诸伏景光衡量了一下黑衣组织和东京警视厅的战斗力对比,发现人数更少的黑衣组织状况堪忧,就忍不住说:“你们组织里还有不是卧底的人吗?”
百江渚原本应该反驳,但现在她有点微妙地沉默了。她说:“诸伏前辈,你说,如果Gin也是卧底……”
诸伏景光:“……”
诸伏景光:“你还是跟我说说这个组织的事吧。”
跟活跃在东京的红衣组织【DESSERT】不同,【CROW】是个低调到几乎没人知道的组织,就连这边的警视厅里也没有相关的资料。百江渚在这么多年里都对组织一无所知也要归功于组织的保密工作做得相当不错以及全员都不说人话的状态。
百江渚大概跟他说清楚了组织的状况和两个世界之间的问题,特别强调了如果他不小心在这边杀死某个人的话可能引起世界的崩溃,但就算是百江渚试图阻止诸伏景光去见琴酒,这位年轻的警察依然没有打算改变自己的决定。最后百江渚只好说如果琴酒要杀他的时候可以用她当挡箭牌,这件事她好像也不是第一次做了。
“对了,诸伏前辈,既然这边的他们都是组织的人……你是怎么想的呢?”
百江渚问出这句话的时候,看到正走出门的诸伏景光向她笑了笑,说:“我是警察啊。”
就好像卸下了所有的重担,在这个世界里,他可以真真正正地成为一个警察,不用背负着卧底的身份如履薄冰。
这不正是他想要的人生吗?
铃木园子在车站已经等了很久。
直到那个肤色较黑还戴着一顶白帽子的少年东张西望地下了车,四处找人的时候,铃木园子下意识地对照了手里远山和叶给的照片,确信这就是自己要找的人。
她向那边的少年招手。
坐车从大阪来东京的是关西的侦探服部平次,也是大阪警本部长服部平藏的儿子,在前段时间的报纸上一直有着“关东的工藤,关西的服部”的说法。铃木园子拜托服部平次的青梅竹马远山和叶联系他并没有别的目的,只是想让他帮忙找人。
“你就是铃木园子吧。”服部平次小跑过来,他一边打量着周围的环境,从米花这悠闲的城市里嗅出一股犯罪的气息,“你说,工藤失踪了?”
一直想跟工藤新一一较高下的服部平次听说工藤新一和他的女朋友一起失踪的消息,正好现在也是假期,他就推掉了原本的计划来到东京米花町。不过,真正到了米花町他才发现事情并没有那么简单。
据他在车上简单调查的情报,工藤新一这个人……是一夜之间从东京完全消失了。
整个世界上都没有他活动的痕迹,到现在为止已经有五天,如果没有其他的可能,那他只有可能是被绑架了。毕竟从铃木园子提供的活动记录和工藤当时的情况来看,他也不会忽然跑到深山老林里去探险然后遭遇了意外,又或者是忽然惹到了什么人被抛尸野外。
铃木园子一边走一边说:“因为前天给他打电话的时候打通了,但是马上就被他挂断……所以他肯定还活着。”
服部平次跟在后面,一边听她描述一边说:“这样看来工藤很有可能处在危险之中,我们先去他家调查吧。”
铃木园子忽然停下脚步,边走边思考的服部平次差点直接撞上。
“那……那是个人吗?”
“啊?”
顺着铃木园子指的方向,服部平次看向远处的东京塔,在错综复杂的钢架结构上,有一个很难发现的小点。已经有人在这里驻足,拿起相机充当望远镜往那边看过去。
那里——
确实有一个人,就站在200米高度的风里,东京塔的钢架上。
东京塔上的风很大。
百江渚找到一个背风的角落,好不容易在这座三百米多米高的东京地标建筑的外沿钢结构上站稳。她现在所处的地方有大概两百米高,今晚东京的风特别大,她总觉得自己马上就会被风吹下来。
她抬头往上看去,所以,上面那个人到底是怎么爬上去的?!
