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少女被太阳照得眼睛出水,五条悟弯腰,捉着她的肩膀,将她在原地转了个圈。神田诗织被迫体验了一把游乐园的茶杯头,刚茫然坐定,五条悟又吩咐家仆拿来外套给她披上。
“好啦,快点进去。诗织才是最需要看护的那个人。”五条悟说。
也许是因为死咒发作的缘故,自从那天起,神田诗织的身体就一直不是很好。
她屏蔽了痛觉传感,所以对这方面倒是没什么感觉,但在其他地方,她能十分清楚地感觉到这具躯壳正在迅速走向衰落。
她开始怕冷,也开始止不住地咳嗽,偶尔还会咳出一些血沫。手脚也出现了使不上劲的迹象——好在她是术师,能多少用咒力弥补一些力气的欠缺。
五条悟虽不在五条家,但却对她的状况了如指掌。
也因此,他显得愈发迫切。
时间像倒过来的金黄沙漏,一点一点往瓶底坠落。
早樱渐渐在枝头绽开,满目粉黛。
神田诗织坐在廊下,拿手掩着嘴,小小打了个哈欠。
她又有点想睡了。
这次倒不是精力值的问题。
是死咒的又一个副作用。
随着死咒印记逐渐蔓延,她的嗜睡症状也越来越严重。家入硝子来看过,反转术式试了好几遍,都没什么效果。
反倒是神田诗织抓紧时机,多问了些家入硝子关于反转术式的心得。
她没忘记自己还有个半成品的反转术式。
反正宅着也是宅着,不如多练练技能。
庭院内的樱花被风吹得簌簌摇动。
她忍不住又打了个哈欠,眼睛被泪水浸得湿湿的,满脸疲乏。最后实在撑不住,裹着毯子慢慢爬进了房间。
躺平,开睡!
迷迷糊糊间,好像有什么微凉的东西过来,轻轻碰了碰她的脸。
再然后是手腕。
她昏昏沉沉地睁开眼,就看见好几天未见的五条悟正坐在床边,拉着她的手腕,低眸在看死咒。
墨镜被他随意丢在手边,似乎察觉到她醒了,五条悟抬起一点脸,那双蓝得清透的眼睛也跟着望了过来。
神田诗织揉揉眼。
她勉强打起一点精神,但脑子还是混沌的,以至于说出的话有些口齿不清:
“你、你回来……呼……啦。”
小小一团躲在被窝里,声音软绵绵的,带着很明显的鼻音,皮肤也是那种看起来很柔软的奶白色。被褥拱出个包,圆圆的,落在五条悟眼里,就更像糯米滋了。
五条悟歪头,看着她,不知道在想什么,眼神有点发怔。
见神田诗织脑袋一点一点的,他回过神,很宽容地把手重新塞进了她的被窝里,又轻轻捏了捏糯米滋软滑的脸颊肉。
“睡吧。”他说。
神田诗织也不客气。
她很干脆地再次一头栽倒了下去。
睡饱起来的时候,五条悟已经不在房间里了。
家仆说,悟少爷在前院。
于是神田诗织往前院摸去。
五条悟正坐在檐廊上。
好像在小憩的样子。头靠着廊柱,双手环胸,长腿很不顾形象地翘着,搭在另一条腿的膝盖上。
她小心走过去。
五条悟闭着眼,睫毛霜色浓郁,银白短发胡乱翘着,可能是被风吹的,发梢沾着两瓣小小的樱花。
她弯下腰,试探地伸手戳了戳。
没戳动。
开着无下限。
那两瓣樱花怎么看怎么格格不入。
她强迫症犯了。
神田诗织想了想,蹑手蹑脚爬上檐廊,找准角度,手撑着地板,很努力地往前探身。
“呼——”
她朝着花瓣吹气。
花瓣没动。
反倒是五条悟浓睫轻颤,睁开了眼。
他好像不怎么惊讶,晴空般蔚蓝的眼底有抹不去的淡淡疲惫。
五条悟抬眼看看她,伸手就把她揽了过来放在大腿上。毛绒绒的白色脑袋也跟着低了下去,埋进她胸口,像终于等到饲主下班陪玩逗猫棒的可爱小咪,哼哼唧唧地在线吸人:
“诗织,你终于醒了。”
五条悟好像关了无下限。
神田诗织抬手,发现能顺利碰到他的同时,不忘摘下那两瓣引起她强迫症的粉樱。
好,现在画面舒服多了。
她感到很满意。
五条悟看到了,握住她正要放下的手放到自己头顶,黏糊糊撒娇:“再摸摸我嘛。”
是大猫猫!
