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又累又热,此刻只想着赶紧坐下,好好休息。双腿发软的被抵着墙罚站,这种体验还是初次。
季凛云下意识动了动膝盖,察觉到她的动作,掌心托着她的臂肘缓缓坐下,他也随着她的高度,大腿曲折紧贴小腿,上半身往后顷,空出位置。
当孟楚瑶坐稳后,不冷反而更热,才发觉自己彻底落入对方的包围圈——被他圈在双腿之间。
她起初未意识到,屈膝抵在胸前,局促地坐着,等想要起身时,却无法施力,恼羞成怒:“不是让你退开点吗?”
季凛云无措:“我是退后了点点......”
孟楚瑶腿脚施展不开,热懵的头脑没多想,踢了踢脚。
身前人忽地闷哼一声,痛得往前倒,低头时抵到单薄柔弱的肩膀,就势靠着,双手抓住盈盈一握的脚腕,“别动......。”
趾尖的湿.热,令孟楚瑶不由一愣,迟钝着意识到怪异。
忍不住蜷缩下,往旁闪躲想要远离,哪知反而挤到对方,情况变得更加难以收拾。
各自默契地屏气凝息,密闭的空间一瞬间更加窒息,却也同时察觉到对方的小心翼翼,如果有两条缝隙的话,两人定不约而同钻进去躲起来。
季凛云倒抽一口气,舔了舔后齿,闷头握着脚腕。
“对不住。”季凛云面色潮红,为自己的行为感到羞恼,还有惊慌自己为何如此没用,明日得去找太医治治。
孟楚瑶僵着原地,浑身都被他的热,煮熟了。
季凛云抬眼小心翼翼看着她,她从碰到后便一直僵着,定是吓住了。
他握着脚腕,打算将双腿搁在包围外,如此两人才能脱离窘迫的困境。
刚动作,下方又被猛得一踹,幸好他反应及时挪开点,才让大腿内侧承受这致命打击。
这一脚不同于先前的无意识,这回脚的主人下了狠劲,“登徒子!”
“咳咳......”季凛云不敢轻举妄动,两手还紧圈着脚腕,可人已经后退半步,手肘支撑,整个蜷缩着匍匐在地,“我看你位置逼仄,想将你双腿捞出来,没想做别的。”
“我不会此时迫你。”被猛击后初时的眼前一空,后知后觉疼痛才如狂风版席卷而来,多重痛交织在一起,令他苦不堪言,只能忍着,热出一头虚汗。
他为难地摩挲着指腹下细腻肌肤,哑声:“楚瑶,我很难受。”
孟楚瑶没了滚烫的屏障围着,终于呼吸上冰凉的空气,意识清醒大半,身上的躁意亦渐渐褪去。
她嫁过人,他吸入不少异香,想来身上极不好受,听说有的持续近天明。
深思片刻后,她轻声说:“你自行处理,会吧。”说出口又怕他不懂,“不会也得会,我反正不会管你死活。”
“会的。”季凛云紧了紧手掌,心底反复思虑着无理诉求,终究还是问了出来:“可以不要走吗?”
他慌张解释:“只需要静静陪着我便好,我会乖乖的。”
脚腕的肌肤腾得烧起来,她想了下,依照先前的仓促的情形,应该能容忍,“嗯。”
可当脚腕的肌肤好似擦破了皮痛起来时,孟楚瑶终是忍无可忍,放下捂住耳朵的手,不耐烦地催促:“你是不是有意为之,拖拖拉拉!”
一通埋怨完后,低沉压抑的声音强势地钻进耳畔,她泄气地又捂住双耳。
心烦意乱地踢踢腿,再好的耐性也被消磨殆尽。
季凛云连声道歉,柔声哄着:“都怪我。”他俯下身,凑到脚腕处轻轻吹了吹,低头看眼,懊恼道:“我......我控制不住。”
松开手,很是自责:“我去想别的法子,你先出去,这里我来收拾。”榻上被衾一团糟。
孟楚瑶燥红了脸,暗夜里下意识朝他看了眼,虽然什么都看不到,但她知道他还在中途,可她已仁义至尽,手脚并用越过他,跳下榻,随意趿拉着鞋履,匆匆往外走。
“小心点,我不追你,别摔了。”季凛云想去送她,可还有狼藉等着他收拾。
叹口气,起身将被衾通通卷起来,硕大一团正好挡在身前,遮盖住依旧誓不罢休的躁动。
孟楚瑶火急火燎打开门,院子里空无一人,推开宫门,左右乌泱泱站了近百人,有坤宁宫的宫女侍卫,有皇帝的近侍,与金吾卫。
“参加娘娘。”所有人下跪拜见。
她在人群中摸寻一圈,找到被困在人群中的杏月与桃月,一左一右扶起两人。
杏月泪眼涟涟,上下细瞧自家皇后有没有哪受伤,“娘娘,你哪伤着了吗?”
