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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个世界都会瞎(桃花如昨)


她胆怯地站在河水中央,一步都迈不出去。
原来害怕,是这样的感觉。
如果她能看到,就会知道她站立的地方是这条因暴雨涨起来的溪流中央,这里已经是水位最深的地方,无论向哪个方向走,情况都不会更坏。
这样危险的时刻,代真却在心里反思自己,是不是自视甚高到老天爷看不下去的地步,所以把她扔到这样的境地中,好让她知道,做人要谦虚?
想着想着,代真就笑了出来。
也许老天爷做得没错。
她不知道自己有什么样的奇遇轮回转生,却知道这样的经历一定可遇不可求。
郭芙的骄傲写在脸上,她看不起武功平平家世平平的普通人。
代真的骄傲藏在心里,她大约看不起所有人。
看不起自视甚高的黄蓉和郭芙,看不起自我流放的黄药师,看不起迂腐愚鲁的郭靖……看不起内心敏感外表生刺的杨过——即使她毫无疑问地爱他们。
她高高在上地在心里评判这些人,把自己当做局外人,仿佛超脱于世外,然而事实是,她也在局中。
命运这个大转盘只要转动一点点,就能让她限于绝境。
她从来没有超脱的资格。
认识到这一事实的代真无比狼狈,又在心底庆幸……幸好没有自以为是地对杨过说那些话,不然她现在就是彻底的小丑了。
……虽然自家人知道自家事,她心里暂时过不去这个障碍。
维持一个姿势太久,代真的腿有些麻木,她僵硬地试着控制着身体走动,却险些被水底光滑的鹅卵石滑倒。
这下她的身体更加僵硬,但腿上有了些知觉。
她仔细感受着水流的方向,沿着水流方向垂直的方向应该可以走上岸去,若是前方水位更深,她就换相反的方向走。
心底有了主意,人就不那么慌了。
代真小心翼翼地原地活动了几下,让她的腿脚尽快恢复控制,选定方向迈开脚步。
……雨势更大了,代真在水中走得艰难,好在前方水位降下去了,至少她知道方向是正确的。
不知过了多久,也许很长,也许很短,代真脚下的水越来越少,她在靠近岸边。
轰鸣的风雨声中有人声传来,代真迷茫地抬起头,疑心是自己的幻觉。
她继续往前,那声音也越近了。
代真心中漫上喜悦,她想回应杨过的呼喊,张开口却是一阵急过一阵的咳嗽,头脑也不甚清醒。
心中一急,忆起在桃花岛时,杨过曾教她用手指吹出响亮的哨音,她将手指曲起放入口中吹起来。
原本总是不得要领只会发出“噗”“噗”闷响的代真,这时一次成功,指啸声悠长穿透雨幕,传出很远。
杨过听到了。
他此时的情形看起来比代真好不到哪里,但仅是形容狼狈,内劲绵长的他在雨中山林除视力受限并无多少不便。
与代真分离了快两个时辰,山中早就黑漆漆的一片,他脑中不知闪过多少惶急的念头,此时终于有了回音。
不过片刻,他就赶到了代真身边,两人此时都是落汤鸡模样,但两手相牵时,一火热一冰冷还是让杨过方才放下的心焦急不已。
他慌忙把手放在代真额上,“哪里不舒服?这么大的雨肯定要发烧!”
大手将代真面上成股的雨水抹去,将她颊侧沾着的湿发捋到脑后,反复用手掌感受她的温度。
代真身体实在是虚,空着的手抓住杨过乱动的掌心,气若游丝道,“你别乱动,我们还是赶紧找个避雨的地方。”
杨过心疼地看着她,倏地背对她蹲了下去,“上来,我背你!”
