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赤司告白以后(慕氿)

在这一刻仿佛都渐渐消退，所有的感官都集中在了这颗棕色小球上。
——这个篮筐，离得好近。
我抬手，没有思考，顺手就把球灌了进去。
——“哐、哐啷砰——！！”
第一声是球穿过篮筐轮到地面的回响，而第二声……
是我用力过大，哐地一下把篮筐直接砸歪了。
看着被迫低头的篮筐，一时间整个场馆都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之中。
我：“……”
妖刀：［……］
“……”
这显然比刚刚的啦啦操还要令人震惊啊！
妖刀惊呼：［……我……我就说了，往上和往下不一样的吧！！遥——太超过了啊！！！］
我扶了扶额，两眼泪汪汪，逃避般短暂地闭上了双眼。
但还是乐观地在想——这下，咒灵总该有被我迷住吧！
“……五十岚？”
第一个出声的是赤司征十郎，我不太意外。
听到这声音，我长吸一口气，条件反射般和他同时开口：“我会赔！”
赤司征十郎：“是个好球呢，五十岚。”
还是赤司征十郎：“嗯？”
我：……？
“啊，五十岚……”赤司征十郎眼睫微颤，唇畔止不住地有些上扬，就听到一旁一个声音幽幽地询问。
“赤司君，你是不是觉得我跟笨蛋似的。”
赤司征十郎睁着无辜的双眸，倒映出冷脸却依旧能看出气鼓鼓的五十岚遥。
——是有趣，还是可爱吗，或许只是单纯地想把这一幕保留下来。
赤司征十郎微微垂眸，脸不红心不跳：“也还好吧，初学者都是这样的。”
妖刀欲言又止，它似乎琢磨出了什么。
虽然它爱看少女漫，但也不能眼睁睁看着傻子主人上套啊！
“这、这样吗……”
“嗯，这个篮筐年久失修，本来也有些松动了。如果五十岚你要赞助学校维修体育馆，我不会拒绝的。”
“请务必让我赞助！”
既然赤司征十郎这么说，我当然就信了。
毕竟五条老师也说过，不能老是把失败归结于自己！
妖刀：……
初学者能有这水平？？
难道不是遥太没有常识了吗！？？
收拾好复杂的心情，这时我一转头，就看到刚刚那个咒灵傻在了原地，此时离我就只有半臂的距离。
看来，它也觉得我这球打得不错。
妖刀沉默：［……遥，你认真的吗！］
不管认不认真，总之折腾了这么久不就是为了靠近然后祓除咒灵。现在机会这么好，就算被看见也只有赤司征十郎一个人。
我的战斗本能就如同呼吸般自然，没有犹豫，眨眼间我伸出的手已经触碰到了咒灵。
我一心把咒灵封印，咒语早早就环绕在了唇边。完全没想到在即将触碰咒灵的一瞬间，它突然又和赤司征十郎重合了。
于是乎，我顺手就拍在了他的肩膀上，嘴上还念念有词：
“丰苇原中国……额”
其实做好了发生意外的心理准备，但这误差多少让我语塞。
赤司征十郎眨了眨眼，虹眸呈现出琉璃般的质感，他轻声道：“五十岚？”
我尽量保持平静：“……赤司君，能给我再演示一次那个吗？”
“那个？”
我看着赤司征十郎娓娓道来，一边在心里催促妖刀：“虽然咒语没念完但妖刀，你可以的吧妖刀！！压制住了吗？压制住了吧！”
身为咒物，妖刀还可以作为咒灵的容纳器。不过受限于我的咒力，收个二级就差不多了。正好这个咒灵还没升到一级，是妖刀可以压制的水平。
妖刀：［我办事，你放心。万事俱备，只欠祓除了！］
“好！”
一心二用的体验实在稀少，我回过神来感觉自己似乎说了什么。
眼前的赤司征十郎稍显讶异：“？”
我刚刚是顺口答应了什么吗？
“那，就失礼了——”
随着他握上手腕的动作，我感觉大脑瞬间掉进了空洞一般变得一片空白。
紧跟着，紧跟着我就不记得了！