“并无,桃月怎么不起?”孟楚瑶拉了两下,桃月仍旧纹丝不动。
“桃月,被皇上点了穴。”杏月哽咽回,“娘娘,都怪我们没护好你。”
孟楚瑶身后伸出两只手,一件厚厚的大氅披在她的肩上,“天寒,别着凉。”
杏月忽地看见罗刹从皇后娘娘身后冒出,以为他又要来抓人,吓得小声尖叫,随即捂住嘴——这与半个时辰前,她见到的黑脸满身煞气的罗刹截然不同。
“桃月的穴道,是你点的?”孟楚瑶从炽热封闭的空间出来,再次与他接触,心底荡起怪异的涟漪,往前走几步。
“嗯。”季凛云解了她的穴。
桃月从地上站起,两手抓着孟楚瑶的双肩带到自己身后,浑身是刺的怒视季凛云。
孟楚瑶垂眼,短暂的沉默后,她轻拍桃月紧绷的肩部,温声:“无事了,我与皇上详谈过。”
她命左右,“去给皇上备水。”
季凛云窘迫地摸摸鼻,“朕来时路上淋了不少雪水,我去洗洗。寝殿里的被衾褥子命人换成新的吧。”
孟楚瑶抿唇,羞恼地刮一眼他,“去换了,点上熏香。”
她牵着杏月和桃月,命其余人去忙,三人则来到偏殿。
杏月、桃月再次跪在地上,无论她怎么阻拦都坚持态度。
她知道两人在自责,没有保护好她,甚至当她陷于危险时,她们只能在殿外眼睁睁看着。
她让两人讲述季凛云到来的始末,听到侍寝时,目光骤然冷凝。
皇权始终凌驾与万物之上,何况他还打着侍寝的幌子。
坤宁宫始终不是她的地盘,金吾卫也不过是更换了半数,还有很多权利更深处等着她慢慢侵蚀占领。
杏月从袖口夹层拿出一张手帕,掀开层层叠叠,展露出小小一颗黑色的泥丸,“张美人被皇上禁在殿内,托宦官送到坤宁宫,说是解药。”
“都是这愚蠢的张美人,害惨了娘娘。”桃月哽咽说。
孟楚瑶五味杂陈地看着泥丸,倘若她事先知道张美人要下药,只怕她也会默许。
错不在她,只是她们都没预料到这个季凛云就是个疯子。
坤宁宫已收拾得井井有条,不会有人想到前一刻这里遍地狼藉。
她坐在圈椅上等人,掌心放着被手帕包着的解药。
一盏茶后,季凛云冒着寒气走近殿内,在孟楚瑶一臂的跟前站定。
“喝下,解药。”孟楚瑶简短意赅地命令。
季凛云没有一点犹豫,将泥丸丢进嘴里,饮尽冰凉的茶水,“吞下去了,楚瑶要检查吗?”
孟楚瑶淡淡看他,怎么检查,剖开肚腹检查吗?
