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姐当家：茶农赚个小郎君(非一)

后来，她强迫自己逐渐平静下去，这才终于醒了过来，但是，这几日所发生的事情，以及水渐亦对她说的话，她都是知道的。
“你回来了。”
沈慕瑶看着水渐亦，微微勾唇，平静地笑着道。
好似他只是白日出门办事，晚上便回来了那般平常。
水渐亦怕她担心，当下强撑着要起床，沈慕瑶却已经起身，并且按住了他的肩膀道：“不要动，好好躺着休息。”
随后，沈慕瑶便要去拉水渐亦蒙在脸上的被子。
水渐亦知道自己的气色很不好，此时的他就像是刚出生的婴儿般，皮肤又红又皱，连他自己看了都不想再看第二眼，所以早就准备好了黑色的遮面布，不曾想沈慕瑶突然醒来，他便立刻拉过被子遮住了自己的脸，正想去枕下摸遮面布遮住脸，沈慕瑶却隔着被子亲吻着他的脸颊道：“你还记得我之前的样子吗？你当时说，不管我变成什么样子，你都不怕，现在，我想把这句话送给你。”
水渐亦闻言，眸光微动，却还是有些迟疑。
而沈慕瑶满眼深情，似是要溢出来了，看向他的目光，更是无限缱绻，好似他们早已是千年的恋人：“你觉得我们现在的关系，是区区相貌就能影响的吗？更何况，我的眼中，一直都只看得见你啊。”
水渐亦心内顿时一片汪洋，手上的动作也松了，沈慕瑶趁机慢慢地拉开了被子，随后轻轻摩挲了下他的脸道：“我不怪你自作主张，害得我找了你多日，但是，你要记得你答应我的话，会一直陪着我的，你能做到吗？”
不等水渐亦开口，沈慕瑶又道：“你一定要做到啊，否则，你用命换来我的性命，我也不会珍惜的，甚至还会怪你的啊！”
良久之后，水渐亦眸中多了几分微光道：“好，我答应你。”
闻言，沈慕瑶顿时笑了，当下便起床走了出去。
她安静地给自己洗漱，吃饭，喂水渐亦吃饭，给其煎药，喂药。
这期间，哪怕水渐亦疼的全身痉挛，几乎休克，柳氏等人担心的差点昏厥过去，沈慕瑶依然面不改色、有条不紊地继续给其治疗。
她镇定的好似已经没了感情，成为了自己的提线木偶。
这日，徐显来看望水渐亦，送来了一件东西，正是那块冰玉。
徐显说，王琴已经认罪了，这东西留在官府也没什么意义了，而且，本来就不是什么正向的东西，眼下送来，也省的他再想办法去处理这冰玉了。
沈慕瑶谢过他的好意，随后便把冰玉收了起来。
下午的时候，钟绅不知道从哪里得到了这个消息，便跑了过来，刚过来，就对着水渐亦跪下了，求他用那块冰玉，不要再糟蹋自己的生命了。
钟绅痛哭流涕，甚至头都磕破了，柳氏等人也跟着劝，可是，水渐亦却只是闭着眼睛不言语。
钟绅见状，便转眸看向沈慕瑶，骂她心狠，水渐亦所做的这一切都是为了她，可是，她却不为所动，眼睁睁地看着水渐亦受苦。
水渐亦闻言，终是有了反应，当下直接从床上坐了起来，看向钟绅身后的冯堰道：“冯叔，把他赶出去，从今以后，我不想再见他一眼。”
冯堰虽然也想劝水渐亦使用那冰玉，至少不会那么痛苦，但是，却也清楚水渐亦的心结与脾性，当下只好把钟绅给拉了出去。
待屋内只剩下了沈慕瑶和水渐亦之后，沈慕瑶方看向水渐亦道：“水哥，前几日我昏迷的时候，一直会做一个梦，我梦到了水夫人，梦到了你娘，梦到她一直在哭，而且全身都湿透了，我醒来之后，回想起这个梦，一直以为她是坟墓漏水了，这才托梦给我，所以就让冯叔前去水夫人的墓前看了下，坟墓好好的，并没有渗水的情况，即便如此，冯叔还是加固了坟墓，可是，我每日一闭眼，还是会做这个梦。”