五条悟的头发细细软软,很蓬松很干净,摸起来像毛发丰盈的长毛猫,满分一百能打九十九。
她很愉快地就吃起了猫咪代餐。
五条悟被摸得舒服了,喉咙里呼噜呼噜地响,脸也愈发埋进她的胸口,直至被柔软包围。
他忽然:“诗织。”
神田诗织:“嗯?”
五条悟声音闷闷的:“我看见你转发大爆炸汉堡的限定活动了。”
神田诗织想了想,“啊”了一声。
奥村食品旗下的大爆炸汉堡最近正在举行大胃王挑战,她前几天正好在SNS刷到,也的确转发过这条消息。
五条悟问:“你想参加?”
她“唔”地思考一会,很诚实地点头。
“他们家的大胃王挑战用的是特制汉堡,菜单上不会贩售,我想尝尝这个。”她解释。
五条悟从她胸口离开,稍稍抬起一点脸。
“那我们去吧。”他说。
神田诗织一下没反应过来,脸色还有点茫然。
“我们去吧。”
五条悟重复着看过来,那双蓝莹莹的眼睛轻轻眨了眨:
“大爆炸汉堡。”
所以来到了涩谷。
在中央大街找到了汉堡店,五条悟牵着她的手进去,找到空位坐下。
店员很快就端上了分量满满的汉堡。
叠了一层又一层,看着比她脸还要大。但神田诗织也不是太担心——吃不完就付钱嘛,而且也绝对不会浪费,因为她身边还有五条悟这个体型超大只的人在。
大爆炸汉堡不愧为奥村食品的头牌。
牛肉烤得恰到好处,酱料似乎也是特制过的,和普通菜单上的尝起来很不一样。
她舔舔手指,努力解决了一半,剩下的实在吃不下,买了单后就被自然而然地推给了五条悟。
男朋友不就是拿来解决这些事的吗?
她非常地理直气壮。
五条悟没说什么,很顺从地就帮她解决了剩下的一半。两个人从汉堡店走出时,天色已经暗了。
神田诗织摸摸肚皮,饱饱的圆圆的,好满足哦。
她又去看五条悟的肚子。
……好像没区别。
还是一样的扁平。
这差距到底是……!
她悄悄吸气收起肚子。
“我们走会消消食吧。”她若无其事地提议。
五条悟也没什么异议。
中央大街上不缺吃喝玩乐的地方,两个人慢慢往前逛,逛到一半,也许是一下暴饮暴食,神田诗织突然觉得胃难受了起来。
“咕……”
她捂住肚子小小叫了一声,五条悟立刻注意到了,紧张又慌乱地低头去看。
见她一脸痛苦,五条悟皱眉,拉着她的手腕,一边查看一边问:“死咒——”
“不、不是。”神田诗织扒拉着五条悟的小臂借力,眼神热切地到处搜寻着厕所,只觉得胃里翻江倒海,“是……所。”
“?”五条悟没听清。
她抿抿唇:“……大号。”
“哈?”他好像还是没懂。
神田诗织深吸一口气,破罐破摔:
“我说,我吃坏了肚子要拉屎!现在!立刻!马上!”
五条悟一下没反应过来,呆滞住了。
四周的路人被她这一吼震得纷纷回头来看。
神田诗织也顾不上那么多了,脸色扭曲地冲去了女厕所。
十分钟后。
她终于畅快了。
只是正准备抽纸时,才发觉厕所间的卷筒纸已经用光了。
“……”
她盯着空空如也的纸盒,陷入了宇宙猫猫头。
这一幕,是不是有点眼熟?
只不过那时,夏油杰是没纸的人,她是送纸的人。
而现在……
五条悟能进女厕所吗?
她抱怨了两句,犹豫着拿出手机,正思考该怎么把纸巾运进来时,只见厕所门缝里被递进了一包纸。
然后是女孩子干净的声音:
“用这个吧,不够的话再和我说。”
现代版雪中送炭。
神田诗织顿时热泪盈眶,道了声谢后,饱含感激地收拾完了自己。
期间,女孩一直没离开。
抽水声响起,见神田诗织推开厕所门,女孩很友善地弯起眼笑了笑。
“你真幸运,幸好我还没走。”
她笑着说,额头的缝合线细细长长。
神田诗织走到洗手台, 把手伸到水龙头底下,边冲水边感激一笑:
“真是多谢你了。我男朋友在外面, 进不来女厕所,刚才我还在对着手机发愁呢。”
她看了看女孩。
很年轻,外表看着好像和她差不多岁数,留着齐耳短发,打扮得很中性。额头有一条长长的、横贯着的缝合线。
是做过什么大手术吗……?