“皇上回去吧,时候不早了。”她起身。
“我泡了许久冰水,已经没有异常,可以今夜留下吗?”担心她不同意,他补充:“睡地下就可以。”
杏月忍不住偷偷瞥一眼身旁的桃月,两人不约而同腹诽:“狗皮膏似的。”
“地上凉,皇上还是回宫吧。”孟楚瑶回绝。
“我带了个东西给你,你会喜欢的。”季凛云自知会被赶走,可他被孟楚瑶认可了身份,今夜具有纪念价值,但也知道嘴上恳求没有说服力。
于是他泡过冰水,立即轻功回飞霜殿,翻出一只蛊。
在他还是兄长影卫时,也不都时时刻刻守在他身边,偶尔会被派去做些任务。
他喜欢收集些零零碎碎的稀罕东西,有次任务结束,返程的路上经过一处苗寨。
苗寨总是会有些珍奇百怪的蛊药,于是他耽搁两天,搜寻一番后,得知两种蛊药。
一种是生死蛊,蛊分母子蛊,分别两人吃下。
自此二人性命紧密联系,其中一人逝去,另一人会暴毙而亡。
季凛云一生性命堪忧,指不定下刻就死了,于是他放弃这个蛊。
买下了第二只蛊,也就是他要献给孟楚瑶的蛊。
此蛊名为听命蛊,只有一只蛊虫,沉睡着。
吃下听命蛊的人,便要对主人百依百顺,拂逆者七窍流血而死。
彼时他已经知道自己对孟楚瑶的心思,即便他知道此生都不会与她有交集,可心中依旧强烈的希冀。
买下来,留个念想。
“我为什么会喜欢。”孟楚瑶皱眉。
“因为可以控制我。”季凛云胸有成竹回。
孟楚瑶看了左右一眼,两人退下,去准备床褥。
杏月桃月不甘不愿在地上铺上两层厚厚的被褥,私心作祟,床褥与榻隔两步远。
等所有人退下,孟楚瑶才打开不足巴掌大的黑匣子,里面躺着一只黑色的蛹虫,外皮薄薄发皱,一动不动趴着。
她听说过苗蛊,苗蛊有千百种,手段歹毒阴险,却非常管用,“怎么用?”
“需用主人的一根青丝,送到蛊虫嘴边,主人喊着奴的名称,蛊虫苏醒后,吃下发丝后即认下主,而奴需要将蛊虫置于手腕上,蛊虫钻进皮肉中,顺着手臂一直钻入心室处,如此盘踞之上假寐。”季凛云看着孟楚瑶,目光温顺轻柔。
“当奴违逆主人时,蛊虫苏醒,啃咬心室,使其痛不欲生,直至奴依顺主人命令,否则心室会被蛊虫啃食殆尽,而奴暴毙。”死状惨烈,一会蛊虫便要钻进季凛云的体内,他却面不改色。
孟楚瑶有些恶心地看着僵硬的蛊虫,一只小小虫子便能置人于死地。
听命蛊还是季凛云主动进献,摸不清他是何想法,她不禁审视起眼前的这个男人。
他半跪在地上,两掌向上摊开,中间搁着打开的黑匣子。
她倒不是质疑自己的魅力,也曾有郎君愿为她赴汤蹈火,可还从来没有一个人拿着蛊,抛弃尊严地将性命送到她手边,任她搓圆揉扁。
说实话,她的确很满意听命蛊,毕竟季凛云是头随时会暴动的孤狼,着实令她束手无措,如今他自愿奉上一根锁链,和一把砍刀,如何不令她心动。
兴许是她讳莫如深盯着他许久,季凛云着急地抬了抬手掌,蛊虫凑近些许。
眸光异光不安地闪烁,下巴微抬,双手微抖,若说他是孤狼,此刻倒像是急于投诚,双耳垂落,狼尾急躁不安地扫动。
她目光落在宽大手掌上,故意晾他一会,不多时,匣子已捧到眼皮底下,谨小慎微但迫不及待地催促。
蛊虫松散的外皮,因凑近显得更不堪入目,“放桌上吧,也别跪着了,坐旁边椅凳上。”
孟楚瑶扯下一根青丝,对折两半,“蛊虫的嘴在哪。”
季凛云指向较小的一端。
戳两下,猛然想起什么,移开手:“你叫什么名字。”
季凛云目露迷惘,迟疑道:“季凛云。”见孟楚瑶冷下脸,立即解释:“我没有名字,我与兄长只得一个名字,就是季凛云,如今兄长不在,我便是季凛云。”话说到后面越来越低,他也没有底气。
也是,既然他死了,这个名字也能继续,孟楚瑶接受这个理由,收回的发丝继续去戳蛊虫,“季......”
才吐出姓便被他截断,“影!”
“或许影算是我的名字。”这回季凛云语气笃定,“自我出生起,他们都叫我影,影子的影。”
他后悔了。
季凛云这个名字早已烙印上兄长的痕迹,他想成为只听从孟楚瑶的奴,唤他时,亦不会想起另一个人。
季凛云的影子,孟楚瑶暗自揣摩影的含义。
片刻无言后,孟楚瑶边用青丝戳刺蛊虫的头部,边叫着“影”,几声后,不禁有些喉咙发涩,下手也急切起,心里嘀咕不会是被骗了吧。
在她要扔下青丝,赶季凛云出去前,蛊虫头部微乎可微动了,好似看到了曙光,叠声重重叫了两下“影”。
季凛云耳垂发热,紧张地扫了两眼投入的孟楚瑶,抿着唇压下笑意。
蛊虫彻底苏醒了,头部自主去咬青丝,不多时变吃个干净。
季凛云两指捏起软乎乎的蛊虫,在即将放在左腕时,他提前警戒,“蛊虫要钻入肌肤之下,蠕动至心脏,楚瑶要继续看吗?”