代真一只手落在杨过肩上,被他抓着,另一只手突然落在半空,无所适从。
她心里有些抵触,然而杨过还在不停催促,“快上来,这附近应该有石洞,我背着你行动能快些。”

神雕大侠18
除去无能为力的婴儿时期,代真少有被人背着抱着的时候,如果有,那她一定受伤或是生病了。
虽然很多时候她不愿自己被当做盲人对待,但不得不承认的一点是,她必须有些辅助的手段来认识所处的环境。
听觉是其中最重要的,她会通过呼吸声、脚步声确认来人的身份,嗅觉可以让她进一步认识对方。
她不会像其他盲人一样无助地伸出手试探周围或是挥舞手杖确定地面情况,那么脚上的触觉便尤为重要。
失去视觉,需要代真将其他四感发挥到极致才能勉强像个正常人那样生活。
这样的“正常”,只需要这样简单的一场雨就能打破。
趴在杨过的背上,代真陷入迷茫,她在想自己重活一世的意义是什么,如果每一次都这样绑着镣铐一般生活,还不如失去记忆彻底地融入芸芸众生。
那样很多痛苦和挣扎就不会出现。
雨势仍然很大,杨过有内劲支撑,身体犹如一个火炉般温暖,代真不觉间枕着他的肩膀睡去了。
再睁开眼,人已经在一个山洞里,两个方向都有水滴声传来,代真一时分不清这是个什么样的构造。
火堆艰难地燃了起来,杨过将其安置在洞口处,浓烟飘去雨中,热量留了下来。
“醒了?”杨过的声音低沉而温柔。
火中噼噼啪啪地冒出星子,照得他侧脸同样温柔。
捡了几个果子就着洞外的雨水洗干净,“先吃个果子,我捉了兔子埋在火里烤呢,一会儿就能吃了。”
代真懵懵地坐起来,手中被塞了两个小小的红果子,捏着有些软了,这样的果子少有酸的。
她恰好口干,想也不想整个扔进嘴里,淡淡的,没甚甜味。
杨过双眼一瞬不瞬地盯着她,脸上浮着满足的笑意,经过雨中失联那一遭,他觉得能这样安静地看着代真就很幸福。
“我们现在在洞口,里面我看过了,七拐八拐地不知通到哪里,有条暗河,是活水,应是与山中的河流相通。”
身上的衣服已烤干了,除了呛人的浓烟味道,其他都很好。
代真突然问道,“现在是什么时辰了?”
杨过愣住,像是没反应过来,他扭头看了一眼阴沉沉地天空,又呆呆地望着代真。
对于时间,代真的感知很模糊,大多时候依据旁人的行为来调整自己。
她从来不问,从来不做会暴露作为一个盲人生活不便的事情。
寻常大家会问出口的问题,代真反而避之不及。
她并没有想隐瞒自己是个瞎子的事实,只是不肯认输罢了。
“现在是什么时辰了?”代真又问了一遍。
杨过像从梦中惊醒,忙答道,“大约辰中,外面雨还是很大,天阴沉沉的。”又觉得自己画蛇添足说了废话,怕代真不高兴,讪讪地闭了嘴。
代真垂下眼,有一瞬间觉得自己真可笑,她的那些硬撑,其实大家都有所察觉吧,只是没有人会说出来。
人们自以为看透别人的同时,常常也被别人看透。只是在批判别人的愚蠢时,忘了自己也是其中一员。
杨过仔细留意着代真的神情,没看出蹊跷,也就放了心。
“下次,咱们可不能随意分开了,山里气候多变又极端,危险太多了。”
他觉得代真的反常一定是被吓到了,于是坐得离她近了些,二人挨着靠在山壁上,“别怕,我会一直在你身边的,这个给你——”
说着把一截手指粗细树枝样的东西塞进她手里。
代真手里摩挲几下,“这是什么?”
“我刚刚做的哨子,时间紧急,取材又简陋,你先凑活拿着玩,等出去了,我一定学着给你做一个玉哨子!”
代真抬起头,手上的木哨形状粗陋,却被打磨得十分光滑,还带着杨过掌心的余温。
她从未有一刻如此渴求拥有一双正常的眼睛,能够看清这样关爱她的人面上的神采。
他们的目光,一定比最名贵的玉石还要动人。
只是这样的念头只能深埋在心底,不敢露出分毫。
代真将哨子放在口中,轻轻吹了一下……
声音很难听,雨中惊起一片鸟雀。
吹得她心中的感动也半点不留。
杨过倒是满意地点点头,这穿透力,他一定老远就能听到。
修整了几个时辰,外面仍在下雨,代真便想向里面探一探,“我好像听到了‘嗡嗡’声,像是蜜蜂,从那边传来的。”
“这怎么可能?”杨过半信半疑地举起一根火把,火光一下驱散了黑暗。
“反正也没事做,我们过去看看吧。”代真怂恿道。
杨过也有些跃跃欲试,“我拿着火把,若是火把灭了就得回来!”
