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夏也不知听没听见,闭着眼嗯一声就没动静了。
林霄函也便没再多吵到她,起床洗漱,穿上棉衣戴上围巾出门。
屋里只留了初夏一个人在睡觉。
屋里静悄悄的,窗帘外的窗台上忽落下一只喜鹊,刚落下又振翅飞走,在厚厚的积雪上留下两只爪印。
初夏睡到自然醒。
躺在床上睁开眼睛,又呆着表情迷瞪了一会。
片刻后更清醒了一些,她转头看一眼空荡荡的旁边,眼睛里装着疑惑着从床上坐起来。
她坐在床上往外叫了一声:“林霄函?”
叫完没人应,她又换了叫法:“小林同志?”
还是没有人应,她便又换个叫法:“小林同学。”
初夏木着表情想一会,想起早上她睡得迷迷糊糊的时候,他好像在她耳边说了一句出去一下,于是她也就没再叫了。
还是有点懒不想起。
初夏往后一倒,盖起被子又赖了一会。
赖着的时候伸手打开床头的收音机,听了会广播。
听着收音机赖到尽兴了,她才又从床上爬起来。
屋里没有外面那么冷,她穿了件开衫毛衣,找了根皮筋把头发随意绑在脑后,去窗边拉开半扇窗帘。
昨天下了一天的雪,现在外面是白茫茫的一片。
窗台上也积了厚厚的雪,上面有鸟儿落脚落下的脚爪印。
星期天就是用来放闲休息的,初夏站在床前看一会窗外的雪景,竖懒腰放松上一会,然后才转身去洗手间洗漱。
慢悠悠地洗漱完回来,又不紧不慢在梳妆台前坐下来。
拿过雪花膏的瓶子拧开盖儿,再慢悠悠地擦雪花膏。
擦了脸低眉正擦手的时候,忽听到外面有人开门进来了。
不用想都知道是谁,所以初夏也没有起身,只转头看向房门上。
不消一会,林霄函便开了房门进来。
初夏看着他问:“你去哪儿啦?”
林霄函没有回答。
他把围巾拿下来挂起来,又脱了衣服挂起来。
然后在初夏带着疑惑的目光注视之下,他直走到初夏面前,把她从凳子上拉抱起来,让她转个身坐在梳妆台上,低下头重重吻她。
他的行为太过突然,初夏愣得没反应过来。
毫无防备之际,猛然被他拉进了汹涌热烈之中。
他嘴唇上又有从外面刚带回来的冷气,初夏没忍住轻轻颤了下。
本来还想再问他什么,后来也迷糊得不知道要问什么了。
热气扑在耳朵上,她迷蒙中听到林霄函在耳边说:“去了医院。”
去了医院?
这种情况下思考起来有点慢。
初夏反应了一会——他的胳膊检查完全康复了吗?
明白以后她忽清醒了一些,睁开眼睛努力压着气息,看着林霄函有些紧张道:“天还没黑呢……你要不要冷静一下……”
林霄函又果断堵住她的嘴,“做完再冷静……”
两片窗帘拉得严实。
床头柜上的收音机正在放着当下的流行歌曲。
初夏呼吸未定,埋脸在林霄函怀里,只露出一点潮红未退的侧脸。
趴着缓了好一会,她闷着声音出声道:“我又重新认识了你。”
林霄函把她抱在怀里,在她耳边笑着说:“可能还要重新认识很多回。”
因为是第一次,怕她受不了,所以克制了很多。
初夏埋着头抬手,捂住他的嘴不让他再往下说。
她趴在他怀里继续闷声说:“本来还想今天回家的,现在回不了了。”
她现在浑身跟散架了一样,连床都不想下了。
说完她又抬起头看向林霄函,脸蛋红扑扑地说:“我饿了。”
林霄函拿开她的手,放到被子里道:“我去给你做吃的。”