妖刀：[……]
我努力回想，我祓除了咒灵，篮球馆得到了维修，野崎梅太郎也收获了灵感……这真是皆大欢喜的一天……应该吧。
但总感觉，比哪一次的祓除咒灵都还要让我疲惫。
妖刀欲言又止。
我：“说。”
妖刀：[遥，这就是少女心萌动的春天啊！]
“……你还是闭嘴吧。”

“所以……这就是你今天一天的经历？”
面对五条老师的质疑，我面不改色，平静地敷衍：“是的，老师，没错呢，就是这样。”
五条悟挑眉：“遥，你说你今天带着彩球，就犹如天神降临勇猛不可方物，一到学校就降服了一个即将晋升一级的咒灵。但是你觉得这种运气有伤根本，建议下次不要再搞幸运物了。”
他似笑非笑：“嗯？你确定没有漏了什么细节？”
“……没有！”
我听完五条老师的复述，觉得也是有些离谱。但抛开所有细节不论，结果就是这个结果嘛！至于细节……嗯……我为了祓除咒灵在篮球部死缠烂打这种事，当然要忽略不计！
而且重点是——忙碌了一天的遥师傅一打开门，就被团团围住！看着五条老师和悠仁学弟这嗷嗷待哺般渴求八卦的眼神，我有些哽住。
我也是需要休息空间的好不！！
五条悟悠悠道：“咒力暴涨的事我知道了，这个咒灵就交给上面的人研究研究吧。至于幸运物……不好用吗，遥？”
于是我可怜兮兮地开口：“那幸运物确实是很好用嘛，就是太招摇了。我这不是卧底行动嘛，不能太显眼。现在还是得让悠仁多练练。”
对不起了悠仁，下次一定请你吃好吃的！
五条悟轻笑一声，抬手搂过虎杖悠仁，就举起他的手跟招财猫似的展示，带着几分恶趣味：“悠仁已经练了好几天呢。遥……”
我：……
我啪地一声就拍着桌子站了起来。
“老师，我们的晚餐还没着落吧！我这就去便利店采购一番！”
紧跟着，我就落荒而逃般跑出去买东西了。
一关门，妖刀就幽幽开口：[遥，五条老师知道你在洛山还交了个小男友吗？]
我：……
那必不可能知道！
“什么小男友！！那是正常来往的同学关系！”
或许是我为了祓除咒灵实在是舍弃了太多，原本被我一句话轻松压制了少女漫的妖刀，此时又如同死灰复燃般来劲了。
[哎呀，我懂我懂，秘密情侣在正式公开之前，都是要享受一阵子自以为是你知我知天知地知的暧昧阶段的。就像刚刚学篮球一样，篮球部的各位都没有插手呢~]
我：“……你这又是哪本少女漫里看来的？”
而且妖刀说话的方式，怎么带了点暗讽的感觉？
妖刀：[什么少女漫？没有！这不故事取材于生活。有现成的还看什么漫画啊！]
我有些哽住。
这小子，刚刚迫于五条老师的武力压制，在汇报工作和上交咒灵的过程中是一句话也不敢说，到跟我的场合，就肆无忌惮了起来。
鉴于妖刀之前为我立下不少汗马功劳，这次……这次就放过它！
实在不是我也有些心虚！！绝对没有！
不过既然借口是出来买晚餐的用品，自然不能就这么空手回去。我盘算着家里还有的食物，慢悠悠地晃到了附近的便利店。
五条老师爱吃甜，这几天来蹭吃蹭喝的时候简直要把家里的糖罐都炫空了，悠仁倒是还好，感觉就是普普通通的男子高中生。
不对，悠仁出门祓除咒灵后也会大量进食！
家里倒不用我做饭，但是采购还是得做。看着手上的小麦粉，我不禁陷入沉思。
不对啊，我一开始不就是让五条老师过来帮忙复习的吗，怎么他这么顺理成章地天天来吃饭了？！
虽然，做饭的是悠仁！但明显有哪里不对吧！
妖刀：[啊？我以为你是一个人太无聊呢？]
我：……
我这就撸起袖子回去赶人！
但在那之前，晚餐还得准备嘤，不然就要被五条老师抓住把柄了。
于是我含泪去找巧克力，绕了几圈都没找到五条老师最爱的那款，但等我想要放弃的时候，一回头又看见那个巧克力就高高挂在货架之上，仿佛在对我无声嘲笑。