“今日，上午徐大人送来这块玉佩之后，午休时，我又梦到了水夫人，这一次，她没有再哭，身上也没有湿透了，可是，她被困在了坟墓里，坟墓像是一个没有出路的迷宫，她不知道何时能出去，便一直在坟墓里打转，我想拉她一把，但是每次伸出手去，都反而会距离她越来越远，我想，这可能是因为我们的际遇还没到，所以，我一直都没办法救她吧。”
水渐亦闻言，眸光微怔，当下只是深深地看着沈慕瑶，似是想透过她的眸子，看出更多的东西。
而此时，沈慕瑶慢慢地伸出了手去，手心贴在水渐亦的手心上。
水渐亦可以感受到她手心的温度，但是，很快，他们的双手之间就多了一抹清凉。
敏锐的感受到了手心里的东西之后，水渐亦正欲抽出自己的手，沈慕瑶已经拿过了自己的手，而此时，那枚冰玉凭空地出现在了水渐亦的手心里。
纵然这不是沈慕瑶第一次在他面前展示异能了，但是，每一次，他都会被震撼的无法言语。
沈慕瑶从水渐亦的手心里拿过那枚玉佩，淡淡开口：“我本是一个茶楼的老板娘，失足坠崖之后，便成了这个世上的沈慕瑶，后来，我一直顶着沈慕瑶的名头过的现在，若非是因为最近这接二连三的梦，我都要忘记，其实，我并非是真正的沈慕瑶了。所以说，这个世界上的际遇，很多时候，都只能归结于造化不是吗？”

第374章 ：宁愿他死去
看着水渐亦眸底闪过的震撼，沈慕瑶却只是继续道：“不管当年水夫人出于什么目的，把这枚玉佩留给了你，但是她当时一定不会预料到今日所发生之事，所以，这件事情，说到底，还是只能说是，冥冥之中自有安排。这或许也是加尔朱对于水夫人，对于你的一种救赎吧。”
“就像是沈罗文一事，都只是造化罢了。当年，如果我没有来到这个世界，那么真正的沈慕瑶已经被害死了，不难想象，沈慕瑶死了，柳氏是否还活的下去，那么许多人的轨迹，可能又会因此而发生其它的变化。有时候想想，命运真的是很神奇的东西，我也曾想过三生三世，情定三生，可是啊，我并不知道，这一世，我死后，会去哪里，下一辈子，又是否再会遇到你。”
说着，沈慕瑶动情地握住了水渐亦的手，眸中满是眷恋：“我们为什么要放弃今生的相守，去赌一个虚无的，看不到的未来呢？若是下辈子，无法再相遇，那这辈子不能白头偕老的遗憾，多锥心啊！更何况，这玉佩是水夫人留给你的，眼下她可还一直出现在我的梦里呢，难道，你真要让她无法安心的入轮回吗？”
水渐亦闻言，只是与沈慕瑶十指相扣：“不管你到底是谁，我只知道，你是我此生都不会辜负之人。再过几日吧，等到十日之后，我就用这冰玉。”
沈慕瑶坦然地看向水渐亦道：“为什么要等十日呢，因为十日之后，我体内的寒毒就能痊愈了。但是，如果你使用这冰玉，这其中的变故是你所无法预料的，使用冰玉之后，或许，你能很快不再痛苦，但是，又或许，冰玉与火云虫相克，你再也醒不过来了，所以，你不敢去赌，对吗？”
她将他所有的顾虑说出，就是不想再让他给他们留后路啊！
更何况，还有一句话，沈慕瑶没有说出，如果水渐亦不使用冰玉的话，他的五脏六腑会被灼伤的更快，眼下他生不如死的痛苦坚持，不过是因为对于沈慕瑶的爱罢了，其实他的身体已经很糟糕了，与其这样，不如现在就使用冰玉，赌一次。
大不了……
大不了，沈慕瑶无声地笑了。
大不了，她就陪着水渐亦一起去呗，来到这个世界，帮柳氏找回了沈曦，她觉得，沈慕瑶的人生好似已经没什么遗憾了，而能与心爱之人死在一起，她亦觉得不枉此生了啊。
她的心智已经说的很明白了，在沈慕瑶笑着说出“你看啊，我就是这么狠心的一个人”之后，终于，水渐亦答应了她的请求。
他早就该知道，沈慕瑶与一般人都是不一样的，她说了，不会因为他用性命换回了她的命，就会好好珍惜余生的，爱情面前，她会“自私”地去追随厮守的，那么即便生不能相守，死也要同穴。
她的偏执，他早该知道的。
让他又爱、又恨、又无奈的偏执啊！
