前, 进入糕点铺子,指着那些制作精美的果子, 颇为阔气道:“这些我都要两样。”
“怎么,这才辟谷几天,又想要破戒了?”小老头从他脖间玉珏飞出来, 架着个手,板着脸,很不乐意的模样。
萧楚流无奈道:“温老, 我不吃这些的, 你应该知道的呀, 等下要见到师妹了,好久没和她见面, 我总不能空手去吧?”
“我应该知道?!”小老头暴跳如雷,“你个夯货,早知道当初我就不告诉你那岩浆可以泡温泉了!”
萧楚流无奈摇摇头,又来了又来了,他又要来说这件事情了。
“如果我没告诉你岩浆可以泡温泉,你也不会带着你师妹泡进去!如果你俩没进去泡温泉,她也不会与你酱酱酿酿!如果你俩没有……”
小老头看着萧楚流乐呵乐呵挑选糕点的背影,一点儿也没听他的话,他猛地噎住,话说不出来了。
这小子!
温岑云长长叹口气,“先前,我觉得你师妹恶毒,是我错了。现在了解之后,才发现她也只是一个小女娃娃。我并没有想要你一辈子都不沾染儿女情长,而是……你身上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我希望你能做不愧于心的决定,如果你真的喜欢她——”
萧楚流猛地转头,眼睛亮亮地看着他,面上全是——对,我真的喜欢她,然后呢?
小老头一脸黑线,“你丫的,没救了,我不想理你了。”他躲进玉珏,不再吭声。
萧楚流眨眨眼,温柔地抚摸玉珏,道:“温老,我知道你对我寄予厚望,萧家的仇我一定会报的,这件事情是我能活到现在的最大动力。我知道,你作为萧家传家玉珏里面寄养的残魂,已经见证了萧家从弱小走向强盛几千年,你对萧家的感情不比我浅。我不会让你失望的,我一定会当着你的面亲自手刃凶手。”
“不过,我一辈子要在仇恨中活着吗?如果没有仇恨,我还有别的东西吗?从前我从来没有考虑过这个问题,现在我却已经知道了答案。”
“以前的我为了仇恨拼命练剑,报了仇只剩下空荡荡的虚无。如今,我有了师妹,虽然好像肩膀上多了一些担子,但我却感觉走起路来心情更轻快了。”
“你有想象过以后的生活吗?说实在的,这几天打坐的时候,我就在想,师妹和我说的一起飞升成仙,仗剑天涯。”
温岑云怒,“你想象中的未来又没有我!你心情是轻松了,我心情很沉重,从现在起,我再理你我就是狗!”
“啊,别生气啊!我有想过你的,等我成仙了还不能帮你重塑肉身吗?”萧楚流轻声喊他。
温岑云愣住,他万万没想过萧楚流会想这种事情。
这个傻小子,飞升哪有那么容易的,吃了他师妹大饼也就算了,现在居然还想给他画大饼。
心中虽然这样想着,他面上的怒意倒是缓解不少,“谁稀罕你帮我重塑肉身啊。”
萧楚流眼里带笑,“汪汪?”
温岑云:“滚!”
街道旁行人缓缓,俊朗飘逸的少年脚步轻快从糕点铺子出来,直奔修仙者联盟在此处设立的据点。
近期有许多的九州修士前往凌天宗,在这儿守着的修士一看有人来了,下意识道:“十块上品灵石。”
萧楚流犹豫片刻,颠了颠自己轻飘飘的灵石袋子,有些心虚地打开来数了数。
这几日为了快速通知到师父的那些老友,有些远程路程他走的是传送阵法,浪费了不少灵石。
他本来就没多少钱,也不知道师父能不能给他报销路费。
桌前修士见他半天不交钱,疑惑问:“不是去凌天宗吗?”
“去的!”他左右凑了凑,将灵石放到桌子上,径直走进院子正中央的小型传送阵法。
白光闪过,他到了凌天宗脚下的城镇。
凌天宗作为天下第一大宗,十分有危机意识,从来不将固定传送阵法设立在宗门内部,因为怕一些魔人借着阵法混入宗门内部。
萧楚流御剑飞行,直直飞向凌天宗主峰。
一路上经过数道凌天宗的弟子盘查,他终于来到了山顶。
宴会即将结束,他见到师父坐在大殿上,面色冷漠地喝酒,有时与旁边老友交谈几句。
环顾一圈,师妹并不在这里。
压下心底的急切,他快步走到玉泉剑尊身边,彬彬有礼地弯腰作礼。
大家夸着玉泉剑尊好福气,小徒弟长得如花似玉,大徒弟也如此玉树临风。
萧楚流只是笑着,并不应答,和玉泉剑尊打过招呼后,他抓住了在角落里偷偷摸摸喝酒的北柠。
“喂,别喝了,我师妹呢?”他有些嫌弃地扇了扇北柠呼出来的酒气,“喝这么多干什么?”