山腹中似乎真有某处与山外相连,二人沿着通道走时,能察觉到微微的气流。
代真手指拂过凹凸不平的石壁,“这样长的一条通道,会是自然形成的吗?”
“很难,我们脚下的路如此平坦,这条通道的宽窄又几乎固定,应该是人为开凿的。”杨过环视四周,“从山壁上长出的苔藓来看,这通道至少有几十年了。”
走到尽头,大约山腹中央位置,有一个方圆几十丈的空洞,顶上一道细细水流蜿蜒而下,在洞中积成一个小潭。
没有阳光照耀的石壁上竟也生长了许多植物,萤火虫稀疏地点缀其中,“嗡嗡嗡”的声音时近时远。
杨过举着火把惊叹地四处察看,“没想到山中还藏着这样的秘境!”
水声潺潺流动不息,从地下传来,“下面的水道不知通向何处。”代真耳朵贴在石壁上,“会是活死人墓么?”
杨过也学着她的样子听了一会儿,片刻后,他失去耐心,脱下外衣,撸起袖子,“听不太清楚,我下去看看。”
说着就一个猛子扎进水中,水中“咕嘟咕嘟”冒了两个泡儿后不见踪影。
代真默然一霎那,转身继续在洞中摸索着,这里的环境难得,她要收集一些植物做药。
杨过游至水潭边缘,绕了半圈,才找到一个能容两三人通过的水道,水道有小半暴露在水面上,只是这里光线昏暗,在岸上很难察觉。
他深吸一口气,沿着水道游了出去。
大约半刻钟后,杨过游出了水道,进入一个石室中,石室不大,形状规整,四壁光滑,水道与此处相连的地方仅一个池子大小。
他在地上走过,身后逶迤一片水迹,“这也不远啊。”
与水池相对的石壁上嵌着一扇门,杨过本想推开看看后面是什么,又想到代真一人在那边恐出什么差池,便又返回去,拉着代真一起游过来。
杨过自得地看着代真,“要不是走了一遭,这地方哪儿那么容易被找到?而且下面的水道还有些分叉,估摸着通到其他的地方,修这石室的人也忒黑心了,水道修得跟迷宫似的,若是水性不好的人进去了,非得累死在里面!”
代真正在研究那扇石门,摩挲着石门四周磨损的情况,“这门好像没开几次,边缘糙得很。”
杨过漫不经心地走过来,“管它用了几次,我们先出去——”
“嗳,你等等。”代真拉住他推门的手,“万一我们出去,恰好撞上此间主人,该怎么说?”
“就说我们迷路至此——”
代真实诚道,“听着很像假话。”
“那实话实说,说我们追着李莫愁来的,先前那些道士不都说了吗?古墓派现在的主人是龙姑娘,与李莫愁关系不睦,也许会很欢迎我们的到来呢。”
杨过轻轻挣开她的手,“再者,这里面定然如水道一般,修得七弯八拐,哪儿那么凑巧就撞上主人了……”
杨过的话戛然而止,随着石门打开,门缘处渐渐展露另一边的风景,黑色的石道一成不变,却有一个穿着白衣的女子站在那里。
此刻,那女子抬起头来,冷淡的目光扫过来,已经适应黑暗的杨过清晰地看到她白纸一般的面色,忍不住惊叫,“鬼啊!!!”
代真费力地拉住往后跳去的杨过,在他惊慌的絮语中满含歉意地道歉,“对不住龙姑娘,他他他有失心疯——胡言惯了,你别搭理他!”
杨过攥着代真的手,总算恢复了一些理智,不过仍然不敢直视白衣姑娘的脸,死死盯着地面。
不怪杨过被吓到,那位龙姑娘不仅人冷、气质冷,说出的话分明没什么歧义,就是恨不得掺着冰块一样。
“你认识我?”龙姑娘问道。
代真赔着笑,“猜的,我从外面听说了您的大名。”
她这时心里虚的很,一时好奇闯到了别人家里也就罢了,杨过还整这么一出,但凡这龙姑娘心眼儿小一些,不得扒他们一层皮?
