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汐勒令:“快点!被他抓住,你会死,你死了,我如何告慰奶娘在天之灵,下去!”
阿泰哽咽,还待再说什么,青莲亦开了口。
“什么时候了,听小姐的话,快着些...”
阿泰红着眼睛,抬袖使劲儿地一擦眼睛,转了身,低头,随着人群,下了船去。
颜汐三人直接下了一层船舱。
三人无处可去,也不知哪间客房为空。
这期间,已然听到了士兵的呼和之声,另一条船只显然已经被截下,上了士兵。
颜汐朝着青莲与桃红:“你二人也走,我们分开藏,如若一会儿这只船能如期走了,我三人半个时辰后在此汇合,如若也被士兵截下,你二人自己保住自己,别管我...”
眼下之事有多大,颜汐当然知晓,陆执真的会杀人...
青莲桃红二人听得自是也不愿,但这个时候,犹豫不得,三人在一起更显眼,更好被寻到,自然是要分开,忍痛点了头。
几人立马分了三路。
*********
四十多只船,共计四百多个官兵,已经将两艘船全全围住。
但陆执只下令让众兵上了那搜他们本来相追的那只。
男人立在暗夜之下,阴沉的眸子中缓缓地见了几分笑意,眼睛瞟向了那艘台州而来去往扬州的客船。
身旁宁梧道:“大人,那艘可搜?”
陆执抬了手,制止之意分明,但唇角含笑,却是下了船,慢慢地朝着那艘台州而来的船只而去...
此时甲板上的人还尚多, 但已几近都在返回。
他人皆三三两两地进了卧房,间或传来人语之声,不乏听得有人在议论这官兵之事。
颜汐与青莲桃红分开, 不知去向,见得不远处下边还有路可走便一直向下,渐渐来到了比那一层客房还底一层的船舱。
顺着台阶下去之后,上边的嘈杂声慢慢变弱,视线也是如此。
颜汐扶着墙壁,抬眼寻望,仓中触目所及尽是些救生用具、木筏、船帆等物, 不难断出这是一处装着杂物的仓房。
里边无人,光线很暗,挂在木壁上的油灯散着昏黄,颜汐从未一个人独行过, 更从未一个人呆在这种昏暗闭塞的仓房过, 实则心中很是害怕,但此处再可怕也抵不过外边的搜查,抵不过陆执。
终, 她还是压下了这第一层惧怕, 快速地寻到了一处颇好的避身之地,钻了进去, 藏到了几架立起的小木筏之后。
小姑娘心中打鼓, 背靠船壁,轻轻闭上了眼睛,四下静的她能清晰地听到自己的心跳声。
事到如今, 此时,只能听天由命。
她仔细地感受着外头的动静, 间或还是能听到士兵的呼喝。
正当这时,突然,船身微微一晃,颜汐紧紧攥上了双手,睁开眼睛,耳伏在船壁之上,心潮澎湃,仔细地听着外边的动静。
是水浪之声!
这船竟是开了!
颜汐无疑庆幸又忐忑,诸多情绪一起涌上心田。
眼下什么也做不得,唯能静静地等待时间的流逝。
大致过了一炷香左右的功夫,外边早已静下来许久,听不得人语声,只有阵阵水浪间或传入耳中。
可就在这时,毫无防备,她的身子猛然间打了个觳觫,耳边竟是响起了脚步之声。
那声音不大,很慢,很缓,但渐渐靠近,正是朝她所在的仓房而来。
颜汐再度紧绷心弦,不知这是何人?
是路过;是来取东西的船役;还是她的错觉?
她屏息凝神,一动不动,仔细着那动静。
不时听得清楚,人已到了门口。
那脚步声便就停在了门口。
心都要跳出来了一般,越是等待,她越是觉得不对。
不是她的错觉,门口就是有人。
油灯就在门边,她小心地转头望去,清晰可见半道影子。
亦不是来取东西的船役。
否则为何不曾入内?
那...是谁人?