“我、我今天高兴!师哥终于……终于被所有人认可了,我就知道他可以的……”北柠嘟嘟囔囔又要去倒酒,“不醉不归哇!”
萧楚流皱眉,放下这个酒鬼,在旁边凌天宗弟子的指引下,找到了柳若烟的院子。
这里的山风很冷,可是他赶了一路的路,突然停下脚步,温暖的血液翻涌,他已经不觉得这里有多冷了。
甚至,心跳略微有一些加速。
他紧张地搓搓手,从芥子中拿出热气腾腾的糕点,嘴角勾起淡淡的笑,快步流星往前奔着。
师妹院子的门怎么开半开的?
他没有多想,也没敲门,直接探身进去——
月光凄凄,夜风冷瑟。
他已经不知道自己在这里站了多久了,那几秒小心翼翼的亲吻在他眼前不停地放大。
禁锢的手指落在师妹的唇边,摩挲着师妹宛若丝绸的皮肤,所有的细节一遍遍重现。
心脏似乎被插进了一把利刃,那利刃转啊转,血淋淋喷了他一身的血。
身体和血液一起凝固,当手里的糕点落到了地上时,他才失神地踉跄着后退两步,逃也似得飞走了。
“喂,你怎么了?哎小心点!等下掉下去了你就是九州第一个因为御剑飞行摔死的夯货!”小老头在玉珏里面提醒他。
玉剑晃晃悠悠带着主人落入了山腰的森林中,在遮天蔽日的树冠下,萧楚流脸色苍白,漫无目的往前走着。
“哎呀,你跑什么!你不是说你喜欢师妹吗,既然喜欢,就上去把你师妹抢回来啊!”小老头见不得他这副表情,恨铁不成钢道。
“抢……师妹是我的吗?”萧楚流伸出手,迷茫无力地将手合拢。
那一瞬间,他觉得师妹像是飘渺的流沙,抓不住,只能眼睁睁看着她流失于指缝。
“你不是想要娶她吗?她不也应你了吗?”温岑云劝慰道。
“可是,我……我有未婚妻啊,师妹她一定是对这件事情心有芥蒂,不行,等这次宗门大比结束,我就要去退婚!但……师妹已经……”他撇着嘴,双手掩面,声音颤抖。
“我该怎么办?我没有师妹了……”
小老头气得飘出来,指着他骂:“你是不是傻啊?我见不得这么憋屈的事儿啊,明明是那个少宗主主动抱着你师妹的,你看你师妹都喝醉了,肯定不省人事什么都不知道,你还在这里伤春悲秋,真不怕你师妹遭遇毒手?”
“……”
下一秒,萧楚流拎着玉剑,沉着脸,怒气冲冲杀了回去。
敢占师妹的便宜,先问他这柄剑同不同意!
小老头看着他快速消失的背影,突然想打自己一巴掌,不是不想让他和他师妹搅和在一块儿吗,怎么又忍不住劝他去找他师妹了呢。
不过,想到萧楚流在糕点铺子笑着和他说有了师妹,心情更轻松了。
他捋着胡须,笑着摇了摇头,“少年人啊,还是要年轻气盛一些才好。”
萧楚流杀回去,看到站在师妹院子门口的越清桉,气怒,手中玉剑长鸣。
他驱使着玉剑,凌空刺向越清桉。
剑身带着势不可挡的锐利气势,划破虚空,剑尖直指越清桉的眉心。
在那一双黑沉沉的眸光下,周围的空气突然扭曲起来,黑暗中似乎有无形的大火在燃烧。
玉剑硬生生停在了越清桉的眼前,不能再进入一分一毫。
萧楚流脸色没有变化,心中却惊了一惊,这位少宗主居然厉害到了这般地步,手都没动,光凭借自身威压就可以逼停他的攻击?
他想催动有情剑诀,但却听到对方的轻语:“她睡着了。”
萧楚流握紧了拳头,冷笑一声,“练武场?”