可这龙姑娘不仅心眼不小,还大得很,她一点儿不介意代真二人不请自入,也不去想活死人墓的密道被发现的后果,更不想这两人是否心思不轨。
只是天真而饶有兴趣地问道,“你们是从山外来的吗?那里,好玩吗?”

这……怎么说呢,是好玩的吧,反正比困守一地好玩得多。
于是代真诚实地答了两个字,“好玩。”
“哦。”龙姑娘盯着他们,不知道在想什么。
杨过自代真背后探出头来,方才被吓得心脏咚咚跳,此时已缓了过来,审视地看着一袭白衣的龙姑娘。
平心而论,这龙姑娘姿容秀美,神清骨秀,因所习心法冷若冰霜,又带着不谙世事的天真神色,若非那不似生人的惨白面色,真称得上是个绝色佳人。
杨过平生所见风姿各异的女子中,她真是一枝独秀。
不过——杨过的目光望向平和温婉的代真,他这个人护短,还是觉得真儿最好看!
龙姑娘突然道,“这里是古墓派,不许外人进入。”
代真立刻道歉,“对不住,我们是无意闯入这里的,本是在山洞中避雨的……”
杨过不甘寂寞地插话,“你们古墓派建在山里面,又没有个院子围墙的,总不能这整座山都是你们的地盘吧……”
代真捂住杨过的嘴,讪笑着。
小龙女竟没有生气,她本就清心寡欲,极少出现情绪波动,“终南山除去全真就是我古墓派,你们若不是寻我,就是要去找那些臭道士?”
代真受不住良心的拷问,终于将他二人的目的托盘而出。
小龙女恍然大悟,“所以你们是来找师姐的。”
“所以,您知道李莫愁去了哪里吗?”
小龙女摇头,“她月余前来找我,被我赶走啦。”
杨过忍不住奚落她,“什么被你赶走,我听那些道士说啦,分明你打不过她,所以放下古墓中的断龙石逼走了她。”
代真又捂上了杨过的嘴,好让他学会看人脸色。
小龙女道,“断龙石不是为她放下的,前些年师姐在江湖中散播谣言为我征婚,致使访客源源不断,我烦得很,就借机放下断龙石,绝了那些人的念头。”
“那样是清静了,只是一直呆在古墓中,你不会无聊吗?”代真忍不住问道。
小龙女望着她,轻声道,“有孙婆婆陪着我。”
古墓昏暗阴冷,此处与水道相连,更多了几分湿冷,代真最为体弱,不禁身体发颤。
杨过见状,一手贴上她的背为她传送一些内力,“李莫愁既已离开,我们也不必留在这里,还是赶紧回地上去。”
小龙女踌躇片刻,还是出言挽留,“你这样发颤是生病了吗?有没有法子能治?”
杨过没好气地答道,“多晒太阳就好了!”
代真心细如发,结合龙姑娘冰冷的性子,有了一个猜测,“可是那位孙婆婆生病了?”
小龙女点头,“她跟你一样,冷的打颤,我给她传输内力,喝玉蜂浆,都没有用。”
“龙姑娘,我习过医道,勉强算是一位大夫,你若是信任我,带我去给孙婆婆瞧病可好?”
小龙女露出几人碰面后的第一个笑,她松了口气,“我当然信任你,你是个好人。”
杨过翻了个白眼,总有一种代真在哄小孩子的即视感,觉得这龙姑娘真是麻烦,有话不会好好说么。
“你们跟紧我,古墓中通道错综复杂,一步走错,就岔了路。”
小龙女在前带路,杨过拉着代真走在后头,东回西绕,能把人生生走晕。
终于到了大厅,厅角燃着烛火,空荡荡的,几副桌椅整齐地摆着,只在厅中占了那么一小块儿位置。
穿过大厅没几步就到了孙婆婆的卧房,房中燃着一盏灯,杨过草草打量了一眼,里面的桌椅床榻俱是青石打造,只看着,他就不由打了一个冷颤。
小龙女掀开床帷,轻声呼喊,“孙婆婆,孙婆婆……我找了一个医师,请她为你瞧瞧病……”
床上躺着的老妪面皮紫胀,奇丑无比,杨过一见之下,惊得眼珠子要脱出眶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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