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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意随风起(春风榴火)


圣诞展在星光会展厅举办,这一次画展有许多青港市的政商界人士参加。参展的作品部分来自于国内知名艺术家的巡展作品,其余便是各大艺术学院挑选出来的优秀学生画作,这次展出结束后就会送选国内外各大艺术节参赛评奖。
池西语整个下午都在接受媒体的访问,对画作进行诠释和讲解,忙得口干舌燥,到了夜间又被电视台请去做专题访问。
是夜,叶安宁盛装出席,一袭落地的紫色鱼尾裙,优雅地走进了星光展厅。
林以微跟在她身边,穿着低调黑色抹胸长裙,搭配绒毛披肩,长发松散地挽起来,挂在脑后,丝丝缕缕的碎发垂于耳畔。
她挽着叶安宁的手走进展厅,顷刻间吸引了周遭许多目光,有意或无意,不管是男人还是女人,都注意到了她。
哪怕展厅里优雅地名媛淑女不在少数,她仍有一种独特的遗世之美,即便盛开于无人邂逅的空谷,静谧而茁壮。
林以微罔顾了所有人的目光,朝着最显眼的前厅走去,直奔目标。
池西语的画摆放在展厅的C位,那是一幅超过了1.8m常规宽度的巨幅少女油画——
在夕阳下阅读沉思的旗袍少女,卷发盘在头顶,书页随意地摊在膝盖上,右手撑着下颌,左手搭在右手上,微风吹拂着她稀碎的头发,温暖的色调烘托着女孩被阳光轻抚的身影,她微眯着眼,胸口十字架半掩在散漫的衣领里。
林以微知道林斜作画是很需要情绪的,有时候为了完成一副满意的画作,甚至需要把自己关在房间十天半个月不见人。
这幅画极具表现张力……必然掏空了他全部的心血。
叶安宁陪林以微站在这股巨幅画作前,望着画中那个穿着旗袍的沉思少女,说道:“池西语这两年展出的画作很多都是以少女为题材。”
“是。”林以微眸光紧扣着这幅画,“他能画出最栩栩如生的女孩子,女孩的情思、春困、忧愁……”
忽然间,林以微的话卡在了喉咙里。
她看到画中女孩颈项间的那枚十字架上,似乎有若隐若现的字母w。
叶安宁看了看手表的时间,又望了望展厅入口的方向,看到越来越多人走进了展厅,她焦急地对林以微说:“微微,池西语的专访快结束了,不要让她看到我们,不然就麻烦了,我们走吧。”
“等……等一下。”
林以微仿佛发现了什么,目光在画作上逡巡搜索着……很快,又在少女手中泛黄的书页纸上,找到了一颗字母z。
“微微,我们真的要走了!池西语就要回来了!”叶安宁可不想在这里和她撞个正着。
林以微紧扣着那两个字母,太阳穴突突地跳动着。
小时候,林斜教林以微画画,因为那时候刚学了字母拼音,林以微最喜欢做的一件事,就是在画里藏字母。
每次给林斜交作业,她都要将一些零散的拼音字母藏在画中,让林斜去猜她留在画中的“秘密”。
好几次,林斜板着脸严肃地教育她:“绘画的全部信息都应该由画作本身的线条色彩来呈现,不应该加入一些字母或文字,刻意破坏它的整体性和意境感。”
他在说什么林以微根本不懂,林以微只用期待的眼神望着他:“哥哥,你猜我留给你的是什么话?你猜嘛你猜嘛。”
林斜佯装生气:“不猜,猜不到,你再这样乱写乱画,我就不教你了。”
虽然如此说,但他每天还是会揪着她,指导她线条该怎么画,色彩如何搭配。
林以微仍旧死性不改,热衷于在画作各个隐蔽角落留下拼音首字母。
“jtwxcy——今天我想吃鱼。”
晚上,林斜就会炖红烧鱼给她吃。
有的小愿望,林斜会满足她,有的不能满足,譬如她在画里说:“周末我想跟哥哥一起去山上看流星雨。”
字母太多了,多到已经影响了整幅画的呈现,林斜很生气,用笔头狠敲几下她的脑袋,让她戒掉这个坏毛病,不许再画里给他捎信息,想说什么就当面说。
但林以微毕竟是孩子心性,还是乐此不疲地跟他玩着寻字游戏。
让他发现她的小心愿、小秘密,甚至林以微还让林斜在画里给她留言,告诉她一些秘密。
林斜从来没有这样做过,他忠于自己的艺术,绝不肯有一丝一毫的破坏。
此时此刻,当林以微看到这两个字母的时候,她瞬间反应过来。
这是林斜在给她留言!