水渐亦当下便捏了捏沈慕瑶的鼻子，满脸宠溺道：“长大了，真的管不住你了。”
“所以啊，你只要拉紧手中的线，不要放开我就好了啊。”
“可是，你有没有想过，如果你真有个什么，娘该多伤心。”
沈慕瑶固执地拉着水渐亦的手，不肯放开：“娘可能会伤心一段时间，但是等她想明白了之后，我觉得她会因为我们在一起而欣慰的。再者说了……”
说着，沈慕瑶嗔怒地瞪了水渐亦一眼：“为什么不往好的方向想想呢，我们这等造化的人，一定会化险为夷的啊。”
“好，借你吉言，一定会安然度过的。”
其实，最终的结果怎样，又有什么呢？
水渐亦现在已经不是很在意了。
毕竟，他此生最为珍视的，已经牢牢地被他握在了手中了啊！
“但是，你也要答应我一件事情。”
水渐亦认真地看着沈慕瑶道：“我会努力，只要哪怕还有一口气在，都不会放弃，与此同时，你也要好好活着。”
沈慕瑶郑重地颔首：“好，我答应你。”
接下来的日子，沈慕瑶便用冰玉炼制成了药丸，在一个平常的不能再平常的日子里，水渐亦吃了下去。
之所以选择这个日子，就是不想沈慕瑶会记得这个日子。
今后，哪怕到了今日，她也会当做一个平常的日子度过。
自从水渐亦服下之后，沈慕瑶便一直守在他的身边。
一日，两日，甚至是五日，十日，水渐亦都没有再醒来。
他的脉象平稳，呼吸平缓，但是，却没有丝毫醒来的迹象，好似成为了活死人。
这对于沈慕瑶唯一的影响，那就是，水渐亦暂时不能再开口与其说话了，不过，这也没影响，从今以后，她说，他听就好了。
她一如之前，继续从水渐亦的伤口处取血。
这日，她正在取血的时候，钟绅突然从外面冲了进来，在看到沈慕瑶的动作之后，顿时目眦欲裂，就要上前对她动手。
然而，他还未碰到沈慕瑶，后者已经摸出机关，直接刺中了他的一条腿，随后，淡淡地看着疼的直接跪了下去的钟绅，声音极为平静道：“水哥让我好好活着的，你要是敢逼我违背水哥的意愿，我可是不会放过你的。”
看着她平静如死水的眸子，钟绅微怔之后，便破口大骂道：“我真是从未见过你这么狠心的女人，你把我儿子害成了这个样子，现在他成了活死人了，你为了自己的性命，竟然还一直吸他的血，你简直不是人！你为什么还活着！你该去死的啊！与其活着用自己的血去喂养你这种白眼狼，我宁愿，宁愿我儿子马上就死去！”
沈慕瑶闻言，一直平静无波的眸中顿时似被淬了毒的针狠狠刺戳了下，她当下冷然抬眸，戾气森然地走到了钟绅的面前，掐着他的脖颈。
“你已经放弃了他一次，现在，你竟然还要再放弃他一次，这个世上怎么会有你这种爹？你真的关心过他吗？把他当做过你儿子吗？在你眼里，水哥唯一的作用，可能就是为你钟家传递香火吧！你放心，我一定不会如你所愿，水哥是姓水的，以后我们的孩子也会姓水，而不是姓钟，你钟家，注定在这个世上再不会有姓钟的后代！”

第375章 ：追忆
沈慕瑶说着，微缩的瞳孔更是有恨意迸出：“你刚才说的话太让人生气了，水哥听到的话，肯定又会生气的，所以，为了避免他再生气，你还是去死吧，下辈子，记得再不要出现在水哥面前了啊。”
她分明就是个孱弱的女孩子，但是，一时间，钟绅竟然摆脱不开她，出于求生的本能，他已经把沈慕瑶的手背抓的血肉模糊了，可是，后者却似是丝毫不觉得疼痛，反而加深了手上的动作，看向他的目光，也似是在看向一个死人。
看着她猩红阴骘的如同厉鬼的眸子，钟绅心中骇人，迷糊之中，他只有一个想法，沈慕瑶已经疯了，她现在就是个魔鬼！
迷蒙之中，钟绅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还能呼吸的，而等他反应过来之后，冯堰等人已经拉开了沈慕瑶。