初夏卷一下被子,在林霄函穿衣服的时候,连忙把眼睛给闭上。
这大白天的,她不好意思看他。
刚才那么长时间,她都没敢睁眼看过他。
这会闭一会,她又偷偷睁开一只眼睛看过去。
看一眼立马闭上,然后又睁另一只看。
这一次刚好被林霄函的目光抓到。
她脸上一热,于是默默把眼睛闭上,翻个身把脸埋进了被子里。
林霄函脸上挂着笑, 穿好衣服去厨房做饭。
初夏在他出房间门后,忙也伸手出来,把散落在床上的衣服一件件拽进被子里, 盖在被子下一件件穿起来。
穿好衣服,她忍着腰上和腿上的酸痛感下床。
走到窗户边拉开窗帘, 到梳妆台前坐下来, 刚准备拿起梳子梳梳头发,目光看到镜子里的自己,忽看到自己脖子上有红红紫紫的印记。
脑子里闪过刚才发生的各种限制级场景。
初夏忙捂住了脖子上的红痕。
然后她忙又忍着疼起身,去到衣橱边打开衣橱, 在里面找了件衣领高的毛衣出来,把身上的毛衣给换下来。
换好后心里踏实了, 又去坐到梳妆台前, 把头发绑成个低丸子头。
头发绑好她不想再起来了, 便就直接趴在了梳妆台上。
床头的收音机还在响。
初夏趴着听了一会广播,林霄函端了做好的饭进来。
他给她做了碗打卤面, 面里有肉有鸡蛋, 还有黄花木耳香菇口蘑。
初夏早上起得晚没吃饭, 又被他折腾了一场,本就很饿了, 闻到面的香味更是感觉饿得不行了。
林霄函走到她旁边,面对她在床边坐下来。
初夏坐在凳子上直起腰, 看着他碗里端的面咽口口水。
林霄函夹了面条卷起来道:“做的没你做的好吃,但也还凑合。”
说着把卷在筷子上的面条送到初夏嘴边。
初夏张嘴一口吃下, 点头肯定道:“嗯, 好吃!”
林霄函笑着又喂她吃第二筷,她也不客气, 就这么吃下去了。
吃饱后两人也没有再出去。
外面冷,初夏身上也酸疼得不想多动,于是两人便呆在家里,隔着窗户看雪景,躺去床上看电视,干什么都形影不离。
胡同犄角里的雪没化尽,又一场雪落下来。
昏昏暮色中,初夏穿着厚厚的棉衣,戴着帽子围巾,包裹得只露出一对眼睛,跟在手里拎了大包小包东西的林霄函旁边,并肩一起进了胡同。
他们上班上到了除夕前的这最后一天。
傍晚下班以后,便拿了他们准备好的年货,回天仙庵来了。
这一天饭馆已经歇业了,落雪的胡同里没有人往来,整条胡同更得格外安静。
初夏和林霄函走到八号院推门进院子,关好院门后直接往里头去。
这会正是做晚饭时间,各家厨房里都亮着灯,冒着浓浓烟火气。
每每这时候,院子各家屋里的人都是最齐最热闹的,西屋蒋冠杰和蒋珊全都放假在家,东屋韩雷和李兰一家四口也都提前回来了准备明天过年。
虽下着雪,初夏和林霄函也没走回廊。
他们直接越过庭院,走到北屋的廊庑下,往外掸掉积落在身上的雪。
然后两人去到同样冒着烟气的厨房外,打起厚重的门帘进屋,先后说上一句:“爸妈,我们回来啦。”
唐海宽和吴雪梅正在做晚饭。
看到他们回来,眼睛瞬间亮起来,脸上堆起笑意来。
虽然知道他俩今天晚上要回来,但看到了人心情还是格外开心的。
逢年过节的,家里还是得有孩子在,不然就显得很冷清。
吴雪梅过来接了林霄函手里的东西,问他们:“外面冷吧?”
初夏搓着手去炉子边烤火,应声道:“嗯,雪还没有停,冻死了。”
林霄函没去烤火,直接问道:“有什么我能做的?”