一个可怕的念头仿是刚刚闪过,她便再度听到了那脚步声。
人又往里缓缓地行了几步,疑似停在了房屋正中。
旋即一声火折子被打着的声响与那人的一声沉笑几近一齐响起,随之而来的还有他的话语。
“出来。”
不咸不淡,声音熟悉至极。
颜汐瞬时如泥塑木雕,瞳孔猛然间放大,身子一动亦是动弹不得。
那是谁人?
正是陆执!
“出来。”
他仿若咬着牙槽,又仿若语中含笑,轻描淡写,再度张口。
颜汐的手心已然是一层冷汗,娇柔的身子轻轻发颤,心口起伏不定,强压着悸动。
她自是没出去。
但短短一瞬,心绪已是千层变化。
扪心自问,她没想到她能败露。
眼见为实,旁的都是虚的。
寺庙烧水的壶,她叫人处理的很干净,便是药也是叫人分了很多天,很多次买的。
尤其,那七幻散为古书上记载之物。
夏神医说过,世间知道此物之人少之又少,只因这东西用处不大。
不能救人,也不能害人,唯能骗人。
还需特定环境,十分难成,相传是很早之前一个顽皮聪慧的小仙童为捉弄师兄弟玩乐而配之物。
她以为她能蒙混过去。
退一步,她也确实做了败露逃跑的准备。
但她没想到陆执参透的这般快。
事到如今,她在他面前已全全暴露,包括那一个多月的相欺,已与和他摊牌无异。
她也自是绝不想被他抓回去。
思及此,小姑娘瞧着那地上的人影,又瞧看了眼仓门。
他大抵没带兵上来,就算带了人,眼下这门外也不像是有人的模样。
千钧一发,没有过多功夫思索。
她从他隐隐约约的影子,大致判断着他所站的位置,借着仓壁的力气,娇柔的身子使劲地推向叠在身前用布遮着的两个木筏。
木筏忽动,径直向那男人砸去。
电光火石之间,她趁着空隙冲将出来,拔腿就跑。
耳边清晰地听到了那男人扣灭那火折子的声音;也清晰地听到了他抬臂接住倒将下来那木筏的声音;更是清晰地听到他狠声唤了她名字的声音。
“沈颜汐!”
“救命!”
颜汐顷刻大唤。
借着这会儿的功夫,喘息之间已奔出仓房。
寂静的深夜,出门便哭喊了出来。
陆执单手擎着那倒下来的木筏,冷着脸面,抬手将那东西一把甩了回去,再一转头,身后哪还有人?
男人咬着牙槽,面上怒气明显上涌而来,自是旋即就追了出去。
“沈颜汐!”
颜汐拼了命地向上跑。
最底层与那第一层的阶梯相距颇远,她也不知自己争取了多久的功夫,唯知决不能落到他的手上。
他大概是没带人来,即便带了也绝不会多,否则他不会这么久方才找到她所在的仓房。
这船上这么多人,未必不会有仗义之人。
就算没有,她不好,他也别想好!
他堂堂淮南节度使,长安第一豪族,陆家世子,他强抢民女!
她要让这一船的人都知道!
“救命!!”
如此想着,求生欲与报复心皆有了,颜汐更大声地喊了出来。
“来人啊,救救我!”
马上便到了顶,她已然看到了外边的星空。
夜晚繁星璀璨,清风徐徐,夹着这河水的气息。
耳边也响起了人语声,她甚至也看到了有人从卧房出了来。
但就在这时,腰身一把被那男人从后揽住。
小姑娘转瞬就入了他怀。
“啊!”
颜汐一声轻吟,遮挡在面前的薄纱轻轻一荡,背脊靠到了他结实的胸膛之上,鼻息之间也当即飘来了他身上的龙涎香气,头顶是他带着威胁的声音。
“沈颜汐,你找死么?”
声音不大,很怒,很低,不难听出有意压下了。
他在意是么?
是啊,他当然在意!
适才他来的排场那般大,试问这船上的哪个人没看上一眼?没问上一句这是谁人?
怕是已经有人猜到。
没人猜到也没关系,她给他们介绍,这是大名鼎鼎的淮南节度使,治过蝗灾、治过水患、破过奇案的前长安京兆府尹,宁国公家世子陆执!