她脑海里下意识地蹦出一个念头,视线不免多停留了两秒。女孩好像也察觉到了她的目光,黑漆漆的眼珠微一转动,就恰巧与她撞个正着。
“怎么了吗?”女孩笑眯眯的。
被发现了。
就算是她,也清楚这样盯着一个人的伤疤看着实很冒犯——何况对方还是一个女生, 应该相当在意自己的仪容仪表才对。
于是她匆匆别开视线, 装作很认真的模样观察起洗手台上的灯带来。
“没什么,就是觉得这灯不错, 挺亮的。”神田诗织郑重其事。
女孩歪歪头, 不知是信还是没信,但好在也没追究。她看着神田诗织关掉水龙头, 将湿漉漉的手送到吹风机底下烘干, 忽然:
“这是你的纹身吗?”
纹身?什么纹身?
神田诗织茫然一瞬, 跟着女孩的视线往下, 才发觉自己的手腕外翻着, 露出了那抹死气沉沉的猩红咒印。
“啊……”
她眨巴眨巴眼, 悄悄把手腕往里侧了侧,把这个看着就很不详很诡异的咒印偷偷藏了起来。
“是纹身啦。”她含混点头,没忍住喉头的异样感, 捂住嘴别过脸,小小地咳嗽了两声。
女孩好像很惊奇似的, 轻轻“唔”了一声。
“真是十分特别、十分精致的纹身。”
女孩悠悠笑了笑,似乎是在夸她,但慢慢拉长的语调里,隐约带着点意味深长。
“像这种,在物尽其用前就没了的话,果然还是觉得有些遗憾。”
“……?”
神田诗织困惑转身。
她看看死咒,又瞧瞧女孩,满头雾水。
这种一看就很黑暗很血腥,像什么宗教祭祀似的混乱毛血团……
很好看吗?
她大为不解。
望向女孩的目光也不禁带上了迷惑。
女孩却只对着她笑。
解决完生理需求,神田诗织一脸清爽地从厕所间出来。
五条悟在厕所外等她。
她摸摸瘪下去的肚子,顿时觉得自己又可以了。
所以她摇头晃脑地蹦跶过去,扒拉着五条悟的小臂,很欢快地表达了自己“吃,接着吃它丫的”欲望。
往前走,是卖可丽饼的店。
奶油白白的,草莓红红的,洒有黑黑的巧克力碎。
身为甜党,这个当然也得尝一尝。
她咬着手指等在店前,跟五条悟一人一份,各自买了不同口味的可丽饼。尝完一口,两人又分别交换了剩下的,然后异口同声发出感叹:
“好甜。”
“味道太淡了。”
她与五条悟对视一眼,彼此的眼神中都充满了茫然。
中央大街不缺吃食。
两人一路逛,神田诗织一路吃,等到卖冰糖葫芦的店时,她已经左手鲷鱼烧,右手珍珠奶茶,再也腾不出第三只手来抓糖葫芦了。
她眼巴巴地看着那一串串有着漂亮糖衣的葫芦串,眼睛咕噜噜一转,就把注意打到了身边的五条悟身上。
她嘴巴里塞满了鲷鱼烧,暂时没法说话,只好“唔唔”两声,拿头蹭蹭五条悟,见少年低头看来,又扬起下巴指指糖葫芦,很努力地眨巴着大眼睛,试图表现出自己的渴望。
五条悟看明白了。
“哪串?”他问。
她又“唔唔”两声,点了点草莓。
五条悟买来了草莓糖葫芦。
神田诗织眼睛一亮。
她欢天喜地地探头,刚要咬上去,五条悟的手突然往上移了一点。
连带着糖葫芦也往上了。
她眨眨眼,没想太多,伸长一点脖子去够那红彤彤的糖葫芦。
五条悟的手又突然往下移了。
她狐疑看他两眼,犹豫着低了低脑袋。刚张口,糖葫芦又往左了。
“……”
抬头,坏心眼的猫唇角挂着得逞的笑。见她看来,五条悟很快又换上了一副无辜的表情,欲盖弥彰地眨眨漂亮的蓝眼睛。
呵,男人。
她气得伸脚去踢五条悟的小腿。
……没踢到。
他早有预料似的,突然就开了无下限。
呵!男人!