耳机里传来佐藤警官的声音,她正在东京塔的下方往上看,一边看一边对着百江渚大喊:“你是怎么回事?!不是说不要往危险的地方跑吗?!”
百江渚顶着风喊:“我也想知道提出在这种地方给警方交付资料的到底是什么人物啊!而且放心吧佐藤前辈,我有带辅助装置的!”
就在几个小时之前,一通电话打到了东京警视厅,说是某个国际间谍,他现在正在被追杀,有情报要交给东京警视厅。但是为了自己的安全,他要在东京塔上交易,而且是在东京塔的钢架结构上。
他趁着夜黑风高不知道怎么的爬到了东京塔的特别瞭望台下方,提出如果有直升飞机开过来他就会立刻引爆在东京塔上的炸弹。于是警视厅进行了紧急措施,开会了半天还是没能想明白这个人的脑袋是怎么长的。
而百江渚当时刚好在东京塔的附近,她从大瞭望台开始往上攀爬。
“百江渚!”佐藤怒气冲冲地跟她喊。
百江渚一边从结构复杂的钢架上找到立足点,一边找到空隙回复佐藤警官:“对不起啦!回去我一定会好好道歉的啦!但是我有一定要上去的理由嘛!”
而且大不了掉进夏洛特的庭院,根本摔不到她的。
百江渚在心里跟佐藤警官又道歉了一次,让他们提心吊胆但其实自己并不是那么害怕。她现在更担心的是站在上面的那个人,虽然不知道他是怎么爬上去的,应该借助了某种辅助装置,但要是他一个不小心被风吹下来该怎么办?
她小心地挪动身体,从一根钢架跳到了另一根钢架上。
距离上面的人只有大概十米的距离,但最后的这段已经可以说是难如天堑。如果在这里掉以轻心,百江渚就会掉下去……然后因为在半空中消失成为新的灵异事件。
“佐藤前辈,你不用担心,其实我一直有个秘密没告诉你。”百江渚找到了一丝空隙,她停下来说,“我是魔法师,就算从上面下来,我也是能安稳落地的。”
但佐藤警官一个字都没有相信。
“你给我活着回来,听到没有!”
从下面往上看,那个穿着白衣服的嫌疑人就坐在边缘等待,而百江渚已经快要攀爬到他的身边。两个人都是模糊的小点,围在东京塔下面的人也越来越多。就算警方再怎么控制,也避免不了这样的情况。
紧张的气氛在东京塔下面蔓延,佐藤心惊胆战地看着百江渚熟练地在钢架结构柱之间移动,就算已经从目暮警部那里知道了她有极限运动的经验却还是害怕她下一秒就会掉下来。目暮警官站在边上,沉稳地按住了自己的帽子省得它被风吹走。
而佐藤警官身后的同事往上看去,自言自语地念叨:“百江刚来警视厅没几天吧?这生活还真是丰富多彩啊……”
此时的百江渚已经攀爬到了跟那个人同一高度的钢架结构上。
她缓慢地站起来,单手抓住一侧钢结构的边缘,往坐在那里的人看过去。那是个穿着白衣服的青年,不是KID那样的白色礼服,就只是普普通通的白色外套,他坐在东京塔的边缘,往下一步就是粉身碎骨。
但百江渚已经没空想这些了。
“望月一辉?”
望月一辉没想到上来的人是个年轻的少女。
眼前的少女有点费劲地拨开她的白色卷发, 露出一张跟他长得有七分相似的脸来。明面上他当然没有什么兄弟姐妹,但实际上以他父亲私生活的混乱程度有几个私生子他一点都不意外。
“你是?”
