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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个世界都会瞎(桃花如昨)


黄蓉从旁插话道,“不错,以后万不可像今次一般行事……”
药师抬眼,制止了黄蓉的话头,语气淡淡的,无喜无怒道,“也不算什么大事,似你这般年纪的江湖儿女,哪个没有偷溜出门的经历?”
顿了顿,呷了一口茶,“这算什么大事儿,行了,去顽罢,忙了一年了,这会儿就该好好歇歇。”
代真并未动作,面朝向黄蓉,等待她的反应。
黄蓉暗怪爹爹宽容的处置,若不好好管教,下次又偷溜出去,给人欺负了怎么办?
只是一见到代真的脸,她的心就软了,柔声说道,“去罢。”
代真心中欢喜,面上也不掩饰,高高兴兴地出门去了。
直至眼中已见不到代真的身影,黄蓉回过头,对着药师就是一阵埋怨,“外面不安全,爹你怎能说私自外出不是大事儿?!再说那杨过,瞒着我们将真儿拐出岛去,若是有了坏心,真儿可就回不来了!”
黄药师睨了女儿一眼,“你呀,是关心则乱。”自上次遇到李莫愁后,真儿身上便藏了各种毒药暗器,真有那包藏祸心的,吃亏的还不知道是谁呢。“再说了,她玩得尽兴便好。”
黄蓉仍是一脸的不忿,她不明白为何爹爹和靖哥哥都对杨过如此放心。
这桩事后,小一辈的几个被严厉看管了几日,只是到底年节事多,不几日,郭靖就被纷至沓来的信件绊住了手脚,这几个又重获自由。
有了新上岛的几个小辈,这个年过得异常热闹,甚至黄蓉都暂时放下对杨过的成见,未制止他领着代真上山下海地疯跑。
在黄药师坚持不懈的观念输出下,她虽仍然保持着原先的看法,却会下意识地去捕捉代真的情绪。
那张素来温婉含蓄的面庞绽放出往日少有的璀璨笑容,裙裳下摆几抹青色,不知哪里的野草榨成汁儿染在上面,颊侧生出两抹健康的红晕,有碎发缭乱地被汗水黏在发际。
原来,她也会有这样调皮生动的时候,黄蓉怔怔地想着。
…………
时光忽忽已过数年,在桃花岛松快又安然的日子已成回忆,早在前两年,郭靖受襄阳官员之邀,举家北上定居襄阳,助其守城御边。
代真已长成个绰约多姿的少女,因先天不足,她的个头总是最矮的,与健美英气的郭芙相比,总显得文弱娇怯。
当下兵祸不多,襄阳少有地陷入了平静,代真便想出去游历一番,涨涨见识。
她已缠了黄蓉好些时候,次次都被毫不留情地拒绝。
“人说读万卷书、行万里路,我这书虽没有读了万卷,也总有百卷了吧,为何不能出去游历?”
代真苦恼地问道,她一生气,脸颊两侧已经消下去的软肉便会积成一团,可爱又可怜。
黄蓉总忍不住去捏一捏,却不肯松口,“外面有什么好去的,你只是没见过觉得好玩,因此心生向往,真的去了,就会明白,其实外面和家里是一样的。”
代真可怜地被捏着颊肉,口齿不清道,“一样不一样的,总要亲自去了才能知道,妈妈你当年不也一样偷偷出门去了,怎么轮到你的女儿就不行了呢?”
黄蓉面色不改,毫无愧色地胡说八道,“哎,当年没有听从外公的话,妈妈心里也很愧疚的,要是现在让妈妈选择,定不会像当年一般鲁莽行事,而是安稳地呆在家里,孝顺外公。”
代真偏头,脸上的肉肉好像更鼓了,妈妈也太坏了,自个儿曾经得到快乐,转头就堵死了儿女的路。
她心头的怒火愈燃愈旺,“嚯”地起身,“我要去找爹爹,告诉他你后悔同他成婚了。”
黄蓉眨了眨眼睛,这……她何时说过这话了?