她睁大眼睛瞪他。
五条悟这才笑嘻嘻地把冰糖葫芦递到她唇边。
她毫不客气地一咬一个,腮帮子鼓起愤愤咀嚼,就好像放在嘴里的是这只很讨打的大猫一样。五条悟歪头,看她两颊鼓成了个小包,又没忍住,手痒痒地戳了戳她的颊肉,用那种很欠扁的语调说:
“诗织,你好像一只过冬囤粮的仓鼠喔。”
神田诗织没好气地瞪他。
看她好像真的生气了,五条悟才遗憾收手。等她终于咀嚼完,又弯下腰,亲了一下她的唇——甜甜的,上面还留着糖衣的味道。
他低声哄:“别生气嘛。”
神田诗织不搭理。
五条悟拉过她的手腕,用眼睛确认着死咒,想了想,说:“我们去国外旅行吧。”
国外!旅行!
她长这么大还没去过国外呢。
神田诗织悄悄竖起耳朵。
五条悟接着说:“去芬兰看极光,伦敦不错,巴黎也可以。”
听起来好像很不错的样子!
她疯狂心动,但同时不免产生疑惑。
“怎么突然……?”她好奇。
五条悟长长地“嗯——”了一声,蓝眼睛略显幽暗,声音却很平静:
“没什么,只是忽然想通了一些事而已。”
很柔弱的、世界上仅此一株的花。
因为不知道该如何对待,所以只好小心翼翼地绑在身边,用毛绒绒的爪子很笨拙地照护着。
但是被硝子说了。
说:“她不是笼中鸟。”
猫不太明白。
但看着她现在活泼热情的样子,他好像有点懂了。
直至在芬兰落地时,神田诗织还有些回不过神。
五条悟做事很干脆,或者说,他本身就是一个想到什么就会立马去做的人。依托于五条家的财势,她前脚还在查签证的办理时间,后脚就被连人带行李地打包上了飞机。再一个不注意,人就已经经过中转站抵达了芬兰。
她迷迷糊糊地被五条悟拎着到了罗瓦涅米。直至男朋友指着地上那条北纬线,兴致勃勃地拉着她跳来又跳去时,神田诗织才一个激灵,从恍惚中回了神。
她不禁捏了捏自己的脸颊。
嘶——不痛。
也是喔,毕竟她屏蔽了痛觉传感嘛,会痛才比较惊悚。
她仰着头,毛绒绒的帽子将她裹得严严实实,像只冬天里的小熊。眼神看看这又看看那,嘴巴慢慢张成了个O型。
虽然是在游戏里。
但她也到了芬兰耶!北极圈欸!圣诞老人村!
她眼里渐渐染上兴奋的神采。
这里的人好像都很高,她就像误入别的世界的小人国小人一样,大部分时间都得仰着头。
两人都带着厚厚的手套,五条悟好像事先就查过了旅游攻略,牵着她的手往拉雪橇的地方走。
拉雪橇的是驯鹿与哈士奇。
她捧着脸,对着驯鹿拍拍拍:“好可爱哦。”
五条悟犀利点评:“头发比夜蛾多。”
等到哈士奇休息的地方,看着一群毛茸茸,她捧着脸,又开始拍拍拍:“好可爱哦。”
五条悟与哈士奇对视。
狗狗的眼里透露出一种清澈的愚蠢。
五条悟啧声:“没什么智商的样子。”
他们坐上了“没什么智商”的哈士奇拉的雪橇。
被狗狗拉车还是第一次,神田诗织很高兴,脸被风吹得红扑扑的,不停拍着五条悟的肩膀大声叭叭,兴奋得嗓子都干了。
“悟、悟。我们正在被狗狗拉欸!是狗噗——”
乐极生悲,一个不注意,被围巾糊脸了。
旁边的五条悟发出毫不留情的嘲笑声。
可、可恶!
这个男朋友一点也不温柔!
她胡乱扒拉几下,把围巾扒拉到一边。五条悟一边笑,一边伸手给她重新系围巾,只是不知道是不是故意,他竟然打了个歪七扭八的蝴蝶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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