“警察。”少女坦然地回答,“你不是说要警察来跟你谈话吗?现在我来了。”
高处的谈话是下面的人听不到的。佐藤警官紧张地听着耳机里的声音, 风声和杂音里夹杂着两个人的对话。从远处的摄录机里传来的画面, 那上面的两个人一直保持着五米左右的距离,没有互相接近的意思。
佐藤警官声音冷静而平稳, 她通过微型耳麦对百江渚说:“百江,你是第一次遇到这种事, 务必保证你自己的安全。”
就算掉下去也没事的啦!虽然这么说,百江渚还是再次保证自己不会乱来。
对面的青年也一直在看她,两个人面对面再加上夜色的渲染, 颇有点照镜子的味道。
她今天才刚刚听到这位同父异母的哥哥的消息, 几个小时之后就见到了本人。她对此没什么感觉, 而且对方看起来也不认识她, 毕竟他们从来都没有见过, 彼此的人生也没什么交集。
“国外的间谍?情报?炸弹?”百江渚在高处的风里提高了声音,“望月先生,我可不觉得刚刚回国的你有时间准备炸弹放到东京塔上。”
“我的同伴已经准备好了一切。”
“你没有同伙。”百江渚的声音比这两百米高的风冷多了,连续爬了数个小时的东京塔让她比平常少了太多耐心,“如果你还有可以求助的人, 就不会出现在这里。”事实上这话完全是随口一说, 真相是她往已经封锁的东京塔内部撒了一把(一吨)棉花糖,覆盖了整个东京塔的使魔在经过了几个小时的寻觅之后告诉她这里没有任何可疑的东西。
原本存在就是为了寻找奶酪的使魔当然是找东西的一把好手,从它们传递回来的信息看, 整个东京塔上最可疑的东西是特别瞭望台那里放着的一个加密的手提箱, 使魔轻而易举地把手提箱撬开,发现里面全都是足金。百江渚是不知道这些黄金拿来干什么的, 但箱子的搭扣已经被破坏了再装回去也没什么用,几只棉花糖使魔钻进了箱子,等事件结束之后看看谁来拿走就行。
眼下需要处理的是在这高风凛冽之处发生的、万众瞩目的事件。
望月一辉的谎言被戳破,他却好像松了口气一样。他从原本的位置站起来,对着百江渚说:“如果我有更好的办法就不会这么做。”
百江渚忽然反应过来:“所以……你在转移视线啊!”
她为什么才反应过来?!正常人怎么可能做出这种事,要是真的受到了威胁他干嘛爬到这么高的塔顶上,要是来个能打千八百码的狙击手他就不用在这里站着了,直接一枪掉下去所有事情都可以结束。
百江渚看着眼前的望月一辉,开始思考自己爬上来到底是干什么的。
五月初,黄金周,别人在度假,她在寒风里爬塔。而且爬上来之后才想到其实对方根本没有指望有人能爬上来这回事。
百江渚:“……”
是啊她刚才怎么没想到,要不是她闲着没事,整个东京其实也找不出几个警察愿意往上走,就算会有,上面这人也没那么大的自信一定会有人站到他面前。
“抱歉,因为我们……”
那边望月的话还没说完,百江渚就做了个停的手势:“望月先生,你知道吗?如果我不是警察,你现在已经被我踹下去了,所以不要浪费时间,先说你们到底想干什么。”
再等下去万一真有狙击手从远处盯着望月一辉怎么办?
望月一辉神色凛然,他问:“你知道一个全员都穿黑衣服的组织吗?”
百江渚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穿的黑色风衣,自从剧组开工之后她基本就是穿这身出门,风衣倒是没有口袋,但她一样可以从风衣的内侧假装有口袋掏出使魔来。严格来说除了那一头显眼的白发,她在别人眼里也是穿着一身黑。
她踌躇片刻,说:“可能略知一二。”不但知道,我就是你问的那个组织的人啊。不会吧,你搞出来这么大的动静,弄了半天还是跟这个组织有关系?
模糊的光影里站在东京塔上的两个人到底交谈了什么没人可以知晓,但除了他们两个确实再没有别人。
百江渚看着眼前正在说话的青年晃了晃,被高塔上的风推了下去,然后……然后她冲过去一把抓住了他的胳膊。血顺着他的肩膀往下流,滴滴答答地落到了东京塔下面,不知道会砸到什么地方去。
望月一辉说:“放手吧。我要说的已经说完了。”
百江渚当然没松手。让他死在自己面前的话,还当什么警察……好重!为什么非要在这种时候掉下去啊!快想想办法让他愿意活下来啊!