这头代真已经转身跑了出来,一面跑一面高喊“爹爹”“爹爹”,冲进了郭靖书房。
跟在后头的黄蓉慢了一步,进门时就听她那素来贴心的小闺女在告黑状,“……她说现在不会做出同以前一样的选择,可不就是后悔当年和爹爹成婚了嘛……”
郭靖满目慈爱地看着代真红彤彤的脸颊与撅起的小嘴,不必问他都知道这是在和她妈妈置气。
只是要让她失望了,他也是不赞同她出去游历的。
郭靖大掌抚着代真后背,怕她气怒伤身,又给追过来的妻子递过去一个安心的表情,“真儿啊,十里不同俗,你若想增长见识,趁此和平时期去邻近的几座边城看看,循序渐进,以后若仍想四处游历,也有了行走江湖的经验。”
代真把头埋在郭靖怀里,闷闷地说,“我要给外公传信!”说完就转身冲了出去。
郭靖与黄蓉夫妇二人对视一眼,双双笑了出来,只是笑过后又是一阵怅然。
代真接到黄药师的来信时,杨过已带着粮队回到襄阳,此时正忙着将此行收获记载入库。
黄药师的信中并没有声援代真,只是给她出了一个主意,她爹妈皆是当代大侠,倘若能制服他们,足以说明代真已有了独自行走江湖的能力。
代真深以为然,于是郑重地将父母请来,下了一封“挑战书”,“……只需要三日,我就可达到目的,在此先因之后的冒犯给爹爹妈妈道个歉。”
郭靖捧着茶不言语,良久,他抿了一口茶,“你真的这样想摆脱父母的庇护吗?”
代真正色道,“我知道父亲母亲从来都对我爱护有加,我也知你们因我眼盲多有偏爱,但我从不觉得这是什么缺陷,也不愿意一辈子做一株活在父母荫蔽下的小树。
我想成为一个健全、独立、能够不依靠任何人去做自己想做之事的人。”
寂静的书屋内,墨香充盈着每一寸空间,阳光透过薄纱照进室内,其中跳跃着无数活泼的尘粒。
站在那里的少女朗目疏眉,身量纤细,不似江湖儿女,反倒像是养在深闺的官家小姐。
本以为是需人精心呵护的娇花,不料是一株迎风挺立的青竹。
郭靖看着她,心中又是骄傲,又是担忧,他知道,这个女儿即将离开他的身边,不是外出游玩几日后归来的分别,而是从此一人独对风雨自成天地的离开。
再回头看向妻子,发现她也是满目恍惚。
“爹总说要我们放手,我却总不愿,要我们相信她,我也总做不到,她现在真的羽翼丰满,想要飞出去,我仍然想着要怎么做才能让她留下来。靖哥哥,在她心中,是不是以为我们只是将她绑在身边的一对平庸夫妻。”
郭靖揽着她的肩,目光悠远,不知落在何处,“真儿她内秀,虽事事征求我们的意见,实则心中早有决定,我们能做的,不过是在她累了时,提供一个令她能安心歇息的港湾。”
另一边,代真一鼓作气说了那些话,却也不敢留在那里面对父母的反应。
她在府邸四处游走,路过小花园时不由驻足,初来襄阳时,她思念花草葳蕤的桃花岛,爹爹便将这个花园收拾出来,又给她搜集了些耐寒的花种,聊慰思乡之情。
后来,随着杨过、大武小武兄弟渐去军中做事,郭芙、程英又主管丐帮事宜,她身边人影寥落,这花园几乎荒废了。

只是她却不能留在这里了。
越是长大,有些想法越是不断的涌出来,她好似并没有偏安一隅的资格。
还未离别,惆怅已溢满心头。
只是片刻的伤感过后,代真并未改变想法。
她手中能令人失去反抗能力的药不少,多数气味极淡,她又擅长制作味道相似的药包来遮掩中和气味,加之修习极考验指力的“弹指神通”与“灵犀一指”,至今为止,无人识破她下药的手法。
要对付她爹妈这样武功臻至化境的高手,下药手法并非最要紧的,保证她下的药不会被他们的内功化掉才是最要紧的。
“若是以前……”想着想着,代真心中烦闷不已,不自主地说出这么四个字来。
话一出口,她自己也愣住了,以前?以前会怎样?
代真并指成剑,在空中虚虚划了几下,失笑道,“难不成我上辈子比爹爹还厉害么?”