两个十分不起眼的拼音字母,WZ,ZW……
找我!!!
他在求救,在向她求救!
她如何还能等,等不了一分钟,她要找到林斜啊!
林以微再也无法控制自己的情绪,她抓起手提包,试图砸向玻璃展柜里的那副少女沉思的画作……
叶安宁眼疾手快,从后面一把拦腰抱住了林以微。
她流泪满面的样子,吸引了很多人的注意。
叶安宁压低声音,在她耳边说:“如果池西语知道你真实的身份,你还能再见到林斜吗?谢薄都帮不了你!”
这句话,果然有用。
林以微顿时冷静了下来,表情痛苦而扭曲地盯着那幅画,仿佛林斜就被封印在画中,而她要撕破它,救出她最亲爱的哥哥。
叶安宁牵起了她冰冷干枯的手,带着她离开星光会展厅。
寒风夹杂着飞灰似的银丝雨,直往她的身体里钻,眼睛鼻子都带着难以压制的酸楚感。
叶安宁的司机在街边等着她,她邀请林以微上车,先送她回去,林以微摇了摇头,对她说自己需要冷静冷静,让她先上车。
她知道她需要独处和消化的空间,所以没有打扰她,将司机手里的黑伞递到林以微手里便离开了。
林以微坐上了公交车回拉蒙公寓,窗外飞速流过的街道如水墨画般,一切都是淡淡的。
霓虹逐渐亮起来,风灌入车厢里,仿佛从她胸腔里穿透而过,要让身心碎裂。
家门口,林以微迅速擦干了眼泪,做了很久的心理准备,尝试着戴上微笑的面具。
她不能在谢薄面前哭哭啼啼,且不说他会不会厌烦,林以微自己都接受不了这样。
她不喜欢在谢薄面前哭,其实多少有那么点儿较劲的意思,不想被他看到她软弱的样子。
他说了会帮她,那就一定会,她犯不着在他面前哭。
她在门口站了很久,用湿纸巾擦眼角,让眼角的绯红消退……试着做出轻松的样子,保持微笑。
结果一抬头,看到了门口的监控摄像头。
“………”
敢情在门外又哭又笑深呼吸半个多小时,全被AI尽收眼底。
下一秒,智控房门打开了,穿着米白色居家衫的谢薄,面无表情地看着她。
林以微挤出一个难看的微笑,抽抽气——
“外面好冷。”
谢薄白了她一眼:“笑不出来不用勉强,怪难看的。”
林以微敛着眸子,轻轻点头。
谢薄不想猜也知道,这是她看了画展的连锁反应……
他拉着她的手进了屋,用毛巾很不温柔地给她擦了眼泪。
“林以微,这是唯一一次我容忍你为别的男人哭,以后就算是哥哥也不允许,明白了吗?”
多么蛮横的一个人。
林以微却只能听话地点头。
“好了,我数到三,不要哭了。”
“一、二……”
林以微擦点了眼泪,抬头吻他的唇,带着眼泪的苦涩,谢薄张开嘴,让她进来,吞咽着她的所有悲伤和眼泪。
两人依偎温存了一会儿,谢薄抱着她坐在沙发边,喂她吃石榴:“怎么回事?”
“他给我留消息了。”林以微哑着嗓音,诚实地对他说,“他要我找到他,他现在肯定很痛苦,很难受。”
谢薄半信半疑地挑挑眉:“你怎么知道?”
“是我们小时候经常玩的游戏。”林以微把她小时候和林斜一起玩的猜首字母游戏告诉了谢薄。
“有什么话不能直说,拐弯抹角的。”谢薄的关注的重点永远跟她不同频,“这游戏好玩?”
“不是游戏好不好玩,是我哥给我留信息了!他让我赶快找到他,他现在肯定特别特别难受!”