我磨了磨牙，踮起脚尖去够，却又眼睁睁看着一只骨节分明的手伸了过来横刀夺爱。
我：？？？
这哪位啊！我这么努力拿巧克力难道还不够显眼吗！？
我都……踮！起！脚！尖！了！！
很难说我回头的一瞬间，眸中有没有带着满满的杀意，但当最先映入眼帘的是熟悉的赤红时，紧跟着我的怒意就像被泼了盆水似的瞬间熄火。
眼前，赤发的少年举着一包巧克力，有些异色的金赤双眸满是无辜地望了过来，身上还穿着和我一模一样的洛山高校的校服。
这完全出乎我的意料，我有些愣住。
毕竟，谁会想到在便利店也能偶遇赤司征十郎啊！？
他不是御曹司吗！
妖刀反应很快：[呀！赤司征十郎！]
我带着几分错愕：“……征十郎！？”
不是，他怎么可以出现在这种地方！？

由于看到人的瞬间太诧异了，我几乎是跟着妖刀一起直呼起了赤司征十郎的名字。
这实在不能怪我，都是赤司征十郎出现得太突兀了！
但偏偏，我省略了最关键的东西——姓氏！！
——“……征十郎！？”
一下子，就变得有些过分亲昵。
“嗯？”赤司征十郎显然也没想到我一下子这么大胆，顿了顿：“五十岚，又见面了，怎么？”
我有些哽住，但看他反应，感觉似乎是没听清我在说什么。
于是我努力掩饰：“没、没什么！赤司会长，今天怎么亲自到便利店来了？”
妖刀带着几分惆怅：[遥，总感觉你要补补常识了……]
别说了，说完我就不禁有些后悔，什么叫亲自来便利店啊！
我是笨蛋吗——
赤司征十郎失笑：“五十岚，我不能在便利店吗？”
他这一反问，显得我更加像是个笨蛋了。
我沉默：“……当然可以。”
赤司征十郎弯弯唇角：“五十岚，你似乎对我有很多误解。”
我一时语塞，觉得这也不止是我的过错，学校里关于御曹司的讨论从不冷却，更何况他不是也对着我说寒月辉夜姬了！
我向来是不会吃亏的，想到这里，不由得恶从胆边生。
“毕竟赤司会长可是大少爷，赫赫有名的御曹司当然应该高高悬挂在天上，不是吗？”
“噗——原来是这个原因，哈。”
不知怎么，赤司征十郎突然大笑了起来。
从我认识赤司征十郎开始，我见过他许多次笑，但都跟眼前的笑容不一样，如火焰般炽热得让人目不转睛。
更多时候，他是得体矜持，看起来就特别有大少爷的距离感，偶尔也让人感觉礼貌中带点冷漠。
而此时此刻，他鲜活得像是个活生生的人类。
妖刀：[……遥，你真的很不会形容。]
啊啊，我知道我不会说话没什么文采了。
妖刀这么一插，我紊乱的思绪一瞬间又被抽回了这混乱的现实之中。
似乎是笑够了，赤司征十郎抬手敛去眼角的泪花，悠悠道：“既然是在高天之上，那这不正好是和寒月辉夜姬见面了？”
我：“……”
之前总感觉赤司征十郎似乎在制约着我，现在我确定了，这不是错觉！他不仅在制约，他还乐在其中啊！
完全没看出来这个堪称完美的会长大人，居然还有这样的恶趣味。
我一时语塞，但跟赤司征十郎这么大眼瞪小眼也不是办法，家里还有两张嘴在嗷嗷待哺呢！
嗯……虽然这么形容五条悟和虎杖悠仁有些怪怪的，但显然他们可以让我鼓起勇气。
我直接装傻：“对了，赤司会长，你手里的巧克力我也想要，可以……”
我顿了顿，开始思考措辞，是该说麻烦他让给我？可是货架上还有好多个！那么应该是……麻烦他帮我拿一下？
“帮我……”
我话没说完，赤司征十郎就晃了晃手上的巧克力袋子，这动作其实有些轻佻，但因为做的人是他，又显得随性了起来。
“啊，这个巧克力啊，我就是帮你拿的。”
紧跟着，他把巧克力随手递给了我。
我、你、他……啊啊我感觉我的语言系统有些混乱了。
祓除咒灵，什么场面我没见过，但这种场面，我是真的没什么见识啊！