唐海宽看他一眼笑着说:“上了一天班,老实歇会儿,马上就能吃饭了。”
林霄函并不觉得有什么需要歇的。
但饭也确实马上就好了,这会不需要他搭手再做什么。
他也到初夏旁边去。
烤着火和唐海宽吴雪梅笑着聊了聊天。
厨房里多了他们两个人说话,北屋也便和东西两屋一样热闹起来了。
不一会晚饭好了,初夏和林霄函这便搭上手了,忙活起来端菜端饭拿筷子。
饭菜全都端到正屋里去,一家人坐下来热热闹闹地吃晚饭。
在这样的气氛之下,外面的天再冷,心里也是暖的。
以前过年前后,林霄函不想回林家,年都是自己一个人过的,没考上大学的时候是在厂里,上了大学以后是在宿舍。
有时候嫌麻烦,连饺子都懒得吃。
只有到大年初一的时候,他过来到唐家拜年,在唐海宽和吴雪梅的热情招待下,吃个晚饭又和初夏出去放烟花,才会感受到半天的年味和温暖。
而今年不一样了,他可以感受到完完整整的年味和温暖。
他以前一直以为自己不喜欢热闹,嫌烦怕闹,只喜欢安静和独处。
但现在越发是喜欢上了这人世间的一切烟火气,喜欢上了这热气腾腾的生活,有甜度有温度的生活。
吃完饭以后,他和初夏又和唐海宽吴雪梅一起看了会电视。
看到差不多的时间,唐海宽和吴雪梅打着哈欠要洗漱回屋睡觉了,他和初夏也便洗漱一番,回了房间。
之前两人没在院子里住过。
关了灯躺在床上,初夏小声问林霄函:“睡这里还习惯吗?”
看初夏说话压小声,林霄函也跟着说话小声。
他把初夏揽在怀里道:“还好,就是人好像有点多。”
除了同在北屋的唐海宽和吴雪梅,东西两边屋里还有两家那么多的人。
初夏忍不住笑,又小声说:“我有点不习惯。”
林霄函往她耳边靠靠,也仍然小声:“因为带了个男人回来吗?”
耳朵痒痒的,初夏没忍住笑出来,用手推了他一下。
可不是就因为带了他这个男人回来么,说话都不自觉偷偷摸摸的。
初夏不跟他说了,翻个身背对他,清下嗓子道:“睡觉。”
林霄函从她背后贴上来,把她捞进怀里抱着。
院儿里静悄悄的, 听不见半点人语。
只有廊庑下窗里的灯光铺出来,照亮一片簌簌而落的雪花。
原本就盖满莹白的瓦檐石阶之上,积雪越发深厚。
还没关灯的西屋里。
徐丽华掀开被子上床, 坐下来的时候跟蒋建平说:“吃饭前听着北屋里忽然热闹起来了,是不是唐初夏两口子回来了?”
蒋建平接话道:“应该是吧, 他家还有别人吗?”
徐丽华这又更疑惑了, “今晚回来干什么,明天不是都过年了吗?”
蒋建平:“这我哪知道,兴许就是回来过年的呢。”
徐丽华:“要真是回来在这里过年,那他们和林家那边的关系闹僵了这事, 肯定没跑了,这哪有新婚第一年在娘家过年的?”
蒋建平:“要是这样的话, 那确实闹得可够僵的。”
徐丽华:“现在的这些年轻人, 真是脑子热起来什么事都干得出来, 他也不想想,父母为什么要反对。父母不同意的婚姻, 向来都不会有什么好收场。脑子热的时候爱情比什么都重要, 结了婚过日子都那么回事, 那阵劲过去了,明白了父母的苦心, 还是父母亲。”
蒋建平:“那当然了,没有哪个父母会害自己的孩子。”
徐丽华:“还是太年轻, 做事没有更深层更长远的考虑,过两年日子就什么都懂了, 到时候自然就知道后悔没听父母的话了。”
蒋建平躺下来道:“不听老人言, 吃亏在眼前。”
徐丽华拉了灯跟着躺下来,“比来比去, 还是咱家冠杰最好。”
院子里亮着的最后一盏灯熄了。
飘落的雪花融进夜色里,静静无声地铺落下来。
安静的房间里骤然响起叮铃铃的闹钟声。
初夏趴在林霄函怀里醒来,伸手关掉闹钟,又趴进他怀里睡了会。
今天是除夕。
胡同里的人起得都早。
听到院子里已经有人打招呼说话了,初夏和林霄函也没有再多睡,缓个两分钟便起来了。
起来穿好衣服,初夏去窗边拉开窗帘。
外面院子里是白茫茫的一片,但是雪已经停了。
看上一眼,初夏回头跟林霄函说:“今天可有得忙了。”
不止要大扫除贴春联挂灯笼辞旧迎新,还要把家门前的雪扫一扫。
林霄函走到初夏后面,直接伸手把她抱怀里,低头在她脸蛋上亲一下说:“忙点喜庆,有年味。”
初夏心头一跳,忙一把把窗帘给拉上了。
她回过头看向林霄函小声说:“院子里人多,注意一点啊。”
林霄函笑,也跟着小声:“怕什么?我们是正经夫妻。”
初夏还是扭着头看他,“可你做的事不正经啊。”
林霄函没忍住笑出来,“在自己房里抱一下亲个脸就不正经了?”