微型耳机顺着高处的风掉了下去,百江渚最后只听到佐藤那边
她艰难地抓着望月,做出了决定。
“等等!关于你刚才说的那个组织的事……”百江渚趴在钢架结构上,用自己能喊出的最大的声音往下喊。
“接下来他们就会盯上你,我的任务已经完成了。”
望月一辉看她的时候,好像是笑了,就是这样,他们这样的人,只需要达成自己想要的目标,就可以死而无憾了。
但下一秒,望月一辉就笑不出来了。
百江渚干脆利落地打断了他的话:“其实
刚刚还打算就这样了断的望月一辉忽然又有了求生的意志!
“你……”
百江渚就快要抓不住了,她觉得自己的手就快断了:“你现在后悔爬上来还来得及。”
望月一辉:“……”
他现在上去和掉下去之间还有什么区别吗?
就在百江渚准备再说点什么的时候,她的手机响了。不是电话,而是她特意定的十一点五十九分的闹钟。为了避免再发生那样的事故,百江渚觉得自己有必要掌握两个世界线之间转换的时机,比如现在……
现在知道了也没什么用啊,她能抓住就不错了,要是下面的人不想上来她哪来的力气把人拖回来?!
“你真的是那个组织的人吗?”
“我还没想好,说不定我马上也会变成叛徒。我跟你不一样,你是在组织受够了,我可是过得好好的。”百江渚说着,计算抵达十二点的时间,如果到时候没有变化的话她就直接拉开魔女的庭院把望月一辉扔进去。
但是,十二点一到……
佐藤导演高高兴兴地说:“好,今天就拍到这里!”
百江渚:?
她手里的望月一辉不见了,变成了道具做的精致假人,站在她身边的松田阵平绷着脸,直升机上的黑羽快斗向她伸出手来。
摄影师说:“辛苦了,百江老师,今天的拍摄真的是太危险了。”
百江渚:?
她现在是在东京塔上没错,但是为什么周围有这么多的人?啊这原来是她拍戏的剧组啊,摄影师们正在拍摄夜景,佐藤导演就站在旁边的一根钢架结构上指挥,所有人身上都绑着安全绳,但这不能解释为什么这里会有一个半夜在东京塔上拍戏的剧组……你们真的没有觉得这有什么问题吗?
等等、等等……
她缓慢地把轻飘飘的假人拉上来,盯着那个跟望月一辉很像的假人沉默了几秒钟。假人的肩膀上还在流血,跟她刚刚看到的望月一辉肩膀上的血一模一样。
是了,这段剧情是夏洛特为了证明女主角不是反派所设的局,他找了一个跟自己长得极为相似的人,接下来“反派”的夏洛特将从塔上掉下去彻底消失。但是对夏洛特有所了解的男二号特意去找,没有找到尸体,反而对女主角起了怀疑。
本来这一段佐藤导演说让她自己演两边来着,她想反正是在另一个世界线时候的戏份就没有太关心,但是谁知道竟然拍到了半夜十二点?
而且她手里拉着的变成假人,那望月一辉呢?她第一次见面的哥呢?该不会真的变成这个假人了吧?
就在她发呆的时候佐藤导演把假人从她手里拿起来,往塔下一扔,旁边的摄影师们记录了这一幕,紧接着众人欢呼起来。
“收工啦!”
百江渚愣愣地看着下面黑漆漆的一片,抬头看佐藤导演。
啊啊啊啊导演你刚才很有可能扔了一个大活人下去啊!!!
乘着直升机下东京塔的时候百江渚问佐藤导演,说今天到底哪里来的钱能承包东京塔。佐藤导演摊开手说你不知道吧,一看就是睡过头了,东京塔今天发生了案件,所有人都撤离了,刚好借地方来拍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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