“你放开我!”
颜汐挣扎,怎么想也便怎么说了出来。
“今夜,我就让你身败名裂,让全天下的人都瞧瞧,看看你的品性,看看,你是什么人?”
“呵...”
小姑娘不断挣扎,清晰地听到他呵笑一声。
颜汐继续张口:“我不好,你也别想好!今夜,我就和你彻底鱼死网破!”
陆执扯唇,就两个字:“是么?”
如此情形之下,外边也陆续出来了数人,便是没出来的,船舱的门也打了开,他却依然紧紧缚着她。
“救命!”
颜汐哭着,再度开了口。
这时,只见最前的一个包舱之中走出的男人开了口。
男人一袭墨绿色锦袍,髭须黑发,四十多岁的模样,不难看出富贵,不仅从他的穿着与气质上瞧得出这不是个普通富贵之人,便是从他住的那间船舱亦瞧得出。
里边甚大,是其它普通船舱的四五倍,内也非一个房间,而是两个。
所住,乃这是这艘客船之上,最为华贵的一间包房。
男人抬手,颇为有礼地相问:“请问阁下,这是干什么?”
“他...”
颜汐张口便要相答,却被陆执不疾不徐地打断。
“啊,谢侯爷...”
那谢侯爷听得他叫出了他的姓氏,且知晓他的身份,明显认识他,显然颇为好奇,灼灼目光也便盯在了他的脸上。
“阁下是...”
“在下宁国公之子陆执。”
颜汐万万没想到,他竟然脸不红不白地自报了姓名。
谢侯爷眸光微微一缩,眼睛定在陆执的脸上,人有些虚虚地呆滞了般,但只有须臾,仿若回过了神来,回口道:“原来是宁国公家世子。”
陆执笑了一下。
接着便见那谢侯爷瞧向了他身边的颜汐,抬手询问:“这...”
颜汐道:“侯爷救命,他...”
话未出口,听那男人温和地笑了一声,回着那谢侯爷的话。
“内子,闹了些小矛盾,生了我的气...”
继而低头,目光温和地瞧着她,语声更是温柔无比:
“别闹了,我错了。”
那双好看的桃花眸中竟然露出深情。
颜汐:“......”
他这话说完,周围一片议论,大多笑了出来,只道是小夫妻俩闹了矛盾而已。
谢侯爷恍然:“哦,原来如此。”
颜汐摇头:“不是,侯爷...”
但见陆执已经环住了她的肩:“好了...你说怎样就怎样...别再跑了就成,嗯?”
这般说话期间,已经搂着她离去。
俩人前脚刚走,首间船舱中披衣出来位花容月貌的妇人。
妇人身边跟着婢女,为她又披了件衣服。
女子朝着俩人的背影问道:“侯爷,怎么了?”
谢侯爷的视线定住,确切地说是定在了陆执的背影上,没反应过来身后的女子相唤,却是人又唤了一声,他方才回了头,答了女子的话。
“陆伯陵的儿子。”
女子眼中也微微有了变化,重复了一遍:“陆...的儿子...”
谢侯爷应了一声。
女子的眼睛望向陆执的背影,不时,又望向了他身边那个纤弱的背影。
“那小姑娘怎么好像喊了救命?”
谢侯爷道:“小夫妻闹了矛盾。”
答了话后方才回头,瞧见她穿的颇少,开口道:“夜晚天凉,回去吧。”
女子应声,抬眸又看了一眼那个纤柔的身影....