她幼时武功不出色,这么多年勤加练习,也不过令内功增长了那么些许,叫她不惧寒暑。
她也想开了,天若不予,何必强求?便只将武功当作一种健体之术。
“还是想想什么能够放倒爹爹……”代真开了一会儿小差,又想起正事来。
代真的目的很快达到了,即便内功不算出类拔萃,她的弹指神通也练得极好,加上药学方面的天分,在远处使郭靖失去反抗之力不难做到。
郭靖该是什么样的表情呢?按理来说,他应该斥责代真不走正道,毕竟他是正道魁首,英雄楷模。只是,对着他眼中可怜可爱的女儿,他怎么说的出那样的话。
郭靖满脸微笑,看着远处走来的代真,她已是一身劲装,做好了远行的准备。
一匹马,一柄剑,一个包裹。
在这样一个简单的清晨,来不及与一同长大的伙伴们告别,也无感人涕下的送别。
大门处相偕的两个身影随着朝阳升起拉出长长的影子,一直伴着马蹄声消失。
出了襄阳城,代真一路往南,这么些年,她最大的执念就是回到江南,她觉得她上辈子一定也是个江南人。
不拘嘉兴、杭州、宁波还是绍兴,只要回去那片土地,呼吸一缕湿润的空气,再来一笼小笼包。
就是在梦中她都能笑出来,襄阳的一切被她抛在脑后,离别的哀思已被一种更加迫切的向往取代。
在她出行的第十六日,一个意想不到的人追上了她。
杨过已有五六日未梳洗过,若非还要向人打听代真的去向,他连马都不想下,终于在此时追上了她。
他靠近一步,却见代真同时退了一步。
杨过欣喜的表情僵在脸上,不等他发问,就听代真歉意道,“杨哥哥,你几日没有梳洗了?”
这句话给分别多时的二人一个缓冲的时刻,牵着马寻了一条河流,杨过拆了头发,两只手舀起一大捧水从头淋下,待洗得差不多了,代真已在一旁升起火堆。
杨过脱下被水浇透的外衫,用木棍支着搭在火堆旁烤,刮了胡子的面庞棱角分明,是一种正气的长相,可他一笑起来,眼尾下垂,又显现出一股邪气。
此时他敞着中衣,披散着头发,认真握着一根木棍拨弄着聚在一起的木柴,令火烧得更旺。
心中却在打着腹稿,想着如何开口与代真同行,在他看来,此刻丢下师父追来已经将他的那些小心思显露无疑。
杨过有些慌。
还是代真先开了口,“杨哥哥,我离开前,你不是在外收粮么,怎么一转眼就跟了来?”
火光已有些灼人,杨过后仰了下,趁机瞄了眼代真的神色,“我没两日就回家了,听师父说你一个人跑出来,我不放心,就追来了。”
这之后如何急着交差,卸下身上的职责,又急吼吼地奔马几日,却是半个字也不提。
他不提,代真却问了,“那你身上的差事怎么办?往年你都跟在爹爹身边处理军中事务,如今都抛下……以往的功绩岂不都作废了?”
杨过又瞄了她一眼,握紧手中的木棍,焦黑的那头在地上划拉几下,留下几道黑色的痕迹。
“真儿,若是我说……我其实并不想在军中任职,你会觉得我胸无大志吗?”
代真好似明白了什么,柔和笑道,“当然不会了,你要做什么是你的事,只要不伤及他人,都是你的自由。”
杨过怔怔的望着火光,太阳越升越高,这一片没有树荫遮挡,温度升高更快,他的脸颊已经有成股的汗水滴下,落在他块垒分明敞开着的肌肉上。
他是郭靖的大弟子,多年来蒙师父宠爱,所学皆是武林顶尖的绝学,相貌又随了他父亲,英俊逼人,这一切足以令他成为众人艳羡爱慕的对象。
只是他从未对外人说过,他最想成为的,是母亲去世后那个自由自在的小叫化,纵然吃了今日没明日,也没人看得起他,他还是很快乐。
“师父对我很好,只是我不想过那样的日子,军营的氛围太紧张了,责任又大,我只想自在一些。”
杨过不敢再看代真,一时冲动将心中那些不为人称道的小心思都说出来,“我知道跟着师傅走的是一条煌煌正道,受人敬仰,保家安民,只是我不想沿着这条路走下去。
这是师父给自己选择的道路,却不是我给自己选择的,师父养我教我,我却只想着自己,不肯遵循他的安排……”
代真听得出来,杨过很痛苦,这样的想法在他心中想必不是一日两日,他一边自责自己辜负了师父的教诲,一边又因为这不得已的选择痛苦不已。
“我爹他一定不知道你是这样想的。”
杨过心中咯噔一下,不知所措地低下头。
“跟着他这么多年,你应该清楚,有些事如果你不主动说出来,他是不会明白的。他收你为徒,只是想把你留在身边,你想如何生活,只要你如实告诉他,他会理解并成全你的。”
这样宽和温暖的安慰,是杨过第一次听到,亦或者他只想得到代真的安慰,因而会不设防地将一切说出来。
杨过耳中蓦地传来流水潺潺蜿蜒远去的声音,他在此坐了这么久,这条河好似突然出现,突然发出声音。
“那你想做什么,现在有想法吗?”