是夜,谢薄哄她睡着之后,独自去了书房,打开电脑搜索了这一次画展,找到了池西语的那幅画。
他坐在电脑前看了很久,然后弄醒了林以微,小姑娘刚睡着没多久就被他搞醒,还以为他又要怎么样,咕哝着抱怨,谢薄揪着她坐到电脑椅子前:“宝贝,看看我发现了什么。”
他将那幅画放大了让她仔细看。
除了ZW两个字母之外,在左上角背景木板门和衣袖里,还有两个与背景融为一色,不易察觉的字母。
谢薄将这两个字母拎出来,与另外两个字母重新组合,得出来的信息是——
“不要找我。”
林以微不敢置信,重新登录另一个圣诞展官网搜索了池西语这一副展出的画作,依旧能在原画上面找到这四个字母,确定无疑,是哥哥留给她的信息。
她猛地望向他,他也望着她。
屏幕蓝光映照着男人锋利的轮廓,他眸光幽深,眼神玩味:“你哥哥让你立刻马上停下来,别发疯了。”
“怎么会……”
“也许他是自愿的。”
林以微坚决否认这一可能性:“也许他是怕我陷入麻烦!他不可能自愿!以牺牲自由为代价换取的钱财,别说三年,一天一分钟,我哥都不会受得了!”
“谁知道。”谢薄耸耸肩,“要听他的话吗。”
林以微敛眸,沉思片刻,用低沉却掷地的嗓音说——
“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她锐利的眼神,让谢薄不禁产生了某种难以名状的嫉妒。
“如果是我置身险境,你也会这样不顾一切地找我吗?”
“薄爷手眼通天,怎么会让自己身陷囹圄。”
林以微力气耗尽,几乎虚脱,上下眼皮直打架,起身欲走。
谢薄却拉住了她,不依不饶地追问——
“你会吗,林以微?”

新年伊始,谢薄起得很早。
对着镜子拾掇了一番,整理额上几根不太听话的呆毛,剃须刀修理了下颌的青茬子,喷了点冷艳的男士淡香水。
偏头看到女孩趴在大床上,睡得香甜美味。
“香甜美味”是对于他来说的。
家里地暖开得足,所以她身上挂的是夏日的小吊带睡裙。
半透明蕾丝薄纱款,谢薄的口味,他让她穿,她却之不恭。
此刻女孩趴在床上,双腿缠着他的枕头,透明纱裙之下是她流畅优美的腰线,犹抱琵琶,半遮半掩的紧致双股。
性感到无以复加。
谢薄走了过去,坐在她的床边,像逗弄家里小狗一样,指甲盖拨弄她的眼睫毛。
林以微感觉有人对着她的脸轻轻吹气,睫毛被吹得痒痒的。
她嘟哝了一声,下意识地扬手打了过去。
“啪”的一声脆响。
“………”
林以微迷糊地醒了过来,看到谢薄阴沉着一张脸,没有表情地看着她。
左边脸颊微微泛红。
像一头觅食无果饥肠辘辘又踩进了猎人陷阱的困兽,愤怒的火星子在他眼底蓄积着……都快压不住了。
“你,干什么。”林以微甩甩手,“吓我一跳嘞。”
“叫你起床。”
谢薄揪着她纤细的手腕,将她摁进松软的鸭绒枕头里,用另一个枕头压着她,恨不得捂死她:“还没有女人敢打我的脸,你打了多少次。”
“唔!啊!”女孩尖叫了起来,用脚蹬着他,“谢薄,咳咳,不能呼吸了!”
林以微双手惊慌地乱挥着,“你要谋杀你好不容易追到手的女朋友吗!”
“好不容易追到手……”谢薄冷笑着,松开了她,在她还没有喘过气来的时候,又被揪过来吻住了。
他吞没了她的呼吸,和她唇齿缠绵着,吞咽着她口中的津液,如攻城略地的将军般扫荡着。
极度窒息的间隙,林以微感觉自己快被他玩儿死了。
她大口呼吸着,小脸胀得通红,还不等新鲜空气灌入身体,谢薄再度吻上了她。
林以微推搡着他,熨烫平整的衣领被她揪得皱巴巴的,她说自己真的不能呼吸了。
谢薄用虎口有力地掐着她的下颌,嘴角戏谑地提了提:“林以微,你是猪吗,跟我接吻这么多次,还是学不会用鼻子呼吸?”