“你打不过我。”越清桉淡淡道,他将刚刚从地上捡起来的糕点丢过去。
萧楚流一把接着,继续冷笑:“不过是元婴修为,从小到大,我越级挑战就没输过!”
“宗门大比有越级挑战,我等着你。”越清桉侧过身去,面向那一树垂丝海棠花,面色柔和些许。
萧楚流跨进院子大门时,两人擦肩而过。
越清桉听到一声冷彻透骨的“浪荡子”,他抬眸去望,望见萧楚流眼里压抑的怒火。
“敢欺负师妹,你就等死吧。”
海棠花香气淡淡,若有若无萦绕鼻尖。
柳若烟将自己埋在被窝里,瞪着眼, 烦恼地滚了一圈又一圈。
睡不着, 是真的睡不着。
脸颊上烫烫的, 大概是被窝里太热, 她从被子中探出小脑袋来, 又圆又亮的眼睛在夜色中散发着莹白色的光晕, 好像是两颗珍贵的夜明珠。
一想到越清桉刚刚那个轻到一推就开的吻, 她就心烦意乱地蹙眉,腾一下从床上坐起来。
“他为什么会喜欢我?他喜欢我什么啊?我有什么值得他喜欢的?”
三连问问得系统哑口无言, 【宿主, 你问我我也不知道啊, 宗门嫡子的心思, 除了他自己说出来外, 谁能猜得到。】
【你难道不喜欢他吗?】
柳若烟扶额,这话猝不及防地砸到她的心底, 她抓狂回:“我的喜欢,和他的喜欢,是同一种东西吗?我喜欢的是作为一个主角的越清桉, 从来不是作为一个异性的越清桉。”
【刚刚他亲你的时候,你闭上了眼,心中也是这样想的吗?】系统幽幽问。
柳若烟顿住, 眼神飘忽, 有些磕磕绊绊道:“我一直都是这么想的, 无论是对大师兄还是宗门嫡子,我都很坚定坚持初心……”
【真的吗?我不信。】
柳若烟微笑, “别学鲁豫。”
夜色中,她眼神逐渐坚毅,无论如何,这件事情她必须敷衍过去。
已经在大师兄身上糊弄过一次,希望越清桉也能和大师兄一样好糊弄吧。
不过,对比了一下两人洞察人心的能力,她并没有太大的信心。
她还没想清楚如何敷衍,就听到了敲门声。
细眉一挑,她抬眸,就见卧室门被推开。
萧楚流身穿一身浅青色的劲装,迈着大步,利落来到她的眼前。
他似乎没想到她居然还醒着,脸上神色猛地一愣,而后浅浅笑开,朝气蓬勃地扬起了脸,轻喊:“小师妹,我回来了!”
柳若烟敏锐察觉到他眼中化不尽的忧伤被掩盖起来,他眼尾有些发红,不知道刚刚经历了什么。
确实好几日没有见到师兄了,她忘掉刚刚所有的纠结,开心地从床上蹦起来,跳到萧楚流旁边,“师兄!你终于回来了,我想死你了。”
她亲昵地环着萧楚流的腰,仰着娇俏的脸蛋,缠着要让他讲讲这几日发生的事情。
萧楚流听到她宛若百灵鸟儿的喳喳声,突然想起了刚刚路上买的糕点,师妹见到糕点肯定会更开心的。
但是举起糕点后,他脸上的笑容消失——那一包热腾腾的果子被摔扁了,被风吹凉了。
“师兄你还给我带吃的啦?”柳若烟惊喜喊道。
萧楚流将糕点藏到身后,敛眸轻声道:“对不起。”
“这有什么好对不起的?”柳若烟皱眉,弯腰夺过那包果子,飞快拆开,捏了一块儿扁的桃花酥送进嘴中,心满意足道:“凉了也没有关系,这是师兄特意给我带的,我能想象到师兄买到它时,它那松软香甜的味道。”
萧楚流摇摇头,还是说:“对不起。”
“到底对不起什么嘛,你又不说……师兄你是不是背着我有小秘密了。”柳若烟用余光打量着他郁闷的小模样,心下困惑不已,手又拿起了一块糕点。
“不是!”萧楚流急忙摆手,他咬着牙道:“都是师兄的错,没有早点赶回来,让越清桉那个浑蛋趁你酒醉这样欺负你!”
“欺负?他没欺负我啊。”柳若烟眨眼,漂亮的眼睛里充满了迷惑神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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