柳氏似是在抱着沈慕瑶哭，但是后者的表情却出奇的冷静，好似早已没了人类的感情。
随后，他便被冯堰给直接拖了出去。
冯堰直接用拳头招呼到了他的脸上，边打边警告他：“我告诉过你的，不要再去刺激慕瑶了！你要是再敢来，我就把你双手双脚都给砍了！你听到没有！”
冯堰的厉吼声中，钟绅只觉得自己的耳膜一阵尖锐的刺痛，或许还流血了，可是他的脑袋昏昏沉沉的，脑海里只是在回荡着一件事情，疯了，都疯了，这些人全都疯了……
须臾后。
院中，柳氏抱着冯堰，哭的像是个无措的孩子。
早在水渐亦昏迷后的第一日，他们就发现，沈慕瑶变的不正常了，她虽然表面上还如同往日那般，但是，她已经不会笑，不会哭了。
她每日只是机械地生活，与其说她还活着，不如说她现在就是一具行尸走肉。
柳氏想尽了办法，廖大夫也前来看望了沈慕瑶，但是，却只是说，她的心药就是水渐亦，他亦无能为力。
就在这时，沈慕瑶的房门突然响了下，柳氏与冯堰顿时转眸望了过去。
却看到，沈慕瑶从屋内走了出来，她换上了干净的衣服，甚至还画上了精致的妆容，但是，她的表情过于平静，此时的她更像是一个毫无生机的精致面人。
沈慕瑶看向了柳氏和冯堰的方向，即便此时，她的眸中是有焦距的，但是，给人的感觉还是很空洞，她像是活在自己的世界里，看向外在的眸光，也只是她明亮眸子给人的一种错觉罢了。
“冯叔，娘，我出去一趟。”
说着，她便从他们身边走过，向外走了去。
柳氏怔怔地看着她离开的身影，甚至不清楚此时的沈慕瑶是处在哪一种情况之中的，究竟是不正常的，还是恢复了正常的？
但是，看到她的身影消失在了门口之后，柳氏才恍惚中反应了过来，立刻就要上前去拦下她，冯堰却制止了她的动作，并道：“不要去打扰她，我跟着她去看看，你安心在家等我。”
说着，冯堰已经快步走了出去。
就看到，沈慕瑶神色如常的去了车马行，租了一辆马车之后，便直接去了钟家。
钟家现在已经破败的门可罗雀了，只剩下了一个老管家在看门，所以，沈慕瑶进去了之后，冯堰给了老管家二两银子之后，便也被放了进去。
冯堰一直与沈慕瑶保持着一定的距离，这样既不会打扰到她，又能及时观察到她的一举一动。
钟世对于沈慕瑶的情况，想必也是有所耳闻的，因而，眼下见沈慕瑶来找他，比较惊讶，然而，接下来，在听到了她的话之后，面上又多了几分惊喜的神色，不过，那份惊喜之中，到底还是有些疑虑的。
因而，在沈慕瑶离开之后，冯堰问钟世，沈慕瑶与他聊了些什么之后，他便全部说了出来。
沈慕瑶打算接手钟家的产业。
接下来，沈慕瑶除了照顾水渐亦，就一直在做这件事情。
柳氏看着平平静静的沈慕瑶，却并未觉得放心，反而更担心了，因为她知道，此时沈慕瑶的心不是活的，她的安然，只是表象罢了。
她更像是在把自己变的很忙，从而让自己不再去想一些事情。
三更半夜的时候，柳氏还能看到沈慕瑶房内的灯在亮着，可是，她阻止不了她，她能劝沈慕瑶早些熄灯，早些躺到床上去，可是她劝阻不了她早些睡去，真正的休息啊！
这日，沈慕瑶给水渐亦喂过人参汤之后，照例走了出去。
柳氏则一直站在门口，看着沈慕瑶离开的方向，背影萧条的似秋风中飘零的落叶。
身后，梅氏看的心中微痛，当下便看向一旁的冯堰道：“冯大哥，要不你去劝劝慕瑶吧，再这样下去，柳姐姐身体也支撑不住了。”
冯堰闻言，只是叹息：“慕瑶这孩子，真是和小水一样，太过偏执了，而且，她也是个可怜的孩子。现在她所做的一切，都是在想着小水能醒过来，没法再劝了，再劝下去，就等于让她去认清这个现实，这未免太过残酷了，我怕慕瑶一旦停下来，就真的会把自己置于万劫不复的地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