林以微喘息着,下颌微抬起来,忽然捏住谢薄的鼻子,然后吻上他,让他尝尝窒息的滋味。
谢薄将她反压在床上,两人在松软的被子里翻来滚去,又亲又咬地玩了半个多小时。
类似的对抗性亲密游戏,他俩真要耗起来,能玩儿一整天。
有时候,林以微不禁在想,除了谢薄,恐怕没有任何男人能勾起她如此强烈的挑衅、或者挑战的欲望了,他俩就一件极度无聊的事情都能骂骂咧咧地拌嘴好半天。
她以前从来没和林斜吵过架,林斜只会包容地摸摸她的头,温柔地笑着。
可能,她和谢薄就是八字不合,命里的死对头。
谢薄说:“你知不知道你刚刚睡得好yd,夹着我的枕头一个劲儿蹭。”
“因为我做梦了啊,我梦到我抱住你的大腿。”
“哦?”
“对,金子做的大腿。”
“听起来更加yd了。”
林以微丝毫不介意他这样子说她,她甚至大大方方地承认自己的需求,就是很强烈。
她要谢薄满足她,要他淋漓尽致地给到,不给到就不可以自己先。
一个不能满足女人的男人,跟废物有什么区别。
好在这方面,谢薄总能让她满意。
她从被窝里钻出来,望着衣服已经有点皱皱巴巴的谢薄:“干嘛打扰我睡觉?”
“因为今天要早起。”
“早起做什么?”
“出国前,把驾照考了。”谢薄轻描淡写说,“带你去练车。”
“啊?”林以微有点懵,“学车啊。”
“嗯,想学吗?”
“想啊!你怎么说不早说,还耽误什么啊。”林以微从床上一跃而起,光着脚丫子踩在羊毛地毯上,边走边脱掉了睡裙去卫生间冲澡洗漱。
倒也不是对车多感兴趣,对于林以微来说,能在谢薄身上多蹭一项技能,多占一点便宜,都是赚到。
她像海绵一样,不知餍足地吸收着所有的资源,拼命薅羊毛,出国留学是这样,学车也是……
林以微渴望抵达遥远的雪山风景,才不在乎一步一个脚印自己走、还是路上搭个顺风车。
她去淋浴间洗漱完毕,厨房里随便弄了点简单的三明治早餐,煎蛋的时候,大发慈悲地帮谢薄煎了个溏心蛋。
谢薄喜欢吃溏心蛋,前几天她煎蛋,总煎得又焦又糊,还推说技术不行、要吃自己煎。
显然,她是会的,就是不乐意。唯有心情好的时候,才会给他一点甜头吃。
偏他对她这么上头。
谢薄带林以微去驾校报名,提交了资料,并且报考了科目一。
林以微在家里学习了两天,以满分成绩顺利通过笔试。接下来科目二和科目三的训练,在驾校的练车场进行,由专业教练带着她学车。
谢薄给她选了距离拉蒙公寓最近的驾校,纵然如此,林以微每天早上还是起得比狗早,天没亮,手机闹钟就响了起来。
她的练车热情高涨,谢薄却很烦躁,迷糊地抓起她的手机扔出去。
林以微惊呼一声,忙不迭下床捡手机。
之前来店里闹事的小混混弄碎了她手机,花了将近小一千多,才修复了屏幕。
再被谢薄搞坏,真的要气死了。
好在,手机屏幕上贴了钢化膜,摔在地毯上没有大碍。
林以微光着脚丫子踩上床,狠踹了谢薄一脚,又被男人捏住脚踝,拉进被窝一顿“收拾”,亲得嘴巴都肿了。
今天可不能跟他在床上磨磨唧唧,出国的日子定下来不到一个月了,她必须拿到驾照。
她推开了谢薄,兀自去洗手间拾掇自己。
收拾好准备出门的时候,谢薄也换好衣服走了出来,几缕短发散漫地垂在额前,眸子还带着没睡醒的倦冷。
“你起来做什么。”
“送你过去。”谢薄从架子上随手挑了一枚车钥匙。
“再睡会儿啊,昨天折腾那么久,我坐公交车直达驾校的。”
“少废话。”
谢薄穿好鞋子出了门,林以微连忙将一根热乎乎还裹着青叶子的玉米递给他:“吃点早餐吧。”
“不饿。”
“那怎么行,早饭必须吃的,不然伤胃。”
“烦不烦。”谢薄还带着起床气。
大清早的闹钟惹到他了。
林以微甚至想独自睡一个房间,这样就不会打扰他睡觉了,但他又不允许,每晚结束都要抱着她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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