初夏仍是把声音压着,“那你还想干嘛啊?”
林霄函:“我想干就能干吗?”
初夏听得忍不住心跳脸红。
她掰开他的胳膊道:“不准想也不准干,我要去洗漱了。”
初夏和林霄函洗漱完到厨房,唐海宽和吴雪梅已经在做早饭了。
早饭倒也没什么需要特别做的,热点昨天蒸好的馒头包子,烧一锅热腾腾的稀饭,就点咸菜丝儿,最多也就再炒个小菜。
看到初夏和林霄函进厨房。
唐海宽看着林霄函先笑着开口问:“怎么样?住这还习惯吗?”
林霄函很自然地回道:“习惯,回家哪有不习惯的?”
唐海宽闻言笑出来,“习惯就好,咱们这院子里住的人多,怕你别扭。”
林霄函又道:“没什么别扭的,以前在乡下插队的时候,七个人住一间小土屋,婆婆文海棠废文每日更新,死2而二五九一四七回到城里以后住的也都是集体宿舍。”
想想也是,他虽家庭条件好,但吃过的苦一点不比别人少。
唐海宽没再往下说,只又笑着道:“那就在家好好过上几天。”
早饭很快就烧好了,一家人也就坐下来吃饭了。
他们在北屋坐下来吃饭没一会,外面院子里开始有了闹嚷声,因为东西两屋里的人都出去在院子里忙碌起来了,贴春联的贴春联,挂灯笼的挂灯笼,扫雪的扫雪。
听着外面的闹嚷声吃完了早饭。
唐海宽和吴雪梅收了碗筷去厨房,正好顺便把厨房整个收拾清理一下。
初夏和林霄函则拿了铲雪工具,准备去院子里扫北屋前的雪。
出门之前,初夏拉住了林霄函说:“住院子里有一个特明显的坏处,就是邻居多人多嘴杂,什么都爱问两句,背后再嚼嚼舌根子。”
不用初夏说得多明白,林霄函也听得懂她话里的意思。
他们结了婚不去林家过年,反而到唐家来过年,少不得就要引起他们的好奇,被他们在背后嚼舌根子议论。
林霄函无所谓道:“让他们问。”
说完话初夏和林霄函也就出去了。
然后出去刚一出廊庑下石阶,果然立马就听到一句:“哟,这不是初夏和小林嘛,你们什么时候回来的呀?”
率先说出这话的是李兰。
韩家昨晚人多热闹,没人注意到初夏和林霄函回来。
李兰说话的语气带着意外和客气,是属于正常的见面寒暄,初夏也就寒暄着回了一句:“我们昨晚回来的。”
李兰有点好奇继续问:“那你们这是回来过年啊?”
初夏继续大大方方回答道:“对啊,我们要是不回来的话,家里只剩爸妈两个人过年,那不是太冷清了?”
李兰还没有再说话,站在廊庑下手握扫帚扫廊下雪的王翠英忽又出声说:“哟,这话可说得不对,孝心用得也不对地方,你们这结婚刚头一年,应该在婆家过,回娘家过年可不好,不吉利。”
初夏刚要出声,话还没出口。
林霄函在她旁边忽出声道:“哟,大妈,革了十几年封建主义的命,您怎么还这么封建啊?这日子好不好都是靠人过的,不是靠这些封建迷信,有些人那日子过不好,就是避开了所有不吉利的事,年年都在婆家过年,到最后也还是照样过不下去离婚,您说是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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