孟楚瑶并不信赖他,自然要亲眼盯着仪式完成,况且钻的也不是她的手腕,有何不敢,“嗯。”
季凛云不再多言,将蛊虫置于手腕之上,为了让她放心,特意将衣袖拉到臂弯处。
蛊虫头部埋低,似是开始撕咬的行动,手臂青筋陡然暴突,微颤两下,有条极细的血丝流淌而出,不多时血线变宽,血珠滴答滴答落在桌上。
此时蛊虫已经埋进整个头部,尾端微微翘起腾空,肌肤下鼓起个包,蛊虫剧烈摇晃着尾部,费劲钻入更深。
孟楚瑶头皮发麻地目睹全过程,桌面已积累有小摊血洼,手臂的主人仅是眉心微皱,稀松平常地见证虫子钻入体内,甚至还能自若安慰她:“旁人看着痛,实则经历者并没有感觉。”
她是不信的,或许是他早已习惯这种痛楚,又或许虫子钻入的痛与曾经经历的痛相比,不值一提。
蛊虫已全部钻入,平坦的手腕怪异地凸起鹌鹑蛋大小的包,肌肤撑得纤薄,勾勒出蛊虫背部的纹理。
蛊虫速度极快地在臂膀上横冲直撞,三眼的功夫便已经蠕动到臂弯,消失至衣袖之下。
剩下的路程,虽隐与衣物之下,可季凛云衣衫单薄,蛊虫蠕动的轨迹清晰可见,孟楚瑶看着它在心房处停下,一阵剧烈摆动后,衣裳归于平整。
季凛云闷哼一声,额头沁出冷汗,“听命蛊已顺利种成。”
孟楚瑶惊起的鸡皮疙瘩还没下去,僵直地点点头,走进寝室内,绕过地上铺好的床褥,坐在榻上放下帷幔,“今夜不准吹烛。”
“好。”季凛云落后半步,直到帷幔落下,他才蹲下调整地铺的位置,将被褥迁移至塌边半步的距离。
孟楚瑶沉默的态度令他捉摸不清,在不安地驱使下,他艰涩开口:“你若是想要子嗣承袭王位,我是再好不过的选择,还可以去父留子,无需担忧我反悔。我只有一条路可走,听话地去死,不甘地痛死。”
话落,耳畔寂静。
良久,帷幔里有声音传来,“蛊虫会转移到孩子身上吗?”
季凛云起初还没懂意思,蛊虫在他身体里,怎么会与孩子有联系,反复默念两遍后,脸倏地红了。
“听命蛊是雄虫,且盘踞在心房上。”后面的话说的很轻,却清清楚楚传达给帷幔的里的人,“不会传给你,更不会影响孩子。”
孟楚瑶屈膝坐着,看着季凛云映在帷幔上的身影,他回话时急地从地上坐起来。
去父留子,这个提议倒是与她不谋而合,若听命蛊当真管用,的确能省力许多。
“你初次......”话还没说完,又被人截断。
“我真的是初次,没有半点假话,你可以用蛊虫试探我。”季凛云坐不住了,半跪在床褥上,看着帷幔迫切证明清白。
孟楚瑶心里盘算着怎么验,听命蛊是否真的能让人百依百顺。
你是初次吗?这是问句,并不是命令句,而听命蛊也不是用来辨别人说话真伪。
于是她换种说法,“说你与旁的女子有过肌肤相亲。”
“我不曾有过旁的女子,就连肌肤.......呃!”心室有利齿啃咬,季凛云手覆在胸膛上,猛然蜷缩起,可他也不改口,咬着牙继续说完:“肌肤之亲也只与楚瑶,在坤宁宫那次,我饮醉无力,被......”
帷幔中间伸出一只白皙纤长的手,撩开半张面的空隙,孟楚瑶好整以暇地看着季凛云的反应,手背微微一触冰冷湿润的额头,这才改口,“说你不曾有过旁人。”
季凛云说完,心室的刺痛立即烟消云散,他瘫软地匍匐在地,调整杂乱的喘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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