妖刀鼓励我：[别怕！遥别怕！]
好……好的，冷静一点五十岚！
在妖刀的支持下，我才感觉我过热的大脑渐渐冷却了下来，只是还有些空白，让我接过了赤司征十郎递过来的巧克力后，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这一沉默，我又看在眼前这双绯色唇畔开始一张一合了起来。
“五十岚，我的谢谢呢？”
我：……
这声音听起来有些疑惑，又似乎有些委屈，让我感觉像是欺负了人似的，天然处在了道德低位。
我抱着巧克力，最终挤出话语：“……谢谢，赤司君。”
总感觉，哪里输了！！虽然这谢谢确实也是应该说的，但总感觉完全被赤司征十郎把控了节奏啊！
可恶！！！
妖刀弱弱：[某种程度你也是油盐不进呢，遥。]
我哽住，就当做是妖刀在夸奖我了！
我说完之后，赤司征十郎看着心情不错，只不过他来的匆匆，离开得也很快。我感觉我还抱着巧克力没回过神来，就又听到他告别的声音。
“那，明天再见了，五十岚。”
“……明天见。”
刚走没几步，赤司征十郎又突然停下脚步，转过头来凝视着我。
我被他这突然回头盯得有些发虚，感觉面对咒灵都没有面对赤司征十郎这么忐忑。
正当我准备提问的时候，赤司征十郎极快地抛下了一句话，然后没等响应，就直接上了路边的车离开了。
——“别忘了还要到学生会来，女·朋·友·~”
嗯……哈？
我有些迷迷糊糊地想，总感觉赤司征十郎是在报复我，所以他果然听到了我刚刚的口误吧？吧！
跟在篮球馆时一样，接下来发生的事在我记忆中模糊成了一片迷雾。
直到门关上落锁的声音响起，我才像是意识到什么般回过了神。
五条悟倒在沙发上后仰头，含着糖含含糊糊地开口：“遥，怎么去了这么久？”
我：“……”
仿佛被抓包一般，一瞬间回忆涌了上来。
——“我的谢谢呢？”
——“明天见。”
——“女·朋·友·~”
妖刀，我知道是你！！！
同样的把戏第一次就没用，怎么还来第二次！
于是我抛出甜食堵嘴——
“老师，你看这是什么！巧克力诶！”
然而，五条悟吃着巧克力摸着下巴，也不肯放过这一茬。
“唔唔不对劲——”
像是突然想到什么似的，他一拍大腿猛地坐了起来，对虎杖悠仁：“悠仁，我觉得遥有情况了！”
然而虎杖悠仁是个运动一根筋：“啊？青瓜？遥前辈没买这个啊！”
我啪地一下关上冰箱门：……
实在是有些受够这两个家伙了。
五条悟摇摇头，叹气：“唉，孩子大了留不住啊。”
最终我忍无可忍，直接动手。
“老师，你也差不多该带着悠仁回学校了吧！野蔷薇和惠呢？”
五条悟歪歪头：“哦他们啊，在跟熊猫他们一起玩呢~”
我眯了眯眼，感觉五条悟隐瞒了一些东西。
“老师，你确定只是玩？”
五条悟略显心虚，几乎是没有遮掩地扭过头就吹起了口哨。
虎杖悠仁左看看右看看，也不知道该不该说，最后带着几分伏低做小的意味溜进了厨房。
这幅样子！绝对有什么东西瞒着吧！！
但相对的，我也没有对五条老师完全坦诚。
所以这么一来，居然达成了诡异的平衡。
妖刀：[别忘了明天学生会哦~]
我恼羞成怒：“行了行了，吃饭！该吃饭了！”

可能因为互相之间有秘密，又极为默契的没有追问。吃饭的时候，我们第一次保持了难得的安静。
而等吃完饭收拾好卫生，五条老师也就准备带着虎杖悠仁离开了。
只是刚打开门，五条悟就突然停顿了下来，眼罩之下的神情难以捉摸，看起来严肃了不少，让我有些忐忑。
“五条老师？”
难道有什么情况！？
“唉，女大不中留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