对方眼眸深邃,露着前所未有的深情。
只是在别人看来那是深情,在颜汐看来, 却是明晃晃的挑衅与威胁。
她刚要再说话,也刚要再度挣扎,已然清晰地感到了陆执箍着她腰肢的力度紧了去。
旋即她便看到了他另一只手掌内侧露出了一支珠钗。
珠钗淡蓝色,梅花状,正是青莲今日所戴。
一股子怒火更是从心底涌上,到了口边的话被硬生生咽下。
一切只在须臾,下一瞬, 那厮已经搂着她从谢侯爷面前离去。
俩人一个目视前方,一个依然仰着小脸,死死地盯着他。
面纱之下没人看清她的模样。
小姑娘早已紧紧咬上了唇,攥上了柔荑, 如了那句话, 恨他恨的牙都痒痒了。
转而他便环住了她的肩膀,扯开一侧大氅,将人裹进了怀中。
初春夜晚仍然颇凉, 尤其靠近水面, 在船上,一阵夜风吹来, 穿的少些直让人打哆嗦。
颜汐手脚皆颇凉, 但用不着他管。
她挣扎,然半分作用都无。
那厮眉眼含笑,目光幽森, 直视前方。
无言,却又每个动作, 乃至每一个表情皆是言语。
挑衅、威胁、警告、压制,什么都有了。
没得一会儿,穿过长长的廊道,她被迫被他带着转到了船舱的另一头。
彼边安静,客房皆房门紧闭。
过来,颜汐便看到了四名护卫正守在不远处的一间客房门前。
颜汐这时也张了口,软柔的声音厉声发问:“青莲和桃红呢?!你把她二人怎样了?”
说着人已再度挣扎了起来,一双纤柔的手抬起打在了他的身上。
“你,坏人!!”
然将将打了几下,便被陆执拦腰一把扛起。
“啊!”
颜汐惊呼,一双手与一双玉足皆没甚消停,不断挣着,娇柔的小嗓子中亦是不断发出声音,骂道:
“你这个坏透了的人,你早晚会遭报应,你,你放开我!”
陆执抬脚便踢开了那士兵把手的客房之门。
旋即“砰”地一声,动静不小。
门被关上,随后颜汐的身子也落到了床榻之上。
小姑娘又是一声轻呼,转而转身回眸,美目中噙着泪。
房中点了烛火,有光亮,不算太小,但也不甚大,一眼望到头,两张床榻一张桌,没有青莲桃红的踪影,再转了眼眸,朝着身前那高大的男人望去,听他悠悠地开了口。
“沈颜汐,你在挑战我的耐心...”
“敢骗我,嗤...”
他把手上的扳指摘下一半,转了转,又重新戴回,说到此,微别了下头,再度转回视线,与此同时,跨了一步,昂藏的身影也朝下而来,接近颜汐,大手一把扯下了她面上的轻纱,捏住了她的小脸。
“你活腻了吧!”
颜汐心口狂跳,说句心要从口中跳出来了也毫不夸张了,眼中的泪就要流了下,但豪没示弱。
事到如今,她已经在他面前彻底败露了,还如何示弱,真求他么?
他做梦?
她亦不知青莲和桃红怎么了,青莲头上的珠钗怎么会在他手中?
如此思着想着,小嗓子哽咽了去,当即回了口:“是,我是活腻了,你杀了我吧!青莲和桃红呢?你把她二人怎么了?青莲的珠钗为什么会在你的手中,她二人人呢?你说!”
陆执没说,从怀中再度拿出那枚珠钗,看都没看,随手就丢在了地上。
颜汐不明他这是何意,也看出了他心中火焰甚盛,自然也知晓,他一定会暴怒。
但那又如何?
事到如今,她也没有什么话是不敢说的。
颜汐抬起了手,使劲儿地推他、打他,继而抓住他的衣襟,呜咽着口中连连:
“混蛋!你要是敢动她们,我不会放过你,她们,她们少一根头发都不行,都不行!不如,不如你连我一起杀了,你杀了我吧!”
“事到如今,我也没什么不能承认。”
“这一个多月来,我就是在哄你骗你,就是想让你放松警惕,我好寻机会跑掉,彻底离开你!你有什么资格,有什么本事让我认了命,死心塌地,无名无分地跟着你?你除了一张脸还有什么?”
“陆无恙,你小看了我!我是镇军大将军沈勋的女儿,我爹是个守卫大雍子民的盖世英雄!我是个不能上战场的柔弱女子不假,但不代表我是个软骨头!好吃好喝好穿戴,你就想让我一辈子跟了你?你做梦!我爹,我叔父,我的晟王伯伯,他们都是白玉无瑕的男子,我见过这世上最最好的男儿,如何能看上你这个败类,你就凭一张脸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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