杨过咧开嘴,一口白牙在太阳下耀眼光洁,“没有,我就是想到处走走、看看。”
代真叹了口气,“我也没什么固定的去处,暂时想去江南。”
“正好同行嘛,我也该回嘉兴拜拜我妈妈了。”
于是二人就此同行。
虽说奔着南方去,一路奔波驰马,也有被一些小城吸引去的时候。
恰好也没什么期限,二人便随着心意,且走且停。
代真不由感叹,“我一个人时归心似箭,恨不得立马飞到嘉兴去,跟你一块儿,怎么反而慢了下来?”
杨过便笑,“那么急匆匆地有什么趣味儿,好不容易走一趟,难不成就奔着借道去的?当然要吃好、喝好、玩儿好了。”
听了他的话,代真深以为然,“你说的也是,不过,你这性子,还真像那些整日只知玩乐的纨绔子弟。”
杨过竟然跟着点头,“不错,若不是我囊中羞涩,只怕也是个猫嫌狗厌的公子哥。”只是我比那些纨绔专情多了,他看了代真一眼,不敢将后面的话说出口。
自离开襄阳,杨过便决定不学他师父了,日后想怎么调笑便怎么调笑,旁人又不知他尊师为名震天下的郭靖大侠,也不怕伤了他师父的威严。
只是戴上假面的日子多了,他又正经地读了圣贤书,许多话心里想得,嘴上却说不得。
到嘉兴时,杨过备齐了香烛纸火,酒食果点,又向农家借了工具,带着代真一齐去给他妈妈上坟。
听得代真口中念念有词,“……杨哥哥随我爹爹学了武功,他又有天赋,天下间能伤到他的人很少了,姨母在下面尽可放心……”
杨过心中暗道,你要给你杨哥哥做了媳妇儿,你姨母会更开心的,若是生一个胖娃娃,她就是在地底下都能高兴得一蹦三尺高!
拜祭过穆念慈,还要给她修坟,多年没人来,当初的小坟包被各种杂草掩盖,有些多年生的草茎生的有人两三根指头粗。
杨过将那些不知名的野草连根拔去,湿软的泥土便被带出来一个小坑,附着在根须上的泥屑簌簌落下。
不一会儿,四周的杂草都被除去,还要用铁锹从别处挖土休整坑坑洼洼的坟堆形状。
整个过程,杨过都沉默得很,心里那些轻佻亵慢的想法都不见了踪影。
不知何时,他眼中连串的泪珠滴在方才被翻开的土地上,止也止不住。
代真初时还帮他做些小事,后来意识到什么,渐渐走开了。
“那草已经长的那么高了,我竟然没有一次回来帮她除去,我不配为人子!”
父母子女便是这样的,不在身边好似也很少想念,但他嶙峋又努力挺直的背影、她墨发中藏不住的一丝银白,乃至今日,被草木盖住的沉默身躯,都会突然刺痛某个人的心灵。

人世的烟火很快就将人唤回人间。
出来多日,但凡遇到有丐帮弟子驻扎的城镇,代真都会写信去襄阳报平安。
到乌镇时也是一样。
只是乌镇的长老好似出了什么事,她沿着标记寻去一座民居时,里面无人居住。
杨过四处转了转,看到胡乱堆在床上的被子时确定,“几天内应该有人休息过。”
代真缓步走了走,清咳一下,“我们还是去找找城中其他的丐帮弟子,这里能得到的信息不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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